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饭厅里的骆爸爸和方羽扬正在研究茶艺。

而方羽扬竟然很专心致志的在听。

“这里都是我收集的茶杯……”

“哇。好齐全耶!”

“呵呵……当然,这个也是要讲究的。”

骆晨也在旁边听着他们讲茶经,自己则在一边削苹果、瞄了眼挂在饭厅上的钟。已经八点二十五分了。

“哇!真的很多学问耶!……咦?伯父,好像快下雨了、要收衣服吗?”

“呵呵……你伯母他们会上去收的了。来来来,我们继续。”

“嗯。这个叫温壶烫盏是吧?”

“是啊!”

骆晨放下手中的水果,走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而来的风卷起了落叶,随处飘摇,大街上的行人行色也匆忙起来了。雨前湿润的风吹来,有种幽冷的感觉。

他应该走了吧?骆晨皱眉。回到厅里拿起一本财经杂志翻看。

“扬扬啊,快下雨了,我看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睡吧,免得奔来跑去的。”刚收完衣服下来的骆妈妈招呼道。

“好啊。那麻烦伯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不一会,外面便大雨如注了。漫天冷雨泼洒下来。带着风打在窗棂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远处响起的一声声轰雷,仿佛是黑沉沉的天空的嘶声大吼。

骆晨还在翻看杂志,但里面的字好像打网球一样的,一个一个地反弹回来,什么也看不进去。

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八时四十分多一点了。

“阿晨,你在看什么书啊?看了这么久也没有翻过一页。来,过来,尝尝我和小扬的手艺。”

“喔,好啊!”骆晨放下书,走了过去。“看你们搞了这么久搞出什么名堂来?”

“试试这个!”把茶端给骆晨后,方羽扬一脸的期待。

“还不错。”他笑了笑。

“那你来试试看。”方羽扬示意他坐下。

“哦!”骆晨转头看了看外面,雨不曾小过,粗重的雨点撞击在玻璃窗上,流下了一条条的泪痕。

“骆晨,你有在听吗?”

“有啊。继续吧。”

“那你来。”

“哦。”

有点烫热的茶水倒到手上,骆晨缩了缩手。

“没事吧?”骆爸爸和方羽扬连忙凑过来问道。

“没事……”骆晨摇了摇头。低头凝视着有点发红的手腕,怔怔的发呆。

“阿晨,你怎么了?整个晚上心神不宁的……”

“阿爸,对不起。你和羽扬谈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骆晨突然站了起来,冲到玄关处拿了把伞,便开门出去,飞奔入那茫茫的雨帘里。

“喂,阿晨,外面还在下大雨啊--”

骆晨跑下楼去开车,却打了几次都打不着火。他狠狠的打了坐垫一下。重新打开伞跑出去找计程车。

而此时倾盆大雨下面,人烟寥落,哪里还有什么车经过。他只有向前走一段路,碰碰运气。

地上是大大小小的水洼。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上面,溅起了一朵一朵的水花。夜雨随风簌簌洒了过来,他小腿到裤脚都湿透了,给风一吹,冷飕飕的。

他看了下表,已经九时三十多分了。如果靠走到公司的话,起码也要走到天亮。

骆晨想了想,拿出手机便准备叫一辆车过来……刚按下几个号码,微微的光线和水溅的声音便由远而近传了过来,骆晨站在路边,便可以看到光束下纷纷扬扬的雨丝和车上出租的标志。

有车来了!骆晨一喜。收好手机,连忙拦住车跳上去,匆忙说了公司的地址。便催促道。“快点!”

隔着车里的玻璃看外面的滂沱大雨,只觉得天地中朦胧一片。一切都在风雨中飘摇着。

骆晨抱了抱自己有点发冷的身体。似乎听到了裤脚和伞边的水滴落车上的声音。

为什么要去见他?连他也有点说不清了。

可能还有一丝期待吧?他问自己,说不定自己心底深处也有期待。只不过是害怕痛苦,怕受伤害,所以才不敢面对,不断地逃避。

原来自己也是同样的懦弱!骆晨苦笑了一下。害怕伤害是本能,何其矛盾的是,正因为伤害令人痛彻心扉,所以难以忘记。

***

骆晨来到广场的时候,四处漆黑一片,偶然闪起的几丝亮线,却不知道从哪里飘摇过来。

雨还在纷纷的下着,仿佛要把一切东西都洗刷掉,冲走。

广场上空荡荡的,骆晨撑着给风吹的歪斜的伞在诺大的广场上四处奔走。却没有见一个人影。

心头一下子冷了下来。

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骆晨慢慢放缓了脚步。抓住伞杆的手不由得收紧了。真是蠢,自己为什么会出来呢?为什么相信他会在这里等呢?难道还没有被骗够吗?

肩膀微微的颤抖起来。刚要往回走,却突然给一双冰冷的大手从后面抱住了。

骆晨大吃一惊,刚要使劲挣扎,却从耳边响起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晨!”

是他!骆晨心头一震。所有的力度都给一声叫唤消融得无影无踪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横抱在他胸前的手冰冷而僵硬,是长时间淋雨的痕迹。

骆晨蓦然回头。

他看到一个狼狈颓废的男人。脸庞给雨水打得冰冷僵硬如石头一样,身上的衣服因为湿透而给揉起褶皱。头上的头发又湿又乱,好像是水越过的草丛。全身上下都在滴着水。哪里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样子。

“嗤!”骆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男人懊恼的看着他,“你让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还笑!”

骆晨还是在笑。笑得连雨伞也跌落在地上了。“谁叫你在这里等?”

“因为我说了不见不散!”韩易衡有点心疼同样给淋得乱七八糟的骆晨,透过雨帘伸出手去慢慢摸着他脸。“我知道你会来的。”

雨水濡湿了两人的脸。灰蒙朦的天地间,觉得周围一切都停止了流动。

“走吧!”打破了沉默,韩易衡想起上次骆晨淋雨而生病的事,拉起了他就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韩易衡丢了条毛巾给他。“先擦擦!”

“为什么不在车上等?”

“广场里面不准停车。我不想再错过你。”韩易衡随手擦了擦头发,便驶车出去。

“去哪里?”

“我家。”

骆晨不说话了,转头看着外面雨景。潮湿的头发披落下来,说不出的妩媚。

“我有东西给你!”沉默了一阵,韩易衡突然说话了。

“嗯?”

“这个!”他一边驶车一边从已经湿得滴水的外衣上拿出一个皱成一团的礼物。

骆晨接过了,看得出经过雨水洗礼之前曾经包装的很精致。深蓝色的包装,他拆了开来。里面竟然还包有一层防水的油纸。慢慢的打开,里面的东西赫然出现。

一个相框。韩易衡送给他的,他在一个月前又转送给他做生日礼物。想不到今天他生日,韩易衡仍然把它交回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多了点东西--相框里多了张图片。勿忘我。一种叫勿忘我的花。传言中它象征浓情厚意。它花姿不凋,花色不褪,寓意“永恒的爱”。

突然掠过一阵心酸。永恒?有可能吗?人心是多么的脆弱和易变啊!

“喜欢吗?”韩易衡低声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可见心里的紧张。象征

骆晨深吸了口气,把相框放回原来的盒里,递了回去:“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仿佛给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韩易衡全身一颤。“吱”车子在大路边打滑停住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有的东西过去就过去了,它便不会再回头。无论你怎么尽力挽回,它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的。韩易衡,你明白吗?”

韩易衡的脸已经退尽了血色。在僵冷的情况下显得特别的恐怖。“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却没有勇气去接受?!”

“接受?”骆晨轻笑一声,雨丝从车窗的缝隙上钻进来,飘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我曾经接受过的。全心全意地接受过的。但是你拒绝了,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现在的它,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地方承受任何一份感情!”

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晨!”韩易衡的声音已经带着破碎的哽咽。“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好不好?给它一个机会--给我一次机会吧!”

骆晨看着眼前的男人,难以置信他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这个坚强的男人如此痛苦?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令这个沉稳冷酷的男人难以抑制呢?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到底自己是否应该相信?

双手撑在座位上,骆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摆到面前的,还是潜藏在背后的,哪个才可以相信?

***

雨过天青的空气特别的清新。仿佛哪里都可以闻得到树木的香味,听得到小鸟的啾鸣。

方羽扬看着面前的档案,抬起头来对着对面俊逸的男子道:“真的要走?”

“我已经开始准备了!”

“唉!真是的,我才刚回来,你就要走。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

“说笑而已!小晨,你真没有幽默感。”

骆晨扬了扬眉。“那我下次在你以为自己在说笑的时候,我会很有礼貌的给你笑容的。可以了吗?幽默的总裁。”

“……”方羽扬幽怨的看着他。“小晨晨,你好狠的心!”

骆晨有点受不了地翻白眼。“反正我会尽快让你熟悉这里流程。过几天,程睿,虹影他们两个也会回来,你应该没见过他们吧?他们比较熟悉客户的情况,做事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应该可以帮得上你的忙的。至于细节方面,应平会从旁辅助你的。你大可放心。”

“公事上我一向是很放心你的啊!小晨晨,我现在不放心的是,你去到外国那么远,孤衾寒夜,到时想念我怎么办?”

“我会把你扎成草人,每天晚上睡觉前给你扎上一针的。”笑了笑,骆晨推开的转椅,拿过文件便出去了。

“喂!”在骆晨出门之前,方羽扬叫住了他。“你走的事,他知不知道?”

半晌,骆晨摇了摇头:“别告诉他。”说着,便合上了门。

“唉!”方羽扬双手一撑桌沿,这厚实豪华的长背转椅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面对着透明清澈的落地玻璃。外面风景如画。“好事多磨。还是我孤身一人走天涯好啊!”

***

韩氏总裁的办公室--

韩易衡正在披阅文件。钢笔突然断水了,在纸上划了一道尖锐的痕迹,有点触目惊心。他揉了揉额角,放下了笔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何,他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自从那大雨天骆晨在车上拒绝他以后,他总是难以平静下来。似乎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是他忽略了什么了吗?

韩易衡拉开了檀木桌上的抽屉,拿出这个相框。在阳光下,线条如流水般的优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放骆晨离开,一直以来,他都是认定目标,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渴望而勉强骆晨的心情。因为是他,所以他尝试着体谅他的感受。

从认识至今,他都是以一个强者的符号出现在骆晨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空隙。现在,或许应该让他想一下,重新主导自己的感情;他不但想让骆晨原谅他,更希望的是,他可以看清自己的感情,不再痛苦。

虽然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韩易衡苦笑,抚摸着相框上柔和的光泽,如果真有苦果的话,他宁愿自己一人吞咽,而让那人在身边快乐。

***

“真的不告诉他?”方羽扬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骆晨,重复的问这个问题。

正在衣柜里整理衣服的手稍稍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利落。

“结果都是一样的。”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是早注定有这个结局的。

“因为你自己在逃避,同时也阻止了他的争取。”方羽扬摊了摊手,有点奇怪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又怎么看得清未来的结果?幸福是要自己争取得来的。”

“我都知道。但是知道毕竟只是知道而已。我做不到。”不理还在嘀咕的方羽扬,骆晨收拾好行李,走出门去。“公司还有事做吧,不用送我的机了。”

看着骆晨把行李放上计程车,再坐了上去向自己挥手,方羽扬竟挤不出笑容来为他送行。

唉。算了,他不准自己送机,那他找另外一个人来送机行了吧!

计程车绝尘而去了,方羽扬拨通了韩氏企业的专线。“Hi,我是KWE集团的方羽扬,想找你们总裁韩易衡。”

“您好,方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电话里传来女性温柔甜美的声音。

“没有。但是我有急事找他,十万火急!”还预约,预约到的时候人都飞走了。

“抱歉,方先生,韩先生还在开会,如果你有口信的话,我可以帮你留下转告总裁的。”

方羽扬翻了翻白眼。开会?早不开迟不开,现在才开会?“我真的有急事!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吧!”

“这个……”甜美的声音有点为难了。“会议已经快要结束,到时我再把你的口信转告给韩先生好吗?”

唉!方羽扬抓了抓头发。难道他们真的无缘吗?“算了。那麻烦你转告他,小晨今天要走了,十点国际机场的飞机。”

“好的。就这样吗?方先生。”

“嗯。就这样了。”挂了电话,方羽扬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禄骨禄的滚了出去。

望了下湛蓝的天空,他自语:“真的要看你们的缘分了!”

韩易衡开完会出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拿手机出来看了下。还是没有任何资讯。

呼!他舒了口气,再这样等下去,他迟早会变成望夫石的。要不要主动找他呢?修长的手指停在了按键上,犹豫着。

还是不要吧,他说过要给他时间的。只要他还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应该不怕的。安慰着自己,韩易衡背靠着那舒适的单人按摩椅,闭目养神。

此时,檀木的雕花大门给敲了敲,秘书小姐拿着一杯咖啡推门进来了。

“总裁,打扰您了。刚才会议期间,KWE集团有位方先生找你,说有急事。”

KWE集团?这个名字引起了韩易衡的注意。“他现在人呢?”

“因为当时总裁在开会,我不敢打扰,所以他只留下口信。”

“嗯。他说了什么?”轻轻的用指尖敲了敲咖啡瓷杯上的金丝线条。韩易衡淡淡的问。

“他要我转告总裁,‘小晨今天要走了,十点国际机场的飞机’,就是这句话。”

“叮咯!”咖啡杯给撞倒在桌上了,褐色的液体流了开来,蘸湿了旁边的文件。

“……”秘书小姐惊慌地看着倏地站了起来,脸上不断地抽搐着的韩易衡,吓得倒退了几步。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大吼了一声,韩易衡用力的推开了秘书小姐,旋风一般地开门冲了出去。

“天!”第一次见到总裁失控的秘书小姐跌倒在地上,脸上还是维持着战战兢兢且不可置信的表情。

***

快!快!快!正在驶车的韩易衡正在经历从所未有的惊惶慌乱。

他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脑里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里面踏步,一片混乱。

还来得及,来得及的。看了看表,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应该可以赶上的。抓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慢慢的渗出汗珠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他,在他以为可以给大家一个思考时间的时候,他却决定远走。

这种相隔两地的思念和煎熬,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

是不是意味着诀别了?韩易衡咬紧牙,用力的踏着油门。他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害怕答案是肯定的。

“蠢材!”口不择言的乱骂着,似乎这样才可以减少心里如乱蚁爬行的锥心之痛。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高速的驾驶当中,韩易衡在心里算着时间,仿佛他的脑袋里也有一个钟表在滴答滴答的行走着。

脑袋渐渐清明起来,不断的闪过瞬间的片断……

在司雷家,他与骆晨的初次相遇。在KWE的总经理室内,他接触到了骆晨而燃烧起了他激烈的报复欲望。

在去郊外小镇的巷口店里的告白。雨天后在他家里的做爱。和他去泪湖里的亲密接触。生日那天揭穿真相的残忍。

接着是洪英道西海岸的赛车,QUIT俱乐部的逼迫他喝酒,抱他回家的夜晚……

以及大雨天里在广场里等待,抱紧他时心里的柔软……他的呼吸,他的笑声,他的泪水。仿佛一切都如积聚太久的火山,轰然喷发而出……

一幕又一幕的,仿佛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漂浮而过。

他不可以失去,他绝对不可以失去他!韩易衡咬紧牙,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断地打颤。

他从来不相信神的存在……但是现在甘愿祈求,祈求神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祈求他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吱--”风驰电掣的车子停在飞机场边,不用看他也知道后面铁定跟了一堆的交警。不过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找回他,他只想抱住他向他表达爱意,想恳求他和他在一起,不弃不离。

只有这个愿望……他只有这个愿望。即使用任何东西来替换他也愿意……

但是……一切都静下来了。风里的尘埃,人声的喧嚣,匆忙的脚步……还有飞机起飞,风声滑翔的声音。

飞机以翱翔出英姿冲向了蓝天……

一切已经太迟!他终于还是赶不上!

站在人群熙攘的人群当中,韩易衡定定的站在那里,看不清任何的东西。面目模糊的人们和他擦肩而过,短暂的停留,便匆匆走开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了。恍如隔世。

他终是失去了他!心里的顿刀反覆的磨着,恸痛得近乎麻木。

他还是失去了……

***

法国的首都巴黎,有名的世界花都。

而蒙马特,这个宁静平和的郊区小镇,景色优美,弯曲蜿蜒的小径,石阶直通繁华大道。

骆晨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星期了,从地铁站上来到圣心教堂,还有一段路,他习惯了慢慢地行走。

教堂附近站着一些真人的雕像,五花八门,总是让人大吃一惊。骆晨还记得自己刚来时给把银币放到他们的托盘里,他们对他眨眼睛,吓了他一跳的情形。现在想起来,也是十分有趣的经历。

来到教堂门前,骆晨抬头看了下眼前圣洁美丽的拜占庭式的建筑。却没有进去,反而慢慢走向附近的草坪。

每次来到这里散步,他都有特别舒心的感觉。

偶尔也会想起他--只是没有这种疼痛,回忆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原来,忘记一个人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坐在葱绿的草坪上白色的长条椅上,骆晨看见旁边有个小女孩在画画。看着她很认真的一笔一线的描绘着,他也慢慢扬起嘴角。他以前在城市里角逐名利的时候,从来也不觉得看着别人的宁静幸福会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父母,兄姐,应平,易梵,羽扬……他们现在还好吗?

还有那个人……他过得好吗?恐怕已经为他的不辞而别而火冒三丈吧?或许……现在已经把他忘了?

清风徐徐,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骆晨闭上眼睛,有点想睡了。

迷迷糊糊当中,他看到了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高大的剪影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好像又看到他了,依然是英俊稳重的脸,却带了点落拓,带了点不羁。这都是他喜爱的。轻轻的勾起了嘴角。骆晨不想这么快醒,他还想这个梦延长一点,他想看看他,认真的看看他。他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真的有点想念他了。

他手指拂在脸上的动作是这么轻柔,而嘴唇落在他额上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骆晨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办?现在想回去了!

“那就回去吧!”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骆晨蓦然睁开眼。他看到了和梦境一样的脸,英俊稳重,带了点落拓和不羁的脸。在阳光下对着他微笑。

天!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自己竟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口?骆晨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想跑,跑离他的身边。

而他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呼……呼!”不知道跑了多远,骆晨已经没力气的捂住腰,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了。

男人也追得气喘呼呼,不断地呼着气,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着。“为什么要逃?”他问。

骆晨也看着他。喘着气看他。“为什么要追来!”

男人理直气壮。“因为我想追你。”

骆晨微微一笑,笑容仿佛是一月的白色风信子,清新温柔而活泼。“因为我想让你追。”

韩易衡紧紧抱住了他,温热的气息散发在他的颈窝里。

“和我在一起吧。”风尘仆仆却诱惑力十足的男人哑声说。

“好!”他微笑的应着。

“你这家伙!”男人伸手就勒紧了他的脖子,用恶狠狠的表情掩饰着心里的害怕。

“哇啊!谋杀啊!”给捏得连滚带爬到旁边草地的骆晨咳咳的喘气。

而男人却突然单腿在草地上跪下了。

“喂,韩易衡你干嘛?”骆晨吓了一跳。

“求婚!这样你就不会走了!”这几个星期里的疯狂的寻找,寝食不安和心焦难耐的情感他不想再经历了。喜欢的,就用自己双手来抓住。韩易衡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晨,和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骆晨瞠目结舌四周看了看,幸好这里没人经过,不然以后自己不用在这里出现了--皆因这个人大胆的举止让他没脸见人。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拉起这个男人,微笑。“是真的。”

“嗯?”韩易衡微微一愣。

“刚才我答应的,是真的。”

突然而来的欣喜若狂让他涨红了脸。他紧紧抱住了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儿,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微笑着回抱那个男人,这次,他不想再逃了

蒙马特的清晨,阳光明媚,翩翩蝶舞。草坪边石楷旁,风景独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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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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