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肖蒙手总算好了,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又可以活动自如,加彦如释重负,不用再拖这么个特大号油瓶真是天大喜事,肖蒙邀他下了班一起吃晚饭,他也高兴地答应。

订的是靠近窗户的僻静位置,这里用餐的似乎情侣比较多,桌子就不是特别大。两个男人都是高个子,面对面坐下,肖蒙的长腿一伸就抵到他的,也并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腿在桌下无意地靠在一起,抬眼看到对面男人无表情的华丽面孔,加彦不知怎么脸上有点发热,忙伸手搓了搓额头。

这几天两人在一起厮混得厉害,简直有把床弄翻的趋势,夸张得让人脸红。

他每次清醒冷静过来都要懊恼地拿冷水冲脸,又羞又愧。但安慰自己这是两个大男人在无聊瞎闹,都是成年人,又这么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跟肖蒙处得也不错,似乎尽弃前嫌,每天笑笑闹闹,很友善。这样的话,以前的事他也就不计较,还是可以做朋友。

正细想着,菜送上来了,加彦忙正襟危坐。两人喝了点酒开胃,肖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放下杯子:“这几天辛苦你,谢了啊。”

难得肖蒙会对他客气有礼,加彦还真有点吃惊,或者说受宠若惊,就老实巴交地笑了笑。

“喏,”肖蒙动了动他修长的手指,取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免得你白辛苦。”

“什么?”加彦笑着双手把杯子放到桌上。

肖蒙笑笑,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递过来。

挺丰厚的一个信封,里面的内容一点也不难猜到。

加彦心口猛地一跳。

跳得太重了,胸腔被撞得有点痛,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装钱的信封。

没等他想好了开口说点什么,肖蒙已经重新举起刀叉,换了话题:“这个鹅肝烧得不错,你也吃吃看。”

加彦嗯了一声,笑一笑,把信封塞进外套口袋里,有些不稳地拿起叉子。

一顿饭吃得很沈闷,他几乎不再说话,反应也变得迟钝,头垂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结过帐出了餐厅,肖蒙示意他跟他上车,他忙摆摆手,坚持自己搭车回家。

上了公车,在后排靠窗的地方找个位置坐着,摇摇晃晃,无言地看窗外的夜景。

好寂寞。

这还是肖蒙第一次给他现金,钱很不少,不用数他也知道会是很慷慨的数目。

到底,是什么的钱呢?

加彦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就算专职的佣人做上一个月,也用不着给这么多。两人又是老朋友,根本不必这样客气,请吃一顿饭,人情上就两清了。

快把这钱拿回去退还给肖蒙吧。

可他又不敢。

这么糊里糊涂拿着,总比亲耳听见肖蒙说“尽管拿去,这是付给你的上床费用”,要来得好。

这钱应该,应该只是感谢他这几天做家务照顾病人的辛劳,没有别的意思吧。

虽然,虽然实在是太多了。

加彦又咳嗽了几声,一个人坐着,静静掉下泪来。

从来没问肖蒙究竟把他当什么。

在心里反复揣摩了很多遍,但从来没敢问出来。肖蒙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他自己也明白这个朋友做得糊里糊涂。人跟人之间本来就不对等,他对朋友是全心全意,即使把心掏出来也无妨,而肖蒙就总是那么凉凉的,高高在上。

虽然他是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可是他的心肝就算掏出来也不值钱的,没什么人稀罕。

交肖蒙这个朋友,果然还是高攀了。

**********

累了一天,快到下班时间,加彦有些昏昏欲睡。

“咦,是你那帅朋友的车耶!”一只手伸过来捅他,“喂,来看啊!”

加彦顿时清醒过来,边“你看错了吧”地应着那个女职员,边从窗口望下去。

果然是眼熟的车子。

加彦有些紧张。不用想他也知道肖蒙来找他的意图,免不了就是打算做那种事。面对面的话,他那么口拙,一定说不出什么来,不如避开比较好。

时间一到,他收拾好东西,没跟大家从正门离开,独自绕了一圈,从后面的安全出口出去。

走了一段,眼看快到公车站,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喊:“林加彦!”

加彦还想装聋,车已经擦过他身边,在前面停下。不好再怎么样,只能站住,看着开车门出来的人。

肖蒙脸上的表情看来不大愉快,口气居然还是好的:“干嘛走偏门?”

加彦不会撒谎,被他堵在面前,就不知该说什么,只讷讷站着,笨拙地笑一笑。

“你这几天怎么也不找我。”

加彦被问得微微发楞。难道自己还有主动送上门去的道理?一想起他给的那叠钱,心里就一阵别扭。

“喂,一起吃晚饭,晚上去我家。你干脆住我那里,不是很方便?”

加彦眉头皱起来,脸上有了点带怒意的红色,挡开他搭过来的手:“我不去。”

“嗯?!”

“我自己有住的地方,不用呆在你那,”加彦往后退一步,有点迟疑,但还是说出来,“我,我不跟你做那种事了。你可以找别人一起住。”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是让骨头咯咯响的力度:“你过来。”

街上还有一些行人,加彦也不想闹得难看,就跟着他钻进车里。

关上车门肖蒙就冷起脸审问:“你什么意思?”

加彦愈发紧张。他一紧张就结巴,怕自己说不清楚,忙用手紧抠着座位,逐字吃力地:“我,我不做那种事。”

“你讨厌跟我上床?”

直白的说辞让加彦脸上有些僵硬。

“你不是很享受吗?”

加彦受到侮辱地涨红了脸,手微微发抖。

他只是巴望着能跟肖蒙做朋友。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他会尽自己所能来回报对方的友情。

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样的状况,他也不明白。

他只大概知道肖蒙看不起他。对他和善点,无非是要解决下半身问题,知道他脑筋不好,容易骗,上完了哄两句就过去,又好打发。

自己明明不喜欢男人,却糊里糊涂的,跟这个“朋友”发生了无数次关系,弄得自己都快因为惯性而变得古里古怪了。

“这,这种事情不要再提了,”加彦有些发怒,嘴唇直哆嗦,“以后不,不会再有了。”

肖蒙静默了几秒锺,也是恼火的神色:“一直都好好的,突然闹什么别扭啊你。”

“我不想再,再陪你做那种事,你想解决的话,请找别人吧,花,花钱也一样能买得到。”

加彦很少对人说过硬话,一开了口就止不住:“就算我,我是个笨蛋,你也别再把我当那种人……我是拿,拿你当朋友……你不要以为我是随,随便让人上的傻瓜,我……”

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最后一句:“我不会再让你碰了。”

肖蒙呆呆听他说完,有些恼羞成怒:“你有被害狂想症啊?谁像你说的这么卑鄙?以为我多么想碰你?脑子有毛病!”

加彦背上震了震,猛然静下来。过一会儿,咽了口气,动手推开车门,不再看他:“我走了。”

肖蒙忙跟着探出身去:“喂!”

加彦又咽一下,回头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点也不紧张了。

人会紧张,大概都是因为有所期待。

没什么好期待的时候,全身就都松了。

“我不想再跟你打架。”加彦咳了一声,没什么力气,“你那回说的,我都记着。我没有记性不好,你不用再说一次,我也都明白的。”

肖蒙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那次打架说的混话,自知理亏,没吭声。

加彦眼角突然有点发红:“肖蒙,我们这朋友,是做不成了,算了吧。”

“就当我以前,是白认识了你。”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肖蒙的声音。爱面子如肖蒙,这回竟然是不顾形象的大声嚷嚷:“林加彦,你以为你床上功夫有多好!简直烂到家,我干嘛非你不可!也不好好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废物……”

加彦在路人的侧目中忙将领子拉高了些,把自己缩进旧外套里。

肖蒙声音恶狠狠的,但没什么底气,可见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这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窝囊。为这样的自我安慰觉得好笑,加彦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低头往前走。

“你以为你是谁,算老几啊你!就你那种样子,随手一抓都一大把!我床上又不缺人,干嘛花力气对付你?!又干又瘦,长得丑又没情趣,”肖蒙听起来已经气急败坏了,“你有什么好?!”

加彦再没脾气,也忍不住转过头来顶回去:“那你又为什么要碰我?”

“还不是因为我对你……”肖蒙突然像咬到舌头,打了个结巴,面色铁青,“我对你……对你……”

脸渐渐变成要被噎死的颜色,半句话在他嘴里翻来覆去颠了半天,还是没下文。

最后干脆没了声音,只剩头上的青筋暴得老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毒气攻心般的症状。

加彦也被吓得呆了,跟他面对面发着愣。

两人傻站了半天,肖蒙突然气急败坏地一转身,钻回车里,用力甩上车门,车子怒气腾腾地一下子冲出老远。

加彦像是明白他的意思,又像不明白,细想了一会儿,有些心慌,但更多是觉得荒唐。

要是肖蒙在面前,他还真想去问个清楚。不过既然肖蒙自己都先跑了,他也没道理为这个烦恼。

反正自己也不爱男人,考证这个,有什么意思呢?肖蒙那样待他,看起来也实在不像喜欢,何况那后面半句根本没说出来。

在冷风里站了半晌,笑自己鸡蛋都还没孵出来就在为开养鸡场发愁,想得太多,搓了搓冻得发木的脑袋,裹紧外套慢慢走回家。

**********

一晚上没睡好,早起上班,加彦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神涣散。

同办公室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冬天全都冻得缩手缩脚,早晨又分外嗜睡。有人打了个呵欠,满屋子就都被传染了一般,呵欠此起彼伏,弄得所有人都萎靡不振,泪眼汪汪。

门被推开,清淡的花香迅速漫开,花店小弟抱着超大一捧香槟玫瑰进来,然后笨手笨脚地在口袋里掏单子。

催眠般的气压立刻消散于无形,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而后一个比一个清醒。

拜托,这一捧有多贵啊!

这一办公室可都是数着薪水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职员,浪漫在电视里看看就好,真要掏腰包去买这么一束,还不如换一车大白菜来得实在。

不知道这么殷勤的追求者是哪位美人石榴裙下的,真叫人乱羡慕一把。办公室里的女职员们瞬间整体统一地矜持起来,有意无意用眼角余光往那边瞟,几个男职员也好奇地盯着看。

小弟在太多双眼光注视下有点狼狈,好容易才把单子摸出来。

“请问哪位是林加彦先生?”

加彦从电脑后露出脑袋,有点迷茫地:“我是。”

“麻烦你签一下名。”

所有人都是一副被自己下巴砸到脚的表情,等小弟都走了,还是满屋子的“O”型嘴。

加彦傻呆呆抱着那一大束鲜花,犹如抱着个烫手山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是送错了吧?”

“我想也是啊……”

花上没有附卡片,弄不清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早有闲人帮他数清楚了,二十四枝粉色玫瑰加二十四朵同色小蔷薇,包得也精美,不会便宜,若是送错,那就赔大了。

一整天加彦都在忐忑不安,唯恐花店发现送错单以后,来跟他要钱。花束连拆都不敢拆,小心翼翼放在窗边上。

结果直到晚上下班,也没人找上门来,大家已经开始在取笑加彦“赚到了”。但加彦还是没敢把它抱回家,找了个大号果汁瓶子,剪了口,洗洗干净,硬把那一大束花插了进去,摆在桌子上。

第二天花店小弟果然又来了,不过不是来要钱,是送来另外一大捧。和昨天同样的枝数,淡紫色玫瑰搭紫色小菊,抱着满满一怀,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加彦心惊胆战,可是今天没有果汁瓶子可以用了,只好先拿两叠书把它夹住。确认了两三次这不是送错单,也不会跟他索赔,加彦才放心一点,但还是把花小心供着,不敢乱动。

让全办公室人觉得像在做梦的是,接下去每天都有一束玫瑰送来给“林加彦先生”签收。

先是鲜黄玫瑰搭淡紫色桔梗。

然后是红玫瑰搭上银柳。

然后是紫色玫瑰搭白色洋桔梗。

然后是香槟色玫瑰搭紫色桔梗。

然后是大红玫瑰搭火龙珠……

送来的花束虽然内容不尽相同,但简单说来,主题就是玫瑰。送玫瑰是什么意思,猪都该清楚吧?

这么赤裸裸的直接意图把大家都弄傻了。加彦每天固定两打玫瑰收下来,又不知道送的人是谁,坐立不安,无论众人怎么逼问,他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有机会认识到如此主动热辣又有钱的女人,更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想“追求”他。

“难道是恶作剧?”

“……这样的恶作剧,成本也太高了吧。”

闲人们好奇到去查过那家有名花店的花品价格,知道一个礼拜就够送掉他们一个多月的薪水。

要捉弄一个老男人,送他两朵公园里折的喇叭花就好了嘛。

这段时间,整个办公室,乃至整个公司的人都有了茶余饭后谈天八卦的资料,加彦却陷入“搞不好哪天会有天价帐单送上门”的噩梦不能自拔,收到一束就在日历上花一个圈,开始记帐。

玫瑰靠着包在底部的保鲜液跟水,过了几天还是很亮丽,不到需要丢掉的地步。加彦没有那么多瓶子可以插花,东一束西一束地放着,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多了上百枝玫瑰,看着还真有点触目惊心。

很快大家就自发行动,纷纷来拿走两枝玫瑰或者三支桔梗,插到自己桌上的小瓶子里养着,帮快被花淹没的加彦分忧解难。

再往后,大家天天就等着分他收到的花,拿小半捧回去插瓶也够看的,送自己女朋友也不错。反正加彦又用不着。

圣诞节很快就来了。到此为止,加彦日历上画的圈圈等于多少钱,他已经不想认真算了。吓自己又没好处。还不如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去吃碗牛肉面过节比较实在。

今天的花送得比较晚,但枝数却多了一倍,四打顶级白玫瑰跟一扎黄莺,包起来颇壮观的一束,迅速被一群人瓜分得干净,只象征性地留了两枝给加彦。

加彦小心把它们用水养起来,照例将漂亮的包装纸折一折,准备收起来──虽然没什么用,但这样漂亮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实在太可惜了。折到一半才发现有张浅绿色的卡片夹在半透明的纸层里,跟包装纸颜色太相近,所以谁到没注意到。

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才偷偷摸摸把卡片藏在手心里,缩到电脑后面,一边拿过水杯,掩饰地喝着清茶,边小心打开卡片。

上面干净得很,没写祝语什么的,只有中间一个尴尴尬尬不大不小的“肖”字。

加彦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立刻喂了屏幕。

忙着拯救喷满了茶的显示器,加彦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那个“肖”字让他有种看到猪在天上飞的错觉。

不知道肖蒙究竟是在搞什么。要他相信是那么一回事,不如相信是自己眼花不识字还比较快。但对着桌子上那几枝玫瑰,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忙拉过一本书挡住。

快到下班时间,几个年轻职员早已无心做事,都在为晚上的约会发短消息或者通电话。加彦看他们笑容满面地忙忙碌碌,自己也有点出神。

觉得羡慕,就会暗自幻想,要是能有电话是来找他的就好了。不过马上就要下班了,没什么希望。

“你好,XX公司……好,你等一下啊,”腾出手接电话的佘瑟拿开话筒,用暧昧无比的声音呼唤他:“加彦,你~电~话。”

加彦被他那春意融融的淫笑弄得紧张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直觉这这八成是肖蒙,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是僵的:“……喂?”

年轻女性脆而尖的声音清晰传过来:“加彦啊,晚上有没有空?”

加彦绷紧的背松了下来,呼了口气。自己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是肖蒙。

只有多多才会偶尔打电话来找他,寻个开心。

“嗯,有的,什么事呢?”

“出来玩啦,一起过节,人多才热闹嘛,来嘛来嘛,算你一个啦,烧烤的原料我多订一份啊!”

“嗯,”加彦想了想,虽然多花钱有点心痛,但想到晚上要一个人坐在地下室里吃面,不知怎么的有些孤单。跟多多他们在一起热闹,虽然总弄得乱七八糟,但其实很不错的,“好啊好啊……”

挂了电话,一转身又对上佘瑟的贱笑:“是送花的富婆吗?”

“什么啊,不是的,”加彦尴尬,“是一个普通朋友。”

“真的假的?”

“真的,”加彦无奈地笑,“花什么的是开玩笑的。”

电话猛然又响起来,加彦被震得一跳,拍开佘瑟胡搅蛮缠的手,笑着去拿起听筒:“你好。”

那边突然静默了一下,而后对方咳了一声:“……是加彦吗。”

加彦呆了呆,有些结巴起来:“是,是啊。”

“那个……”肖蒙又清了好几下嗓子,用很无所谓的声音,“有没有空,下了班,晚上一起吃饭。”

“……”加彦还没从方才的意外里恢复过来,大脑僵僵的,半天才回过神,“啊,抱歉。”

“嗯?”

“我跟朋友约好了去吃烧烤……”

那边又陷入沈默,过好一会儿才听到肖蒙僵硬的声音:“那就算了。”

电话啪的一下被挂断,加彦还在发怔,佘瑟就凑上来:“喂,你今天走桃花啊?这回是谁?送花的富婆?”

“拜托……”加彦倒退一步,有些无力,含糊地,“是我以前住一起的那个朋友啦。”

“撒谎,那种帅男人今晚怎么可能没安排,还找你吃饭。”

“真的啦……他,他没女朋友的。”

“没女友也不至于惨到只能让你陪啊。糊弄我!好啦,不逼你,走吧走吧,下班了。”

加彦嗯一声,也开始收拾东西。办公室很快就半空了,他随着大家往门口走两步,鬼使神差的,又转身把话筒拿起来。

“多多吗?那个……对不起啊,我晚上不去了。”

“喂!你找死!敢放老娘鸽子?!”

“抱歉啊,我另外有事情……”

“干嘛?哪个女人约你?比我美吗?”

加彦犹豫了一下:“不是啦,是肖蒙……”

“有没搞错?你跟他?两个男人过圣诞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这边才是美女一大堆好不好?”

“我们有事要谈的。”

“屁啦!你们能有什么事!哪天不好讲偏要挑今天,”多多不爽地咒了一大堆,临挂电话之前又补了一句,“你跟他出去,小心自己的屁股吧!”

加彦顿时满脸通红:“什,什么啊!”

那边嚣张地嘿嘿笑两声,就迅速收线了,留下加彦一个人涨红着脸,犹豫了半天才拨通肖蒙的号码。

“喂?”肖蒙的声音臭得很。

“那个……”加彦又快结巴了,“你,你还有没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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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之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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