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凛然冷冷地看着这期的商业杂志。
上面竟记载着公司的机密资料，这是他一直极力防止的，但公司的机密资料还是外泄了。
身为夏旭集团的董事长，肩上负载着责任和压力，他明白这件事对公司整个营运是一大打击，影响层面过大，绝对要想尽办法压下这件事，不能让这消息再持续地散播下去。
公司一定有内贼！
整栋夏旭集团都有严格的管理，出人大门和电梯都是用晶片操控，外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这个商业间谍一定还会有所行动，而且应该就在这几天。因为这几天新产品就会设计完成，商业间谍会在这之前偷窃新产品的制作文件，然后外泄，借以打压夏旭集团。
但会是谁呢？
他一脸阴沉地打开搁在办公桌上的资料夹。这是他请人事课送来的人事档案，最近公司新进的员工只有一个，就是梁秋雨。
照片里的梁秋雨正睁着水灵灵的美眸凝视着他，就算只是一张照片，他还是感觉心里荡了一下。
为何她总是能吸引他的目光？
她的自然率真总是让他印象深刻。
她是那么的不同，像一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般，与众不同。
他非常不愿意相信，梁秋雨会是商业间谍，但到目前为止，她是最大的嫌疑犯。
她酒家女不做，忽然跑来公司上班当会计，这转变真的太大了，其中必有隐情。除了商业间谍外，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可是，秋雨何需这么做呢？
是为了钱吗？
唉！若有一天，真如他所料，他捉到梁秋雨窃取公司机密时，他真能铁石心肠的送她入狱吗？
他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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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院的街道挤了满满的人潮，梁秋雨和夏凛然也在其中。
他们看完电影“向左走，向右走”，现在正顺着人潮离开电影院。
“好好看，尤其是最后地震那一幕，好感人。”秋雨说着。
“嗯。”夏凛然微笑颔首。
“两个互相恋慕的人原来住那么近，他们之间只隔一道墙，却不自知，真是可惜。”秋雨喟叹着。
“你忘了经由地震，他们两房之间的墙倒了，他们也看见了对方，是美好的结局。”他安抚她。
“哼！我没忘电影的结尾是美好的，可是人世间呢？很多情侣往往因为误会而在彼此的心里筑起一道墙，那道心墙是地震也震不垮的。”
梁秋雨的话字字刺人夏凛然的心，没错，情侣之间最怕有误会……
“所以，秋雨，不论有什么事，你一定都得告诉我。”他意有所指地说。
“当然，我不会隐瞒你的。”她的眼睛一片澄净。
“嗯，我相信你。”夏凛然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拥人自己的怀里。
秋雨，你千万不要是商业间谍，千万不可以……
夏凛然在心里喊着。心里骤生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地加重双臂的力道，恨不得把怀里的人儿融人自己的身体里，让两人不会因着其他的因素，而面临关系的破裂。
梁秋雨感觉夏凛然紧紧地抱着自己，他的力量越来越大，都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丁。
“凛然，你怎么了？”
发现自己的异样，夏凛然赶紧松手。“没有，我们回家吧！”
“好。”梁秋雨笑吟吟地应允。
她没有看见夏凛然眼眸里的担忧，而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
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的感觉真好，相信今晚一定很好人梦，她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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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十楼打开。
夏凛然的神色由愉悦恢复成冷漠。
今天是产品完成的日子，下午会有一场成果会议，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没有出差错，明天就开始送厂制作，一个月后产品即可推出上市。
今天是关键期，过了今天，就可以知道梁秋雨是不是商业间谍了。
他的脑海浮现当初遇见她的情景。那一次她将李董压在地上，李董惊慌的表情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李董虽是他的朋友，但也是他最大的敌人，他们两家公司营业项目类似，台面上互相扶持，台面下较劲得紧。
李董极可能派人来窃取夏旭集团新产品的商业机密，但他不可能找梁秋雨，依自己的判断，梁秋雨那天在酒店的表现，根本不像认识李董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判断错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梁秋雨太会演戏了。
但愿不是这个结果才好。
他起身站在玻璃帷幕前，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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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下班时间，梁秋雨却还面对着冰冷的电脑萤幕，一张一张的输入传票。
陆主任快下班时，才拿这份资料要她作帐，摆明要她加班。
可恶！可恶！她每输入一张，嘴巴就喊一次，她的火气足以令萤幕燃烧。
她根本不需要升迁，她只想安稳地做好一份工作，所以她根本不用那么努力嘛！可她也没有违背陆主任的胆量，只能将怨气往肚子里吞。
“可恶！可恶！”她输入最后两张，调整好分录，印表机印出一张试算表，她将试算表放在一份红色的公文夹里后，一只手拿起话筒，一只手拨内线，准备拨打电话给陆主任。
“秋雨，你完成了吗？”一张笑脸出现在梁秋雨的面前，害她吓了一大跳。
“陆主任，你何时来的，我怎么都没有听见脚步声？”梁秋雨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
人吓人，吓死人呐！她懂不懂这个道理？
“我才刚到，文件给我，我瞧一瞧。”陆硕华说。
“好，请看看有没有问题。”梁秋雨顺从地递出文件夹给她。
陆硕华翻开红色文件夹，稍微看了一下，马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
“秋雨，你的表现真的太好了，才短短的时间，你就将帐做得又快又好。”陆硕华是真心喜欢秋雨，她的能力比起其他同事超前很多，她真的很欣赏这女孩。
“谢谢主任的称赞。”秋雨感觉到陆硕华的真心，她像被称赞的孩子般，忘记加班的辛劳，笑得合不拢嘴。
“对了，秋雨，你得将文件送去十楼董事长室。”
“可是一般员工不能上去十楼。”电梯一般只开放一到八楼让员工搭乘。九到十楼需有晶片才能搭乘，而晶片只有公司高阶主管才有配给。
“这借给你，我明天再向你拿。”陆主任放了一个晶片在梁秋雨手上。
“将文件放在董事长办公桌上，这样就可以了吗广她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对。秋雨，事情交给你做，我很放心，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你先走吧！别担心，我会处理妥当的。”梁秋雨信心满满的样子。
之前听说大公司人事复杂，现在她可是打从心底不认同呐！陆硕华虽是她的上司，但这阵子对她很好，一点都没有上司的架子呢！
“秋雨，我走了。”陆硕华走到门边，回头对她说。
“再见。”秋雨向她挥挥手道再见。
“再见。”陆硕华黝黑的眸光转浓，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眸底藏有一股忧伤，深叹一声，她转身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梁秋雨一个人。她拿起皮包、外套及公文夹，起身往电梯方向移动，她将文件送上去后，就要回家了，她才不要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呐！
她走到电梯里，将晶片放在感应盒上。“哔”！感应盒有了反应，她按了数字十，电梯正逐层逐层上升中。
液晶萤幕显示十，电梯门也在这时滑开，梁秋雨移动脚步走出去。
十楼的灯光明亮着，董事长办公室门缝也发出微光，应该是还有人在里面，那一定就是董事长了。
心情真是紧张！不知董事长是何长相？她站在办公室门前，举手敲敲门。
“叩！叩！叩！”
她敲了许多下，等了等，没有反应。思忖一会儿，梁秋雨试图转动门把，没有锁，她打开门，打算将文件放在桌上后随即离去。
她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没有多看一眼，笔直地走往办公桌，将红色公文夹放在巨大的胡桃木办公桌上，随即转身想要走出大[刁。
忽地，她的手腕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好痛！”梁秋雨忍不住惊呼出声。
“果然是你。”
梁秋雨觉得说话的人声音十分熟悉，她回头一瞧，竟看见夏凛然的身影，一阵困惑蓦地自她心头涌现。
“凛然？你怎会在这里？”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徒劳无功。
夏凛然看着她，他觉得心好痛，好像有人拿针刺着他的心窝一样。那种痛楚一直蔓延到四肢，全身都痛麻了。
天！她果真是商业间谍，和他所想的一样，可恶，她怎能如此欺骗他？
“说，是谁派你来的？”他一脸冷酷，眸底射出冷光。
梁秋雨愣住了，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敌意和怒气。她做错什么啦y何以他的反应会如此？
“陆主任，她请我送文件上来。”她解释着。
“你说谎。”
“我干么要说谎？”她反问。
“因为你做贼心虚。”他答得理所当然。
空气一下僵住了。
柳眉一挑，怒气在她的眸底凝聚。她斜觑着他，淡淡地问：“不然你说说看，我来这里做什么？”
“盗取公司机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竟然这样误会她？她真是不敢相信。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为何要盗取公司机密？”
“这就得问你了，也许你是别家公司派来的卧底，也许你是商业间谍，这只是你的工作之一。”
她仰首瞪视着他。这个人真的是她梁秋雨心爱的男人吗？他竟然这样形容她？
他怎能如此不信任她？他不是爱她的吗？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这样的。
这领悟让她的心瞬间碎裂了，她的心受伤了。
夏凛然看见她的脸色由气愤的红润一下子转变成苍白，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受伤绝望的神色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敦他感到心痛莫名。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身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公于私，他都要将事情理清楚。
“梁秋雨，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性感的唇冷冷地进出这句话。
梁秋雨全身颤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他竟然在质问她？她能说什么，又该回答什么？在他误会她时，她就无话可说了。
夏凛然倒是松开了她的手，他想看看她演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梁秋雨知道自己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哭，她不能在他的面前流下眼泪，她才不要博取他的同情，她没有错，无须用哀兵策略。
静默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谁都不想先开口。
梁秋雨站在那里，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夏凛然动了气，明明就是她犯错，她怎能还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样子？
他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就是你这张脸，差点骗了我。”
听见他的调侃，她的眼神幽幽怨怨、还隐含着怒火，下巴却故意抬得高高的。现在，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活气死他。
该死，他应该要将她移送法办才对，但看她那幽怨气恨的表情，却紧紧揪着他的心。
梁秋雨骄傲地睨了他一眼。“既然你说我盗取公司机密，那么你是否能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呢？”
“我是夏旭集团的董事长，这是我的办公室。”夏凛然照实回答。
梁秋雨倒抽了一口气，她迅速后退好几步，直到离夏凛然有三尺之遥，才停下脚步。
她早该猜到，夏凛然说自己在研发部门上班，他又姓夏，太多蛛丝马迹，是她不够细心。
他骗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如此亲密，他竟然还隐瞒着她！
为什么？
既然不相信她，为何还要给她爱情？
她梁秋雨又怎会这么笨，被人要得团团转？
“那你为什么不提？”她的声音仿佛自幽谷飘出，空空洞洞。
她又在演戏了，你千万不可相信她！夏凛然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天知道他多想往前跨出一步，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她那凄苦的表情令他同样感到酸楚。
“我本来要告诉你，但这阵子公司机密外泄，我才想要保留身分，你不用再伪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刻意隐瞒起他内心真实的感受——他的心被她的行为给深深伤透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后退至墙角，无力地靠着。
“别想再骗我了，没有用的，你进夏旭集团是有目的的，你想要偷窃公司机密，所以故意接近我，而我，堂堂一个董事长，竟被你玩弄于股掌间。”他大声地咆哮着。
梁秋雨，面对自己的挫败吧！他竟然怀疑你接近他的目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她瞪视着他，如果目光能够杀死人，她只怕早已用目光杀死他无数次了。
无惧于她投射而来的目光，他沉声说：“梁秋雨，你还没有到公司上班前，在酒家上班没错吧？”他得厘清事实才行。
“没错。”这次她大方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到公司上班y”他转头看她，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之前，她总是含糊带过，这次，他要听到真正的答案。
“因为你。”不想说谎，她照实回答，梁秋雨别开脸，尽量不去看他。
之前千方百计要向他告白，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跟他说，真是始料未及。
“我？”语气有一丝怀疑，他继续发问着：“你是为了我进来公司，那么你的目的是？”
“我没有目的。”她咬着下唇说。
她不想再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喜欢上他才来公司上班的，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哈哈……”夏凛然一阵狂笑，脸上尽是讥讽的神情。
看他这样，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里好不安呐！
“你……真的质疑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她的语气接近呢喃。
“哼！”夏凛然不屑地轻哼。“你这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当然也会出卖感情，过往的一切，我不会记在心里，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吧！”他说得绝情绝义。
她的心好像被冻得麻痹了，已经没任何感觉。
随便他怎么说、随便他怎么侮辱自己，这个伤口，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她想起那天看完电影自己说过的话：“很多情侣往往因为误会而在彼此的心里筑起一道墙，那道心墙是地震也震不垮的。”世事难料，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现在竟验证了。
“夏凛然，你现在打算怎样？”她淡淡地问。
这句话问得好，夏凛然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照道理说，他应该要马上报警处理，但他却在犹豫着，他是爱她的，他怎能眼睁睁看她人牢狱？
他的心里还在挣扎，嘴里却说：“送你去警察局。”他偷觑了一眼她的反应。
“好，那走吧！”她宁愿去警察局，也不愿再单独和他独处一室。
“你不怕？”这下换他诧异了。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她神情凄然地一笑。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幕后指使你的人，我可以放你一马。”他对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不知道。陆主任请我将文件送上来，整件事就是这么简单。”她又重复一遍事情概况。
他挑起眉头看着她，仔细查看她的神情，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像说谎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或许她并没有要窃取公司的机密文件，她只是送公文上来而已……
不，不可能！
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