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阿巴金是什么样的人?」大帐里,易水仔细为夏侯澜包扎着箭伤,一边淡淡的问。

夏侯澜着迷看着心上人的侧脸,却不敢有任何逾距的举动,心里这个痛苦啊。此时听见易水问话,忙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方道:「这人到是块皇帝料子,为人也爽侠,我与他也曾有过相交,若非两国立场在这里,此人当能成为你我之好友。只是他的国家虽大,却多是草原森林,良田极少,因此方把主意打到咱们雪延头上。论理,他的国家倒也不穷,只是为人君者,总要为后代子孙千秋帝业做打算,这也怪不得他,恨只恨他竟敢暗箭伤你,最可恶的竟然还打上了你的主意,哼哼,我夏侯澜的王妃,他也敢妄想……哎哟……」冷不防伤口被易水重重的一按,登时狼哭鬼叫起来。

易水不为所动:「这么说,除却贪心侵略这一点,他也算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了?」

夏侯澜点头:「那当然,能得我赞一句的人,怎会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之辈。」他猛然停住话头,双目紧盯着易水;「你……不会是想用自己去给我换解药吧?不行,我绝不允许,我……」

「你想的倒美呢。」易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过是找些话和你说,省得你眼珠子骨碌碌转,老打那不良的主意。想让我为你去送死,呸。」

他这样说,夏侯澜不但不怒,反而高兴起来,一把搂住着他道:「佳人在怀,本王哪里把持的住……哎哟……」

易水哼了一声,拍了拍手,看也不看他哀叫的样子,冷冷道:「该,再让你管不住自己个儿。」说完转身出帐去,叫夏侯舒进来伺候。

专门为华勒使臣准备的帐篷里,风苒和浑泰正在互相埋怨,顺便打打嘴架磨磨嘴皮子,以便将来和主上阿巴金在大殿中斗嘴用。一想起自己「和蔼善良」的皇上,浑泰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抱着风苒便开始数落阿巴金的好处,可惜那家伙的好处实在太少,说来说去只有一条:他不会动不动就说要宰了他们。就这好处,还是相对夏侯澜而言的。

正拼命在这里绞尽脑汁替主子歌功颂德呢,就见门帘一掀,易水身穿戎装,腰带佩剑,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往那里一站,格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再配上那张美丽的面孔,就尤其显得英姿飒爽,光彩照人。

风苒和浑泰眼睛差点看直了,心道自己家主子非要这王妃娘娘过去到底是何居心啊,甚至不惜利用人家爱人的伤势,连那么珍贵的尸香兰解药也甘愿奉献出来。难道真是他长了千里眼,老远望见人家多漂亮了,起了不良意图。嗯,想一想主子素日的为人,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他们华勒向来一视同仁,没有主奴之分,易水到了华勒国,就算做上妃子皇后,相信只要看到他的人都不会有异议,然而一想起夏侯澜,两人立刻觉得后背上开始丝丝的冒着冷气,连忙把这大不敬的想法给撇到一边,风苒干笑了几声:「那个……王妃娘娘。您……该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然后拼命的往角落里缩了缩,巴住浑泰悄声道:「如果他说是,你就直接和他拼命,你是武将,应该战死疆场,知道吗?」

易水冷哼了一声,心想就这两人,还战死疆场呢,他们的主子也太没眼光,这明明就是两块叛变的材料。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易水抽出佩剑晃了两晃:「但是你们如果还敢继续喊我娘娘,我倒也不介意拿你们的脖子试剑,看是脖子硬还是剑利。」话音刚落,风苒已经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大人您有什么话就吩咐吧,这试剑嘛,就不必了。」

易水也没心思和他们说笑,脸上堆满了乌云:「那个……尸香兰的解药……阿巴金他真的有吗?」他阴沉的问,然后就看见风苒和浑泰脸上露出了那种「果然如此」的欠揍表情。他抬了抬剑,风苒立刻重新换上恭敬的嘴脸:「没错没错,这解药除了我们皇帝,再没人能有,就是你们的国师大人,也断断配不出来,只能通过神迹来救王爷,听说有那种定魂珠,啊,就是给你用的那颗,不过嘛,恐怕也来不及了。」

易水真想敲掉眼前这个混蛋的下巴,但是夏侯澜又昏迷了,而且脸上的蓝色也深了许多,如今都是第六天了,还是无法可想,回京城万万来不及,军医们又束手无策,而军队内也是流言满天飞,再犹豫下去,连易水也控制不了众人的恐慌了。万般无奈之下,似乎只有答应阿巴金的条件。

「王妃娘……啊,不,是易大人已经准备答应我们主上的条件了吗?」浑泰也挤上前,哈哈哈,回国有望了,回国有望了啊。

易水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而且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即便如此,他仍是犹豫了一阵子,才终于点了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和你们走,但是……」

他的语气蓦然严厉起来:「你们如果敢骗我,或是不给解药,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了阿巴金垫背,给我和夏侯澜陪葬,你们听清楚了吗?」

风苒难得恢复了上次来的风度,正色道:「大人请放心,我们主上也是一国之君,金口玉牙,答应你的事,岂有反悔之理。」

易水点点头,转身出门,却不料夏侯舒竟然在门外,看见他也不说话,只把嘴唇咬的死紧。他是真没有想到,国师游敛所说的有惊无险,竟然会逼易水走到这个地步。

两人就那么望着,很久以后,夏侯舒才叹了口气:「决定了吗?」

易水苦笑:「不是决定,而是必须。」他看着夏侯澜大帐的方向,手不自觉的握紧。

「去看看王爷吧,他还在昏迷当中,不会知道的。」了解他的心思,夏侯舒故作轻松的开口:「你不会是怕再去见到他后,就舍不得离开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王爷可能会高兴的无药自愈。」

易水狠狠瞪了夏侯舒一眼,偏着头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走进那座大帐。

夏侯澜闭目躺在那里,因为中毒而呈蓝色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仍如以往那般俊美。易水注目看着他,半晌终于坐在了床边,低低叹了口气。

这张脸,从他被赶出王府起,他就一直努力的想要忘记,可是越想忘记,它在自己的心里,脑海里就越清晰。先前他恨他,所以认为那只代表着刻骨铭心的恨罢了,可是如今呢?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说他不爱也不恨夏侯澜,他是可以平静接受分离结局的。明明,自己的心又活了,为了这张脸的主人而活了。

农场上他的死缠烂打,征途中他的忧心忡忡,战场上他的慷慨激昂,还有作为朱日在他身边服侍时,他那时而狡黠时而郑重的目光,他似有意似无意对自己表露出的关心,他明明认出自己却又小心翼翼遮掩着心事的表情,如今都一幕一幕闪过。易水苦笑了一下:何必还要自欺呢,一切都是那么明显,他记着他所有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是自然而然,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刻意的思考就记住了这些,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说明什么,易水很清楚,而他也不愿意再逃避。

「我……该再相信你一次吗?夏侯澜,你告诉我,我……还敢……再相信你一次吗?」执起他的手,易水尝到了嘴边一丝咸咸的味道,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全身颤抖,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发自内心挥之不去的恐惧。父母屈辱的跪在屏风后。那块烧红了的铁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的,每次都是这样,当他想鼓起勇气再尝试一下眼前这个人给他的爱情的时候,这些情景就会不自禁的出现在面前,仿佛是给他的一个警告,更像是一个咒语,轻易就箍紧了他蠢蠢欲动的心。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要走了,前面等待着他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也许这一次便是永诀,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真正的心意,不想在未知的命运里还留下最大的遗憾。他执紧了夏侯澜的手,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若在平常他会逃开,他会像乌龟一样躲在壳里,再也不给这个男人伤害自己的机会,管他是真爱还是假爱,就是不能给他机会。但这一次,易水执着的看着那双闭着的平静的眼,一点点凑上前。

和自己的战斗是最残酷也是最难取胜的。易水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甚至连那两办殷红的唇,都抑制不住的抖成了令人眼花的红影。但是……但是终于吻上了,他吻上了夏侯澜的唇,用最直接的行动打破了自己给自己下的咒语。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似的沾一下的,事实上易水的接吻技巧实在搬不上台面,但这是他第一次吻夏侯澜,不知不觉就将香舌深入了一点,这下可闯了祸,就见床上本来昏迷的男人,竟奇迹般睁开眼睛,不等大脑消化掉眼前的事实以及事实发生的原因,他的本能已一把捉住易水,固定住他还有些畏缩的脑袋,将本来被动的轻吻变为主动的深吻。

「唔……唔晤……」易水惊恐的看着眼睛都红了的男人,该死的夏侯舒,说什么王爷正在昏迷,那现在这活力充沛的家伙是鬼魂啊?他拼命的挣扎着,好在夏侯澜毕竟中毒,此时正是打人无爪咬人无牙的病猫期,总算被他推开,易水恨恨的抹抹嘴唇:「你疯了?干什么用这么大力?」

夏侯澜红着眼睛盯看他,暗哑着嗓音道:「没错,我疯了,我是疯了,易水,我能不疯吗?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长时间,易水,你……」他忽然长身而起抱住易水,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等到了易水,我等到了是吗?你告诉我,易水。」

他的眼泪彻底融化了心中最后一道犹豫的冰墙,易水很想回抱住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可是他不能,分别在即,如果现在就说爱,想也知道夏侯澜是拼了命也不愿让他走得。

正默默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骗过夏侯澜,却听他忽然问:「你想去换解药对不对?」他放开易水,直透人心的目光不肯放过爱人眼神里的每一分变化。

易水沉默不语,他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能力,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夏侯澜是否会读心术。果然,不一刻就听到他的大吼:「不许,我不许你去,管他什么狗屁解药,我命由我不由天,来人,杀了那两个华勒国的使臣。」病猫发威的咆哮起来。

「夏侯澜,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两个月后的今天,如果战争结束了,你去阿巴金的王宫接我,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去把我的尸体接回来,你……你愿意答应我的请求吗?」

「易水,我不许你去。」夏侯澜仍在咆哮,却被易水温柔的捂住了嘴巴,他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夏侯澜,你只说,你能答应我吗?」

仿佛受了蛊惑般,夏侯澜竟然痴痴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去接你,易水,我一定去。啊,不对……我不许……」未等他说完,易水忽然斩钉截铁道:「记住你的誓言夏侯澜,这次,你别再让我失望。」语毕,他手起拳落,将紧抱住他的男人打昏过去,然后一点一点仔细的,小心的掰开那还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贪婪的看了这个男人最后一眼。终于头也不回的奔出帐外。

「王爷就交给你了。」出得帐来,易水轻声对夏侯舒道:「我这一去,前程殊难预料,若……万一……有什么差池,望你和忘月多多宽慰他,时间一长,没什么伤痛是忘不了的。」

夏侯舒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正色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易水,我不知你现在如何看王爷,但我跟了他这许多年,深知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时间对他来说,有时候并不是良药,反是毒药。若你真想他余下的半生喜乐平安,答应我,好歹……好歹保全住自己,平安归来,我,忘月,还有王爷都会……等着你。」

易水重重点头道:「放心。你自己珍重。」说完召来风苒和浑泰,三人一起跨上马去,易水忽然冷冷道:「夏侯舒,你且放心,阿巴金若有心反悔,哼哼。我易水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伤……你千万细心着点儿。」说完,再不婆妈,和风苒浑泰打马而去。夏侯舒在后面目送他们走得没了影子,方悄悄进帐来,心道易水也去了,这两天还不知会有多少流言,于军心甚为不利,看来要趁王爷清醒时,让他露一下面,安抚住三军将士,唯有稳定军心,夺取胜利,才能为只身赴险的易水夺得一线生机。

再说易水,随着风苒浑泰走了半天,便看见雪延最后一座被占领的城郭一一蓝水城。他心中生出无限感叹,对风苒浑泰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我雪延边关重镇,攻打东挽的时候,这里是我们的粮草基地,这条道路,我随着长官们也不知走了多少遍。如今,它被你们占领了,不过你们拥有它的时间也不会长,夏侯澜若复原,一定可以将它夺回的。」

风苒点头道:「没错,若说起夏侯王爷,不由得人不说一个服字,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打下那几座重镇,结果几场战役一交锋,也没觉得你们的兵士有多厉害,偏偏就都被打败了,害的那些镇子都丢弃掉,如今这是最后一座了,我们主上也说,有夏侯澜坐镇边关,入主雪延是不可能的。」

易水望向他,疑惑道:「既然如此,你们主上为何还要用我交换解药,夏侯澜的毒解了。你们不就是更无半点胜算了吗?」

浑泰哈哈笑道:「公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夏侯王爷把你当作他的心肝肉儿……」一语未完,见易水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忙尴尬笑了几声,不敢再言语。短短几天的相处,这个素性率真的汉子就察觉到易水温柔和善的表面下,可藏着不好惹的骨头,自己现在逞了口舌之快,一旦他将来成为皇上的贴心人,有的是小鞋穿了。

易水冷笑道:「你是说,阿巴金拿我换解药,只是笃定夏侯澜会因为我乱了心神,不再复从前的勇猛睿智,是吗?」他刀锋一般的眼光看着风苒,看的他遍体生寒,强笑道:「好像……是这样的。」

易水摇头道:「若他这样想,夏侯澜就白认得他了。亏他还那般称赞这个人。第一,不给解药,夏侯澜必死无疑,岂不是连一点威胁也没有。第二,阿巴金和夏侯澜是敌人,却也是知己,他当知道,夏侯澜是不会为个人感情而自乱阵脚,叫雪延陷入危险境地的,若他是那样的人,也就不值得我……」说到这里,猛然住口不说。

忽听几下拍掌声响起,一个慵懒却不失一丝豪情的声音带着笑道:「果然是夏侯澜的红颜知己,不枉他为你挡这一箭。」

易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正立在身边,风苒和浑泰连忙滚下马,惶恐的低声道:「主上,你怎可擅自出宫,这样多危险啊!」

阿巴金笑道:「本王想早一点看到王妃娘娘。」说完上下打量了易水几眼。双目中便慢慢释放出万道奇异光芒,看的易水浑身不舒服。再想到解药还在这人手里,不能太失礼,免得惹怒他,只得慢吞吞下马,拱了拱手道:「易水参见华勒国主。」

阿巴金频频点头:「公子请平身吧。」他先前还称易水为王妃。此时却忽然改口称为公子,风苒浑泰都不解其意,却见自家主子像狼一样舔舔嘴唇,摇头叹道:「啊,果然是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怎么就叫夏侯澜那个混蛋绐夺了去,哼哼,老天你不公平,给了他那么富饶的国家,就该把美人先给朕才对,为何如此厚待那个混蛋。」这话的不齿意图已经很明显,恨的易水险些上前给他一剑,却又不得不隐忍住,只憋的脸色发青,好在那阿巴金也算是个会看眼色行事的,忙陪笑道;「公子先前说得话也有道理,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可愿听听这深一层的原因吗?」

易水缓缓吐了几口气,才总算把怒火压下,冷冷道:「愿闻其详。」

阿巴金很是注重形象的笑了一下,优雅的伸手道:「公子请,我们边走边说。」说完一边引路,一边侃侃而谈道:「公子那日在战场上,勇猛过人,看的我十分喜欢。更起了英雄相惜之意,本以为两人立场不同,难以相交,谁料上天注定你我相遇,竟不小心让我的箭染上了尸香兰之毒。公子,你或许不了解朕,但夏侯澜,我们虽是敌手,却也是知己,他定明白朕之为人,不是那屑于用毒之辈,这事也实在凑巧。我们虽是两国相争,但朕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让他送命,若说朕的箭中了他的心脏,是箭夺他命,那当然另作别论,偏偏又不是,所以这解药朕自然是要给他的。我一想,不如以公子交换,全我思慕之情,因才出此下策,只盼公子能够体谅一二。」

风苒和浑泰全都悄悄的笑:主上费了这么多唇舌,无非是想要告诉易水,他是个很坦荡的君子,绝不是小人。但旋即他们又觉不解:奇怪,主上向来眼高于顶,我行我素,管他天下人如何说,否则不可能只有他们国家没有奴隶。如今怎么竟忽然在乎起易水怎么看他。二人虽不敢说出来,心下却都有了计较:呵呵,这里面有文章,而且有大大的文章啊。

可惜易水因为夏侯澜之伤,不可能对阿巴金有啥好感,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后,便没好气的道:「这么说,即使我不来,你也会把解药给夏侯澜了?」

阿巴金故作深沉的笑道:「这个实在难说,公子当体会我求才若渴之心,想我华勒,主张人人自由,根本没有奴隶主人之分,公子若在我国,此时早已成为人上之人,可见都是雪延贵族天生歧视奴隶的观点害人,公子何苦还在那种环景下奋进,即便你有了成绩,做了王妃,天下人还是不服,殊不知人言可畏,毒舌如刀吗?不如公子携家人来我国,朕必亲自躬迎,以示敬意。我华勒人都是崇敬英雄的族群,公子到我那里,就如鱼入大海,鸟投深林啊。」

易水不耐道:「这个现在我没空理会,反正我人已经来了,你的解药什么时候送过去?」一句话把自作多情的阿巴金给噎在那里,半晌方干笑道:「这个自然,公子既已来此,解药我回去便着人送去,包管夏侯澜药到毒除。」

「我要怎么能相信你。毕竟夏侯澜醒了,于你们可大大不利,打的你们回老家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说不准他一怒之下,能打过去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易水不屑的一扬头,不可否认,在他的心里,夏侯澜是不可能会有败绩的。

阿巴金鼻子都快气歪了,重重哼了一声道:「公子放心,三日之后,我联军将再向雪延宣战,届时你可亲自在前线掠阵,夏侯澜是否还中着毒,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说完到底还是气不过,又哼一声道:「你也太小瞧我阿巴金了,这几天,若非朕拦着,联军其它的将领早就去攻打你们了,为这个,我挨了多少的埋怨,甚至小可国的大将一怒之下干脆收兵回去,发誓要禀明国主,和我们华勒断绝往来。我如此苦心经营,就换来公子的这番话么?」

易水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难道还要我感谢陛下不成?我凭什么啊?这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若你们不起贪心,不落井下石来攻打雪延,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哦,如今人还在我们的城镇盘踞着,倒来我这里讨谢了,哼哼,对不起,谢字没有,若陛下愿意,我的拳头倒痒痒了。」

阿巴金气的浑身打颤,想了一会儿又忽然笑了起来,抚掌道:「妙人,果然是妙人,面对强权竟如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难怪夏侯澜那个眼高于顶的混蛋都被你迷住了,宁可冒大不讳也要封你为妃。只是我听说公子对这事儿拒绝的很,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嘛,我看公子对夏侯澜的关心,可是真诚的很啊,莫非公子已经忘了你父母在王府里受到的侮辱吗?还是说你想和他破镜……」

若在平时,易水早已哆嗦了,父母那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毒蛇般的存在,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听阿巴金提起,他竟没有了往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当然了,心痛还是心痛的,因此他闭上嘴巴,决定再不和这个混帐阿巴金说一句话。

不一刻到了王宫,阿巴金叫来贴身侍从,指着他手里捧着的翡翠玉瓶对风苒道:「风苒,去,再做一回使者,把这个解药送给夏侯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声:「主上啊,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啊,怎么又是臣?臣……臣可是刚从雪延的军营里回来的啊。你……你怎么可以又叫臣去送死?臣不去,臣不去,打死臣也不会去的。」

他这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苦苦哀求,蓦闻一个冷酷的声音道:「王兄,既然苒儿说不去,何必相逼呢,就让他带着我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再另派人不就完了吗?」

易水还没看见这说话人的影子呢,就看到风苒像一只受惊的斑马一般直跳起来,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玉瓶,惊恐道:「我去我去,陛下,臣本就是华勒的外交使臣,这趟差事非臣莫属啊。」

这人是谁?倒是好大的威力。易水撇撇嘴,望向角落里走出来的一身黑衣的男人。竟意外的发现了他眼中的占有欲,没错,是和夏侯澜一样的强烈占有欲。他诧异的看向风苒,只见这人已经彻底变成了鸵鸟,几乎把那个玉瓶当作命根子一般紧紧护在手里,沿着墙壁慢慢的低头挪动着脚步。

易水全明白了,再转身,对上黑衣男子深思的目光:「王兄,你就是为了他放弃这个大好的进攻机会吗?」说归说,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把捞住眼看开溜成功的风苒,二话不说抠出他掌心里的小瓶扔回给侍卫:「去,随便找个人把这玩意儿送给夏侯澜,风苒这趟就不去了。」

阿巴金的脸色沉下来:「老三,你放规矩些,风苒怎么说也是朕的臣子,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小心吓到贵客。」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怎么能在易水的面前上演这种类似强暴的戏码呢,万一让易水误会自己也是这种人怎么办?极度不满的阿巴金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就是这种人。

阿巴泰撇撇嘴:「现下不用说这些吧,王兄,你还要给夏侯澜解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夏侯澜若受了伤不治而亡,你又把他的王妃诓来,那这场仗都不用怎么打了,我们和其它几个国家直接分了雪延便是,只是现在你又要救那个家伙,哼哼,莫非你真认为自己是他的对手?再说你又把他的王妃给扣下了,他不发疯才怪,说不准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就把咱们华勒也给占领了。」

阿巴金眯起了眼睛:「哼哼,你想的太多了。夏侯澜一向自诩为仁义治天下,为了百姓可以背独揽大权之名什么的。嘿嘿,这一回我就要他为了天下放弃自己的王妃,反正易水还没答应嫁给他不是吗?而且易水对他的恨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休,投向我的怀抱也是天经地义……」他没再说下去的原因是脖子下面不知何时被架了一把冷飕飕光闪闪的锋利宝剑。

「你再说一遍。」易水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开玩笑开玩笑。」阿巴金笑嘻嘻的转身,小心推开宝剑:「啊,有话好好说嘛,刀剑无眼呢。不过易水,朕说得不对吗?你不恨夏侯澜?你忘了你的父母……」宝剑再度架到脖子上:「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告诉我,把我弄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啧啧,夏侯澜怎么会看上你,也不是很聪明嘛,无非长得好看了点儿。嗯,听说作战时也挺勇猛的。不过这脑袋瓜子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傻子都能猜得出来,我那自恋的皇兄看上你了。」黑衣的三王爷吊儿郎当的替易水解惑,一边在被禁锢在他怀里的风苒嫩嫩的小手上掐了一下。引得对方一阵兔子般的哀鸣。

易水在考虑自己现在逃走是否来得及,这兄弟二人简直就像疯子一样。现在他有些怀念起夏侯澜来,不管如何,那个混蛋还算是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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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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