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铃铃——”电话不烦其厌地持续歌唱着。
几个女孩看看它，直觉得熬煎。
“苏征，你就接了吧＿”
“不接。”苏征戴着耳机继续看她的书。
“算我们求你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苏征看看大家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只好去接，“喂，老婆吗？”
“啪！”苏征想也不想就挂掉。真恶心，谁跟他老婆老婆短的。
“铃——”电话马上又响起来。
苏征气恼极了，接起来破口大骂：“你要再往这儿打我就拆了你那破店！
“……苏征？”
“敖……敖灿？”
“嗯，是我！怎么？又跟我哥吵架啦？”
“别跟我提他。”苏征没好气道，“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你呢？”
“不好。”
“别跟他赌气啦，今天有空吗？出来玩吧。”
“这么热的天，又要去哪里？”
“你出来嘛！”
“好好，出来。”
“那……在我哥那儿见？”
“不要！要去他那儿我就不出去了。”
“那……我们德庆烧烤店见吧。”
“好，你等着，我去找你。”
出去散散心也好。苏征被动地想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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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车上，摇摇晃晃地者着车窗外，一对情侣站在路旁，一个正在喂另一个吃冰激凌，苏征的视线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情侣……都会做些什么呢？一起买东西。做饭。去游乐场玩、接吻……吗？敖战和自己并不是情侣，却已经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已经一个月了，回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混乱得无法沉淀、无法思考。应该恨他的，却又始终没有产生那样的感情，自己也不晓得怎么会没有。这不是很诡异？
进得烧烤店来，敖灿已经在等。
“怎么样，我来得很快吧。”
“快！”苏征坐定，随即点了两杯扎啤。
“你喝你喝。”
“你不喝？”
敖灿点点头，“太冰了。”
“好，那我不客气了。”
“我听说……”
“什么？”
“你和我老哥已经……”
“噗——”苏征嘴里的啤酒喷了一桌，“你、你听谁说的？”
“我哥喽。”
“你哥？”苏征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这种事情给妹妹听。
敖灿笑嘻嘻地看着苏征青一阵白一阵的脸，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如果你来做我嫂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谁要做你嫂子？来替你哥做说客的啊？
“没有！”敖灿否认，“他想怎么样都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开什么玩笑？替老哥做说客？八成苏征就再也不理她了！“可是……”
“可是什么？”
“你们……你们那天有避孕吗？”
“避……孕？”苏征头上飞过一只小鸟。
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没有了。
“这样不行啦！”敖灿抽掉她手里的就鱼串，“还吃什么，快走啦！
“去哪里”
“医院！”
医院？！那么衰的事没可能又摊在自己头上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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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难说。有的人天天买彩票，就是不中奖；有的人呢，根本就不相信彩票这码事，随便买个一回就中他个十万八万。
要不是敖灿拉着自己死活非要上医院，说不定几个月以后她还要纳闷自己怎么忽然变胖了呢。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到荒年饭量增，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专砸脚后路……怎么倒霉事都让自己赶上了？
“不要这么沮丧啊。”
“怀孕的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
“我……”
“既然已经这样，那就只有这么办了。”苏征忽然一副下定决心状。
“怎么办？”
“打掉。”
“打掉？”敖灿不由提高了声调，“不用告诉我哥吗？就算要打掉，费用也该由他出，是不是？”
“说到这个，还真有件事情非得先去找他不可。”
“什么事？”
“扁他！”苏征右手包住左手，握得关节啪啪作响，眼里冒着火光走出了医院，在街边拦了出租车，门一关，车扬长而去。敖灿拎着包包眼睁睁看着她头顶冒烟地兴师问罪去也，愣是没敢拦她。乖乖，又不是嫌命长，谁敢拦一个试试，她叫他爷爷。
啊！对了！敖灿一拍脑袋，看在兄妹情分上，她还是先给她那个笨哥通风报信一声比较好吧，别等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姓敖的！你给我出来！”这个声音听来，愤怒指数高达百分之百。
敖战心中暗想，脸上却忍不住地带着抹笑。刚才敖灿才来了个电话，超震撼的，还没来得及消化，孩子他妈就先到了。
“老……”一转身连他达令的脸都没看到就被一拳铆出了鼻血，“婆……”
“你什么都不要说。”苏征拖着他往学校后面的空地方向走去。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松开放战，苏征看似平静地问道。
敖战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抬手用衣袖拭去鼻血，“我说你听吗？”
“不听。”
“不听我还说什么？”
“就算我不听！你难道就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那你想听什么？你什么都不想听，我就是说了，还不跟放屁一样。”
苏征冷哼一声，一抬腿来了个连环踢．最后一脚踩在了敖战胸口上。
“你不还手？”
敖战摇摇头，“你想打，那就打吧，打到你气消为止。谁叫我欠你的。”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心软了？”
敖战没有答腔。苏征果真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像是要卸掉全身力气似的，一连扇了敖战十几个耳光，直打得自己都气喘吁吁了，这才停下手来。
这小子真的不打算还手？他以为他这样就能赎罪了吗？要不是因为他，她干吗要去应付那么丢脸的事！一想起来就火冒三丈，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竞会有那么一笔额外的切肤之痛！
思及此，苏征不由得眼神一变，再次对着躺在地上躲也不躲的敖战又踢又打起来。发狠的样子是敖战见惯的阴霾，对着她狠狠踩下的一脚，敖战顺势抓住了她的脚踝。
“怎么？忍受不了了吗？不是要让我打到消气为止？不顾敖战还抓着自己的右脚，苏征用力往下踩去。
敖战死死地扣紧她的脚踩，没让她得逞，“别再这样了。”
苏征只是冷笑。谁要他假惺惺，想还手就还啊，从小到大，哪次打架他没还过手？装什么大头蒜！
“天气热，你这么用力，小心孩子。”
孩子？
看她微愣，敖战道：“敖灿已经告诉我了。”
多嘴！苏征脸色微红，怎么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这么奇怪的……
“是我不好。”
他还知道他不好？
“我应该做些措施的……”
措……他根本就没有反省的意思，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一开始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不就好了！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其实我一直……”
“你不要说了。”苏征背过身去。
谁要听他说，再说什么不是都于事无补了？还不如让她好好接一顿出了这口窝囊气。
“苏征，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
哼，怪不得刚才老老实实任她打骂都不还手，原来还是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个孩子的命运，到最后都是这样，得不到爸爸妈妈任何一方的怜悯，只有被当做垃圾处理掉的命运……该死了！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吗？为什么听到他说很好解决的时候心里会忽然一阵……难过？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孩子我自己会处理。”他要敢说费用他出就试试看，他要敢把自己当做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女人他就试试看！
不料敖战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什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你要杀了他？！”
“杀？”苏征哼笑，“难道还要生下来？你要养他啊？”
“我要！”
原以为他会像躲避细菌一样连连摆着手说不要不要，岂料他竟真那么肯定地冒出这么两个字来，苏征不由得怔住了。
敖战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很想像以前那样把她按倒在自己腿上打她的屁股．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竟然想把他和她的宝宝杀掉！他才不信她对自己全然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天晚上她就不会口口声声喊着要把谣言变成事实了．不是吗？而她现在竟要把那个在这世上刚刚成型的完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东西毁灭掉，她到底在想什么？想把爱上他的证据湮灭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好。很好。
“你听好了苏征，你有本事就把这孩子给我毁了，有本事你就这么做试试看！”
“你以为你是谁？”苏征挑衅地勾起嘴角，“我就做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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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征，电话。”
“哦……不是敖战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被敖战电话骚扰太多次，一听到有人电话找，就不由得要多问两句。
“不是，好像是你爸。”
那就好。
“爸呀？”刚把话筒放置耳边，就听到里面一声巨吼，震得苏征将话筒一把丢开，这样还能清晰地听得到里面的吼声，“你马上给我回家来！”
印象里老爸还没动过这么大的肝火呢，最近除了敖战，她也没打过什么人惹过什么事啊，怎么老爸这么怒气冲冲的？
拿着话筒点头如捣蒜地应承了老爸，苏征一刻也不可怠慢地坐上了回家的车。难得老爸火气这么大，还是不要捋虎须的好。
一路忐忑地回到家来，刚接了一下门铃，就听见屋里马上就有人来开门，听这脚步声应该是……不会吧？苏征脸色大变。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在这儿啊！揣测间，来人已为苏征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竟真的是他——敖战？！
“你怎么在我家？”不是疑问，苏征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敖战替她拿了拖鞋，闷声说道：“总不能让你伤天害理吧。”
“你……你这放什么屁？”
“小征！”
“爸……”啊呀呀，老爸的脸还真不是一般黑。不用说，坏事的敖战就在这里，还有什么事能把老爸气成这样呢，八成事情败露了。
“你进来。”战无拘转身走进客厅，苏征只得乖乖跟了过去，见敖战一脸理直气壮，心下暗自恼怒。这家伙居然还理直气壮的，他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的，好像错全在她似的，真是气死人！
战无拘坐在沙发上，见女儿远远地站在客厅门口，心里一揪，看来事情正像敖战说的，真的是发生了吧。小征从小到大，只要一犯了错被叫来训话，就一定是站在客厅门口，好像站在那里她的错误就生离他远有些似的。
“你过来。”
苏征摇摇头。
“我还打你不成？从小到打，你哪回犯错我打过你了？”
苏征还是摇摇头。
老爸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是没有打过她，哪回犯错不是老妈扮黑脸。你看看你看看，妈的脸又风雨欲来了，她又不是皮痒痒，哪里敢过去。
见她一副孬种样，敖战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征，原来在家里是这副德行。
“小征，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吗？”见她点头，战无拘接着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爸这问题傻了点儿……“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那你也同意了？”
“嗯。”怎么想最妥当的办法也就只有那个了呀。
“那好。”战无拘看向敖战，“那你们挑个日子吧。”
“们什么们？我自己会处理，谁要跟他一起去！”
“不一起去？这不符合法律程序……”
嗯？苏征皱起眉头，一个人去不符合法律程序吗？那天去检查的时候她可是看到好多年纪比她还小的小女孩一个人惴惴不安地候在那里啊。
“你们先领了，等你毕业了再好好办。”
这个……“爸，你和我说的是一回事吧？”
“你在说什么？”战无拘反问，“不就那回事？
苏征无力，两个人到底在讲什么？什么这回事那回事的？又不是在讲绕口令！“爸，你说的不是去医院的事？”
“医院？”
“爸，你到底在讲什么？不是医院是什么？”
“这跟医院有什么关系……赫！你不会是想拿掉吧！”
“你们……不拿掉还能怎么办？”
安澜看看女儿，叹口气，“结婚。”
结……结婚？！
这绝不是真的！再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结婚？她？和谁？身后这个人吗？苏征转过头去，面前是敖战一贯的赖皮笑脸。
不！这绝对不行，“我怎么能结婚呢？我，我不结婚！”
“由不得你！”安澜与战无拘夫妻异口同声道。
晕……这次怎么没有人是自己这边的？以前不管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总有一方是向着自己的，这次可好，两个人居然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去了。
“苏征，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别再白费力气。”敖战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竟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苏征怒极反笑，“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谁写的结局？”
“我。”敖战笃定地点点头。
“你？”真是马不知脸长，苏征在盘算另外的事情。
“走吧。”
“去哪？”拍掉他伸过来的手，苏征后退几步。
“办证。”他逼近过来。
“你别动！”苏征指着他，叫他定格。一回头，瞅瞅安澜及战无拘，“就算你们串通好了，也得给我说明白！为什么非得逼我嫁他？”
安澜与丈夫对视一眼，“还用说吗？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个也算理由？苏征无语问苍天。就算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难道就代表她以后嫁不出去了？爸妈是这样有着这样古板思想的人吗？如果真的如此守旧，那爸爸何以会娶了大他整整8岁的妈妈呢？思来想去，问题的结政还是在这里，苏征源向敖战。他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可是……促使他这样做的动机呢？千万别跟她说是为了负责，她都不稀罕了他还坚持个什么劲？
见苏征一声不响地呆站着愣了好一会，战无拘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跟敖战一起去！”
“明天再说吧。”
“你……”
“我很累。”不容爸爸再说些什么，苏征低着头，拖着脚步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战无拘本想叫住她，却被安澜拦住了，“你叫她自己静一静。”
“对不起，战叔……”
“你……”战无拘看看眼前的年轻人，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悔意，“你要是负了苏征，我饶不了你！”
敖战不答话，只是笑笑。
什么叫负？他不知道哎。他只知道，他敖战今天站在这里，是十六年前就被安排好了的命运。那个鸵鸟样躲进屋里的女人，除非她死了，否则，她永远都别想逃得了这个命运。
他和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