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借。”回报的工作人员脸上有着遗憾。
“那也只能说遗憾了。”沈伦在本子上又多打了一个叉。
“演唱会没有场地了？”范介声从门后探出颈来，对着老婆问道。
沈伦默默点头，仍不死心地做困兽之斗，她一定要借到场地不可!
“Julia也太狂了，每次演唱会都搞得鸡飞狗跳，难怪没有人敢再借场地，害怕会场会被她给翻了过来。”范介声摇摇头。
“我也不是故意要让大家这样的，我哪知道那些歌迷会这么High!”Julia在一旁无辜的提出解释。
“无所谓，这是你的特色。”沈伦虽然为了借场地而烦心，不过她对Julia还是深具信心，毕竟在台湾没有一个女歌手，甚至在男歌手里头也没几人能一出场就让所有的观众都狂热起来，唯有Julia有那个魅力，这是件好事!
而且Julia的专辑已经如预期中的大卖了，甚至供不应求，多办一场演唱会只是想增加Julia的个人实力，让所有人了解她不是只能在录音室里唱，她还能在万人的面前做出超实力的演出。
“Julia，你现在也是天后级的人物了。”
“天后，哼!”Julia一脆的嫌恶。“我只不过是个卖披萨的。”
“听说披萨店生意好得不得了!”
“那是本来生意就很好，不是现在生意才好的!”
Julia急急地提出辩解，那间披萨店可是她辛苦的结晶，在她还没灌录唱片前她曾下了很多的苦心在店里，她可不希望别人以为那是她用现在的名气换来的。
那是在她最困苦的峙候，放弃了她最爱的音乐，成天窝在店里为了那两三千块的差额，愁眉不展的花上一整晚的时间盘算，再加上关武的帮忙……
不!她不能再想起那个杀千刀的了!
“别提店里的事了!”她连忙想打住这个话题。
“那提提关武如何？”沈伦猛然提出。
沈伦朝范介声使了个眼色，范介声马上欠身告退。“OK，你们聊，我先走。”
“别提他!”Julia闷闷地说。
沈伦坐进她身前的椅子里，拿出这个月的行程表。
“我已经把一切可能会遇到他的通告给排开了，不过他最近在台湾拍片，这圈子又小，很难不碰上。”
“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已经有人先告拆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的话？”
“碰到就碰到!”Julia还是不改孩子气的回答。
“Julia，要是碰到了，情况不曾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所有的媒体记者会要求你跟他站在一起拍张照，以表示你们两个已经尽释前嫌，如果你没有那个肚量跟他站在一起让大家拍张照的话，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写上一堆对你不好的评价，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事情是你必须要忍耐的。”
Julia开始想着这件事的重要性。
“你不能真的说碰到就碰到，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是吗？当所有的记者围了过来，把你们两个包夹在一起，你说什么都溜不出去，如果你真的意气用事的话，只会坏了大局。”
“那我该怎么做？”Julia想起了公司毕竟在她身上投注了相当多的心血，如果她一时昏了头毁了一切，那先前大家的努力也会跟着付诸流水。
“我不会给你任何的限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也许他之前也有不该的地方让你伤心了，所以我不是要求你要在媒体面前跟他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这不是正常人做得到的事，听听你的心想怎么做，如果你还是爱着他的话，你的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
如果还爱着他的话？
Julia一个人躺在床上，窝在软软的被窝里头，心头不停的浮现沈伦的话。
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自己还爱不爱他，不过一想起他在香港拥着金发妞进出酒吧的事，心头又是一阵的无名火。
如果已经不爱他的话，为什么又会这么生气呢？
怀念他对着自己笑的样子，想念他身上独有的气味，这是常有事，因为“回忆”这两个字是自古以来就有了，偶尔人会想到以前的事，这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这就能算是爱吗？
如果她一直想着他，这就代表着他还爱着他了吗？
爱情之于他们两个人到底又算什么?
当初那些甜蜜，那些争执，落到现在，两个人各占天涯一方，已经没办法在一起了，那些片段大概也只能够用来回忆而已吧？
回忆……老实说，这两个字真是苦……
*'
“Julia现在在台湾已经红翻天了。”
看着电台里的海报，阿富已经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奇怪的小女生已经变成了众所皆知的大明星，在他脑海中，Julia这个名字就是没办法跟大明星这三个字连在一起。
关武看了一眼让他心痛的海报，即使只有一眼，看到Julia穿着清凉的衣物，露出曾属于他一个人的雪白肌肤，他的心就像是被摔了起来似的疼。
海报上那张冷冷地看着所有人的脸蛋，曾经是那样灿烂的露着笑颜，那双紧抱着键盘的手，曾是那样温柔且孩子气的摸着自己，但……一切都回不到以前了，现在的Julia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需要他伴在一旁照料的Julia，她现在的名气声势并不输自己，很显然的，她似乎已经不再需要皱着眉，苦哈哈地捧着帐册，窝在自己身边，要他帮她过目，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而少了一个可以照顾呵护的人，他竟觉得自己的生活整个空虚了起来。
“武，你在发什么呆啊？”
被阿富这么一叫，关武只得收回心神。
“还有多久要进现场？”
他还没忘记今天是为了要上一个现场听众CaII—in的广播节目，因为主持人跟自己曾是在美国留学时的同窗，所以应好友乔治的邀请，他才延后了回东京的行程，留在台湾准备上这最后一个通告。
“应该快开始了吧？”
才说着乔治便出现了。
“武!”只见乔治跑了过来。“谢谢你!这么捧场的来上我的节目。”
“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关武拍拍好友的肩。
“呃……”乔治有点难以启齿地说：“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关武心头有点疑惑。“怎么了？”
乔治面有难色的税：“我们现在也有另一个特别来宾，你也知道，今天是我这节目开播的三周年度，所以也请了别的特别来宾来祝贺，可是……”
“另一个特别来宾是谁？”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乔治困难的吞咽下口水，期盼地看着同窗好友。
“是……Julia。”
*'
“生日快乐!””
一大群人大声的叫着生日快乐，这不过只是现场直播节目的开场。
“嗨，我是乔治。很高兴‘天碟介绍’已经开播三年了，感谢各位听友在这三年来的支持，让‘天碟介绍’在这三年内不断地成长茁壮，今后我们全体的工作人员一定会禀着更敬业的态度，更严谨的为所有听友继续服务下去。”
主持人乔治一边做足了声音表情的说着，事实上心里则是忐忑不安的看着坐在现场的两位特别来宾。
“为了庆祝‘天碟介绍’的三岁生日，今天现场来了两位让大家意想不到的特别来宾，一位是最近一出道就成为台湾新天后，目前正迅速走红的实力派创作型女歌手Julia!”
“各位听众大家好。”Julia的声音有着听得出来的冷淡。
“另一位是红遍国际，极少在台湾出现的当红男星，因为近日正好在台湾拍摄新片，所以被我们邀请到现场来，同样也是歌手的关武。”
“大家好。”关武的声音也是懒洋洋。
乔治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不过节目还是要做下去。
“Julia，你的新歌最近已经登上排行榜的冠军了，下一首主打歌‘做情人’听说是由旅美小提琴家沈越先生跨刀，优美的小提琴旋律，让这首歌增色不少。”
“是的。”
“呃……”没想到他讲了一堆话，Julia就只应了两个字。
乔治觉得自己有点像小丸子，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斜线。
“武，最近的新片开拍的进度如何？听说杨导对你这次在片中的表演十分满意，打算何时推出呢？”
“过阵子吧!”关武的回答只比Julia多了两个字。
乔治脸上不仅出现了黑线，而且他还觉得身后不停的有寒风吹过。
还好这不过是空中的现场直播，所有的听众看不到两位特别来“冰”脸上的寒霜有多厚，不过身为苦命主持人，乔治还是得把现场和谐得近乎沉默的气氛给撑下去。
“呃……那……”乔治灵光一闪。“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来接Call-in吧!”
还好关武跟Julia本身就是绝佳的号召，听友们一听到特别来宾是他们两个，早就CaII进了不少电话，忙得接线小姐几乎崩溃，手忙脚乱的写了几个字在白板上。
“嗯，来自桃园的陶小姐，请说。”
“‘天碟介绍’生日快乐！”这位听友还算不盲目，至少没因为两位特别来宾就把今天的主题给忘了，总算让乔治脸上有了点笑容。
“谢谢，陶小姐，有没有什么话题想问问我们的特别来宾啊？”
对了!把烫手山芋交给这些听友准没错!
“有!关武？”
“陶小姐你好。”关武客套地应着。
“你好帅哦!我好多同学都好喜欢你，你是我们学校里的偶像耶！”
关武边听边露出微笑，无意地抬头看了Julia一眼，正好遇上她死命的狠瞪着自己的眼神，连忙将笑容收了回去。“谢谢。”
那个陶小姐还一直说下去：“我好喜欢你演的风城故事，你在里面最后，怎么死掉了？害我看得一直流眼泪。”
“那只是剧情需要。”关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Julia那模样又像是吃醋又像是还在生他的气，他实在没什么心情理这些听友。
“……反正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好不容易拉拉杂杂地讲了一大堆，这位陶小姐终于把所有对关武的支持鼓励给说完了。
“谢谢陶小姐，欢迎你下次再打进来。”乔治对有听友的加入十分的高兴，至少整个节目似乎已经不再冷场了。“我们再来接下一通台北的邰先生。”
“Julia!我是你的歌迷!”
这位男士似乎就没像刚才那位小姐那么清醒，一开始就只针对了Julia不停地说了起来。
“你好!”Julia示威性的瞥了关武ND03FＲ谎郏那眼神像在说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影迷而已!我也是有歌迷的人。
关武险些笑了出来，她孩子气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我好喜欢你那首‘小猪’，又俏皮又可爱，你在里头的编曲真的好有趣，还加了猪叫声，最后小猪被杀了，我才知道那头小猪是指扑满，真是超有创意的!”
“谢谢。”这个歌迷越说Julia越得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还有你跟风羡奇一起合唱的那首‘滋味’，你们两个的高音飙起来让人听了真是过瘾!”
“我很感谢羡奇给我这个机会跟她合唱。”
合唱？关武眉梢一抬，换他扫了她一眼。
当初要她跟自己合唱，她死就是不肯，甚至为了这个宁可跟自己大吵一架，结果一回来就跟别人合唱去了!
Julia被他瞄得浑身不自在，马上收敛起来又回复冷冷的态度。
“……我会永远期待你的新作品!”
结束了这个疯狂男歌迷的电话，乔治眼看着现场已经炒热了，不禁微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天的Call-in真的很多，我们先进一下广告，等一下我们再回到现场。”
一等广告插入，关武跟Julia两个人不约而同，站起身马上炮轰了起来!
“你为什么就肯跟风羡奇合唱？”
“你这个杀千刀的花心男!”
他们两个同时开骂，让原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乔治，差点将嘴里刚饮进的水给喷了出来。
“我好说歹说的要你跟我合唱，你死都不肯，还为了这个跟我大吵一架，结果一回台湾你就跟别人唱了去，还说你不会唱，不想唱，现在歌都上了排行榜了！”关武连声指责。
“你说你爱我，会疼我，才分手不到两个月就搂着外国妞在香港游山玩水，你又是哪门子的贞洁烈汉？”Julia也不甘示弱。
“你们两个别吵了！”乔治趁忙吞下口水阻止。
“是你不肯嫁给我!你有什么权利管我跟谁出去？”他不过是想气气她而已。
“我不肯嫁？那是因为你拿唱歌威胁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吗？”
“我要你嫁给我跟唱歌的事无关，是你自己一直要把两件事扯在一块。”
“无关才有鬼！”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变心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你变化的速度才离奇，明明说不肯唱的，回台湾不到两个月竟然就发片了。”他在她心里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亏她还说她爱自己。
“你这个流浪汉!你想气死我啊!”
“你这个小尼姑!你才想把我气昏!”
“现场直播要开始了!暂停!”
乔治根本无力制止现场的火爆，只好大喊一声，用手做出暂停的裁判动作，回到直播的节目中。
“今天‘天碟介绍’为各位听友邀请到了天王关武和天后Julia，现在我们再度开放CaII-in，请大家踊跃打电话进来。”
主持人声音萎靡，一副受创颇深的模样。
“彰化的张小姐你在线上吗？请说话。”
“我在我在!”好不容易打进来的张小姐声音里的兴奋和主持人的低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想请问一下Julia，你当初是怎么跟关武恋爱的？”
这个问题简直太……霹雳了。
“张小姐，我当时年幼无知，不小心就被那张万人迷的脸给骗了!简单说完，就是这样！”还在气头上的Julia脱口而出。
“张小姐，我当时一时糊涂，不小心就被那个尼姑头给骗了!不小心喜欢上她，就追了她!”关武也回应。
听友张小姐一头的露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回答会是这样。
“你们的爱情故事好……好特别哦!”
一旁的主持人乔治简直快疯了。
“的确是很特别的爱情故事，让我们再来接下一通Call-in吧!”连忙打了个手势给一边的接线小姐。“接下来打电话进来的是高雄的高先生。”
“关武，可不可以谈谈你们恋爱的过程？”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小尼姑苦着脸扒着我要帮东帮西，三不五时给我脸色看，大概就这样。”关武狠下心说。
“哈！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流浪汉一天到晚说要追杀我，三不五时就到店里揪着我录音，基本上应该是这样。”Julia耍起嘴皮子也不饶人。
“这个恋爱越来越离奇了!”主持人乔治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再来接下一通苗栗的苗小姐电话。”
“你们的爱情故事好好玩哦!请问你们两位会不会复合呢？”
“复合？”两位火爆浪子异口同声地说。
“是啊？”乔治虽然已经快疯了，不过耳朵还算灵光，听得还算清楚。“这位苗小姐问的是复合的问题没错。”
只见两人瞪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一样，最后是关武先有了动作。
哪知道关武一把就把Julia从位子上拉了起来，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当着在场的人的面前就吻向Julia的唇。
“这个小尼姑只会克我一辈子!”
丢下最后一句话，关武拉开录音室的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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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下子真的是把关武给惹火了!”
昨天的事早就上了报纸的头条，汤义明递了一块刚烤好的披萨给Julia。
“唉……”Julia只有叹气的分。
她竟然就这么胡里胡涂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那个王八羔子吻了去，更糟的是那时录音室外还站了许多闻风而来的记者，而他们两个却吵到一点都没发现，最后连她被吻的照片都被登了出来。
关武他倒好，他第二天就可以飞到东京去，可以假装一切事都没发生过，可是她却得待在台湾任所有媒体摧残，他真是够狠的了!
照片都被登了，这教她怎么见人啊！
“Julia，你有没有把我当老哥看？”汤义明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走到她身边坐下。
“干嘛？”Julia全身都提不起劲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只是想给你一句良心的忠告而已。”汤义明海派地说。“感情用事，这四个字你总听过吧?”
“听过，那又怎么样？”自从被关武给吻了以后，她脑子己经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你跟关武就是感情用事的人，一段好好的感情，你们两个偏偏固执得不肯去面对，真的碰上了又喜欢用吵架来解决，如果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一谈，事情绝不会搞成这样。”
“你要我跟他坐下来谈一谈？”Julia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得让汤义明觉得有点狼狈。
“喂！小朋友，我是为了你好，你应该找个机会跟他把话谈清楚，要在一起就说个明白，大家认认真真的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不在一起那也得划清界线，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现在留下这么一个大大的问号，你自己也不好受。”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走不开啊!我被欺负了你没看到吗？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可是他人呢？亲完了抹抹嘴他就走人了，我找谁说去？”
想到这个她就气，那个姓关的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做结尾，什么她是他的克星？难道她都没被他克到吗？
现在被克得最惨的人是她耶!
“留一句话他就走了，谁猜得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啊？”
他那个吻，吻得她心惊肉跳，心头还不时冒出一点点小小的火花，以为他有意挽回，结果咧？一吻完他就走人了，这算什么嘛!
“喏!”汤义明将电话交给她。“打通电话去问问不就好了？”
“没搞错吧？”Julia瞪大了眼睛。“我还得亲自打电话去问他想怎么样？”
要是关武跟她说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好谈，那她不就糗大了？
她才不干这种事咧!
“你不问的话，这问号会永远存在。”
“那就让它存在好了!”
一个问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Julia才不希罕那个问号会不会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