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绯绯，数千年的生命，不老的容颜，妳真的无法舍弃吗？为了这些，妳宁愿放弃一个真正爱妳的人？」

「觉灵……」

「难道妳一点也不爱他？十八年前，为了照顾他，妳离开了我，现在妳却为了躲开他的爱而回到我的身边。绯绯，妳真的想清楚了吗？」

「觉灵，我……」面对眼前女子的质问，裴绯绯缩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

女子叫觉灵，同裴绯绯一样，也是水晶妖精。

二十年前，觉灵和她一起来到人间寻找快乐。她们在一起住了两年，直到两年后那个下雨的晚上，

蓝色光芒的水晶划破了雨幕，落到一个小男孩脚下。

裴绯绯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化作水晶穿梭在美丽的夜空，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她，把她当作美丽的流星。

那个下着暴风雨的冰冷夜晚，她看到了他，蜷缩在雕像下无助孤独的他，不哭也不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知道他不快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变得好痛、好痛，天空在下雨，她的内心也在下着倾盆大雨。

她好同情他，同情这个没有笑容的小男孩，所以，她落到了他的脚边，让他看到她。

在那个时候，她就决定她一定要教会他怎么笑、怎么快乐。

因为他没有亲人，所以她让他叫她「妈咪」；也困为想靠自己的力量抚养他，她离开了觉灵，开始学着独立。

是的，为了他。

一开始的时候，他封闭着自己，不愿开口说话；为此，裴绯绯天天在他身边死缠烂打、威逼利诱的教他说话。

终于，他拗不过她，开口说话。

第一次，他用着不太标准的音调，艰难却认真地说：「绯绯，我喜欢妳！」

当时，她欣喜若狂，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但是她忽略了两件事。第一，他唤她「绯绯」而不是「妈咪」，说明他并不希望她当他的母亲；第二，他说他喜欢她，这其实是他对她许下的一个承诺。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但是她却没有认真地放在心上。

她爱他吗？她不知道。

但是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坚持娶她，她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生活。

可是……他要娶她，所以她逃避了。

觉灵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绯绯是她疼爱的小妹妹，她不愿意看着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绯绯，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妳离开他，除了让他痛苦之外，对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一点帮助也没有。妳是在乎他的，对吗？」

「觉灵……」裴绯绯可怜兮兮地偎在她的怀里，仰头看着她，心里也很矛盾。「我不要他难过，可是如果哪一天，我的牙也掉了、头也秃了、皱纹爬满脸，我会觉得很恐怖。」想到这里，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妳不是一直喜欢人类的生活吗？我们的生命虽然长久，我们的容颜虽然永世不老，但是我们的生活却单调而乏味；和人类比起来，我们缺少一样东西，就是家。作为妖精，我们不可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我们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数千年之后，当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的血脉也随之消失。

可是人类不同，他们可以相知相守一生。一男一女之间产生了爱情，就能共同组成一个温暖的家，然后生儿育女，他们的血脉就可以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去。绯绯，生老病死算什么呢？只要充实幸福地过完一辈子，即使是死，那也没什么遗憾了。苍老也是一种幸福啊！」觉灵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发，轻轻地说道。

这番话说得她有些动心呢！裴绯绯抱住她的腰，往她的怀里钻。

觉灵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宠溺地笑了。「接受观日的感情吧，他会爱妳一辈子的，和他厮守一生，为他生儿育女，当一个正常的人，不要再当一个随遇而安的小妖精了。十八年，妳应该已经习惯他了，对吗？」

「可是，现在我不是有一个可爱又温暖的家吗？这么多年来，我过得都很好呀，如果不是因为观日，一切都会维持下去的。」

「绯绯，妳错了，妳现在的那个家并不是真正属于妳自己的家，若干年以后，观月和观星会各自寻找到他们的另一半，到那时候，他们就会离开妳。而观日，如果他爱的人不是妳，他也会遇到他生命中的人而建立自己的家，到那个时候，妳就是一个人了。」

是道样吗？裴绯绯看着她，心中有个疑问。

「为什么妳懂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懂呢？这些妳都经历过吗？爱情妳也经历过吗？」

「是的。」轻抚着她的头发，觉灵柔柔地道：「这些我都经历过，可是，我没有妳幸运，我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我，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建立一个家了。绯绯，妳一定要抓住妳的幸福，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知道吗？」

觉灵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呢？她所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她，是死了吗？但为什么她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呢？

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想回去了吗？」

「不！」裴绯绯摇头，「我要在这里陪妳多住几天，才不要回去呢！我还要再仔细想想，要我不再当妖精，我一时还接受不了，妳就让我再待上几天吧！」

「妳不怕他们担心吗？」

「没关系啦，我已经留了纸条给他们，他们不会担心我的。趁着这几天，我要好好玩一玩，体验一下当妖精的感觉。妳知道吗？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变成美丽的水晶在天空中飞翔了，我要再当一次流星。」

「妳哟，还是个孩子！」

「呵呵……」

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子，驱走了一室的阴暗。

裴观月静静地趴在窗口，看着远处的景色，等待着尚未回来的亲人。

妈咪和大哥离开已经有七天了，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封信，他们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这些日子，她没有心情上课，观星也沉默许多，经常看不见他的人影，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孤单、好冷清。

没有妈咪做饭，她自己学着下厨，做出来的饭菜还能入口，但她和观星没有吃多少，因为没有胃口。

这个家还是家吗？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垂泪，她想念妈咪、想念大哥、想念以前幸福快乐的生活；思念越深，她哭得越凶。

有一次，也许是她哭得太大声，把观星引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让她哭。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一天一天地等着，等着妈咪和大哥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回到她的身边。

心底有着忧伤、担心，她却不知该如何平复这些情绪，只能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啊！

回头看了一下书桌上的闹钟，唉，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去上学懒懒地收拾着东西，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背着书包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看见观星站在客厅里，愣愣地看着日历，像是在发呆。

「观星？」她唤了一声。

他没有反应。

「观星！」她提高了声音再唤一声。

「嗯？哦！」裴观星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她，看到她整装待发的样子，他笑了。「要去上学啦？」

她点点头，见他没有要走的打算，问道：「你不去学校吗？」

「对，我要偷懒一整天！」他露出白白的牙齿，「没有我的陪同，妳应该认得去学校的路吧？」

「哼，我又不是笨蛋。」裴观月骄傲地抬起下巴，「我走了。」

只是，没有他的陪伴，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走好，不送喔！」裴观星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离去。

随后，他又立刻敛去了笑意，目光落到了他眼前的日历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第七天了。

他必须出去找大哥，他无法再坐视不理了，虽然大哥要他不要管，但是他能不管吗？

他是他的大哥，相处了十多年的大哥，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而什么都不去做？那样就太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了。

「大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风，是冰凉的，裴观日希望冰凉的风让自己变得清醒些，他喝了很多酒，多得连他自己也算不清了。

这几天，他以酒为生，不找她的时候，他就拼命地喝酒，喝得醉了，再去找她。他在折磨自己，也在控诉她的无情，他已经不成人形了，狼狈得像是一个街头小混混，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裴观日。

他醉了，可是他的脑子清醒得很。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在人群中寻觅着她的身影，明知道希望渺茫，仍然不肯放弃希望；除非死，否则他会一直找下去。

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的戒指，那是前些日子他为她订做的，戒指已经打好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在哪里。

苦笑着，轻叹一声，他又把戒指放进怀里。

走到一家商店的门口，他虚弱地扶着墙壁跪到地上，迷惘的双眼触及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缓缓地抬头，看清楚在他面前的人──严靓宇。

严靓宇蹲下身子，心疼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裴观日没有回答，只是苦涩地笑。为什么要这样？他也不想这样的！

她扶他起来，搀扶着他走。其实，她知道原因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爱得这么痴狂。他是想死吗？

她不知道该怎样劝他，他们不过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仅此而已啊。

「我们又见面了。」他不愿让任何人搀扶，但他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是的，很巧，这个世界太小了。」严静宇叹息着，「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你应该坚强起来。」

坚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如果他够坚强，他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他自嘲着。

裴观日啊裴观日，这辈子你是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了。

「我想，你需要回家去。」严靓宇皱眉。

他太虚弱了，如果不休息好好调养，他支撑不了多久的；不过她不认为他会乖乖地听她的话回家，她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先把他敲晕。

一道美丽的蓝色光芒划破长空……

裴观日猛地抬头，目光触及那一抹蓝，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年以前。

「绯绯！」

蓝色的光芒……小小的水晶……水晶里可爱的少女……裴绯绯！

是她！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裴观日突然用力地挣开严靓宇，飞快地跑了出去，他要追上她，他一定要追上她。

他在干什么？严靓宇倏地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要命地冲向马路一边，吓得失去了声音，她来不及阻止他──

剌耳的煞车声，被撞飞出去的躯体──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差点崩溃。

「大哥！」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严靓宇虚软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心好痛！

一整天，裴绯绯都觉得心里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化为水晶在天空飞翔的时候，她似乎听到观日的声音，是观日在找她吗？她被那声音扰得不安，失去了玩耍的兴致，早早地回到觉灵的家里。

回家以后，她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心情好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觉灵看着她来来回回地走动，看得都累了，她却还是一副没走够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她：「绯绯，妳是怎么了？」

裴绯绯转头看了她一眼，跑到她的身边，一屁股坐在她的脚下，双手伏在她腿上。「觉灵，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好像听到观日一直在叫我，他叫得我好心烦，妳说这是为什么呢？」好困扰喔！她皱紧眉头，嘟起嘴巴，心里不快。

「是不是妳想他了呢？」

「不是吧。」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绯绯，妳还是回去看看吧！就算妳不想他，他也一定很想妳了。回去以后，跟他好好谈一下，想想我说的话。当然，到底是接受他还是不接受他？这是由妳自己做决定的，没人可以左右妳的决定。」

「是这样子的吗？」

觉灵认真地点头，给了她答案。

于是，这天晚上，裴绯绯偷偷地回到家里。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屋子里一点亮光也没有，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

他们都睡了吗？不可能呀，观星一向睡得很晚，观月睡觉一向开着灯的。

她轻轻地打开观月的房门，令她吃惊的是观月并不在房里，她的床铺迭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她又依次打开了观日和观星的房门，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

她开始慌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们三个都不在家里？

她打开客厅的灯，心神不定地坐进沙发里，小小的脸蛋有些发白，她好担心，她的心跳个不停。

究竟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几天没回家而已，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吹乱了她的一头长发，也吹得她全身发冷。

她跑到窗边，把窗子关上，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

「妈咪？」一脸疲惫的裴观星推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观星！」裴绯绯兴奋地跑到他身边，「你们都去哪里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观日和观月呢？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

「他、他们……」裴观星有些怨怒地看了她一眼，头转向了别处。妈咪终于回来了，可大哥他……

看到他的表情，裴绯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掉了，真的出事了吗？

「你快告诉我呀，他们呢？」她追问。

裴观星看向她，眼中尽是痛苦。「大哥他……他已经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裴绯绯吓得几乎停止了心跳。「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往后退去，不愿相信她所听到的，观日怎么会死？这怎么可能？

「他出去找妳，出了车祸……」

他找她？怪不得她听到他的声音，怪不得她的心里那么不安。

「失去妳，大哥根本不想活了。这七天，他没有吃过一顿饭，像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妳。找累了，就拼命地喝酒；喝醉了，就继续去找妳。他用这种方法折磨自己，他根本是想死，到今天，他终于……」裴观星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裴绯绯的脸上没有了血色，观日是想以死来报复她吗？不，她不要这样。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会离开他的，她不可以失去他。

眼泪，顺着她白靥的脸颊流下，她哭了。

她也是有眼泪的吗？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哭泣。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他的，他说他要娶我，可是如果我嫁给他的话，我就不能再当妖精了。那样的话，我就会跟人类一样，一样会老、会死，我只是害怕。呜……我是喜欢他的，虽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呜……我不要他死！我的心会好痛、好痛。观星，我该怎么办？」

「妳……哭了？」裴观星呆呆地走上前，伸手触及她的脸颊，指上湿湿的感觉让他证实了这一点。「妳居然也是有眼泪的，如果大哥知道妳为他流泪，一定会很高兴的。」

「呜……」听到他的话，裴绯绯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她扑进小儿子的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裴观星叹着气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他终于知道妈咪她不愿接受大哥的原因，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她是爱美的、自负的，自然不能忍受像人类一样生老病死。

她是妖精……这一点，他倒是没猜到。

「妈咪，如果大哥能活过来，妳还会离开他吗？妳愿意嫁给他吗？」

「鸣……只要他能活过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他的！可是已经太迟了……」

「不，还不迟。」

裴绯绯抬起迷蒙的泪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裴观星笑了，笑得很可恶。「妈咪，我要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大哥没有死，他被抢救回来了，观月在医院照顾他呢！呵呵，妈咪，妳要降格为大嫂了。」

「你骗我？」裴绯绯的脸一下子绿了，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好可恶，居然骗我！」

「怎么，大哥没有死，妳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可是你不该骗我。」知道观日没死，裴绯绯高兴得快疯了，不过她还是生小儿子的气！

裴观星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不骗妳，怎么让妳说出妳的真心话呢？大哥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伤得很重，现在还昏迷着。我想妳最好是去看看他，这个时候，他最想见到的人是妳。」

「他……伤得很严重吗？」她的心又揪紧了。

裴观星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么，我们赶快走吧！」裴绯绯急急地催促他。

「这可不行！我才刚刚回来，水还没喝上一口，坐也没坐一下，在医院忙了一整天，我可累死了。」裴观星抱怨着。

他是回来帮观月拿外套，夜晚天冷，她又要照顾大哥，他怕她会冻着，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呵呵，今天晚上，他和观月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裴绯绯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别给我装死，快带路。」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观日了。

「呜，我好可怜！」惨无人道的妈咪！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远个地步，他觉得很欣慰，被虐待他也认了。

深更半夜，严家大宅上演着一幕惨剧，可怜的严绍宇被扁成猪头，而行凶者正是他最亲爱的小妹严靓宇。

「唔……」严绍宇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嘴巴已经肿成了馒头。

他举起双手讨饶，要妹妹手下留情，但严靓宇视若无睹，照扁不误。

这种人日子过得太逍遥，应该受些教训，不然的话他就会继续危害人间。

漂亮地给了他的肚子一拳，严靓宇优雅地拍拍手。「记住了，以后不要多管闲事、自以为是，幸好这次没出人命，否则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哦，我的肚子！严绍宇痛得眼泪直掉。他的妹妹不是一个温柔的淑女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粗暴？他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是他怎么知道裴绯绯和裴观日不是母子关系呢？他也是不久前才听说的嘛！裴观日出车祸是他害的，可稍微教训一下也就是了，干嘛这么狠地打他？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忏悔。」瞰着他的表情，严靓宇瞇起了眼。

「唔……」不不不，他有在忏悔。严绍宇吓得连忙摇头，只差没有跪地求饶。

他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痛──

「你记住我的话了吧？」

记住了、记住了！他拼命地点头。

「那么，就放过你了。」

呜……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