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

然而,汴州太守府里却正进行着家宴,站在桌旁的奴仆丫鬟们忙着递上酒菜,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声。这日汴州太守殷盛南集合了他的一群妻妾儿女,边用家宴边看戏,今日戏目为——三国空城计。

看到高兴处,殷盛南不禁开怀大笑,正要伸手握住最小的如夫人凤云的手时,却突地想起,“楮娴呢?怎不见楮娴出来看戏吃饭?”

他嘴里的楮娴是正夫人何氏所生,今年十七岁,尚未婚配,雪肤花貌自是不在话下,更具贞洁幽静、知书达礼之德。

何氏接言道:“楮娴说她不饿,随便在房里吃了点心就好,你莫勉强她。”

“只吃点心怎么行呢?佩佩,去请小姐出来。”

佩佩是伺候殷楮娴的丫鬟。

“小姐正在房里作画,说不要人打扰她。”小姐的脾性她很清楚,哪怕是老爷也难改小姐不喜欢热闹的个性。

“老爷,楮娴画画时不喜人打扰,你就别强迫她了。我让厨娘留了菜,一会儿叫丫鬟送到楮娴房里,她饿了自会吃下。”

何氏就生殷楮娴这个女儿,没有儿子让她依恃,殷盛南的三位如夫人各自产下一子,另外大姨、二姨也还各生下一女,但容貌没有一个赛过殷楮娴的。

“画画能有什么出息?莫说她是女孩家了,就是男孩儿也是穷酸无用。”殷盛南接过凤云递上的酒杯就口,一饮而尽。

“是啊,姊姊,画画哪有什么作用呢?不如让楮娴早日觅得好婆家才要紧些。”大姨水娘笑道。

“都十七岁了吧?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再留在家里,留来留去会留成仇的。”凤云看了水娘一眼。

“话是这么说,可也得找个匹配得上楮娴的好人家我才放心啊!”何氏不舍地道。

凤云趁势道:“老爷,我前日听我那在宫里瞎晃的表哥回家探亲时说,咱们多情的皇帝近日正在挑选秀女入宫,不如将楮娴报上去试试如何?”

“这怎么成?”何氏不悦。

“姊姊莫动怒,咱们先让楮娴进宫,以楮娴西子王嫱的才貌,一定可以独占圣上厚宠。到时不要说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连老爷的官运也会一路亨通,万事大吉哩!”二姨宜美加紧说服。

这班命妇姬人整日处在深闺里,哪会知道炀帝是个风流淫乐的帝王。然知情的殷盛南纵使宠爱女儿,但为了自身的官途,也想让殷楮娴试试运气,或许他可因此升宫晋爵也说不定。

何氏有些动心,她疼女儿,希望女儿能得良缘,若真能成为皇室一员,也是美事一桩,“老爷,你看这事行得通吗?”

“楮娴的容貌我是很有信心,不过历来挑选秀女入宫的事部是由许廷辅一人经手。”

“这许廷辅很难缠吗?”水娘问。

殷盛南点了点头。“他是个贪财的太监,非得拿个上千上万两的银子去打通关系,才有机会挂上个名。”

“若只有爱财,那好办,给他钱财就是了。”凤云道。

“问题是许廷辅这个人贪财没有底限,万一他百般敲诈可怎么好?”殷盛南舍不得他挣来的钱又砸出去,

“老爷,这眼光得看远,假使楮娴能顺利进宫成了皇上的宠妃,您所付出的那些银钱又算得了什么?”水娘不愧是大姨,务实非凡。

何氏想来想去,又道:“就怕楮娴不同意、”

“这就得靠姊姊努力了。”凤云娇笑道。

“她若不同意,就别认我这个爹了。”殷盛南铁了心,他做这汴州小太守已做了十多年,早已厌了倦了,更腻了。人往高处爬,他也不是只为自己,如果楮娴能飞上枝头,不是只有家里的人好,她自己也很风光的。

***

何氏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即往殷楮娴闺房走去。

殷楮娴见她娘亲走进来,连忙放下手上的书迎上前去。何氏与她闲聊了一会儿,将昨日家宴时的结论告诉她,果然不出何氏所料,她一口回绝了。

“娘,别逼我入宫,我不想入宫。”

望着绮年玉貌的女儿,何氏劝道:“入宫可享平常人想享受也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那不是我要的。”殷楮娴低喃。

十七岁的殷楮娴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无法适应宫中的生活,她太了解那样的生活就算灿烂也是短暂的,何况绝大多数的人可能都得受尽孤单寂寞的滋味以度余年。

“你爹不会允许你反对的,他很坚持,已着手进行了。”

殷楮娴一惊。“爹……开始进行了?”

何氏点点头,“要花一些钱买通太监,那太监听说只看在钱的份上才肯举荐。”

“爹不需要花那些冤枉钱的。”

“由此可见你爹心意十分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何氏见女儿黯然的表情很是心疼,虽然她也私心希望唯一的女儿能被选进宫里得万岁爷的宠爱,可也不愿勉强她。

殷楮娴外柔内刚,心里万分不愿屈服,但她了解她爹的脾气,也知道她爹爹之所以这么做,真正的原因除了为她,更为整个家盘算。

“娘,您知道女儿并不想嫁人,在这乱世……”

何氏听她说了“乱世”二字,紧张得很,抢白道:“胡说什么!现下是太平盛世,哪里是什么乱世?小心隔墙有耳,都怪我,不该允许你看那些邪书的。”

殷楮娴见何氏的紧张,很能体谅。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何氏,并不想认清现实,只因乱世这样的字眼让人联想到的是颠沛流离,她承受不起那些苦难和艰辛。

“娘,我要阻止爹。”她说完就要往外走。

何氏拦住她,“你知道你爹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有一件曾改变主意过。”

“为什么是我?”殷楮娴苦涩地问道。

“你那几个妹妹论容貌和才德全不及你,进了宫恐怕也得不到皇上的垂怜,你爹哪愿意花钱在她们身上!”殷楮娴的美貌一向是何氏的骄傲,往往能冲淡她无子的遗憾。

“天下美人何其多,我在众美女中未必最出色,爹会失望的。”

“楮娴,爹和娘对你很有信心。”何氏当女儿已软化了,心里放松不少。

“娘,非这样不可吗?”她想确定。

“若是你能入宫,成了皇上的宠妾,不知会有多风光,也可让为娘的扬眉吐气一番。”

何氏走后,佩佩忧心地问道:“小姐,这选秀的事好像惹小姐闷闷不乐的,小姐是不愿意吧?”

壳楮娴看了一眼佩佩。在太守府,她只有这可爱的丫鬟可以聊心事,其他丫鬟全是其他如夫人的心腹。

“那杨广是个荒淫的皇帝,后宫三千粉黛还不够,那样的人教我如何愿意?”殷楮娴长叹一声。

“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殷楮娴摇摇头。“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还拿不定主意。”就在她思绪千回百转之际,她想起一个人。

“吃过午膳后替我到街上送个信给午姑娘,请她有空来一趟太守府。”

***

随着佩佩进门的午酿酿急如星火地问:“你不会真要入宫吧?”

殷楮娴先闻其声才见到她的人。“你下午不用做生意吗?”

午酿酿挑了张椅子坐下。“我听佩佩说了你的事,下午提前打了烊,你爹不会忍心真把你往火坑里推吧?”

殷楮娴先遣退佩佩后才说:“我娘告诉我这件事完全没有转寰的余地。”

“杨广不是好皇帝,你爹不会不知道。”午酿酿不敢置信的皱着眉。

“是不是好皇帝已不在我爹的考量之中,只要他是皇帝,人品好不好的问题都是次要的了。”殷楮娴灰心的垂下眼。

“自古以来进宫伴君就像伴虎,何况杨广已是天下英雄欲除之而后快的昏君了,殷太守哪有教你入虎口的道理?”

“所以我想与你集思广义,看看能不能想出个不让昏君染指的法子。”

午酿酿是殷楮娴两年前到观音庙上香时认识的朋友,偶然的交谈竟成莫逆之交。加上午酿酿在汴州城里卖布匹,人面广,有些机会认识一些英雄豪杰,所以对宫里之事十分了解。

“我曾听宫里出来的人说,那杨广是个好色之人,原来只要是美人都爱,如今却贪恋上末破瓜的处子……”午酿酿停顿了一会儿后道:“若你已不是处子,那么可能就不符合当朝昏君的口味,或许可免去入宫的痛苦。”

听了午酿酿的话,殷楮娴的心头揪紧,未经人事的她自然羞于与人谈及这话题,但为了一生的自由,她不得不弄清楚。“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先有了其他男人,就不符合进宫的标准了,是吗?”

午酿酿长吁了声,无奈地道:“恐怕是这样。”

“若真是这样,我会找个男人替我完成这件事。”殷楮娴为了逃避昏君的魔爪,为了一生都能淡泊自由的生活着,她不在乎让某个男人要了她的贞洁。

在她心里,身子和灵魂是可以分开看待的;身子只是臭皮囊,灵魂的自由重于一切。

午酿酿不确定的看着她。“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再认真不过了。”

“名节对于女人是很重要的,若真这样做了,你不怕人言可畏?”午酿酿提醒殷楮娴,她不希望殷楮娴一时冲动,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进了宫让那昏君得到我的身子,我将生不如死,不如随便找个人都比无耻的杨广好。”她心意已决。

“你要考虑清楚,万一日后碰上心爱的人,他若是问起,你要如何回答你已不是完璧之身的事?若因此误了婚姻,岂不让人心碎?”午酿酿开始后悔起自己怎会提出这样荒唐的法子。

殷楮娴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我并不想嫁人,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婚姻只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尤其不能忍受男人在海誓山盟之后还娶来三妻四妾。”

午酿酿看着殷楮娴,没料到这话竟会出自一位官家小姐的嘴里。

“因为你不想嫁人,所以不在乎失去清白的身子?”

殷楮娴点头。“如果失去清白的身子能让我躲过风流皇帝的邪恶行径,我为什么要在乎?”

“你有适当人选了吗?”

殷楮娴愣了一下。“呃?”

“要坏了你的清白的人选,你心里可有底了?”

殷楮娴老实的摇头。“我认识的异性并不多,我完全没有头绪。”

“你有没有什么个人好恶?”午酿酿问。

“呃?”殷楮娴在男女之事上十分单纯,并不明白午酿酿说的好恶指的是什么。

“就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简单地说。

殷楮娴想了想。“我希望在事情过了之后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人。”她不要纠缠不清。

“那一定得找个陌生人,只有不相干的陌生人才能免去以后见面时的尴尬和纠缠不清的麻烦。”

“外地人会更好些,我不需要向一个陌生的过客倾诉过多的细节。”她讨厌扮可怜的小女人,虽然她的外表楚楚可怜。

“要是殷太守和夫人知道你已不清白,会不会砍死你?”午酿酿忧心地问。

“死了倒也干净,让他们砍死,好过我违逆菩萨自残性命。”

“什么?你想过要自杀?”午酿酿惊讶地问。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你就来了。”殷楮娴笑了笑。

“可别想不开,人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就算人真有轮回,喝了孟婆汤后,前尘旧事一件不留,那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像你一样特别的朋友了!”午酿酿嚷道。

“死是下下策。”她不保证不用。

“离开这里呢?”

殷楮娴摇头。“我不想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宁可让我爹死心打消念头。”

“佩佩说你爹会送银两去买通许太监好举荐你入宫?”

“所以我要快点处理好一切。”毁了清白,一了百了。

“据说那姓许的太监没拿钱孝敬他,再美的美人也进不了宫是吗?”

“汉朝不也有个毛延寿,这是人性里的贪婪。”

“楮娴,我心里有个方案,但只怕会委屈了你。”午酿酿苦恼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比服侍那昏君更委屈!放心好了,再苦的情况我都想过了,就是死,我也不进宫伴那昏君。”

“这下我倒变成老鸨了。”午酿酿还是有点为难。

“酿酿,整个汴州只有你能帮助我了,我自己的亲爹为了富贵可以把我像货物一样送出去讨好昏君,与其在宫里等着白发老去,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待我的清白让人毁了去,我想我爹便不会再要我自取其辱,而让那姓许的太监在重要关键时刻把我刷下。”

“万一殷太守恼了起来,真杀了你泄恨怎么办?”

“不,虎毒不食子,而且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爹爹至多找一个庵寺将我送去,长伴青灯古佛。”这又何尝不好,她反而能有梦寐以求的自由。

“那将是无限寂寥的生活。”午酿酿不敢想像。

“总比嫁与薄情郎,一生自苦于坎坷心碎的生活好些。”

生在这样的家族,什么样的事她没见过,她不要像那些为了争丈夫而生不如死的女人一样,每天以泪洗面却得不到男人的尊重。

“如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倒有一个人是上上之选。”午酿酿掷地有声的道。

“我不求人中之龙,只希望那人尚未娶妻,我不想给不忠的男人毁了清白。”这是她小小的坚持。

“贺英雄是我所能想到与你登对至极的人选。”

殷楮娴认识的异性用一双手便能数得出来,自然不知道这贺英雄是何许人

也。

“他会愿意帮忙吗?”

午酿酿没有把握。“我和他并不熟,只见过两次面,不过他好像和瓦岗寨的一帮英雄人物——纠髯客、李靖、秦琼、程咬金相熟,我可以请他们引荐。”

殷楮娴一听急了。“酿酿,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午酿酿闻言,不好意思的撩起颊边的发丝。“我倒忘了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那位贺英雄家里可有妻小了?”殷楮娴很在乎,她不要自己的难题必须伤害另一个女人才得以解决。

“见他的模样不像已有夫人,不过我会先弄清楚,这点你可放心。”

“要是他不愿意呢?”

午酿酿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应该不会不愿意才是,你是个大美人,男人见着你都会动心的。”

“我是说如果……”殷楮娴并不若午酿酿乐观。

“到时候再说,总会想出法子的。”

午酿酿说完保证的话后,又再问了句:“要不要再等几天,让你考虑清楚?”

“不!不能等了,我爹已派人给许廷辅送银两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我必须在那之前毁了自己的清白。”

午酿酿颔首,“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贺英雄。”

***

贺东旭应好友堂学庸之邀前来汴州。

堂学庸的母亲染上肺疾,看遍城里良医皆束手无策,只得请来云游四海的贺东旭给她娘亲诊病。

堂学庸喂他娘亲喝完药汁后扶她睡下,将药碗交给丫鬟后,步向前庭花园。

见优闲赏着花的贺东旭,他充满感激的道:“这回要不是你,我娘的身子大概拖不过今年的冬天。”

“痨病就是这样,对症下药,有耐心的服药,然后多休息便成。这是富贵病,要花点时间来医治。”低沉的男中音,不急不徐地安抚着焦忧的心。

“东旭,我娘的病能不能完全治好?”

“只要照着我方才告诉你的话去做,堂大娘活到七十岁不是问题。”

堂学庸听了他的保证,心里踏实不少。“这几天全在我娘的病上打转,忘了招呼你到汴州各处名胜看看走走。明天如何?咱们骑马到西山赏樱花。”

“不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么急?”堂学庸心里憾恨还未和好友聊上几句吊民伐罪的国家大事,好友就要走了。

“先回扬州老家一趟,两年没回去,开始有了思乡之情。”他好看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乡愁、

“我以为你会多住几天,我们哥儿俩好久没一块儿喝喝小酒了,很想念从前在潼关练武的那段岁月。”堂学庸感叹光阴飞逝、岁月如梭。

贺东旭和堂学庸各自的师父原是师兄弟,两人同在潼关习武。贺东旭在习武的同时,还拜了隐居在黑潭林里的“医怪”杜小峰为师,贺东旭天赋很高,悟性也强,很快的即能将所学举一反三,令天资平平的堂学庸自叹不如。

“来日方长,改天你带大娘到扬州来玩时,我们再好好喝两杯。”

“你会一直待在扬州吗?你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回要不是运气好你正好至黑潭林看小峰前辈,不然我大概也是遍寻你不着的。”

贺东旭笑了笑。“就算你这回没遇着我,小峰师父一样会走这一趟的。”

“这我就没有把握了,小峰前辈心性乖僻,我不认为他会如你所说的替我娘医病。”堂学庸其实十分畏惧杜小峰的怪脾气,也只有贺东旭这样的人能和他好好相处。

据东旭的师父的说法,当年是杜小峰主动要收东旭为徒,他说他为了要找传人找得头发都白了,奸不容易看上了东旭,无论如何都要收这徒弟。

“小峰师父只是不善与人谈话罢了,他是个心肠柔软的大好人。”

堂学庸咧嘴而笑。“通常他只对与他投缘的人展现大好人的一面,大部分的时候我只觉得他古怪。”

贺东旭也不多作解释,这种主观的感受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许多人和小峰师父处不来,可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和小峰师父十分投契吧!他也不喜与人应酬,不想花太多时间在无意义的人情往来上,在他的观念里,生命很短暂,随时有变数,不如多花些时间在成就自我、济世救人上头。

“对了,东旭,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下午由我作东,到城里最有名的“紫翠楼”吃顿饭,一来话别,二来谢谢你,如何?”

贺东旭提不起兴致地道:“同样要吃饭,何必非上紫翠楼不可?在你家里用也是一样。”

“这怎么会一样?家里是家常菜,紫翠楼才是待客的菜,咱们换换口味。”知道娘的肺疾可望痊愈,堂学庸的心情十分愉悦,自然把好客的心性摆了出来。

“没想到你把我当成是客了,而我却以为咱们是好兄弟。”贺东旭调侃道。

堂学庸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门,“你瞧我,高兴得得意忘形,眼下就说错话了。不过那紫翠楼的菜真是好得没话说,你非得去尝尝不可。”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时,小厮进来传话:“少爷,花厅里有位午姑娘等着要见您,不知您见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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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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