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傅彻对何净幽真的很好,他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及自由,所以现在她每天都可以到医院去照顾母亲,甚至还请了个看护来分担她的工作。

在心中,何净幽很感谢傅彻对她的好,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不要对她那么好,否则她很怕自己会深陷在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虽然傅彻的体贴减少了她当情妇的羞愧,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角色还是情妇,她还是个没有自由的人,她是他的所有物,不能爱上他,因为一旦爱上了,她将会失去自己。

“净幽。”躺在病床上的何母唤着沉浸在思绪中的何净幽。

“妈,怎么了?你要什么吗?”何净幽回过神,走到母亲身旁。

“净幽呀,你不是说要带男朋友来吗?我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何净幽的父母亲对于她为何可以支付庞大的医药费有着疑问,但是何净幽不想让父母亲知道她是傅彻的情妇,所以谎称傅彻是她的男朋友,家里很有钱,因为很爱她所以拿钱出来帮助她。这欺人的谎话却是何净幽心中微薄的希望。

“他很忙,最近这几天又到国外出差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带他来看你。”何净幽一如以往编织着善意的谎言。

“真的吗?净幽。”何母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避着她的眼睛。

“妈……”何净幽不敢看向母亲,怕自己会忍不住对母亲倾诉心中的痛苦。

“净幽,你看着我。”何母要她面对她。

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何净幽抬头看着母亲。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安心,对不对?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何母的心中一直有疑问,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也没有办法去忽略心中的疑问了。

“我……”何净幽眼眶渐渐湿润,她紧闭双唇,不让母亲看见她颤抖的嘴唇,强忍着快要掉落的眼泪。

“女儿呀,告诉妈妈事实,不要一个人承受,太苦了。”何母心疼地摸着何净幽的头,她大概已经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之前为了还债,女儿曾到酒店上班,事隔不久她又病例了,短短的时间内要还钱又要筹医药费,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大概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净幽哭倒在母亲的怀里,眼泪似无止尽地往下流,想将她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在母亲的怀里。

“都是妈不好,才让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何母了解女儿的委屈,心中更加觉得愧疚,也一起陪着掉泪。

何净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对母亲摇摇头。

“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女儿的反应已经让她确定自己所猜的没错,而现在她所担心的是女儿过得好不好?

“他对我很好。”

“真的吗?净幽,不要再对妈妈隐瞒任何事了,我会更担心的。”何母不放心地问。

“真的,”她擦干了泪水向母亲保证,“他对我真的很好,照顾你的看护也是他请来的,你放心,他对我很好。”

“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以后怎么办呢?你还这么年轾,他会照顾你一辈子吗?”何母看着何净幽清秀的脸庞,心中担心着男人的喜新厌旧,担心着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可能会被无情地抛下,一想到这里,何母更加烦恼了。

“妈,我不要他照顾我一辈子,也不会一辈子都当别人的情妇,现在我只是向现实低头,但是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能力来照顾你眼爸爸的。”既然母亲知道,何净幽也不再隐瞒了。

“从小你就是个很有主见、独立的孩子,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何母虽然表面上很放心,其实心里却是相当担忧,她只希望“那个人”不会伤害净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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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净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傅彻,虽然他自身没有感觉到,但是一直在他身旁的陈中信却很明确地察觉到了。

陈中信发现原本冷淡的总经理变得有温度了,脸上也不再只有一号表情,更不一样的是总经理竟然会关心人了。像昨天中午总经理就问他吃饭了没,这一问差点问出他的眼泪。

总经理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可是现在他会关心人了,他真的很高兴,而他猜想总经理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跟那个酒店的女孩一定有关系,嗯,绝对没错。

“中信,”傅彻叫了他第二声,“你在发什么呆?”

“总经理,对不起,请问有什么事?”陈中信收起游移的心思,准备专心地接收总经理的指示。

傅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如果我的记忆没退化的话,前一分钟应该是你进来要找我,不是吗?”

陈中信脸色一僵,想用笑来掩饰自己的糗态却又笑不出来,在心中不知道已经骂了自己多少次了,但是他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是的,总经理,刚刚你母亲来了电话,请你今天晚上务必要参加她订的饭局。”

“什么饭局?”傅彻眉头皱了起来,母亲又想干什么?

“你母亲没有说明,不过,她倒是有告知参加饭局的人。”陈中信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那个饭局的目的。

“你想会是什么样的饭局?”傅彻问他。

“我想可能是相亲。”陈中信看着傅彻,想知道他的看法。而傅彻的表情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皱着眉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相亲?”傅彻没有生气,只有些许的无奈及不耐,他已经很厌倦母亲为他安排的一切,而现在她又要安排他的婚姻?他不会妥协的。

“应该是的,因为罗氏建设的董事长及千金也会参加饭局,而就我所知,董事长最近有意拉拢罗氏建设,所以——”

“我知道了。”傅彻没让陈中信再讲下去。

他已经知道大致的情况了,他猜想今天的这场饭局一定是母亲一手安排的,因为她这一生都想着如何讨好傅天泽,而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即使是有关儿子的一生,她也不在乎。

想到母亲,傅彻脸上的线条又僵硬了起来。

跟了傅彻多年,对于傅家的一切陈中信都很了解,当然也知道傅彻夹在傅家及母亲间的尴尬地位,关于这一点,他不免要同情傅彻了,谁说生在有钱人家是幸运的?他想傅彻应该从来不这么认为吧?

“总经理,那……与何小姐的晚餐是否要取消?”傅彻在两天前要他订了餐厅,计划带何净幽去用餐,看样子这个计划得取消了。

傅彻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考虑了几秒钟后告诉陈中信:“不用,饭局我不去了。”

“需要通知你母亲吗?”

“不用。”傅彻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总经理,这样好吗?你母亲一定会大怒的。”他对傅彻的决定感到不妥。

“我的人已经被她卖给公司了,但是,我的心我要自己控制。”傅彻坚定地说。

活了三十二个年头,傅彻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命令,他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他没有出现,母亲势必会来一场对他的抗议,可是他不在乎,今天他只想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跟何净幽吃一顿饭,其他的再说了。

陈中信担忧地看着傅彻脸上坚定的神情,他担心明天总经理将会有一场难挨的仗,因为傅二夫人明天一定会来公司质问总经理,一想到那女人的嘴脸,陈中信不由得起了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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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信一点也没料错,傅彻的缺席让王丽云失了面子,隔天王丽云气呼呼地跑到公司,直冲傅彻的办公室,陈中信拦也拦不住。

“阿彻,昨天的饭局你为什么没有来?”王丽云一把推开傅彻办公室的门,一进门就开始质问起他来。

傅彻抬起了头,看见怒气冲冲的母亲,以及站在母亲后面一脸歉意的陈中信,他对陈中信点个头示意他先出去,等到陈中信将门关上后,他才面对自己的母亲。

“妈,你好。”傅彻有礼地问候母亲,但眼中净是疏离的眼神。

“我问你,我昨晚为你安排的饭局,你为什么不来?”王丽云根本不理会儿子的问候,一脸气愤地质问着他。

“为我安排什么饭局?”傅彻面无表情。

“介绍罗董事长的千金给你认识呀!”她仍然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

“你有什么目的?”傅彻挑明了直问。

被儿子猜中心思的王丽云脸上有些难堪,“目的?你怎么讲话这么难听?”王丽云的火气又上来了,“我如果有什么目的,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她又搬出傅彻从小听到大的说辞。

“够了!”傅彻再也听不下去了,“不要再拿那套说辞来哄我,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以前我还会相信,可是现在我已经看清楚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而我只是你拿来达到目的的工具罢了!”

这些压在他心中的话,今天他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奇妙的是他心中竟没有想像中的难过,反而有种解脱的舒坦。

王丽云似乎被儿子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惊讶地看着傅彻,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你说什么?!”惊讶过后,王丽云满腔的怒火爆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自私自利的母亲吗?”

傅彻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母亲。

王丽云眼看强势的态度已经不能支使儿子,她眼睛一红,眼泪蓄满眼眶,改采悲伤的手段。“原来我在你心中是个失败的母亲,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有好日子过而已,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苦心?”

“妈,苦肉计对大妈有用,对我没有用。”傅彻冷眼看着母亲的表演,依然面无表情地说。

王丽云擦干了眼泪,怒视傅彻,“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你一定要把罗董事长的女儿追到手。”她还是不忘今天来的目的。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父亲,”王丽云说,“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父亲计划与罗氏建设策略联盟,如果你娶了罗董的女儿,你父亲的计划就可以很顺利的进行。”

“那么你在傅家的地位又可以更为稳固了,是吗?”傅彻说出了母亲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儿子真是聪明。”王丽云毫不隐藏自己的算计。

看着母亲被权势蒙蔽的脸孔,傅彻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傅天泽拿他当棋子,而他亲生的母亲也当他是工具,那他自己呢?要将一生都交给别人控制吗?

“我不会去追罗董的女儿,你另外想办法去讨傅天泽的欢心吧!”傅彻不打算再听母亲的支使了。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王丽云生气地质问他。

儿子一向很听她的话的,以前即使傅彻有千百个不愿意他也会听她的话,现在为什么不听了?难道……“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一家的千金?”王丽云急着询问,她心想也许儿子交的女朋友来头更大,那么她的后盾也愈强。

喜欢的人?何净幽的身影跃上傅彻的心头。

“也许有吧!”想起她,被母亲搅得苦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些。

王丽云盯着儿子冷酷稍解的面孔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巳打算要查清占据儿子心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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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刻意去想起,何净幽几乎都忘了自己的身分,因为跟傅彻在一起太快乐了。

他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不过问她的私事,只要求每天在他回家时看见她就好,因为如此,她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照顾母亲。

有时,她会怀疑这可能真的是一场梦,他们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早上他去上班,下了班她会做好晚餐等他回来吃饭,晚上的时间他们会一起看看电影、聊聊天,或者去处理他自己的公事,这样的日子让何净幽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好幸福,但却又不踏实。

何净幽甩甩头,要自己不去多想,伸手关掉炉子上的火,将汤端上桌,等着傅彻回家。

“叮当!”

听到门铃响起,何净幽直觉一定是傅彻回来了,她带着微笑打开门,不是傅彻,是一位穿着打扮贵气的妇人。

“你好,请问你要找谁?”何净幽有礼的询问。

妇人看了她一眼,便自顾地走进屋子,环顾屋子四周后才看向何净幽,从头到尾地打量着她。

“你叫何净幽?”妇人终于开口了。

何净幽点点头,心中有着讶异及疑惑,她知道她?“请问你是?”

“我是傅彻的母亲。”

原来王丽云在离开傅彻的办公室后,马上就找人调查傅彻最近的生活状况,一查之下她才知道儿子竟然替个酒家女赎身,而且还同居!

这样的消息让她开始紧张了,她纪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跟个来路不明、身分低贱的女人来往,坏了她努力得来的一切,所以今天她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离开傅彻。

“伯母你好,请坐。”何净幽完全没料到会见到傅彻的母亲,不过看到他母亲不甚高兴的表情,她大概猜到她来此的目的了。

“不必了,我话说完就走了。”王丽云用不屑的态度对待她。

“请说。”何净幽坦然地面对。

“我知道你们这种女人要的就是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要你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傅彻。”王丽云拿出一张支票给何净幽。

何净幽脸上的血色尽失,她早有心理准备,傅彻的母亲不会对她客气,但是听到她说的话,何净幽还是受伤了,她勉强扬起嘴角,“谢谢你看得起我,我的确需要钱,可是我欠傅彻的债只有他说还清了才能结束,很抱歉,我恐怕不能照你说的话去做。”

“你是嫌我开的数目不够吗?”

“不是。”何净幽摇摇头。

“既然不是,拿了这张支票你现在马上离开。”王丽云希望尽快解决掉这个女人。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如果不是对她有感情,傅彻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待在身边,刚才她还看见桌上有饭菜,可见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她一定得让这个女人离开傅彻才行。

“对不起,我不能离开。”支票上的数目够她还清欠傅彻的钱了,把钱还了他,她就不再是他的所有物了,可是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到底要什么条件你才会走?”王丽云失去耐性了,刚才贵妇般的仪态已经不复存在。

“对不起,除非傅彻要我走,否则我不能离开。”何净幽给她也给自己一个答案。是不能还是不愿?何净幽不愿去多想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你待在他身边是害了他?如果他父亲知道他跟一个酒家女同居,他会失去所有的一切,你愿意看到他这样的下场吗?”王丽云又使出她最擅长的苦肉计。

“我……”何净幽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傅彻的声音——

“妈,我不是说过,你的苦肉计只对大妈有用吗?”

“阿……彻,你怎么这么早就离开公司了?”一看到傅彻,王丽云慌了手脚,她知道儿子一定猜到她来的目的,而且一定会很生气。

“不早了,”傅彻看了一下手表,“都六点了,你不用回家伺候老爷吃饭吗?还是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他“客气”地邀请母亲。

“喔,时候真的是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王丽云看了一下手表,匆匆地走向门口。

“我送你。”傅彻跟在母亲后面。

“不用了,你们赶快吃饭。”王丽云一刻也不敢停留,虽然傅彻一向听她的话,但是她永远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傅彻还是送母亲到门口,在门关上前她对母亲说道:“妈,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傅天泽对我有意见的话,你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听出傅彻的暗示,王丽云悻悻然地说:“我知道。”

“你慢走,我不希望在这里再看见你,再见。”说完,傅彻便将大门给关上了。

送走了母亲,傅彻走回到餐桌旁,拿起了被遗忘在桌上的支票,看了眼支票上的金额后,看向何净幽,“你为什么不收下?这些钱够你还清欠我的债。”他双眼灼然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何净幽回避着他的眼光。

其实在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爱上他了,她知道跟他之间应该只有交易的关系而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但这只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在这些日子里他对她很好,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他的情妇,但是她不知道傅彻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困扰着她。

“你……想走吗?”傅彻走近她,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距离。

“我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事情。”

“是吗?”傅彻抬起一边的眉毛询问她,“如果我给你选择的权利,你会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

深深地看着眼前她深爱的男子,何净幽开口,“我会选择离开。”

听到了她的选择,傅彻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盯着何净幽一会见,转身离开,在离开前丢下一句,“只可惜决定权在我手上。”

看着他的背影,何净幽好想抱住他跟他说,请他不要误会她的意思,她选择离开的原因是为了再次回到他身边,但不是以情妇的角色,而是以一个单纯爱他的女人。

可是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害怕她的心会再次受到伤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彻走进房里,关起房门也关起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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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由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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