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投罗网

第二章 自投罗网

第二章:自投罗网

雨还在下,心也和着雨滴不停的狂跳。面对眼前梦想已久天堂般的异域,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排斥我,阻挠我登上这块不属于我的土地。尽管这种感觉不妙,但我还是倔强的登岸了……

明亮的路灯下我就象个落汤鸡似的,从水里钻出来就快的奔向堤岸,躲在一处凹进去的角落里,然后急急忙忙地换上胶袋中的衣服。

我沿着堤岸向前走,堤岸的一侧是条公路,但有护栏,我生怕跳过去会引起公路上车辆的注意。何况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我是从一块路牌旁的电子钟上看到的。终于我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座天桥,这也是此段路程中唯一的一座可以通过公路的天桥了。虽然是凌晨,但公路上车很多,几乎都是轿车,而且还是高档的轿车。我很羡慕他们,但我想有一天,我会比他们活的更潇洒。

走过天桥,对面是昏暗的街区。一两个穿着雨衣行色匆匆的路人有意的躲闪着我,仿佛看出了我的来历?即便是黑夜,可给我的感觉:周围的环境和想象中澳门的样子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此时这里还并不真正属于我,到处充满了危机。一辆闪着眩目红光的警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也许是我的样子没那么邋遢,不象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所以人家也没必要在我身上多花时间。

我顺利的穿过了几条街,但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也不是个办法,始终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可是没有证件到哪里去落脚呢?真扫兴!有钱都没地方花,唉!还是走吧?假如不是心中还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顶着,可能早就累得趴下了。

天渐渐的亮了,这一带比较繁华,高楼林立,酒店、饭店比比皆是。我看路牌好象是‘新马路’的地界。赌场外悬挂着琳琅满目的招牌――麻将、牌九、扑克、俄罗斯转盘等,看!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葡京酒店吗?我早听说过它的大名,如今,它竟这样真实的从我面前呈现――这幢圆形的酷似鸟笼的建筑在晨曦中出乳白色的微光,仿佛整夜又关起了数不清的呆鸟和数不完的钞票。第一次与澳门接触,给我印象最深的,果然是那些肆无忌惮、蓬勃展的赌博业。

走着走着,我忽然有些饿了,于是就拐进一家叫‘皇子’的小吃店,心想虽然找不到住处,吃顿饭总可以啦!不至于连吃饭都要证件吧?我冷静的叫了一碗鲜虾云饨,还有二笼小笼包。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我讲普通话,先是一愣,然后又麻利的给我端上食物。脸上表情平和,不象要找我麻烦的样子。我也跟着放下心来,即便如此我还是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食物,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我时刻都提醒着自己:我是一名偷渡者。千万小心!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引起别人太多注意。总归大家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假如到了美国,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我吃得很饱,可能是饿极了的缘故,当我招手叫那女人过来买单的时候,奇迹又出现了――

我的手插进口袋,现钱不见了?我恍然大悟,由于走的匆忙,我的全部“劫富款”竟放在对岸石阶上的裤子里了。其实一开始给衣服打包的时候,我就应该把钱放进去的。简直太大意了!我怔怔的坐在那里呆,头上也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怎么啦?靓仔。忘带钱了?”她的国语不太标准,但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

傻子才看不出我那副沮丧的样子呢?

“对不起,大姐,我的确忘了。如果你信得过我……一会儿,我就给你送来。真的!”我诚恳的说。

也许,这一辈子都没这么诚恳的向谁说过话了。

“没事,没事,别放在心上。”她就这样边说边转身走了。

于是我向偷了人家东西一样,飞也似的逃了。

我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痛快淋漓的大骂了自己一顿。这叫什么事呢?人家那是小本生意,我一个仪表堂堂的大男人,却连三毛两块的都掏不出来。没叫人把我当成吃霸王餐的就算可以了?的确先进的社会就是有差别,要在大6估计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钱还上。如今真是身无分文了,有什么办法呢?要不就乞讨,要不就……接着‘劫富’!我看老天是诚心和我过不去,非逼我死在这没完没了的‘劫富’上不可。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抢,那就要好好的运筹运筹。第一:酒店不能去,没证件。第二:大街白天警察多,还是少溜达为妙。第三:赌场里警察都有枪,我就凭一把刀子估计不行。想来想去,怎么也要等到晚上。

不知不觉的,我来到一个处于几座大厦中心的三角形花园,然后找了一条长椅坐下来,看看左右没人,便倒在上面睡了。

黑夜笼罩了大地,黑夜也滋生了罪恶。

一觉醒来,现天已经黑了,于是我精神抖擞的出了花园,顺着街道朝稍微僻静的街区走去。澳门街东是一块站地非常大的住宅区,我注视这来来往往的行人,极力锁定着目标。终于,一个穿黄色体恤衫的中年人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朝我这边走来。当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候,还没等我来得及说话他就飞快的转身跑了。当时真别说,还把我给吓了一跳,不是这人有神精病吧,既然事以至此当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干了再说。

他跑的没我快,不到三十米就被我生擒活捉,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没打他,只把他手里的包一把抓过来扭头便走。

走出去好远,回头时还现他和木头一样站在那不知正想什么招呢?找了一个灯光比较亮的小巷拐角,把那个沉甸甸的包打开,咦!包里除了几千块港币和十几张卡外,还有一把手枪,我第一个反应――难道他是警察?要不怎么会有枪?

枪对与我来说有无穷的吸引力,上学时打架玩链子枪,用自行车链子瓣做的,能打钉子,不过杀伤力不大,充其量就是在别人身上钻个一厘米深的小洞而已。走进社会后又玩上了火枪,这种枪比玩具一样的链子枪要强多了。它是用体育商店能买到的令枪改装的,枪管是用一种无缝钢管做的,有长管的,短管的,随你自己喜好。这种枪膛里装火药、滚珠、钉子的武器,杀伤力可不含糊。经常把人打的浑身是洞,近距离可以打死人,远距离就难说了。城市中的火拼就象人类古代的战争一样,为了不断的强大,人们努力的研究最新式的武器,惟恐在战争中被淘汰。随着时代的进步,城市中的火拼如今已变得鲜血淋漓,动用的武器也接近了真刀真枪。不过说回来还是仿造的多,外型没什么区别,但枪膛里没有来福线,打不准,也打不远。

我用手触摸着冰冷的枪身,心里不住的琢磨,计划难道就要实现了吗?兴奋之余我一把抓起枪,左右比画了几下,然后取出弹夹……咦?怎么没有子弹呢?***白高兴一把,原来是个空家伙,这不是浪费感情吗?真想扔掉它,但又舍不得,只好又放回包里。这回弄不好事情搞大了,如果他真是警察的话,没准会来个全岛封锁,还是躲一躲为妙。但转念一想,还是要先找个地方住要紧。这样居无定所的流浪,也的确不是个办法。

找地方住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还钱。

当我把钱放在皇子小吃店那位女掌柜手里时,她好象感到很惊讶似的。我没多说,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表示谢意。正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就折回身问她:“大姐,麻烦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她还是一脸惊讶的望着我。

“你知道这里哪有租房的吗?”我问。

“租房的?大把啦!你想租什么样的房子呢?”她说。

“随便,我不太讲究。最好便宜点!”我着实有些兴奋。

“可以,可以,你留个号码,我帮你问一问。”她露出爽直的笑。

“噢,不好意思,我没有电话。我明天过来好吧?”我红着脸尴尬的说。

“你……?嗯……好吧,明天我告诉你。”那女人好象要说什么似的,但预言又止了。

我赶忙知趣的说:“谢谢你,谢谢你。”一边说,我还一边塞给她五十元钱,算是介绍费吧。

往回走的路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嘿!只是随便一问,没成想事情竟奇迹般的有了眉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虽是想,可现实呢?――当晚依旧得露宿街头。许多时候,我曾想象:国外一定是充满机遇的,除了生活档次高以外,只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冒险精神,就一定能找到展示自己的舞台,打出一片天下。许多名人在海外成功的例子,还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但问题就在于,从进入一个角色开始,到真正成为舞台的主角,成为明星,这中间有一个艰难的叫人难以启齿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平凡的,枯燥乏味的,也许是接近残酷的。这里没有实质性的敌人,却存在着隐形的消磨意志的杀手。如果谁被平凡折磨的垂头丧气,被苦难逼迫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就是最落魄,最消沉的时候,也就无形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接受了平凡,接受了妥协,接受了懦弱与卑微的恶习……

这是我上岸的第三天。白天我不敢出门,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可以说是无所事事。当然有个象样的屋子总比外边流浪的要强。说起这间租来的房子,还真的要感谢那位皇子小吃店的女老板。深感惭愧的是,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唯一报答她的方法,就是每天去她那里吃一顿饭。但又不好问她姓什么?

这间房子很便宜,算押金才一千块。虽然地方小了点,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洗手间。但对于我来说,已经非常满意了。在上岛短短的三天里就找到了住处,可以说简直是出了我的想象。只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我才能顺利的实施我的计划。

上岸的第五天,从心理到身体都开始慢慢的适应了眼前暂时的状况。我借助暮色的掩护,经常到街上去打听消息,但又巧妙的躲开巡逻的警察。由于没有任何证件,本来就做贼心虚,在加上别人讲的话我也的确听不懂,所以一无所获。

上岸的第十天,这期间我几乎走遍了澳门所有的大街,虽然街的名称我还是记不大清楚。但我的脚却可以毫不含糊的指出每一条街道的样子。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这一天我突然想:要不,随便找一家金店,抢了算了。如果弄好了也有个百八十万的,游回去卖掉它,花上几万块办一本护照,大大方方的过境,别***跟作贼似的。一提到贼,我就特别的反感。虽然我的行径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但我总觉得偷是一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既违背良心,也败坏一个男人的形象。给我记忆最深的是我十三岁被少管的那年,刚进号子,一帮子人就围上来,先问你什么罪?我说是打架,二话没说先上床坐着,旁边一起进来的一个五大三粗的老乡,问他什么罪,他说是盗窃,整整一个晚上,打的他连屎都出来了。后来我才知道进去的人虽然也都不是什么好货,但极其痛恨偷和**这一类的犯人。从此我对偷和贼这两个字,也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可又说回来,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决不是简单的弄他个百八十万的回去养老。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就凭我的能力,估计埋头吃点苦,有个十年八年的奋斗也不成什么问题,根本没必要出来冒这个险。偏偏我从小吃苦太多,心里感觉极度的不平衡。这苦当然是自己找的也怨不着谁,我性格比较内向,自尊心还强的出奇,所以命运早就注定了我的今生是无法挽回的。我甘愿有一天生命为了冒险而结束,也不愿过那种平淡如水的日子。为了干一次大的,我几乎计划了几年的时间。当然,这个计划最多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实现。但我仍然执著的守望着那一丝可怜的机会。因为我想惊天动地,我想出人头地,轰轰烈烈的做一件大事。我并不太在乎结果,我只是特别的喜欢这个刺激的过程。

眼前我是遇到了些麻烦,没有证件不敢去公共场合,语言上也没法和人沟通,这里讲普通话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这么多天来,我在大街上所听到的竟是些广东话和鬼佬们说的葡语。抢来的钱总会有一天用完的,到时就会逼着自己为了生活继续干下去。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这样下去,我想早晚要出事的。到那时不光计划实现不了,可能还要因这些小打小闹的劣迹重入班房,最后闹个遗憾终生。但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不抢?在这里的确没法生活,就是你想打份黑工都找不到路径。如果查到没证件被遣送回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判刑呢?想到了坐牢,我忽然灵机一动,对啊?反正豁出去了,既然外面找不到朋友,不如搞点小事,故意被抓进去,做上个把月的,也许会找到一条可以钓到大鱼的线呢?澳门黑帮我在大6就早有耳闻,现在正好见识见识,不管怎么样,我这趟澳门说什么也不能白跑。

主意拿定,全身也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每根血管都不断的膨胀,好象要炸开一样。这一生中我被抓进去几次都是被迫的,谁想到这一次还来了个自投罗网?是不是有点傻B呢?我不禁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悲,可笑。嗨!就当自己是个卧底吧,但为了谁呢?为了自己?为什么要卧底呢?为了钓鱼?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想法,一定会骂我一万次蠢。真没想到,这世界竟有我这样的傻瓜。也许是真的蠢到了家,也许没有愚蠢就说明不了聪明。或许一些事情只有先放弃了聪明的选择,才能真正的找到机会,才能成功。

上岸的第十五天,我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的确也过的烦了。于是我就想着,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演个节目了。此时的心情就好象英勇赴死似的,连自己也奇怪。半辈子的牢都坐过来了,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会感觉这么强烈呢?况且还想到了死,是不是……?我的预感一贯很灵,一种不祥的寒气从心底猛得窜出来,没有丝毫的预兆,立即遍布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别瞎琢磨,就是龙潭虎**又如何呢?不入虎**,焉得虎子。打仗最怕战前犹豫不绝,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干成什么大事?我不住的自己安慰着自己。

漆黑的夜空象美丽的瀑布,数不清的星星仿佛瀑布溅起的水珠,铺洒在淡黄色的月光中给人无限的遐想。灯火阑珊处,我久久的凝视着街道上匆忙来往的车辆,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留恋。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如此美丽的夜景了!我想。

也许吧?我步入街道,走向早已选定的新马路上最繁华的三角地带,这里经常有警察在街上巡逻。我在一家不大的金店外扎住了脚步,店里人很少,只有一男一女在柜台里站着。我先在门外稍微定了定神,手下意识的摆弄着包里的枪。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一……二……三,我快步冲进金店,从包里掏出手枪。

“打劫,喂!听到没有?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快点!”我边喊,边大力的晃动着枪。脸上还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杀人似的。

“……”

看那两个年轻人呆若木鸡的劲,就能想象出他们可能恐惧到了极点。我以为他们没有听清楚我讲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

“快点,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装傻是吧?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啊!”我一边大声的说,一边转头望了外面。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警察赶快来,免得我在这装模做样的难受。警察还没来,外面却有几个人在远处向这边指手画脚的,不知在议论着什么?我想,还不快点报警,没看见我手里的枪吗?于是我又使劲的朝外边摇了摇枪。

两个店员哆哆嗦嗦的开始拿柜子里的饰,看到他们这样,我心里却暗自着急,这不是要害死我吗?本身就没想着抢你们,做做戏而已,***玩真的,这不变成了真抢了吗?想到这,我焦急的看看门口,我真纳闷这澳门是哪门子狗屁警察啊?这么半天还不来,要是真抢的话,我看十间八间都抢完了。在回头看到他们已拿出了不少饰,心想,这可不行。

我转身向门外走去,忽然看见远处有刺眼的警灯闪烁。于是我用力把枪丢向一个街边黑暗的角落,然后若无其事的来回渡着步。我偷偷瞥去,现远处看热闹的人仿佛都在笑我,这当然好笑,哪有我这样的劫匪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也许人家还以为我精神不正常呢,管他呢?此时店里的两个人拿着饰站在那,互相小声的嘀咕着,警惕的看着在门外渡步的我。

警察终于来了,他们的车拖着很长的刹车声停在路边。门没有立即打开,人却在车里“叽里咕噜”的掏着枪,这是一胖一瘦两个警察,看长相是亚洲人,他们一边焦急的注视着我,一边“哇哇”的不知在讲什么鸟语。他们的样子的确好笑,如果我想跑的话,怎么能用这么长的时间呢?老兄,我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他们故意要我跑的呢?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我现我的思维好象变得迟钝了一样,什么事都跟不上节拍,而且,事情还总是出乎我的意料。这到底是怎么了?

警察先生终于下了车,在离我五米的地方用枪指住我,命令我转过身去,并不断的大声吼着。也许,是我愚蠢的举动激怒了他们?我顺从的转过身去,一个警察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把我推到墙边,叫我双手向上举着扶在墙上,两腿叉开,另一个警察也走过来,在我身上摸了一遍。见没现什么,就给我带了手铐,推着我上了警车。

警车一路呼啸着穿过几条大街,顺着沿海公路又疾驰了大约两分钟,才驶进了区警察署的大门。大院里很静,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四五辆警车整齐的停在那。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出这是一座浅黄色的五层楼房。车子停在大院的左角,两个警察先下车,然后把我从车里拽出来,一前一后的夹着。这里的楼房几乎都有电梯,而且电梯里也非常宽敞,至少能载二十个人。我站在电梯里仰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其实心中却象一面镜子似的,平的没法在平了,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呢?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决定的,连上帝都无权过问,是福是祸,全凭自己造化了。身边的两个警察见我这副神态,仿佛很吃惊的样子,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我,好象见到什么怪物似的。我也不出声,却在心里暗笑他们那副蠢样。

我们在三楼出了电梯,先向右拐,然后向左拐,接着走进一间非常大的房间。看上去这里象个指挥中心,或是会议大厅。大厅中有许多电脑和拥有大型显示屏的监控设备,这些我在电视上都见过,所以也不感觉特别吃惊。大厅里的人很多,有男的,也有女的,有警察,也有不知犯了什么罪被抓了的人。房间里空气非常浑浊且一片嘈杂,来回走动的人给本来就乱纷纷的气氛,更增添了不少烦躁。这间大房子里套着四五间小房间,左的一排长凳上,坐着七八个年龄不大青春貌美的女孩。我第一眼就判断出,这一定是些没有证件的小姐。看她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想她们其实也怪可怜的,不就是想挣两个钱吗?又不是无偿索取,干嘛非搞得跟真情况似的呢?换句话说,澳门的色情业,也不是今天才有的,这钱给谁不是挣呢。

想着想着,冷不丁被那两个警察推进了一间有百叶窗的屋子。屋子里坐着一男一女,看长相是本地人。女的大概三十几岁,生得白白静静。男的至少有四十上下,体型消瘦象个猴子,却穿着一套肥大的警服,显然不太合身,不过看他的警衔应该是个不小的警官了。没等他们说话,我就自顾坐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坐着的“瘦猴”先说话了。他讲了几句,好象是英文或者是葡萄牙语,反正我一句也没听懂。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见我没反应,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又用当地话重复了一遍。我还是听不懂,依然静静的坐在那。他们好象有点意外,于是“瘦猴”便向站在我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而后我听到一声门响。

稍顷片刻,门又是一响,从我身边走过一个年纪不大的小警察,这小子挺帅,有一副明星相,身体稍显单薄。他走到那个警官面前听他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向我走来。

“你会讲普通话吗?”

我有意逗逗他们,故意不讲话。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个年轻的小警察,回头望了“瘦猴”一眼,又转回头来。

“你到底是什么国籍的,快点说,别找麻烦。”他声音很大。

谁想到他这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与他漂亮的外表极不相附,我也感到有些意外。便还是不理他,故意看他生气的样子。就在这时,背上不知被谁猛打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我非常气愤。我迅站起身,回头怒视着身后打我的家伙。心想: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这资本主义社会也好不到哪去。但心底还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告戒我,算了吧,别为这点小事计较了,难道忘记了为什么来这的吗?

正反复思考着,一个警察突然大喊了几声,门外6续冲进来几个警察,手里都拿胶皮警棍。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嘴里大声的吼着,我听不懂他们在叫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我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飞快的掠过,愤恨的想要一个个掐死他们。这当不知谁又用警棍敲了我的腿一下,我猛的回过身,快的举起了拳头。手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竟然忘记了我还带着手铐。于是我笑了,一种轻蔑的笑。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头,一下下的示意他们用胶棍来打我的头。他们当然不敢,这我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瘦猴”突然窜进了人群,举起手叫他们都出去。只留下那个会讲普通话的小警察。我冷冷的看着他们,猜想着他们可能又要玩什么花样。谁知,那个小警察却突然一笑,和声和气的问我:“有没有吃饭?要不要来点水喝?――抽烟吗?”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

我接过香烟,他马上给我点上火,然后我吸了一口,轻松的吐出一个烟圈。

他见有了点眉目,就继续问我:“喂,我们也不想这样,没办法的,你看到了那边还好多案子等着我们呢?大家都行个方便吧!”

他说的挺客气,也很真诚。我先看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的说:“早这样多好呢,别以为我会吃你们那一套!”

说话的空,他还用一个一次性纸杯给我端来一杯矿泉水。这多少让我有点感动,于是我又说:“好了,别弄了,有什么事,你就赶快说吧?”

他又笑了笑说:“你是大6过来的?”

我说:“是啊。”

他说:“等会,我找张纸来。”

我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

很快他就转回来,坐在我的对面,刷刷的记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他问。

“江东,二十五岁。”我未加思索的说。

“你是大6什么地方的?”他问我。

“承德。”我说。这当然是假的,不过我小的时候的确在承德市住过。

“属于哪个省呢?”看来他还是不太了解内地。

“属于河北省。”我简短的说。

“来澳门干什么?旅游还是工作?”他的神态非常专著,记录的也挺快。

“都不是,我是偷渡来的。”我爽快的说。

“是从哪过来的?多少人?”他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偷渡的人数和地点对警察来说,当然是要的,这可以叫他们及时采取措施,加以防范。

“就我一个,从海边游过来的。”我抽了口烟说。

“游过来的?不会吧?在哪?”他有些怀疑的询问,但脸上还带着微笑。

“在海湾酒店附近,不信就算了。”我若无其事的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信,只不过从海湾酒店游到这边最近的地点,也要过两公里了。你是怎么游过来的呢?”他的脸因感到奇怪而表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样子。

“就是那么游过来的。骗你根本没有意义。”我说。

“就算是吧,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澳门呢?”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问。

“好象是几天前吧?”我不想告诉他我上岸的具体时间,因为那还牵扯到一把枪和几千块钱的问题。

“几天?能说具体点吗?”他又问。

“五天前。”我一边回答,一边思索着五天前到底是多少号。

“十月十三号?”他再一次确定。

“对,十月十三号。”我肯定的回答。

“你澳门有朋友是吗?”他低着头不停的写,偶尔抬头看一下我。

“不,没有。”我回答。

“那你上岸后住在哪?”他一步步想揭开我所有的经历。

“住在公园里。”这种无聊的盘问,我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仿佛一面凹凸不平的镜子,丑陋的**着我的一生。

“你知不知道今天干了什么?”他停下笔,注视着我。

“你是问我晚上打劫的事?”我反问他。

“你知道那是犯罪对吗?”他还是注视着我的眼睛,好象要从这里现什么似的。

“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故意做的。”说完我笑了一下。

“故意的?为什么?”他惊奇的望着我,连他身后的“瘦猴”都显得特别吃惊。

“因为我想被你们抓住,可能会被送回大6。这地方没意思,我的确不想呆了。”这是我早已设计好的假话。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到我们呢?我们一样会送你回去的。”他郑重的说。

“即便回去总要有点留念吧。你说呢?”这不算什么风趣,只是一种自嘲罢了。

“哦,你想要什么做留念,金店里的饰吗?”他又笑了,好象对我的回答有了兴趣,也许他正在嘲笑我呢。

“痛苦。”我冲口而出,也许的确是这样。

“痛苦?呵呵,你是说痛苦?你去金店里打劫痛苦?”他的笑显示了,我的话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对,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这对打劫金店没有多大的影响。”我清楚的告诉他,不要在这浪费太多的时间。

他马上收起了笑容,继续郑重其事的说:“你的枪是哪来的,它在哪?”

“那是一把玩具枪,我把它扔了。”我的目光注视着百叶窗外忙忙碌碌的警员,顺口答道。

“好吧,你现在讲一下具体的打劫过程好吗?”他也感觉这样问根本达不到效果,于是就想快把我的案件重要的部分先记录下来。剩下的留着以后在说。

这也正是我的目的,我同样想快点结案,早点被送去监狱。反正打劫以成为不争的事实。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笔录终于做完了。我被带到其他房间,检查身上的物品、文身等,并逐一做了登记。我还被带到二楼,进行拍照和打指模。这种司空见惯的程序,使我渐渐的沉浸在一种极度的彷徨与痛苦中,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

最后我被安置在那群小姐旁边,听着她们唧唧喳喳的疯扯,不住的骚弄姿,谁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估计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我这一步,也许她们的理想并不高,社会足以满足她们要求,况且她们还有许多青春,可以保障以后的生活会更滋润。有个就近的小姐递过一支烟来表示友好。我就接了,但没和她们说话。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一会儿问句这个,一会儿又问句那个,东拉西扯的,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我昏昏沉沉的瞌睡了一会儿,正在左摇右晃的打盹,猛然间被人推了一下。我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才看清原来是昨天提审我的那个小警察。

“走吧。”他向我招了招手。

我站起身,随着他步出警署大楼。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澳门黑道风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澳门黑道风云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自投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