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一顿晚饭吃下来,花去了不少的时间。老爸还是固执地窝在麻将桌上。女儿回来随时可以看得到,不过麻将可不能一日不玩。将母亲煮的晚餐一扫而空之后,苏子嫱倚躺在沙发上,嘴里呼着气,口腔中还有食物残留的芳香,果真是有“妈妈”的味道。

当林若水再端上一盘切好的梨子,放到客厅的玻璃桌上时,苏子嫱忍不住地叫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再吃下去,可能会胖得跳不起舞来。”

“吃点水果助消化。”说着,林若水率先拿了一片梨塞入嘴中,接着又帮苏子嫱拿了一片,递到她的唇边。

“妈……你真要撑死我呀。”她摇着手,躲避着眼前白嫩多汁的果肉。看起来很甜的样子,只可惜她真的吃得太饱了。方才三碗白饭下肚,早已打破她这两年来的少食习惯,现在再加个饭后水果,她真怀疑自己的肚皮怎么能承受得住。

电话在这时响起,苏子嫱眼明手快地接起话筒,躲开了撑爆肚皮的危险。不过,这一接却似乎又接近了另一个更致命的诱惑。

“喂?”

“子嫱吗?”她才回应了一声,对方便透过声音猜测出她的身份。”

“你等一下。”苏子嫱看了母亲一眼,扯了一个怪怪的微笑之后,走向房里接听这个电话。

微合上房门,她才再度开口:“我是子嫱……”

“我现在也在南方,而且已经把备胎替换下来了。”

“那……”

“你出来吧!不然,我怎么把这备胎还到你手中?”

“现在?”她迟疑地再问了一次。

“不然呢?在这里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得要你好好照顾我。”莫中耀在电话那头隐忍着笑意,故意找她麻烦似的开口。

“照顾你?莫中耀,你搞清楚情况再说话好吗?”控制不住的音调高扬,传人了话筒中,她索性将微合的房门直接关上,并上了锁。

“不然呢?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而已,当然只好找你略尽地主之谊。”

“你……”一时气结,她竟说不出话来了。

找她尽“地主之谊”?这话他也说得出口!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招待他了?他竟然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是她活该欠了他似的。

“你到底出不出来?我现在连我自己站在什么地方都不晓得,你至少也来帮我找间旅社暂住吧!”他以无奈的语气骗取她的同情。他知道苏子嫱不会就这么弃他于不顾,他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她终于捺着性子勉为其难地问。

莫中耀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找明显的路标,过了几秒之后,他说:“我刚在一间车厂换好了轮胎,然后我就胡乱开着,这条路叫北路,这边有一大排的书店。”

“我知道了!那里有间书局,去那边等我,不要再乱跑,我二十分钟之内过去。”苏子嫱确定了位置之后,也没多加考虑便作了决定。

莫中耀在电话那头得意地露出一抹窃笑。回到南方的苏子嫱明显地让人感受到她在家乡的热情,仿佛卸下了在T市时故作坚强的防备,平易近人多了。

虽然他曾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逗弄她的感情,也不要去勾引出她的热情,然而,他的行为却一再地背叛了自己的理智。有时候,情感的走向是无法由自己控制的,那种感觉就如同有着毒瘾的人,明知毒品是万万不能触碰的东西,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抑制住对它的需要,直到全然压抑不住自己时,除了背叛理智,夺得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外,便别无他法了。

苏子嫱的再度出现正如同那毒品一般,深深渗透他的心灵,让他的心湖再度激起波澜。几经反复思量之后,他决定投身入那阵阵的涟漪当中,让情感得以获得宣泄,淹没住所有不该再继续存在的理性。

“莫中耀,你还在吗?”

“在,我会留在这里,直到你来把失物招领回去。”他打趣地说着,引来苏子嫱“噗哧”的一笑。

“你小心我临时改变主意,让你露宿街头。”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他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舍不得我!”

他的话引来一阵沉寂,过了数秒之后,苏子嫱换了另一种语气回应着他:“莫中耀,你少臭美了。”如果他要用这种不正经的态度面对她,那么她也会有办法应付自如;为了加强效果,她又再补充了一句,“我是舍不得我的‘备胎’,一个也要不少钱的。”

“子嫱,你真是伤我的心。”他似真似假地又回了她一句。

“你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相信,不跟你闲扯了,我现在出去找你,你别再开着车乱晃,知不知道?”苏子嫱像在叮咛三岁孩童,她真以为莫中耀迷了路,只有自己才是他惟一的救星。

“遵命!”他在电话那头立即回应着。

挂上电话之后,也没向在房里看电视的母亲打声招呼,人就冲出了大门外,那紧张的模样就像救火队一般。如果心里没有期待,也不可能让她如此心急如焚。当感情已无法再多加克制时,被束缚了许久的两颗心便会不顾一切地相契相倾,宛若磁石相异的两端,除了受到对方强烈的吸引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条路让他们选择了。

七年后的再度相遇,除了人为的因素之外,又难道不是上天的巧妙安排吗?缘分替他们两人再次安排了新的地点,这一回,他们是否会把握住眼前的一切?抑或是如同多年前一般,让机会在不经意间流逝?这恐怕就得让他们自己去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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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子停在书局门口,由车窗内张望,但是就是没见着莫中耀的身影;她柳眉轻颦,努力地在人群当中搜寻着他高大的身影,但是却怎么也找不着;她索性下了车,走进书店之后,便一眼看到她找寻已久的身影。

她走到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待他回过头时,她略扬起唇瓣,给了他一抹责怪的笑声:“喂!你可真不浪费时间,让我一个人在外头找半天。”瞄了瞄他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好像是社交舞的指导书籍。

“在看什么?”

“你看,”他指着书上的一个脚步图形,说道,“他画错方向了,这个步是踩在斜右后方,不是左后方。”

她翻了翻白眼,将那本书由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放到架上,说道:“你这么闲,不会去外面等我,反而在这里当起校稿人员来了。”

“在外面等太无聊了,里面有冷气。”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主要的原因是我的肚子实在太饿了,为了转移注意力,所以才进来这里看书。”

“是吗?”她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猜测他话中的真实性。

“这句话是十句中惟一正确的一句,相信我,oK?”他摊了摊手掌,似乎十分无奈苏子嫱总是对自己防范过重。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那现在——”

“请我去吃顿饭吧!”他自作主张地要求道。

她看着他,突然露出一抹笑道:“莫中耀,我怎么从来都不晓得你是这么‘自动’的一个人?”

“我只是代替我的肚子发出抗议之声罢了!今天一整天我只喝了一盒牛奶而已,再不找点东西填饱肚子的话,可能真的会饿昏。”

“夸张!”她嗔笑道,“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喂!你不会真的打算让我饿死在街头吧?”他的眼眸盯住她粲笑的脸蛋,一时间恍惚了神智。他不晓得苏子嫱笑起来的模样这么令人心动,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一辈子看着她充满笑容的面孔。

一辈子?他怎么会有这念头呢?

甩甩头,他搂住她的腰,快速地带着她走出了书局,排开脑海中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也没注意到当他将手臂搂在苏子嫱的腰上时,她脸上泛起一阵红潮,一时无法反应地跟着他走向了他停车的位置。

等他开了车门,打算让她坐进车里时,她才回过神,对着他低叫着:“我的车怎么办?”

“先停那儿好了,待会吃完饭再回过头来开走。我们才两个人而已,没必要开两辆车吧?”他理所当然地对她说道。

“但是……”她还在回望自己停在路旁的那辆车子。

“没那么多但是了。”他一改先前态度,不经意地展露出自己霸气的一面,推着苏子嫱坐入副驾驶座后,自己则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人车内。

车子在大街小巷里钻来钻去,苏子嫱的脸色愈来愈不开心,过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冷冷地开口说道:“莫中耀,你跟我说你迷路了不是吗?”

“没错呀!是迷路了。”他转动方向盘,又钻人另一条巷弄中。

“你别在那睁眼说瞎话了,你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真是让我‘吃惊’呀!可不可以问问你,这巷子又是通到哪里去的?”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对她的话没有给予任何的答案。

“你这骗子!”她忿忿然地说着,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张娇媚的脸蛋顿时蒙上一层阴霾。

“你自己不也说了,我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谎言?”他的脸上居然浮出一抹微笑。

看在苏子嫱的眼中,她觉得那笑容仿佛是针对她无知地相信他所说的一切所给予的嘲弄,令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将近上千句的白痴。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摇了摇头,回道:“这只是在教会你一件事,当面对一只狼时,千万不要发挥自己的同情心,因为你不知道这只狼何时会对小红帽下毒手。”

“别用那种三岁小孩的故事教训我。”她忿然地对他低嚷。

“那么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好了!当一个猎人找到他的猎物时,是会不计一切手段以达到目的的。我如果是那猎人的话,猎物呢?除了你之外,应该不作第二人想。”他摆明了想捕获她,想将她纳为己有,所以他才会编出一堆谎言来欺骗她,让她落入他的陷阱中。

“现在你打算带我去哪?”

“吃饭。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你的话还有哪句能信?”她冷嗤一声,将冷漠的脸庞转向窗口外那逐渐暗下的暮色。

他笑出了声音,右手再度灵巧地将方向盘转动半圈,踩下煞车之后,车轮和水泥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促狭地贴近她的脸颊说道:“就是十句中惟一的那一句,我肚子真的饿了。”说着,他打开车门,走下车子,且维持着绅士风度去帮苏子嫱开门。不过,她可不称他的意。当他将车门拉启时,她在车内用力一推,狠狠地撞了他的肚子一下,看见他往后跌退了一步,纠结住五官,让她心里扬起胜利的喜悦。

走下车后,她佯装着一脸笑意走近他的身边,甚至贴近他的耳旁,恶作剧似的对着他说厂一句:“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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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正直线上升当中,不怎么宽敞的空间加上两个人沉闷的气息,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电梯门上缘的数字以两秒钟跳动一次的速度不断—上扬,紧张的气流加上些许的不安令她觉得耳膜似乎被阻塞住一般,直到二十三楼时?电梯终于停了下来。走出电梯之后,苏子嫱才发觉原来是一时间无法承受气压的上升,加上自己过于紧张的情绪,才产生了耳鸣的感觉。

踏出电梯之后,她才赫然发觉这的确是一间餐厅,晕黄的灯光由餐厅里流泄出来;她虽然住在这里,但是对这间位于二十三楼的餐厅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莫中耀的手轻柔地搭上了她的腰际。苏子嫱的身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眼眸中带着些许惊讶以及不知所措,她嗫嚅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餐厅里的气氛和莫中耀呼在她耳旁的气息,令她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还未上楼时,看见这么一座高耸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她几乎以为莫中耀又在耍什么诡计,胡思乱想的脑袋回荡他的话:“你再轻举妄动,我一定会把你绑到我的房里,好好惩罚你这顽皮的女人。”话后,她的一颗心就从没停下紊乱的速度。她甚至以为他住在这栋房子里,也没想到这大厦到底是不是间旅馆,只觉得自己的安危堪忧。

谁知,她想了那么多,却还是被这男人给耍了一记。

揽在她腰上的手,透过微薄的衣料传来一股温热,她略微挣扎了一下,想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谁知他的大手索性加重力道,紧紧扣住了她的腰,更缩短了彼此间的紧密距离,令她几乎要跌入他的怀中。

扬起头看见他脸上挂着得意笑容,她恨恨地瞪了莫中耀一眼,而后只得随着他的步伐经过转角处,走上一层层的阶梯。他熟悉地搂着她走近一个座位,而后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帮她拉开了座位,让她入座。

待他亦坐定之后,她用嘲讽的口吻对着他说道:“现在才开始维持你的绅士风度,不觉得太做作了?”

莫中耀没理会她的话,兀自环顾着围绕在这间餐厅四周、四十五度倾斜的强化玻璃,由里到外,可以看见全市的夜景,各色灯火居高临下,像极了繁星点点。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另辟一个话题对她说道:“这间空中景观餐厅的风景很不错。”他转而凝望着她。

看着苏子嫱气得桃红的粉腮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他的目光便怎么也转移不开;虽然他的嘴里是在赞赏着这间餐厅的景致以及特色,不过他的眼神却灼热地胶着在苏子嫱娇妍的容貌上,丝毫不舍得离开。

这七年来,她就像是由毛毛虫蜕变出来的蝴蝶一般,由清纯变得令人惊艳,由朴实娇憨转变成得高雅、性感。她已成为男人眼中的尤物,要忽略她的存在实在太难、太难了。

他也不能例外地沉迷于她外在的容颜中,然而,他更期待能够发掘存在于她眼眸中的纯真,以及多年前他始终未曾发现的她对自己所产生的情愫。他要打破她的神秘面纱——这一切都成了他说服自己再次接近她的目的,挖掘出她心底对自己依然存在的感情,让她的冰冷全然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你少在那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没多少时间跟你在这儿瞎耗着。”她将两臂环在胸前,身体往后靠躺在藤制椅上,保持警戒的神态看着他。

在灯光下,莫中耀的面孔显得有些邪气,又带点揶揄,仿佛正在欣赏着一只被活逮的猎物。她发觉他似乎十分乐于看见她如此失措仓皇的一面。只字不语的他看起来冷酷且傲慢,而那一直是她深镂在记忆中的模样。

难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这么多年来她脑海深处所存留着的影像就是现在他的这副模样——冷漠、傲气、不可一世,以及那足以洞悉她一切心事的锐利眼眸……这一切都成了她当初迷恋他的主要原因。

即使在此刻,平静的心湖早已被他捣乱,怒气因他而高涨,但看见他那张足以令女人心碎的面孔后,她竟难以控制自己为他意乱情迷的心。

她活该欠他的!这辈子,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像他一样,如此轻易地就能够挑动她的心。

她深信自己的感觉,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仿佛就已经有一抹声音在她的心底喧闹着:就是他,不会错的,就是他了!

然而,她却因宿命的安排白白损失了这七年的时间。面对再次的相逢,她却因为胆怯和畏缩而不敢再度敞开心房。这分感情究竟必须延宕到何时才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要点什么?”莫中耀的声音在离她脸孔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扬起。她吓了一跳,神游的思绪一下子全拉了回来。

服务生早已趁他们俩还未开始唇枪舌剑前将菜单奉上。她看了莫中耀一眼后,随便地翻了一下,但她的眼睛没盯在面前的菜单上,反而瞪着莫中耀,黑瞳中仿佛有团火球在闪烁。刚才的怒火没得宣泄,看到他那副促狭的脸孔,新的怒气又紧跟着上来,她觉得自己今天像是吃了炸药般,一颗心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平静下来过。而她的情绪会如此失控,全是他招惹来的!

“我没胃口。”她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子嫱,看着你的眼神,我觉得你真正想吃的是我。”他的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一语双关地暗喻着。

“你……”她忿忿地合上了菜单。

他帮她将菜单一并收回,交给了一旁的服务生,替自己点了一份牛小排后,又另点了一杯水果茶给苏子嫱。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吃。”说着,她站起身,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

莫中耀没有行动,只是用着懒洋洋的语调说道:“这里叫不到计程车的,你难道想用走的回去吗?”

“总比待在这里接受你的嘲弄好!”她忿然地对着他说道。

他听了她的话之后,竟不禁笑出了声音。

“笑什么?难道不是?”

“我什么时候‘嘲弄’过你?”微眯起眼眸,他摇摇头,仿佛在说她无理取闹。

“没有吗?你说我想吃你!”她找他最后的一句话当把柄。

“我以为你不只想吃我,还想啃我肉、吃我血,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似的。”这会儿,他的语气又跟方才大不相同。

“你刚才不是这种意思,你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话说到这里,她陡地咬住下唇瓣,说不下去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又是存心捉弄地说道:“暗示什么?说下去呀!我很好奇自己的话传达到你耳里时是怎么被‘扭曲’的?”他离开了自己的位子,来到苏子嫱的旁边。他几乎高过她一个头,当他一靠近,压力便随之而来。

他的大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稍稍一使劲便让她再度坐回位子上。他微弯下腰,将头贴近她的耳侧,像是在她的发鬓边低语。他的气息吹拂着她,让她一时僵坐在椅子上,像是被他点了穴道,只得乖乖地坐在原位上,一动也不动地听着他温润的嗓音低喃道:“乖乖的,人家以为我们在吵架了!”

当他终于离开她的身旁,那股紧迫逼人的警铃才解除。她真怀疑莫中耀是不是有学过催眠术。为什么当他一接近她,她就四肢瘫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不然,你以为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开玩笑是不是?”她显得有些懊恼。

“我倒宁愿我们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子嫱,我根本不想跟你有冲突。”

“是吗?不过,你却一直在制造冲突。从你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之后,冲突就不曾停止过!”她拨开垂在颊旁烦人的发丝。她以为逃回T市后,就能躲开他,谁知他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短发。”看见她的动作,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

她冷冷地扬了扬唇角,自嘲地笑着。真难得呀!他还记得她以前的模样。

“是不是又如何?”

“只是发型的变化,让你看起来比以前有味道多了。”他喜欢她乌黑迷人的长鬈发,至少跟她的脾气比起来柔顺多了。

她故意挤出一抹笑容,而后恶意地说着:“我会好好考虑明天去洗发店剪下来送给你。”

“哦?”他扬扬眉,他喜欢的东西她就不要,那么……“我也喜欢你那双修长的手、脚,更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你都愿意‘给’我吗?”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顿时,她的脸上飘起一抹红霞。

“你……你……”她气得握紧拳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开开玩笑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非送不可。”他老是在言语上占她便宜,虽明白她的思绪无法跟上自己灵活跳跃的思考,但他真有点害怕,要是真惹毛了她,她说不定会对他由“爱”生“恨”。

“你做梦!我还怕自己跟你多说话会染病上身,你这个人身上的细菌多到不可胜数。”想起这七年来他不知跟多少女人接触过,她就感到恶心。思绪又飘到他和郭瑶双同时出现在房内的那一幕,除了恶心之外,胸口还忍不住泛起一阵微微的痛。

“这个不是问题,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拿出健康检查表给你。”他倒是愈说愈像那么一回事。

“下流!”她忿忿地低咒了一句。

“喂!如果那晚我没有紧急煞车的话,说不定你身上也染了病了。”他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去逗弄她,看她的模样,愈生气就愈显得迷人。

那是种心态上的平衡。虽然她老是嘴上不饶人,不过,她会生气不就同样代表着一种情绪,那就是——嫉妒!

如果没有这项因素的存在,她大可以不必理会他的话,何必对他的私生活流露出那种极为反感的表情?

“哈!”她干涩地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庆幸我那晚有及时清醒,否则我会悔恨终生。”

莫中耀摇了摇头,真不晓得那晚是谁“及时”清醒!如果他没狠狠地在她胸口捅上一刀的话,她可能早在一个星期前便“失身”于他了,现在哪轮得到她在那说大话?

“我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放过你!”他还故意地叹了口气,仿佛放走了一只细皮嫩肉的上选羊。

“你、你、你……”又是一连三个“你”字,她再度陷入没话反驳的窘境。

她的食指忿然地指着正前方的那张脸孔。突然之间,一阵白烟在面前窜起,香味四溢。服务生端上桌的牛小排替他们这一回合的战况来个“中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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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得津津有味,热腾腾的牛小排在四十分钟后只剩下一块块凝结的酱汁沾附在铁板上。他轻拭去唇角上残余的肉汁后,才抬起头看着在一旁坐立难安的苏子嫱。

“你的水果茶才喝一半。”他看着放在她面前的杯子。放在里面的水果几乎没动过。

“怎么?没喝完不行吗?”她眨了眨眼,偏着头说半是质问的语气。

“这间餐厅早上来时可以看得到二十五景,只可惜现在不是白天,只看得到一堆车灯跟汽车宾馆的水银灯管。”他的手肘侧靠在椅子的边缘,让自己的胃能稍作休息。

她没说半句话,只是故作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

“不吵了?”他好笑地看着她将眼神调得老远,就是不把焦距放到自己的脸上,因而又摇了摇头。

他真不懂她为什么要摆出这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如果不知道她为了他将自己的感情整整封锁了七年,他真的会被她这副模样给吓跑。

不想点出他当晚在门外听见的事实。他相信以苏子嫱如此倔强、傲然的脾气,若由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心事早已被他所透析,他相信她会替自己再筑一道更厚的墙作为防范他侵扰的禁区。他自然不会愚蠢到用这件事去逼她承认自己的心事。

“你吃饱了是吗?又可以开始耍嘴皮子了?我可是替你着想,怕你消化不良得胃溃疡。”她又看了看表,将近十点了,才回家,就在外面摸到这么晚,还不打半声招呼就跑了出来,她真怕母亲会乱想。

“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真是荣幸。”他笑得一脸真诚,故意忽略她话里的诅咒。

“我要回去了。”她淡淡地说,但话中并没有坚持。

虽然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小时一直没有融洽无争的时候,但是,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结束这顿晚餐;争吵虽然不断,但是时间流逝的速度却是令人无法掌控的快速,这种唇枪舌剑的乐趣却是只有和他在一块才会有的,她竟有点想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了。

“把水果茶喝完再走吧!”

苏子嫱没有再多加反对,开始低下头默默地吸吮着插在杯子里的吸管。吸了几口之后,她停下动作,背靠在椅后,眼眸张望着四周,仿佛在欣赏着这间餐厅的装潢摆设。

幽黄的灯光,加上桌上的一点烛火,增添了浪漫的气氛。这其实是个适合情人喁喁私语的地方,却被她拿来当作吵架的地点,她真是个破坏高手。难怪总是不断有人向他们俩投来注目的眼光,不论是否是因为他们都太过出色的外表所致,但她相信一定有绝大部分的人是想窃听他们吵架的内容。

她突然抿唇轻笑起来,眼眸看向莫中耀探索的目光。

“我很不识相对不对?你一定在想,早知道就别带我来这么罗曼蒂克的地方。”她打量着他的眼神,想从中找到答案。

他摇头,对她的话表示不赞同:“我喜欢特别的事物,如果我只是想来这里吃一顿‘安静’的晚餐,我才真的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哦?”她轻挑秀眉,似乎怀疑他话中的真实。

“你刚刚没发觉我们俩都成了四周‘注目’的焦点吗?”

“这样你很得意?”她灵活的眼眸溜向他脸上的表情。

“你想想,如果我现在跟你求婚的话,会吓到多少人?”他对她露出一抹捉弄的笑意。

“别开玩笑了!你如果真的敢这么做,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相信他这个人说得出口,一定做得出来。

“轻松点!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乱举例也不行!”她瞪着眼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OK!那么这样呢——”他倏地站起身,另一手拉起她的手腕,让苏子嫱也无法避免地跟着他离开了座位。

他的另一手伸往她的脑后,轻轻一使力,她没来得及阻挡,两唇便在转眼间相合。他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瓣,侵入她的口中,汲取着她口内的芬芳。一时间,脑袋一阵轰隆,苏子嫱怔愣地任由他的唇在自己的唇瓣上灼热、狂野地磨厮着,而他的舌在自己的口中辗转地翻覆着……

所有的思考能力早在他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瓣时全部丧失。

天啊!太疯狂了!他真的让她一点防范的余地也没有,而在这同时,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也因他在这顷刻间带给她的悸动而渐渐开启。她的心在狂跳着,她的血液也因为他的一个吻而沸腾……

这个霸道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彻底、彻底、彻底地——

击垮了她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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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不坏女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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