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另一种方式

第十一章 另一种方式

“说,快说,我不在的时候想不想我?”毫无疑问,说这句话的是张小弟。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刻她就叉腿坐在秦日臻身上,揪着他的衣领索取幸福。

秦日臻瞄瞄坐在对面的Melanie,心想那女人真是煞风景,也不知回避一下。如果现在只有自己和张小弟两个人,或许他能浪漫心大发来几句甜言蜜语,可眼下他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的兴趣。

张小弟见他沉默无语,生气了,伸出双手拧住他的脸往两个方向拉扯,“你无所谓是不是?你根本不在乎我!”

Melanie忽然开口了:“这样的男人最爱面子,他是不会直接承认的。你看他都瘦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张小弟一听,立刻将手伸进他的西装里摸他胸膛。只觉得肋骨一条一条,多少根可以数得清清楚楚,大喜,忍不住亲他一口,口水弄得满脸都是。

秦日臻擦脸的时候,张小弟从他身上下来,坐到Melanie身边。Melanie看着她,伸手把她额前垮下来的刘海拂上去。她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一顿饭吧,吃完我就走。”

“去哪儿啊?”

“我已经找到身份证了,找一个便宜的旅店住一段时间,回L市还是留在H市,还要看那个男人的态度。”

“好。”张小弟点点头,“我支持你。你现在和他取得联系了吗?”

“还没有。他并不欢迎我,这我清楚。很可能这次我追到H市,他会厌恶我。但是我已经来了。”

“我已经来了”,这是一句很有魄力的句子,无论前方的路多凄迷,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张小弟拉起她的手,转头对秦日臻大喊道:“车夫,去海鲜餐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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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了饭回来,就只有秦日臻和张小弟两个人。一进门张小弟蹦到沙发上,盘腿坐着,开了电视一看是潘劲东,立刻指给秦日臻看,‘当年和我一样唱过歌厅的!”正要细数有哪些人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却见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米色记事本,她立刻嗽声_

“哎呀,那些陈谷子烂黄豆的事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嘛,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张小弟讨好似的媚笑着。

但秦日臻不吃她这一套,眉头深锁,“不管现在如何,你必须说明,你为什么要走开那么久?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张小弟偷偷描他一眼,见他神情专注,知道这回是来真的了,就开始打呵欠,长长的倦倦的呵欠,然后倒到他身上去,两只手不怀好意地瞎摸,嘴巴贴在他耳朵上说:“我想睡觉了!好困!’

谁知秦日臻面不改色心不跳,“把事情说清楚再睡。”

张小弟马上坐直了,关掉电视。她的心扉一直是封闭的,从不愿透露出自己的想法,苦乐只有自知。现在面对他所追究的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更是无话可说。但是必须要说点儿什么。她跟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才装得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是……在……冒险哦。’、。

“冒什么险?”他感到十分困惑。

‘你看,我就这么走掉了,你要是又爱上别的人怎么办?当然了,我就是想试探你,要是你很快爱上了别人,说明你对我绝对不是真心的。不过,你已经考试合格啦!”她皱皱鼻子,“勉强合格。因为没有打算割腕自杀。”

“我自杀了就没人这么爱你了,一个死人再爱你也没用。”

张小弟谨尊教诲地点头,“嗯,说得有理。”

“你离开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小弟再次点头,表情无辜。

“你就不能有一个更高明的理由?”他伸手抱住她,“傻瓜。”

他又一次轻信了她。其实,他要是把米色记事本上最后一天的记录看一次,就会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本子上有一句话:“这们之间,总有一种不可言传的因素将彼此隔离。”那种因素,绝不仅仅是恋人之间小小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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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张小弟不答应把自己搬到秦日臻家里来了,她说每天像个怨妇似的心急火燎地等他回来。真是折寿。而且她也不愿呆在家里光用他的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要是以此为筹码逼婚部她就太吃亏了。不过她把吉他带来重新挂在墙上,要用它镇邪,说如果有可疑女人跟他进屋,它会自动向她鸣弦报告。对这,秦日臻没有过多异议,反正每个周末她都会容光焕发地赏他脸跑到他家叮叮咣咣做饭一直到晚上再“临幸”他一下,而且不久以后就将成为他老婆和他居家过小日子了,也就同意她的做法了。

是的,秦日臻已经正式考虑结婚,本来按他的人生规划应该等到三年以后,但从那反复无常变化多端的巫女的情况来看,不能再等了。有时他还到珠宝店思忖求婚时是送纯白金的戒指呢,还是镶钻的戒指呢,这么想着就越觉得她手上的骷髅戒指不顺眼,心想什么时候得把它骗下来。有时候想得过于专注,展望未来会有某个鸟语花香的早晨,自己被张小弟一脚揣醒,“去给女儿端尿盆!”就笑出声来。要是被她逮住了一定被逼问是不是在想别人,实在混不过去了就说“我想咱们将来的孩子一定很可爱”,遭一顿毒打也就相安无事了。

似乎一切都更加稳定温馨,任何事情都会让秦日臻想起张小弟。比如一起吃过晚饭后她在厨房里收拾,他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奇闻异事或者有意思的画面,会非常执拗地大喊张小弟,一定要她停下手中的活一起来看。好像错过了是一生都会遗憾的事情。有时候她会很配合地同他大笑,有时候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有时候大怒——“这么烂你也敢叫我看!’

张小弟工作稳定下来,在商场化妆品柜做促销小姐,口气真诚说词动人,业绩还不错,当然她没忘音乐和文学,有时灵感大发,找片纸来写一小段乐谱,再小心地收进背包里(但过几天一定会大叫弄丢了),或者在电脑上敲点儿文字,但并不保存,敲完即丢。她常常跑到Melanie住的旅店去,秦日臻就是担心她不要被那个女人影响坏了,还好她每次回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一看张小弟积极为自己泡茶拿拖鞋然后坐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秦日臻就冷笑一声说:“说吧,你又要写什么废话?”

张小弟拧了他一爪后告诉他,这一次要写一个真真正正的淑女。这个淑女在孤僻很久以后遇到了令她心动的男孩子,但是她发现男孩也对她产生爱慕之后却拼命地想逃开。她一次一次离家出走,每次都被男孩找回来。经历六次这样的逃亡与追捕之后,第七次时男孩忍无可忍.拿刀把淑女的两根脚劲挑了,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张小弟用的是童话式结尾。

秦日臻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听她讲的,听了一会儿就感到电视看不下去了,到结果出来,他突然揭掉遥控器开关。张小弟刚刚结束眉飞色舞的讲述,屋里忽然寂静无声,耳朵里响着嗡嗡声,她为他的突然动作愣了一下。

“幸福?”他第一次对她的小说作出认真的深刻的评价,“我发现你对人生对社会充满仇恨,你没有一点乐观积极的心态,想的全都是死亡、黑暗、愁苦、背叛、杀害、不堪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写小说根本只是为了发泄、为了报复,我真不懂你内心深处为什么会有这么残酷的因素。”

张小弟呆呆地听着,听完后又呆了几秒,才仿佛从某个神话国度回来,眨了眨眼睛,继而神情怪异地说:“告诉你,还有更残酷的事实。我可不是一般女人胆,我结过婚,还堕过胎的!”

说实话,秦日臻一听到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但马上又平静了。这丫头撒谎水平真不是一般的低,遇见他以前还是黄花闺女呢,不知有什么胎可堕。他笑了起来,“好吧,我信你说的,可是结婚与相爱有多大关系?如果我爱你,即使你结一千次婚,也不能削减我对你的感情。如果不爱,即使你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制造出我的感情。结婚不是表达爱情的方式,而是一种可选择的结果,如果你觉得结婚没有意义,我们可以就这样相处下去。”

她又呆呆地听着,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片刻后,她哇哇大哭着跑出门去。秦日臻这一次是真的无法冷静了,追出去不见她的影子,跳上车就开始狂飘,闯了红灯还无视交警的追赶。他手心冒汗,方向盘都快抓不稳差点儿撞到安全岛时,才想起问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一时间感到整条大街都是一座吁陌纵横的迷宫。

交警追上他,先教育后罚款。秦日臻掏钱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猪头,死回你的猪圈里早点儿睡,免得明天上班迟到。我是提醒你了,到时候别把责任和帽子扣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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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日臻心惊胆战等到下一个周末,谢天谢地张小弟来了,不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问:“又是什么烦心事?”

她一看见他,忽然灵机一动.一拍大腿,“有了!喂,你告诉我,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信不信?

“就是结婚堕胎那个乱七八糟的事?你当然骗不了我。”

她更兴奋了,“为什么?”

“我的脑袋不是白长的,这种谎言,太蠢了。”

张小弟目光阴沉,“敢怀疑我的才智?”扑上去打他,两人闹成一团。

停下来之后秦日臻忽然拿出一只钻戒。钻石恒久远,它之所以让女人疯狂,因为她们相信它的无数道光彩是爱情折射出来的。张小弟知道那是钻石,饿虎扑食般地抢过来,不由分说把它戴上,“打劫广’

秦日臻说:“这不是一般的财宝,抢去就可以了,还必须拿人做抵压。

“放你的叉叉!难道我的价值只等同于一颗钻石?”

“那当然不止,你是无价的!’好好哄她,他可不想看见她把戒指扔掉。如他所愿的是她很喜欢这只钻戒,“把那个骷髅取下来吧,你已经不需要它了。”

“不需婆?我是不需要!’她冷笑着开始退钻戒。”

秦日臻没办法,“好好好,你都需要可以了吧。”

张小弟立刻喜滋滋的,亲他一下作为奖励,然后正色地问:“这是代表求婚吗?你确定?”

“不够隆重?可是我想你反正是我的人,这只是一个环节。如果你要玫瑰,我现在就去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真的下定决心娶我?你以后不会后侮吗?你并没有真正了解我,也许我是个坏女人。”

“你又犯傻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那你说,”她拉起他的手,“我有过什么故事?爱过谁?珍惜过什么?放弃过什么?我有怎样的童年?我父母是谁?我有没有兄弟姐妹?骷髅戒指到底代表什么?”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这里,现在是什么想法?又把他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在恐惧什么?”最后放下他的手,低下头,“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秦日臻身体僵硬,声音刻板:“怪我疏忽大意,但是你说,即使我问了,你会不会回答?你的心,有点儿像我小时用竹蔑编成的灯笼,四面都是眼,没有人知道你的心思。”

张小弟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左瞟右膘,看样子正在衡量从秦日臻到门的距离——糟糕,她又准备拂袖而去!他立刻把声音降下八度,“但是灯笼里有火,明亮温暖,点燃我的心啊!’

“哦——”她这才若无其事地转转钻戒,“我去做饭啦。”

张小弟去了厨房,秦日臻点燃一支烟却不抽,看着它慢慢成灰。忽然厨房里一声碎裂,他连忙去看,地上一片碎碗渣子,张小弟蹲在地上吮着划伤的手指在哭。可她又很快擦掉眼泪说。“一点点小伤就把我弄哭了,我太没用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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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瓢泼,室内放着Enya的纯净忧伤的音乐。秦日臻坐在沙发一端,凝视着另一端的张小弟。她像小学生似的坐得笔直,头是垂着的,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深深地沉醉在音乐中。

“我说。”他的声音忽然响起,静止了许久的声带振动起来有点儿暗哑,“以后你不要出去工作了,否则别人会以为你老公是虐待狂。”

她没有动静。事实上,她从坐到沙发上开始就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以为她没听见,又说:“你喜欢文字,我可以帮你找些广告文案,这样既可以让你尽兴,又可以让你赚外快,你说怎样?”他向她靠过去,仰面靠上她的腿,“嗯?你认为……”

一颗冰冷微咸的水珠掉进他的嘴里。

两个人都愣住了。

张小弟半晌才极不自然地动了动,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只是这曲子太伤感了。”

秦日臻仰望着她打湿的睫毛,它在她脸上投下两片阴影,他忽然感到自己是躺在那两片阴影里的,不仅是他,就连张小弟自己,都是躺在一种莫可名状的阴影里的。所谓爱情,只是它的附属品。他感到难以忍受,究竟那是什么?

“带我出去好吗?今年一直很少降雨,我们出去看看。”她轻声说,然后一笑。

那个晚上两人开车在被雨水冲刷得似乎褪色的街上飞奔,张小弟不停地怂恿秦日臻超车,“哗”的一下溅起一地白花花的雨水,她就对他张大嘴巴笑。但无论她笑成什么样子,那双湿淋淋的眼睛他怎么都忘不了。前面车窗的雨水不断被刷掉,,而两边车窗上雨水毫无阻拦地冲下来,一条一条,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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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弟开始没完没了地弹着吉他。她发现似乎一切语言在此时都变得贫乏起来。,。

秦日臻一向没把音乐和噪音区分得十分明白,响在耳畔的挣锋声无疑使他的心情更糟糕。他走进工作间关上门,跌宕起伏的乐声不断地传进来。他忽然发怒,猛地拉开门,对抱着吉他像抱情人一样的张小弟吼道:“把声音弄小一点,很吵!”

再次坐在电脑前时,外面的吉他声明显地小了,她的忽然顺从让他感到内疚,他很后悔刚才的粗暴,他害怕她会哭。终究,他是在乎她的眼泪的。

秦日臻轻手轻脚走出来,张小弟不在客厅。他找到她时,她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低头看着吉他,像初学者,必须看着弦才不会弹错一般。她的一双手上两只戒指交相辉映,让人眼花纸乱。她那认真至极的样子很木油,同时令人心痛。一闪而过的疼痛使他双眉拧到一起,更有拧到一起的心。她抬起头,看见他皱眉的样子。

他走过去,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她还是那么瘦,肩肿骨很小,薄薄的像一片玩具。

她点点头,“我正饿得不行了!”手忙脚乱把吉他挂回去。秦日臻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到了他们常去的餐厅门口,张小弟跳下车,秦日臻忽然说:“鞋带散了。”她愣在那里由他蹲下去给她系鞋带。

菜端上来,秦日臻吃下第一口,发自肺腑地说:“还是外面的饭好吃啊。”刚说完立刻意识到什么,看看张小弟面无表情,赶紧又发自肺腑地说:“不过一辈子都吃同一个人做的饭,也是很幸福的事。”

张小弟尝试板起脸冷笑,可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伸手摸一把他的脸。

这顿饭和惯常一样有滋有味,不过张小弟总是停下进食去观察他,等他觉察到想跟她来个深情对视时,她又飞快地逃开目光,就像个暗恋他的小姑娘。他想真是怪啊,不会是突然更爱我了吧。

回去时前方路段发生车祸,一辆摩托车钻到一辆油罐车肚子底下,车毁人亡。油罐车爆炸起火,路被彻底堵死。

车堵了一整夜,秦日臻抱着张小弟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是在后面车子猛烈的喇叭声里惊醒的。道路已经疏通,前面车子开出去了老远.后面车子大声抗议。秦日臻没在车里找到张小弟,缓缓发动起来,一边小心绕开别的车,一边看她在不在这附近。

他咳嗽了两声,感觉胸口很凉,伸手一摸,羊毛衫上居然一大片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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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空气里花香的气味渐渐浓郁,我们房东家的院子密集的结香花树上,棉白色的花朵散发出强烈的脂粉香气,浓重而甜腻。闻多了这种气味,我会头晕,所以才趁着刚起床空气清新、头脑清醒的时候一大早就给你写信。

“我还是来说结香这种植物吧。我不想这么快讲这次写信的真正目的,我也不想让信很快就结束了,我怕最后一个字写完时一切都断开的感觉。结香是一种柔韧的植物,它接受一切的折磨,并把它消蚀掉。当它的枝条刚刚长出来的时候,你可以轻易地把它绕起来打一个结,以后这枝条就会如此扭曲着生长,直到最后变得紧且硬,枝头上开出旧棉布那样微微泛黄的花朵,那个结就已经和树枝合为一体,变成它的一部分了。

“我很想做结香,学会它对恶的忍受,对恶的超越。拥有这种可怕的意志力,我不知是不是就会远离痛苦,可我还是向往,人总是向往着他不可能得到的事物。

“你还记不记得Melanie临走时的话,她的放弃是一种明智的决定。我们也如她所说,没有相依相守的基础。以前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总有什么东西隔着,那像一层磨砂玻璃,我们互相看,看不清彼此,我们再看自己,同样看不清。其实那层磨砂玻璃就是理解,你永远不会懂我,所以你才会斥责我报复社会,你才会无法忍受我的琴声。我们不适合做情人,也许做朋友,普通朋友更合适。或者还可以干脆一点,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有任何恩怨纠结。你认为哪一种好,后一种对不对?我遵重你的选择,请你打我的手机。第一声,是你告诉我你很好,第二声,是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接下去如果响一声,表示做朋友,响两声,表示成路人。都看你的兴起。下午6点我等你电话……

张小弟把封了钻戒和信的小盒子交给计程车司机,请他帮忙送到秦日臻办公室里。司机接过小费时说:“这个先生真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小姐送礼物,还不肯露面,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人要是顺了气呀,吃根面条都能直接吞到屁眼儿!”

张小弟笑了,“人生是平衡的,好运气里一定有坏运气。”_

整个下午张小弟都戴着一顶黑色网球帽权一副湖水蓝太阳眼镜坐在中心广场的木椅上,一面对在百货商场的大电视。

近6点时她开始不安,不断地变换坐姿,但眼睛却始终盯着手机。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她已把铃声换成了声声干脆的狗叫。

一声。

两声。

Tobecontinued.

—声。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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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车开进慢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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