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没有一丁点儿风,空气凝结着,天空乌云密布。

「大宇,别顾着看蜻蜓,快!」就要下雨了。

穿着粉色短T搭着牛仔短裤,留着一头直顺柔亮长发,模样清秀的夏晓萭,一手拎着帆布包,一手牵着弟弟夏大宇,脚步逐渐加快。

夏晓萭在住家附近的大学就读,相差十岁的弟弟夏大宇刚上小学四年级,她每天下午四点会到小学接弟弟放学,姊弟俩习惯抄近路返家。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在田埂上,眼前随风摇曳的稻穗景色宜人。

可抬头看天边乌黑的厚厚云层,心神不宁的夏晓萭只想赶在下大雨前回到家,无心为眼前的美景驻足,眼皮莫名直跳,她从小直觉超准,且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大宇,好像不太妙耶。」上次眼皮一跳,发生老爸在地下赌场签赌欠债,结果债主撂一群黑衣人上门讨钱的事。

那日她和大宇当场目击,黑衣人拿棍棒在屋子里乱挥乱砸,老爸吓得软腿倒下,抱头缩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

她顾不得老爸,机伶地拉着弟弟从後门逃走,先去警察局报警,再赶紧跑到市场通知在做生意的老妈,母子三人躲在亲戚家不敢回家,才躲开了混乱逃过一劫。

後来警察出面救了老爸,但威胁并没有消除,因为黑衣人在外头徘徊不去。

最後还是住在隔壁的里长伯紧急去农会领了二十万出来给债主,这才暂时解除他们家的危机。

是说欠里长伯的二十万才刚还掉一万五而已,老爸不会又大着胆子跑去赌、又出乱子了吧?

「姊眼皮又跳了喔,那老爸是不是又要被打?」那还真是当真不妙了。「姊,我们躲起来啦!不要回家,我好害怕。」夏大宇对上一次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脚步一顿,夏晓萭低头看着弟弟,那小小的俊秀脸蛋上有着令人心疼的惊惧。

「爸……应该不敢再乱来吧?」她勉强扯一抹笑安抚弟弟,其实自己心里也怕死了。「我眼皮跳也可能是好事啊。」

虽然那次教训让每天在赌场混的老爸保证从今以後定会洗心革面,而这阵子也很辛勤的到工地工作……可她心里却还是有着强烈的不安,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打从她有记忆来,就知道老爸爱赌,老妈也一样,夫妻俩时常出入赌场。

他们以前都只是跟邻居打打麻将、玩牌消遣,没想到後来在工地里交了坏朋友,便开始出入地下赌场,赚来的钱总是很快就赌光光,两人都是赌徒性格,偏偏赌运不佳,十赌九输的戏码不断上演。

「可是姊,爸上星期跟我说,这次赢钱的话要带我去东京迪士尼玩……」

夏晓萭一听,脸色一沉,心也跟着直直往下掉,彷佛坠落无底深渊。「大宇,不然你先去图书馆写功课,姊回家看看情况再来带你回去好吗?」

「好。」

重新迈开步伐,姊弟俩都心情阴郁。

带弟弟夏大宇到图书馆之後,夏晓萭心急如焚的飞奔返家,才到巷子口,就看见一堆熟识的邻居聚集在家门口,让她的心更往下沉了,踩着沉重的步伐咬牙走过去。

邻居看见她,全都露出怜悯和同情的目光。

「晓萭,你回来啦。」里长伯被大家推出来发言。

「里长伯,我家是不是又出事了?」握着拳头,夏晓萭难掩慌张的看见搬家公司一车一车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

是欠赌债要紧急搬家?心慌意乱的夏晓萭等不及里长伯开口,上前就要进屋子里找爸妈。

「晓萭啊,你爸妈当六合彩组头输得惨兮兮跑路了啦!房子听说积欠房租长达半年,所以房东现在找人过来收拾,要把房子收回去了。」里长伯拉住夏晓萭,皱着眉头把实际状况大概告诉她。「晓萭,你爸妈早上出门时就准备跑路了,你跟大宇难道都不知情吗?」

爸妈跑路,房子被房东收回……

早上一切还好好的啊!她和弟弟出门前并未发觉任何异样,老爸老妈也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神色,怎麽不到一天就风云变色了?夏晓萭愣愣的回想,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里长伯看着夏晓萭呆滞茫然的神情,心里咒骂起没天良的夏鸣和罗宝珠夫妻俩。

左邻右舍也议论纷纷,打抱不平低骂着老夏夫妻,为了躲债把孩子丢下,这下叫两个孩子要怎麽生活?

「晓萭,你进去收拾收拾吧,能拿的都拿出来。」

「里长伯……」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还拿东西干麽?

「晓萭,你跟大宇就暂时住我家吧,阿宽到北部读大学,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暂时先给你们姊弟住。」

里长伯只是个外人,一个老邻居,却不吝关心他们姊弟,反观他们的亲生爸妈却狠心丢下他们不管,这让夏晓萭感觉十分复杂。

「你爸妈可能只是离开几天,他们会回来的,你们等等看,再怎麽狠心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吧?」里长伯安慰的道。

等等看?自己的爸妈有多自私她岂会不知道。

夏晓萭倔强的把快要滚落的泪水眨回去,没让脆弱的一面被看见。

豆大的雨珠终於从天空落下,邻居们一哄而散跑回家躲雨去了,原本吵闹的家门口剩下一片寂然。

这一天,她和弟弟夏大宇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家,也失去了自私爸妈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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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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