第六章

第六章

“呜……小李,你不要死……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你、骂你、踹你、踢你、侮辱你,我再也不叫你煮饭、洗衣、打扫、倒夜壶,更不会要你到外头牺牲色相招揽客人,你千万不可以死啊……”

艾乾趴在床旁,紧紧握着李子蔚的手,嚎啕大哭。他哭哭啼啼的忏悔,内容不外是请求他原谅他曾经像恶人般的凌虐他。

房间里,艾红与另外三名男人,听了之后不约而同脸上布满黑线。

原来王爷竟然沦落到当下人的地步,腾云和驾雾自责没有趁早搭救主子。

让高高在上的王爷煮饭、洒扫,这……实在是他们这些手下的耻辱啊。

躺在床上的李子蔚接收到属下同情的目光,深怕艾乾再抖出更多他落难后的悲惨遭遇,赶紧安慰他,“我不要紧,艾姑娘已经帮我敷过药,明天就会痊愈了。”

“是啊,乾儿,小李身体健壮,区区皮肉伤要不了他的命。”艾红也跟着安抚。瞧他哭得好似李子蔚已经驾鹤西归似的。

“可是……”艾乾抽抽噎噎,哭得涕泗纵横。

“别担心,小李绝对不像你想的那么虚弱。”因为主子交代不准泄漏身分,所以腾云只好同艾红一样唤他小李。

驾雾也跟着开口,“是啊,我认识小李多年,他再挨上几拳也没关系的。”

这两个不仁不义的护卫,见他陷入险境也不出手,害他多挨了几拳,这会儿又故作熟稔的与他称兄道弟,李子蔚不禁恨得牙痒痒。

见众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艾乾吸吸鼻水,不安的问:“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不相信姊姊的医术吗?”他再哭下去,屋子都要淹水了。

李子蔚也再三保证,“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那群衙役下手跟打蚊子似的,劲道不够看。”

“是啊,看我三两下就把他们收拾干净,就晓得他们的功夫不怎样,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腾云又劝着。

“那不就表示小李功夫差吗?我明明见他挨了好几下拳头。”一想起他舍身相救,艾乾扁扁小嘴,“他会不会一睡明天就起不来了?我得花钱帮他买寿衣、棺材,清明时节还得到他坟上上香祭拜。”

艾红正好倒了杯茶喝着,听到弟弟的话,不小心被口中的茶水呛到,登时猛咳了起来。

她怀疑弟弟根本是心疼那些钱。

艾红走近床边,在李子蔚耳边低语,“小李,下床走几步让他安心,不然他肯定哭到天亮。”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他有伤在身耶。

很显然的,答案是没有。李子蔚为了让艾乾相信自己真的无大碍,好止住他的泪水,只得忍着痛下床走了几步,艾乾这才破涕为笑。

驾雾诧异的对着同伴低语,“我怎么觉得王爷转性啦?”

听到他的声音,艾红转身看着腾云、驾雾,微微的欠了下身,“对了,都忘了感谢两位侠士救了他们。”

腾云朝她拱起手,谦虚道:“别这么说,我们兄弟跟小李是同乡,这次是特意来看他过得怎么样,想不到凑巧碰上。”

“这样啊。”艾红巧笑倩兮,“那你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去准备点吃的让你们聊聊。”

闻言,艾乾抬头看她,“姊,三更半夜的上哪买点心?你又不会炊煮。”

“你可以帮忙啊,我想小李一定饿了。”

“对,我应该熬些补药给他喝。”

见弟弟总算被说服了,艾红体贴的把房门带上,让他们三人安静的说话。

☆☆☆

等到没外人在场,李子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起正事:“你们有什么发现?”

“自从王爷抵达大龙城后,并无听到义贼阿奴再度犯案的消息,即使守在史府也无所获,属下想他可能是有意把王爷困在城里,才会让王爷武功尽失,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恢复王爷的武功才是。”腾云回道。

李子蔚想起上回交手时,阿奴撂下的话,“他说会暗中观察我,因此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有所防范。驾雾,你帮我写封信,快马加鞭送至奇莱峰问我师父,看我这症状可有解决的办法。”

“是!”驾雾领命。

“王爷,依属下推测,阿奴可能是想引相关者来此,对‘德负红奴’这四个字有所反应的人,必定知悉内情,到时相关的人自会一一浮现。”

李子蔚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想,但皇兄是一国之尊,岂能受小盗小匪的摆布,就怕有心人等着皇兄出宫乘机造反。”

“如今敌暗我明,除非皇上出面,抑或是阿奴主动投案,否则就断了线索。”

一想起人人口中的义贼,却害得他武功尽失,差点祸延艾乾,李子蔚就有气。

“姑且不论阿奴有何冤屈,他都不该迁怒于我。”

以为他为受伤之事心烦,驾雾搔着头,不好意思的承认道:“属下以为王爷是不想泄漏身分,才会白白挨打,怎么也想不到王爷是被……”

找死啊,哪壶不开他偏要提哪壶,还挑起王爷的伤口。

腾云朝说话不经大脑的驾雾使眼色,要他噤声,偏偏他没看到,一古脑的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王爷,其实您大可不必委屈待在李家,那艾乾助您多少,拿钱回报不就得了,何必听他使唤?”

“我行事你有意见?”李子蔚冷瞟他一眼。

“属下不敢!”

李子蔚虽贵为王爷,但个性洒脱随和,从不对下人摆架子,主仆关系和睦,一向是有话直说,但这回驾雾却不懂得察言观色,才会遭主子数落。

瞧王爷那么紧张艾乾,甚至肯为他当人肉盾牌的模样,就知道艾乾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腾云早看出主子不寻常的举动,虽然口口声声是遭暗算而落难,却依旧赖在艾家不走。

方才他们躲在暗处,虽因周围吵闹而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交谈,却亲眼目睹王爷的俊脸蛋像面团一样被人揉捏后,看得他们差点跌一跤。

更吓人的是王爷不仅不生气,还直陪笑,像在哄女人般哄着艾乾。

王爷就算不得已而暂时屈居当艾家下人,也不必牺牲至这地步,若说是作戏,但又又不像,这可让他们兄弟俩开了眼界。

论逍遥王李子蔚武功造诣、身分地位,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王公贵族、富甲天下的商贾谁不争着把才色双全的女儿送到他面前,现在他却执着于一个男人,追在他后头跑,也难怪驾雾会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了。

“算了,你们也别太常在艾家出现,免得仇人上门寻晦气,在我师父尚未有消息之前,腾云就暗中守着史家,别让阿奴再光顾史家了。”

“是!”

☆☆☆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飞快的闪进李子蔚的房间,毫无武功底子的他,才刚踏进房里,主人便机警的清醒。

李子蔚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瘦小身影,见他笨拙的踢倒椅子跌了一跤,他立刻知道来人是艾乾。

半夜不睡觉,想做什么?他眯着眼假寐,发出微微的鼾声,静观其变。

艾乾爬上床,伸手掀起他的衣服,似乎在检查他的伤,小手轻轻缓缓的在他身上移动,被触过的地方,灼热一片,害他差点发出呻吟声。

艾乾到底是来关怀他,还是加重他的伤势?

过了片刻,艾乾把一块冰凉的物体放在他手心里,之后便侧躺在他身边,仿佛要与他一同入睡。

李子蔚打破沉默,“睡不着吗?”

艾乾吓了一跳,“你没睡?”他还以为他早入眠。

“又不是死人,有人爬上床还不知道。”

可恶,他已经放轻脚步了,却还是被他发现。艾乾在心里扼腕。

“你半夜不睡就是要给我这个?”他扬起手中的玉佩。

黑暗掩去艾乾脸上的赧色,却掩饰不了他别扭的语气,“那……那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李子蔚仔细一看,是他的随身玉佩。

“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他还以为是被阿奴拿走了。

“我……之前……不小心……就……这样。”

艾乾嘴巴咕咕哝哝一串,语意模糊,令李子蔚莞尔。

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是偷的吧。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艾乾时,他正坐在他身上摸索,大抵是那时拿走的吧。

“送你吧。”

“啊,你舍得啊?”

都替他挡拳头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而这也是让李子蔚懊恼的一点。

当时情况危急,他想都不想的就扑过去,只怕艾乾会受伤。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实在太愚蠢了,完全没考虑到后果与任务。

艾乾是个男人耶!

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千金名媛任他挑选,他何必为着一个胸前平坦、不学无术的男子拚命?他的王位还得靠子嗣来继承,两个男人根本没未来可言。

“伤还疼不疼?”艾乾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李子蔚凝视着他,心里有股火在闷烧。

这无赖到底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的心?全身上下没个优点值得称赞,且集多项讨人厌的性格,比如说爱钱、奸诈、不仁厚、小气等,他的缺点有一大箩筐数都数不清。

“好多了,你姊姊的药膏有神奇疗效,她的医术这么高明,都可以开业了。”

意识到他语气里淡淡的嫌恶,艾乾不明所以的问:“做什么不看我?我是哪儿犯了你?”突然想起手中的玉佩,以为李子蔚是后悔把玉佩给他,他连忙握紧手,“是你自己把玉佩给我,可不能要回去。”

李子蔚受不了的瞪他一眼,“别老那么爱钱行不行?说给你就给你。”

“爱钱有什么不好?”艾乾理直气壮的反驳,“我要是有钱,就不用怕流离失所,就可以天天吃鸡腿,不用为了偷个馒头而差点被打死。”

“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这地步?”

艾乾坐起身,靠着墙缩起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在我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时。”

“你跟艾红不是亲姊弟?”

“不是,我是被他捡回来的。姊姊是我的再生父母,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在乞讨,姊姊刚好路过救了奄奄一息的我。”

“怪不得你对艾红尊敬有加。”

“当然,我的命可是她给的,她要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我随时可以为她牺牲,眉头都不皱一下。”

看来自己错怪他贪财的本性,全然没想过背后的因素,也难为艾乾说起自己的身世,仿佛不相干般的轻松。

看到他的目光,艾乾受不了的说:“拜讬,收起你同情的眼神,我可没那么悲惨好不好?至少我有手有脚。”

“你不恨抛弃你的父母吗?”

“人得往前看,执着于过去没有好处,我可得为我的下半辈子着想,自己高兴最重要不是吗?”

好一个自己高兴最重要,亏他说得出口。

“对了,经过这一次,我得慎重的警告你,以后再与史凤仪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你也见着那情况,张招福根本是当街强掳民女。”是人都会出手相救。

“量力而为,以你目前的能力根本是螳臂挡车,要不然也不用躺在床上,害我哭了一大缸泪水。这仇我迟早要报,帐先算在史凤仪身上。”

艾乾的确为他哭惨了,两眼红肿如核桃。

“先别说史凤仪那档事,你不是当我是下人吗?这么关心我,心疼我啊?”

“谁……谁心疼你啊?”艾乾结巴的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是怕花钱。再说别人也会误会我虐待你,我还得做人,怎么可能为你哭呢?”

他之所以会哭,全是不想欠他人情,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如李子蔚所说的心疼,他拒绝承认。

“你知不知道当你说谎时,习惯皱皱鼻头?”

艾乾闻言,反射性的捂住鼻子,哇哇大叫:“不许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我又没说你撒谎。”

自知被耍了的艾乾,愤怒的抡起拳头,往他的脸上挥去。

李子蔚忍不住痛呼一声,气愤的瞪着他,“你真的打我?我有伤在身耶。”

红妃下落不明,阿奴又毒废了他的武功,加上他又莫名其妙的对一个男人有异常好感,所有倒楣事在这一个月内全发生在他身上。

没想到艾乾的火气比他旺盛,忽略他是个伤者,气愤的朝他猛捶打,嘴里还数落着他的罪状,“谁教要你以下犯上,我说不心疼你就不心疼你,你又不是我姊姊,别以为为我挨几个拳头,就想恣意妄为,痴心妄想。”

“喔,够了啦!”李子蔚伸出手臂挡住那宛如下雨的拳头。

他忍着背痛,运用身材上的优势把艾乾压在床上,令他不能再攻击他。

“你又想用蛮力让我屈服是不是?这就叫以下犯上。”艾乾那张嘴不停歇的指责他。

蓦地,触感温热的物体封住他的嘴,呼吸间,陌生的气息充满他的口鼻,艾乾呆愣住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在他上方的脸孔。

许久之后,李子蔚才离开艾乾的唇。

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见艾乾双颊绯红,神情困惑的直瞅着他。

被那么单纯无知的眼睛注视,李子蔚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呃……”他不安的看着艾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艾乾用袖子抹抹嘴,弯身拾起鞋子穿好。

他不发一语的模样,让李子蔚心慌,“你……”

艾乾恍若未闻,穿好鞋后迳自跳下床,走至门口前,回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断袖之癖。”随即飞快的拉开门离开。

“不是,我不是……”李子蔚如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懊悔自己不理智的举动。

可是更令他惊异的是,他从未合上的窗口望出去,却见到艾乾站在廊上,一手放在唇间轻抚,仿佛意犹未尽。

看到他这样,李子蔚只觉一股喜悦漫过全身。

原来他不是一相情愿。

☆☆☆

同一时间,一道黑影穿梭在城里民宅的屋檐上。

最后隐于大树上,义贼阿奴看着史府里灯火通明似有防范,同时他也发现腾云出现在不远处的城楼上,看来是在等着他出现。

可惜他今晚要光临的不是史府,而是张府。

胆敢招惹艾乾,张招福必须付出一点代价,好学会不要见人就咬,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有多重才是。

☆☆☆

几日后的晌午,史凤仪在店里打理生意时,史府的管家急忙到店里找她,说是老爷收到张家的信,气得暴跳如雷,在家等着她回去解释。

史凤仪搁下手中的帐本,忐忑不安的随管家回去。

尚未踏入门,便听见她义父的咆哮,与丢东西的碎裂声响。

“义父。”满目疮痍的大厅,令她心惊胆跳的垂下眼。

“你可来了。”江首气愤的瞪视她,“你靠着史家的财富才能长这么大,如今竟想毁我家业,当初真不该把你带离乞丐窝,省得你今日恩将仇报。”

字字指责让史凤仪惶恐的跪地求饶,“义父,我没有。自我被义父收养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义父的大恩大德,没有您,我可能早就沦落到花街柳巷了。义父,您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样的恩惠,我若是敢有贰心,天诛地灭,人神共愤啊。”

在旁的仆人们,纷纷对她投以同情的眼神。

“既然如此,婚姻大事本应由父母作主,何以要破坏我为你定下的亲事?怎么说张家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委屈你了吗?”

“我没有。”

江首拿起桌上的信,用力丢到她面前,“没有的话,张家怎么会表明要退婚?”

退婚?!难道是之前庙会所种下的祸?史凤仪颤抖的拿起信,看完后,她头都抬不起来,脸上写满愧疚。

“张家说你伙同相好,对张公子大打出手,还有一干人证。”

她急忙辩解,“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张招福起了非礼之心想强迫我,我尚未进张家门,岂可坏了我们史家的门风,是朋友看不过去劝了几句,却引起张公子的误会。几日前在庙会上又碰上,张公子仗着身分特殊,领着一群衙役对我们动武,所以才会……”

“才会怎么样?不看僧面看佛面,张招福是什么身分,就算他再霸道,你也得依着他。联合外人殴打未来夫婿,怪不得张县令要退婚。”

看来义父执意要将她的婚姻当筹码,与其嫁给张招福那种下流人物,还不如终身不嫁。史凤仪暗忖。

“义父,凤仪不想嫁人,凤仪想帮义父好好管理史家的产业。”

江首瞥她一眼,“既然你有这个心,就应该晓得联合张家的权势对我们只有好处,张家上下都是蠢才,只要你坐稳张家女主人的位子,还怕财富不进门。”

她由衷的感谢李子蔚的破坏,要不然可得赔上自己的一生。但面对气怒的江首,她还是得装出抱憾的表情,“义父,都是我不好,才会让张家退婚。”

“算了,反正还有补救的机会,把当日冒犯张少爷的人给押到衙门审问,让他们消消气,我想这桩婚事应该还是结得成。”他锐利的眼光直瞪着她,“说!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原来招她回来的目的是想要她供出李子蔚的名字。

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忠义”两字还识得,李子蔚曾救过她,她不能忘恩负义出卖他。

“怎么?你还想隐瞒不成?”

史凤仪摇摇头,“义父,这根本不关他人的事,全是我的错。”她惶惑的道:“我……是我不想嫁进张家,他……不是个好夫婿。”

江首盛怒的拍案而起,肥胖的手颤抖的指着她,“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既然如此,史家也留不住你了,你给我滚出去!我史百万多得是义女、义子,你冰清玉洁,高攀不起。请吧,不送了。”

被遗弃的恐惧浮上心头,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光是想到就让史凤仪害怕。

不!她不要再流落街头!

在江首的威胁下,史凤仪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嗫嚅的说:“是……是艾红家的下人。”

“艾红?”江首有些诧异。“她家何时请了新的下人?你不是说他们当铺已经山穷水尽了吗?”

“我也不清楚。”

江首微蹙起眉,“算了,一个下作之人,谅他也成不了大气候。来人啊!随我到艾家抓人。”

☆☆☆

江首领着一群身强体壮的家仆,浩浩荡荡的前往艾家,路上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抵达艾宅后,他不客气的闯了进去,正在熬煮汤药,却听到吵闹声的艾乾还以为有客人上门,兴高采烈的奔出来。

却没想到是脑满肠肥的江首,他当场拉下脸,没好气的质问:“你来做什么?”带着一群人上门,肯定不怀好意。

“你家下人呢?”

“正卧病在床,敢问何事?”这个史百万绝不可能是来慰问的。

“他打伤我的女婿,我要抓他去官府问罪。”

“喂,谁是你的女婿?别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艾乾不悦的说,史百万别想仗势欺人。

“张招福就是我的女婿!庙会那晚,你们将他打成重伤,我要抓你们到官府严惩。”江首理直气壮的说。

“果然是蛇鼠一窝。”艾乾低声嘀咕,随即挺起胸膛大声说话,“不过人家县太爷都不计较了,你上门讨什么公道啊?”

“你怎么知道张县令不计较?”江首有些惊讶,向来作威作福的张县令,怎能容忍爱子惨遭毒打却不追究?

艾乾得意的看着他,“我是不知道张县令为何不追究,不过你大张旗鼓想抓小李去邀功的意图,可得打消了。”

“黄毛小子竟敢出口污衊我家老爷!”江首的手下跳出来护卫主子。

艾乾丝毫不畏强权,出口讥讽,“那也要你家老爷把脸凑上来让我污衊啊!”

“你──”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掀起布帘,优雅的走出来,“史老爷,我弟弟少不更事,出言多有冒犯,能否看我薄面原谅他?”

“姊,你进去啦!这儿很危险。”要是史百万仗着人多,对姊姊有不礼貌的举动那该怎么办?

史百万自从前年在市集里见过姊姊一次后,就三番两次的找人上门提亲。哼!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样貌与风评,以为财大气粗就了不起啊,更何况他妻妾成群,他绝不会让姊姊受委屈,况且史百万表现出来的行为也不像迷恋姊姊,这让他更感到可疑。

江首冲着艾红直笑,“艾小姐,我今日前来全是为了你家的安全。”

“什么安全?分明是想来闹事。”艾乾移动身子试图挡住比他高的艾红,有他在,史百万别想染指姊姊。

“你家下人动不动就打人,个性残暴十分危险,会害你惹上官司。”

“那是我们家的事,不劳你费心。请,别妨碍我们做生意。”艾乾做出送客的手势。

江首冷笑一声,目光鄙夷的看了看四周,“我很怀疑会有客人上门。”

可恶!艾乾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怎么每个人都要取笑他的当铺,他也想好好的经营啊,但形势比人强,他能怎么办?

江首低头交代仆人几句后,便往外头走去。

几个仆人一语不发的动起手来,欲入内屋搜索。

“喂!你们要做什么?”艾乾张开双手阻挡。

一名仆人握拳朝他的头部重击下去──

蓦地,一枚棋子打中他的太阳穴,他整个人跟着瘫软的倒在地上。

众人傻眼了,面面相觑。

突然,外头传来江首呼救的声音──

“抢劫啊!”

他的仆人们听了急忙冲出去,还不忘背起受伤的同伴。

“没事吧?”艾红担忧的拍拍弟弟身上的灰尘。

“我没事,不过真奇怪,刚刚那个家伙怎么莫名其妙的倒地不起呢?”艾乾好奇的问道。

他背后有人出声回答,“因为有高手相救。”

艾红一凛,微笑回头,“你醒啦。”

“早醒了,刚刚就是我让腾云引开史家人,他们应该会有好一阵子不敢再上门来闹了吧。”

“原来高手就是腾云啊!他真是个好人,武功又高强,他救我们两次了。不知外头情况如何,我去看看,马上回来。”爱凑热闹的艾乾急忙往外跑。

留下屋里一男一女,气氛诡谲。

“刚刚那枚棋子,没有深厚的内力,恐怕发不出啊。”

李子蔚与腾云原本在房里商讨事情,听见大厅有吵闹声,出来一探究竟,恰巧见着陌生男人要对艾乾施暴,他正要出手时,一枚暗器比他先至化解危机。

“竟是艾红小姐。”腾云讶异的低语。

他同样很讶异艾红的深藏不露,她恐怕不若外表的温柔、单纯善良。

“真是高手!”

艾红装傻,侧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既然她不肯吐露,他也不逼问,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我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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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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