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

消息未归来,寒食梨花谢。

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

晏几道?生查子

徐芙莎渲泄情绪后,狂奔离去。

楼上的沈香凝胸口涌上一阵苦味,她脚步沉重的拾阶而下。

“你看起来心情糟透了。”她看着他眼底闪烁着一抹抑郁。

“你全听到了?”

“声音这么大,我能装聋作哑吗?”

“我跟她之间是一本烂帐。”他森冷地道。

“送我回家。”她的一颗心沉在谷底。

“我们的──关系,不受芙莎影响。”他凝视她。

她怔怔一笑。“也许你说得对,我不该先招惹你的。”

隐忧一直存在,小威的死就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山,永恒的阴影。

第二天一早,是个天气晴朗的暖阳天。

“香凝,飘飘约我上健身房,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想到钮伯的花圃作些香氛实验。”忙碌可以保持冷静。

顾娉婷想了想。“好像有点不顺路,不如我们也到钮伯的花圃参观,飘飘和贝丝一定很有兴趣。”

“你们的健身行程呢?”

“排在下午也不要紧。”

说定之后,由贝丝驾车,一车四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钮伯家。

“哇!好大的花圃!”布飘飘先是一阵惊叹。

“这块地是风先生的财产。”顾娉婷在旁解说。

“表哥真神秘,什么时候买下这块地我都不知道。”贝丝嗅着一朵梅花的香味。

“你常来这里作香氛分析?”布飘飘问沈香凝。

沈香凝颔首。

“我进去拿泡茶工具来花圃,我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喝茶。”顾娉婷兴致勃勃。

“我帮你。”贝丝跟了上去。

花圃里只剩下布飘飘和沈香凝。

布飘飘沉思半晌,道:“我们是因为你才接受娉婷的。”

“嗯?”沈香凝微愣。

“小威是娉婷撞死的,我们为什么没有因此而排拒她,还处处迁就她不甚高明的‘专长’,那是因为哲别爱你,而我们爱哲别,不希望他为难。”

“我和风先生没什么。”她直觉就是否认。

“我对哲别有一份愧疚,我不该轻信徐芙莎的话误传哲别是性无能,这是不是影响了你?”

沈香凝俏脸微红,她怎能启齿告诉飘飘,哲别的身体‘机能’,她再清楚不过?只得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哲别的爱视若无睹?”

“你太乐观了,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她开始觉得不自在。

“而你则太悲观。”

“是娉婷要你来开导我的是吗?”她问。

“娉婷说她没念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劝你,尤其她自己又是爱情失败者,所以要我跟你聊聊。不过,我也是为了哲别而来,自从芙莎为了一个黑人离开他之后,他一直闻情色变。你的出现,改变了哲别的许多坚持。”

“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你有,你真的有。哲别是很死心眼的,他向来自负,不是那么轻易对女人动感情的。你也很清楚芙莎回来了,用尽一切方法想使哲别回心转意。但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配得上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除了感激之外,她无法透露更多,毕竟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外人能置喙多少?殊不知她宁愿承受现在得不到的悲苦,而不要面对将来有朝一日失去时的永生孤独。

这时,顾娉婷和贝丝拿了许多泡茶必备的茶食和茶具来。

“你们聊完了吗?”顾娉婷朝布飘飘使了个眼色。

布飘飘耸耸肩。“莫测高深。”

“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好朋友沈香凝小姐口风很紧,连我这个女诸葛也看不出所以然。”

三人六只眼睛全投注目光在沈香凝身上,好像她是个无欲无求的怪胎。

“你们不是嚷着要泡茶吗?我这有去年得奖的春茶,捐献出来。”

突然冒出来的孔令誉吓了布飘飘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比你们更早来。钮伯的肥料用完了,我下山去买。倒是你,布飘飘,今天是假日,通常你不是去做脸就是上健身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孔令誉微讽道。

“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看你这么勤快,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她不客气的回敬。

“你别抹黑我。”

“抹黑?”布飘飘弯腰大笑。“谁不知道你如痴如狂的爱过徐芙莎,而她是钮伯的侄女儿,你是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遇到她。”

“没想到你的醋劲这么大。”孔令誉取笑她。

“你臭美,我布飘飘对你一向冷感,少自作多情。”她也不甘示弱。

“你们别吵了,小心钮伯赶人。”贝丝快受不了了。

“只要他消失,这里就会恢复清静。”布飘飘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看来应该是我们要消失,让你们好好厮杀一番。”贝丝示意香凝和娉婷离去。

“不必,你们留下来,我走。”气冲冲的布飘飘皮包一勾,就往外走。

“还不快追!”贝丝大叫。

“她要闹别扭就随她去闹吧!我们泡茶。”

“你不去追,我们替你追。”沈香凝道。

闻言,令誉只得拉住沈香凝。“我投降!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

余芙莎,骄傲的女人,不服输的女人。她万万没想到哲别会这么冷情。

她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好话说尽,他依然不动如山。那个沈香凝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还是下了什么迷药、贴了什么符,凭什么条件让哲别一往情深。

“冬梅,你替我继续观察沈小姐和风先生,如果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告诉我。”徐芙莎由皮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袋。“这里是十万元,给你买新衣服。”

“我用不了这么多。”冬梅推拒了一下。

“傻瓜,哪有人嫌钱多的,收下吧!我这钱不是白白给你花的,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沈小姐最近常常来这里。”冬梅忠诚地说。

“都留下来过夜吗?”

“是的,风先生好像对她着了迷似的。”

“不要脸!”徐芙莎气炸了。

冬梅吓了一跳,噤声不语。

聪明的徐芙莎知道自己不得不改弦易辙,既然哲别硬着心肠不肯半点松软,她只得往那贱蹄子身上使力了。

她特地在沈香凝公司门口等她下班。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沈香凝害怕的看着她。“我不紧张,只是有些意外。”

“请我喝杯咖啡吧?或我请你。”微笑一向是她最大的利器,今天,她打算堆满千层笑。

“我请你吧。”沈香凝领路,带她走进不远处的小咖啡屋。

“这里气氛不错,外头的露天咖啡座也挺诗意的。”徐芙莎环顾四周。

“才刚开幕,人潮还不太多。”

“我想,你心里一定希望我讲话讲重点,不要拐弯抹角吊你胃口。”

沈香凝嘴角勾起笑,友善地道:“怎么会?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还没开始运作。”

“你很年轻、又漂亮,而且和哲别又是同业,你们在一起一定有着聊不完的话对不对?”她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我和哲别很少谈论工作上的事。”

“因为你,哲别对我几乎是绝情绝义。”

沈香凝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你太抬举我了。”

“我知道你爱上了哲别。”她顿了一下,“先不要否认,我们同为女人,一样身陷哲别的情网里,我了解你的情难自禁。但,我比你更爱哲别,我可以为他而死。”

“你的这番情意应该让哲别知道。”她不做传声筒。

“我求你把哲别让给我。我明白我这样要求你有点过分,可我真的很爱哲别,不能失去他;我已经失去我的独生子了。我可怜的小威……”徐芙莎脸上立刻梨花带着春雨。

沈香凝好害怕听到小威的名字,它几乎与犯罪划上等号。徐芙莎是小威的生母,同样有权要求她的法律权利。

娉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有新的生活目标可以追逐,经不起任何变动。

“我代替娉婷求你原谅她。”

“我知道哲别为了你连这么大的事也放弃追诉权……”她欲言又止。

“徐小姐请你直说无妨。”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自私的希望你离开哲别。”

沈香凝蹙着眉,极为客气的说:“我从未有过要和你争夺哲别的念头,如果我的出现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你会离开哲别吗?”她只关心这个。

“会。但是我不会做出激烈的举措来达成这个目标,我只承诺用我自己的方法。”

徐芙莎露出放心的微笑。“你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因为你也爱上了哲别,我真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干弟弟。”

“我的消失,并不一定能帮助你得到哲别。”沈香凝泼洒冷水,不为自尊而为徐芙莎自称的脆弱玻璃心。

“这是我的问题。”

也对,沈香凝收回她泛滥的同情心。

***

“徐芙莎又来扰乱你了?”菲雅道。

风哲别端起红酒轻啜一口,摇头否认。“她已经没有那个影响力。”

“哦──”她露出好奇的眸光。“既然不是徐芙莎,那么是谁?我认得吗?”

菲雅三十出头,不是顶尖的美女,却很有韵味。

“我敬你,菲雅。”他举起酒杯。

“顾左右而言它,事情好像比我想象得严重。”

“对男人的心事不要太好奇;好奇的女人,男人会害怕。”

菲雅有点得意。“你很怕我吗?”至少‘怕’也是一种感觉。

至少他若对她还有情绪,就不会是无动于衷。

“我这么说,只是想为你的那些仰慕者请命。”

“只是这样?”她尴尬透顶。

“不然你以为呢?”

是啊!她以为呢?以为他忽然对她有了情;以为他对她另眼相待?

“你到底在烦什么?”她绕回原来的话题。

“烦女人。”他又啜了一口酒。

“女人有什么好烦的。哄哄人家、砸点钱在她身上,就能逗得女人眉开眼笑。”菲雅了解女人,但只了解一半,属于与她同类的那一半。

“她不是一般女人。”

“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她可不服气,吃味起来。

“她的心思很难捉摸。”

“那么,她一定不爱说话对不对?通常惜话如金的女人心思总是不好捉摸。”

风哲别沉吟片刻,点点头,“她确实话很少。”

“原来你喜欢话少的女人。”

“至少不喜欢聒噪的女人。”

“我记得徐芙莎并不文静。”但他曾经十分在意她。

“芙莎吗?我已经记不得是不是真爱过她,我记得最多的是我与她之间的争吵和她的背叛。”他自嘲了一番。

“好健忘。芙莎上个礼拜来找过我。”她掏出一支烟,姿势优雅的吞吐着。

“她来诉苦?”

“差不多,她一直强调当年是受人陷害,因一时迷失才会背叛你,而你竟然绝情狠心地不肯原谅她。”

“你呢?你怎么劝她?”他有兴趣地问。

菲雅调皮地笑了笑。“我直接骂她是蠢女人、白痴女人,把她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差点崩溃。”

“看来她真的后悔了。”他并没有喜悦的感觉。

菲雅耸耸肩。“谁知道?她一向爱哭,光凭几滴泪水能看出什么端倪。”

“如果她再来找你,我希望你劝劝她,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对她已经不再有兴趣了。”他站起身。

“你要走了?”她有点不舍。

他盯着她。“烟少抽一点,能戒就戒掉。”

她感动地点点头,眼里泛着泪光。“别对我这么好,我的择偶条件已经高得不象话,如果再拿每个男人与你相比,我大概是嫁不出去了。”

***

沈香凝主动约他,这是第一次。

“要不要点红酒?”风哲别问,眼里尽是款款神情。

她摇摇头。“我不碰酒精饮料。”

“好习惯。”

吃完主餐开始想用附餐,风哲别看着文静秀气的她。

“新工作适应得如何?”

她抬起好看的眼,清彻如碧湖。“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你呢?听娉婷说,风谷的化妆、保养品才刚推出,市场反应就出奇的好。”

他不语,双眸里全是柔情。“搬来和我一起住。”下一步,他打算求婚。

她害怕他柔和的凝睇,因为她将要开口的话可能会触怒他。“哲别──”

“很好,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充满诱惑。

她吸气,提起最大的勇气。“我想……你应该找其它女人试试看。”

“什么意思?”他敛起笑容,危险地看着她。

“都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怀孕,也许……也许我不容易受孕,或者是我根本无法怀孕。”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缓缓地挤出个笑容。“你的生子计划,我大概帮不上忙了。”

他脸上的表情迅速改变。“给我理由。”

“我──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别人。”她低语。

他感到眼前发黑,狂怒渐渐吞蚀他的理智。但是他有什么权利对她发脾气?

她是为了顾娉婷的前途而出卖她的身体,不是因为爱他。她甚至不知道他正打算热烈的追求她。

他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平板地问:“你爱上了谁?”

“雨果。”她不敢迎视他的眼。

“我不相信。”他冷情地注视她。

“雨果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两情相悦。”她说得心虚。

“为什么会突然爱上雨果?”

“不是突然,我爱他很久了。”她强调。

“你爱他很久,却上了我的床?”他拖起她往外走。

“哲别,别这样,你还没付帐──”她嚷道。

“这家店是我的财产。”他眼里冒着火。

沈香凝挣扎着想抽开被箝制的手。“大家都在看,你放开我,我们冷静地谈。”

他粗鲁地将她塞进车里。“冷静、冷静、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

她颤抖着。“爱是无法勉强的。”

他捏紧她的下颚,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是我在乎的女人,最在乎的女人!然而你在我的床上,躺在我的身下,心里却爱着别人。”

“我们说好的,不能有痴心妄想,我们之间的唯一关系是性交易。现在,我发现我可能达不要求,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并没有错。”她痛苦的说着。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是个残忍的女人──”

“我们说好的。”她怕在撑下去自己也会崩溃。

“你滚!你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他大吼。

“哲别……”她好想收回她说出的话。

“你滚!你滚!”咆哮声令人畏惧。

沈香凝抬起颤抖的手,推开车门含恨而去。

***

罗兰快餐店。

“干嘛吃顿饭吃得哀声叹气、愁眉苦脸的?”

布飘飘看了一眼不速之客孔令誉,没好气道:“看到你我更加没胃口。你平日不吃快餐的,想来气我啊!”

“你的脾气真不小。”

“走开啦!”她提高音量赶人。

“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他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不想和他僵持下去。

“想向你陪罪。”

“不必!本大小姐不稀罕。”

“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也该休兵了。”他很诚恳。

布飘飘想到这几年所受的委屈,所有的火气全上来了。“要休兵,免谈!”

“你很喜欢和我吵架吗?”

“是呀!没和你吵架,我会觉得顿时日月无光、天地变色、人生毫无意义。”

“原来我在你的生命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他恍然大悟。

“没错!你是我愤怒的泉源。”

“你为什么不能温柔点?”

“看到你我温柔不起来。”

“你可以试试看,也许会让你好过些。”

“怎么?!徐芙莎是个温柔美女是吧?”她双臂抱胸,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芙莎不重要,你别老提芙莎。”

“徐芙莎真可悲,七年前是抢手货,人人争破头;七年后变成滞销货,人人想退货。你们男人真无情!”她嗤了一声。

“你是希望我重新追求芙莎是不是?”

“你想追谁干我什么事?”

孔令誉微笑,“你别嘴硬,我知道你爱我很多年了。”

被人明明白白的看穿心事,让她困窘透顶。“你胡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从不胡说,我学法律的人讲求证据,没有把握的事绝不胡说。你爱我,而且爱得恨惨。”他自信至极。

布飘飘好难堪,恨不得挖个地动往下鑚。“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还是得了什么幻想症!太好笑了!”

“你敢说你不爱我吗?”他残忍地进逼。

“不爱!”她回避他的目光。

“看着我说话。”

“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走了。”布飘飘抓起皮包往外冲。

“你骗不了自己的心,布飘飘!”孔令誉在她身后嚷道。

***

一整个下午,布飘飘的心一直狂乱地跳着。“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的脑子一定会爆炸。”

“什么会爆炸?”雨果关心的问。

“你来的正好。”她拉了把椅子给他坐。

“什么事啊!好像很严重。”

“你是男人,我问你几个问题。”她实在快疯掉了。

“我所知有限,别问太深入的问题。”

“有一个女人偷偷暗恋一个男人许多年,但是两人一见面就爱抬杠──”

“男人知道女人喜欢他吗?”

“当然不知道,否则哪叫暗恋,那该叫单恋。”布飘飘立刻纠正。

“为什么女人不让男人知道?”

“因为男人在许多年前单恋着另一个女人。”

“那么另一个女人为什么不爱那男人?如果他很优秀的话──”

“那个女人是另一个优秀男人的情妇,所以不能爱他。”

“好复杂!”康雨果呼了一口气。

“我也觉得。”

“后来呢?”他被勾起兴趣,也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有一天,那个男人突然发现女人暗恋他许多年──”

“很好啊!终于苦尽甘来。”

“一点也不好。那男人根本不爱那女人,还把这件事拿来取笑她。”

“会吗?那女人这么差吗?不值得那男人爱?”

布飘飘急急反驳。“女人也很优秀,如果硬要说缺点,就是不够温柔吧!有点凶巴巴的,得理不饶人。雨果,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吗?”

康雨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男人希望女人拥有许多面,时而温柔娴静,时而聪明伶俐,最好还独立自主;如果能够慧黠美丽再加上蕙质兰心识大体,还有──”

布飘飘挥手打断他的话:“够了够了!你说得这种十全十美的女人还没有出生。”

“我说的是男人的‘希望“,既然是希望,就是很难达成的理想嘛!我当然明白这种希望中的理想女人,世间少有。”

“不是少有,是根本没有。”她白了他一眼。

“男人都很贪心吧?!”雨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岂止贪心,简直是恶心!男人根本像是废物加垃圾的综合体,还眼高于顶,想望完美的女人。”她呕了一声。

“你说的是谁?”

“放心啦!你比废物加垃圾的综合体好上百倍。”

“那个暗恋某优秀男士的女人──是不是你,布小姐?”康雨果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布飘飘的脸红得像彩霞。“当然不是!”

“那是谁家小姐?我认不认识?”

“你一定不认识啦,是个阿根廷小姐,外国人,你不可能认识。”

“你什么时候有个阿根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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