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累死了…．：”廖婉明抱怨着。
“你明明就睡了一下午。”乔烽不客气的回应。
“你以为我睡大床啊—．”廖婉明揉揉脖子。“我睡车上呢—．躺也躺不好，趴也趴不成，天气又冷：．…哪像你精力旺盛到处串门子，还跑到金唯中那儿去跟人家聊天，这片场就我一个女明星，无聊死了……”
等待是拍戏最痛苦的一件事，经常是人到了以后光是等一场戏就等上好几个钟头，甚至有时候还得等上好几天，而这也不是现场所能控制的，有时只是为了打个光就得花上半天的时间，而像她这种不是主角的配角们，只能自己找事情排解无聊，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窝在车上睡觉。
“你叫芭乐陪你啊！”芭乐好歹也算是个女人吧？而且大家不是都说芭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吗？不过乔烽不得不承认芭乐似乎只跟自己不对盘。
四下搜寻了一下，发现芭乐一个人站在远处，山上起了雾，她就站在雾当中，看不清她在做什么，直到她转身才知道她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她有时候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话比她还多，要她换个造型她也不肯，成天穿得怪模怪样的，好不容易眼镜摔碎，没隔几天又变了一副新的出来。”廖婉明也不懂怎么有人会喜欢把自己搞丑，尤其她看得出来芭乐分明不是个丑女型的人。
“大概品味本来就不好吧！”乔烽倒是没什么注意。
“品味总是可以改变的吧？”廖婉明一讲这个精神就来了。“谁会想得到我们两个身边的人品味那么差？好歹也应该要耳濡目染嘛！不管了，明天开始休两天假，撑过今天就不用再来这荒郊野外拍戏，休假的时候我带她出门采购，包准她去日本之前整个—焕然一新。”
“随便你……”乔降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
“也不能随便我啊！芭乐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预算，你也知道我们的收入比她好得多了，你好歹也拿点钱出来让她打点打点门面，我还在猜她不想花钱打扮自己是因为薪水太少，我们身上穿的随便一件都得花掉她一个月的薪水，搞不好是真的缺钱。”廖婉明这几天多少也有跟少菱聊过，助理的薪水还真是少得可怜。“好歹芭乐也是在你身边撑了一个多月，不但得伺候你还得照顾我，我这份我会出，不过你这个大爷也不会小气吧？”
“好啦！我跟她谈谈。”乔烽说着就往少菱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容易的事，如果他花点钱让芭乐去改头换面一番，可以减少他前些日子打了她一拳的愧疚，那就花点钱好了！
“情况还好吗？”电话那头的Mary问着少菱的近况。
“不好不坏。”少菱用英文和Mary交谈。
“最近上头在找你，少了你以后大家都失去了创意灵感似的。”
“不可能吧？哪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你在有了对手，自然卖力；少了最强的敌人，自然少了动力。”mary不停的抱怨着最近的工作不顺。“你呢？你找到他了吗？”
“嗯……我现在在为他工作。”
“觉得本人怎么样？”
“呵……”少菱无奈的笑笑。“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还不滚回来！”Mary骂道。
“只是想试着改变一个人。”
“你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也许我该接受自己并非万能。”少菱望着整片被浓雾隐盖的山谷，还好她戴着假发，就算不戴上帽子也不觉得寒冷。“是我把自己困在一片雾当中，所以我正在找路出去。”
“他让你感到困惑是吗？”
“有时候吧……喜怒无常。”
“你该不会是打电话向家人抱怨吧？”乔烽听见“喜怒无常”四个字马上联想到自己。
少菱问言马上转过身，见到乔烽竟然站在眼前，只得匆匆和Mary这再见。
“你不是还有一场戏得拍？”
“你英文很不错。”乔烽有些吃惊，她会电脑，而且还讲一口流利的英文，起先并没注意到她是怎么跟韩方的人员沟通，还以为她会韩文，原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用英文。
“只会一点皮毛…：．有什么事吗？”
少菱不愿多提自己，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起自己一副丑样在他身边出没是为了什么，每当乔烽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总免不了要后悔不能以最美的装扮出现，但是她更清楚男人在看到外貌时，通常会表现出不同的态度。
人都是随着对象而改变言行，她想知道、想了解的都是最真实的乔烽，如果她不化装自己，永远只能待在远处凝望他，也许乔烽永远都是美好的，但她不认为那有什么意义，她只想接近他，知道他的一切。
“你又开始了……”乔烽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打从我打了你一拳以后，你对我很有敌意，你本来还不是这样。”
乔烽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喜欢芭乐对自己有敌意，反正他又不喜欢色乐，干嘛那么在乎她的喜恶，可是他就是希望她能把老是用在哄婉明的那套偶像八股文用在自己身上。
“乔烽先生，你还是希望我爬上你的床，演出豪放女是吗？”
“我现在知道你第一次是骗我的了。”乔烽知道他那时惊慌的表情一定让她笑翻了。
“你怎么没想过我有可能骗你第二次？”
“因为你知道我没笨到会上两次当。”芭乐如果不聪明的话，他也不可能让她留太自己身边那么久。
“那你不去找金唯中联络感情，跑来找我想说什么？”
分不清是雾太浓，还是她的镜片真的脏到让人看不清后头的眼睛，乔烽眯起了眼，想看清楚她的模样。
“婉明明天开始休两天假，她打算在出发到日本之前先买些衣服，要你陪她一起去，你……要不要顺便买些什么？”
“不用了！”原来是这样……少菱明白自己说话时充满敌意，但她并非故意如此。“我的衣服还够穿。”
“我的意思是在问你，你是不是没钱买衣服，我知道应该另外付点钱给你置装，因为你每天都穿得……”乔烽忍不住脸上的赚恶，这小芭乐整个人站在雾里头活像个死山水，一片雾茫茫也就算了，偏偏身上那花花绿绿的欧巴桑衣服又清楚得很，就是没什么活力，感觉与芭乐的个性一点也不搭轧。
“我又不是明星，没有必要打扮。”少菱理所当然的说。
“那好，你以后就别化那恐怖的妆上班！既然不是明星，干嘛每天把自己搞得跟鬼一样。”乔烽的形容词总是下得又猛又不客气。
“这是礼貌”少菱也不客气的回击。“也许你就是不认识这两个字。”
“吓到人就不是礼貌了。”乔烽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说……”少菱露出奸笑。“你被我吓到了？”
“你……”
看着乔烽一副回不了话的模样，少菱只是嚣张的先走回厢型车，她打算从背包里掏出本子，再记上“乔烽口才不够好”这项缺点。
跟廖婉明上一次百货公司如同在健身房待上三天那么累，少菱已经觉得自己快体力不支了，可是廖婉明竟然还活力十足的继续往前冲，完全不见前几日在片场里那般憔悴的模样。
“乔烽要是看到你，一定认不出你来。”廖婉明显然对于自己做造型的功力非常得意。“你觉得我有没有能力朝造型方面去发展呢？”
“可以啊！”其实廖婉明对于流行资讯非常敏感，在服装搭配上面也是有其创意。“如果你想朝造型那方面去发展，应该也是不错，但是你不想继续演戏了吗？”
“不、不！”廖婉明摇摇头。“我知道我自己演戏的运道并不好，如果我一直只能当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我也撑不了多久，我的美貌总有一天会悄失，加上我又不会说闽南语，没办法从大银幕跳到小萤幕去，这么下去我迟早只有饿死的份，而我又不想随便找个秃头肥肚的老男人当人家小姨太，所以我得另谋出路。”
“你还满有头脑的。”少菱不免要对廖婉明另眼相看，像她这样的花瓶女演员有时难免会给人一种对生命漫不经心的感觉。“至少你对自己的人生还有点规画。”
“其实也没那么伟大，只是我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我不想为未来的人生做打算，还是难免会想一想。”
“也许可以请孟哥帮帮你，尤其孟哥手边艺人那么多，应该多少会需要的。”少菱提出意见。
“对啊！我想等这部片子告一段落，就算不能真的当成造型师，我也要把钱做个规划．比如开个小店，至少支撑自己住后的开支，也省得在家苦等片商找我去拍戏要来一好。”
车子停进车库，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竟发现游泳池那边传来了水声＊
少菱一看到水里头使劲往前游的人，脸色跟着发白。
“乔烽，你马上给我起来！”她想也不想的就冲到游泳池边去大喊。
现在是冬天，他有什么毛病，明天就要去日本拍戏了，他游什么泳？要是得了感冒，戏怎么拍下去。
“乔烽，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别理他了！他壮得跟牛一样，才不会感冒呢！”廖婉明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乔烽！”少菱还是不停的在池边叫喊。
突然池内的人停止动作，站立在池中央望着池边的两个人。
“叫什么叫！小芭乐……你…：．”乔烽一边不耐烦的抹去睑上的水，一边吼着，但是当他看到了少菱的模样，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芭乐根本就是换了个人，池边那个穿着羊毛套装的年轻美女，和平常那个恐怖欧巴桑根本是两个人啊！少了那副眼镜，化上干净柔亮的妆，小芭乐竟然美得有点离谱。
“怎么样？”廖婉明得意的搭着少菱的肩膀。“这可是我的杰作。”
“她的头发还是很丑啊！”要想从乔烽口中得到赞美也不是容易的事，狗嘴里哪会吐出象牙。
廖婉明翻了翻白眼。“没办法，她就是不让人动她的头发……”
少菱可没空和他们待在游泳池边话家常，冲进屋内先找来几条大浴巾，顺便带出乔烽的大浴袍，回到游泳池边时，乔烽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泳裤站在游泳池边和廖婉明说话。
即使她老早就已经看过乔烽一丝不挂的模样，但是他老是穿得这么少实在让人无法认同。
“快把水擦干！”少菱急忙喊着。
“你们忙吧！”廖婉明提着刚采购回来的衣物就住屋内走去，反正这两个人等一下一定会吵起来。“我等不及要去试穿新衣服了。”
“你好烦，我习惯这种天气了，哪有人会因为这样就感冒，太大惊小怪了吧！”乔烽对于少菱的喋喋不休非常不以为然，本来还以为她换了衣服也会跟着改头换面，哪知她婆婆妈妈的罗索个性不改。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感冒呢!如果感冒了眼睛会肿得很难看，上镜头能见人呢？少菱拿着浴巾就往他身上披。
“笑话！你真当我是靠脸蛋吃饭的吗？”
少菱没回嘴，不过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认同。
“小芭乐，你真是看不起人！”
“那是因为你老是做一些让我很难认同的事情。”少菱努力的想帮他把身上的水滴擦干，拿了他的浴袍给他，他又站着不穿上，让她拿着浴袍呆立着。
“快把浴袍穿上！”少菱催促着。
“我才不要！”乔烽又开始闹别扭。
“你为什么老是不肯好好配合呢？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还是你特别喜欢跟我唱反调？”
少菱不得不怀疑这个可能性，如果乔烽对所有人都是如此，那她还觉得好过点，可是如果乔烽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故意处处与她作对，那她根本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你以为你有多重要！”乔烽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当初不过是因为自己打了她拳，所以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有点愧疚，但是她现在完全不同了，不但回复了美貌，而且……她总是不像一般女人那样自动自发的把他捧得老高，虽然婉明和自己说话时也常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婉明和小芭乐是完全不同的！
哪里不同？
乔烽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对婉明从没什么男女情嗉，两人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样，可是碰上这个又丑又冲又老爱整他的小芭乐，他就是……
被乔烽这么一说，少菱也不说话了，只是闷不吭声的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大浴巾。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懒得跟你辩，你就像小孩子一样，如果我说了什么，你只是觉得更好玩而已。少菱抬起头望着他。
“你真把我看得那么幼稚？”乔烽觉得心里有把火熊熊燃起，这小芭乐总是喜欢把他讲得活像三岁小孩一样。
“别吵了，快穿上。”
“我不要！”乔烽伸出手就往她挥去。
少菱还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自己被推了一把……
“哼—．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幼稚了吧？”
池里溅出了水花，少菱毫无预警的被推入游泳池里。
不，她不会游泳……
想张嘴喊，但是一开口水却咕噜咕噜的冲进喉咙，这水并不算深，顶多跟她的身高差不多，可是她穿着毛料长窄裙，泡了水整个将她往水里拖，加上不会游泳对水原本就有的恐惧，她连浮上水面的能力都没有。
乔降站在游泳池边乐得想拍手叫好。哼—．这就是惹火他的下场，才不管她是不是穿着一身的新衣，反正这下小芭乐应该了解他的脾气，以后应该也不敢再对他出言不逊了吧？
不过……她怎么一直待在水里？
只见水面不停有气泡冒出，她拚命在水里扭动着，但是却怎么也没浮出来，该不合又是想吓他吧……
这小芭乐的花招太多了，他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吓着。
“我的天啊！”
廖婉明换好了衣服从二楼往下望，正想叫少菱到她房里，哪知竟然看到这景象，吓得她连忙大喊：“乔烽！芭乐她不会游泳！”
乔烽再往游泳池内望去，只见芭乐人还在水里，连忙纵身跳进游泳池，抓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只见少菱惨白着一张脸，呛了好几口水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不停的咳嗽着。
乔烽的心都凉了半截，怎么他每回遇上小芭乐总会发生这种衰事？!
他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害芭乐，偏偏每次芭乐都会发生意外……
游到池边，乔烽手臂一举把她给举上岸，跟着也爬出游泳池。廖婉明跑下楼来到池畔，惊慌的看着他们。
“芭乐，你还好吗？”
只见少菱还是没办法说话，吐了几口水，可是还是咳嗽不止。
“我不知道她不会游泳。”乔烽赶忙开口声明，不知者无罪，他怎么会晓得这颗芭乐扔进水里浮不起来。
少菱只是摇摇手，要他别再说了，捞起了一条浴巾擦拭着脸上的水，拒绝了廖婉明的搀扶。“你穿的是新衣服，我全身都湿了，别碰我．…：”
“乔烽！”廖婉明火大的往乔烽瞪去。“那是我们今天才买的新衣服！你故意把她推到水里去，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算了：．…”少菱觉得心里的乔烽影像已经幻灭了，她想像中的乔烽也许可以是无语的，可以是冰冷的……但那都比活生生的火爆幼稚男要好得多。“我先回我房间去了？”
“芭乐！”乔烽和廖婉明同时开口。
少菱回过头，一身湿淋淋的惨相，让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乔烽只是一脸不自在的说：“你……假发歪了。”
※※※
“她好像还是很生气。”廖婉明在飞机上附在乔烽的耳畔低声说。
乔烽从杂志后面偷望了少菱一眼，只见她压低了鸭舌帽，整个人蜷成一团窝在位置上，而坐在她身边的孟瑞雯则是没好气的瞪了乔烽一眼。
打从她掉进水里以后就躲进房里没再出来过，连晚餐都是他跟廖婉明两人出去吃顺便带东西回来，由廖婉明拿给她吃的。一早起来只见她穿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休闲装扮在帮他收拾行李，而乔烽见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不跟他说话，情况如同前阵子他出拳打伤她时一样。
“算了！她过几天就好了。”
乔烽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倒也真是这么想，反正色乐不太会记仇，要不早就太她挨了一拳时就走人了，这次不过是他推了她一把让她掉进水里，不过他还是有英勇的跳进水里救她不是吗？应该也扯平了吧？
“只有你才那么想．她刚刚连餐点都没吃。”廖婉明说。少菱一上飞机就窝在位子上没动过，连用餐时间都没动过。
“飞机上的东西本来就难吃，不吃是很自然的事。”乔烽依旧嘴硬。
不过大家也都注意到下飞机时是孟瑞雯唤少菱起来的，少菱帽子压得很低，没人可以看得见她的表情。出了关以后直奔饭店，所有人一起去吃饭，也只有她留在饭店里。
吃完午餐，大家穿着大衣在街上逛，只见孟瑞雯走进药房里买药。
“少菱生病了，她说她想休息一下，我想我还是买点药给她吃，免得她没去看医生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都是你啦！”廖婉明程了乔烽一把。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乔烽真是厌倦这种不停解释的情况，他的确不是故意的啊！
“药给你，你拿去给她吃。”孟瑞雯把药塞进乔烽手里。
“对！反正你们两个住同一间房。”廖婉明也点头认同。“你总得去跟人家道个歉。孟姊，你要不要再跟我去逛逛？”
“好啊！”孟瑞雯故意让乔烽自己回去面对少菱，也不帮忙。
“孟姊，她是女的，我不方便吧！”
“她是你的助理啊！有什么好不方便的？”
哼！乔烽那个性是该让他吃点苦头，看样子他也是有些慌张，自己敢玩那种游戏把人推进游泳池里，那他就得有点本事去照顾因此感冒的少菱。
“我们去逛街了，吃完晚餐才会回饭店，其他的你自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