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古皇岳目光冷凝的看着信上的四行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是你陷入昏迷时。爹和你娘也没想到依依说走就走,马上就和她的亲戚离开了。”古雍驿说着。

“娘也不明白依依怎会那么的绝情离去,唉,说来也不能怪她,你那时昏迷不醒就如同将死之人,吓坏了大家,依依的亲戚却在这时出现,说要带她离开,其中一位相貌不错的男子还拿着一块玉佩来和依依相认,说是依依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特来接依依回家成亲。对依依来说,这就像茫茫大海里突然出现的浮木,让惊慌失措的她有了凭借,因此才会断然决定和亲戚一起离开,这是依依的抉择,爹娘也只有答应了。”古夫人叹着气告诉儿子。

古皇岳用力捏紧信纸,困难的挤出话,“我不相信,依依不会那么做的,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爹、娘请你们告诉孩儿实话,依依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昏迷,三天后醒过来,所有的事却变了,他的毒竟然被钟槐医好了,钟槐说他是采以毒攻毒,用最冒险的方法医治自己,却误打误撞更解了他的毒。对于钟槐的话,他是半信半疑,可是自己痊愈了是事实;再来便是得知依依离开水流堡的事,这消息那般突然,更教他无法置信。

“岳儿,依依真是和亲戚离开了,这是实情,你可以看信纸上的字迹,那的确是依依亲笔写的。爹娘一向将她视为亲生女儿来疼,怎有可能会赶她走呢?所以依依真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对于依依的离去,最难过的就属你娘了,只是爹不懂,依依怎会留下这样的信给你?岳儿,难道你和依依之间有特别的关系吗?”古雍驿询问道。

“孩儿和依依不但是情人,而且还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孩儿无法相信依依会扔下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离开,孩儿不信。”古皇岳老实说了出来。

“什么?岳儿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呢?”古雍驿满脸的惊愕。

“你太不应该了,你怎能如此对依依,你让她……让她以后要如何面对指腹为婚的丈夫呢?你太过分了!”古夫人怒斥儿子。她不知竟有这样的事,依依怎么没说呢?

“爹、娘,孩儿若不是肯定要娶依依,也不会和她发生关系,孩儿还和依依说好了,待孩儿这趟南行回堡后就请爹娘择定婚期,如今爹娘却和孩儿说依依离开了,教孩儿如何相信呢?”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依依会这样做。

“傻岳儿,你已经明白道出依依要离开的原因了,有哪位女子想做寡妇受罪呢?娘想当钟大夫说你无药可医时,依依的难过一定是半为你半为自己,若你有什么不测,她岂不是还没入门就要守寡了?难怪她要离开,不管换哪一个女人都会跑的,谁愿意一生孤寡和凄凉为伴呢?再多的锦衣玉食也比不过丈夫温柔的疼爱,你无法给的有人能代替了,她当然要走啊!”古夫人狠下心扭曲事实。

古皇岳默然不语。娘的话说中他心深处,难道再坚贞的爱都挡不住现实的摧残吗?只要一个意外就可以显露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原来爱是如此的禁不起考验,终于让他体认到了。

“对了,依依带走她全部的首饰,却留下了这个,她说要还给你的。”古夫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绣花包递给儿子。

古皇岳接下,从绣花包里拿出一只玉镯子。这是他送给依依的定情物,意义不凡,她却留下还给他,她的用意还不够清楚吗?他还需要再怀疑什么呢?或再为她的水性杨花找理由?

古皇岳冷笑数声,手中的信纸被他丢上空中,掉落时却成了细碎的纸片,“纪依依,以后就当孩儿从来都不曾认识她!”撂下冷绝的言语,他踩在满地的碎纸片里大步离开。

儿子走后古夫人才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伤心的流下泪水,“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古雍驿走到妻子身旁,温柔的抚着她的肩头,“这是依依的意思,古家欠她的,也只能希望下辈子还她了。”

为什么天不从人愿,有情人却无法结成连理?

是命运捉弄吧,人终是无法逃开天意的!

※※※

连着五、六天,古皇岳都来到幽梦楼寻乐。

其实说是寻乐也不全是,虽然幽梦楼的花魁紫云被他包下了,时时都在身边服侍他,可是古皇岳脸上不但没有笑容,更是酒一杯接着一杯,看来就是一副藉酒浇愁的模样。

“少堡主,你喝得太多,别喝了!”紫云柔声劝着,素手欲拿下古皇岳手中的酒杯。

古皇岳拂去她的手,“不要你管,让我喝!”一仰头他又灌下一杯酒。

“你这样喝闷酒很容易醉的。”紫云偎着古皇岳,嗓音温婉轻柔。

“谁说我在喝闷酒,丢掉了一个大麻烦,我现在不知道多开心,来,紫云,陪我喝一杯!”古皇岳倒了杯酒,送到紫云嘴前。

紫云就着他的手喝下酒,再凑身吻住他喂酒,让两人共尝酒的芳美。

“酒要如此品尝滋味才美妙。”红唇吐气如兰,紫云洒下柔媚魅惑着古皇岳。

古皇岳嘴角微微扬起,搂着紫云,头缓缓的贴近娇美的容颜要好好的一亲芳泽,可是就在要吻上她时,紫云的脸霎时变成另一张清灵秀美的脸孔。

“该死的!”古皇岳猛然推开她,直接抓起酒壶狂饮。

紫云莫名其妙的被推开,差点就摔倒了,她看着闷闷不乐的古皇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问题出在哪里,她心中有些苦涩哀愁,自己将要失去他了。

“她是谁?那个令你心头烦乱,眉头不展的女人是谁?”

听到紫云的话,古皇岳顿了下,冷冷否认,“没有这样的女人。”

紫云轻叹口气,“可是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失恋了啊!”

“你在胡说什么!”古皇岳粗声斥喝,神情凶恶。

他少见的凶样吓到了紫云,她畏惧得不敢再说下去,“呃……没……没什么,你就当紫云真在胡……胡说,别生气了。”她马上偎入他怀中撒娇。

古皇岳脸色阴霾,无法释怀紫云的话。难道连个风尘女子都能看穿他的心吗?女人!这世上为何要有女人这样的麻烦呢?天杀的!

玩乐的心情已经没有了,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来寻欢的,不过是找个能痛快灌醉自己的地方,但是为何要为她喝酒呢?她算什么?古皇岳心情更恶劣,酒壶重重放回桌上,毫不温柔的推开怀中女子,立即起身离去。

“少堡主!少堡主……”紫云连忙追出叫唤,古皇岳却像没听到,脚步根本没停,紫云黯然的看着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底端。

走出幽梦楼,古皇岳策马狂奔,用吓人的速度赶回水流堡,随侍的水沐、武影被他远远的丢在后面,回到水流堡,他拍拍气喘吁吁的爱马,将马儿交给下人后走向房间,在走到半途时被唤住了。

“爹,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古皇岳意外的看着父亲。

“岳儿,你怎么又是一身的酒味呢?别喝那么多酒了。”古雍驿皱起眉看着儿子。

古皇岳点点头,“孩儿知道。”

“找到上官弼了吗?”这是古雍驿最关心的事,或许使毒者有解药,那纪依依就有救了。

古皇岳眸子转冷,“探子没有回报,不过不管他躲到天涯海角,孩儿一定会找到他的!”这个仇他绝不轻了!

“那就用心在这事上,少去喝酒了,有很多事是无法用酒解决的,酒入愁肠愁更愁啊!”古雍驿劝慰着他。

古皇岳不自在的含糊回应,“爹,孩儿没心事当然也没有愁了,您别多心,夜深了,请爹回房休息吧。”

古雍驿也不点破,只是提醒他,“但愿是爹多心,岳儿,捉到上官弼才是最要紧的事,你要加紧努力。”

“爹,孩儿明白。”古皇岳对他爹笑笑。

古雍驿拍拍爱子的肩头,反身回房。

古皇岳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自行宽衣时,水沐、武影两人匆匆的进入房里。

“你们两人的骑术退步了。”古皇岳闲适的对两个护卫说起。

“不是属下退步,是少堡主又进步了,让属下实在是追不上。”水沐无奈的回应。

古皇岳闻言轻笑,让侍从伺候,准备上床休息。

武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古皇岳的注意。

“武影,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有就说出来吧。”

武影拱手禀报,“少堡主,属下是知道了一件事,但不知该不该告诉您,属下担心这话一说,又会意少堡主生气。”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有事就尽管说。”古皇岳扬起眉看着武影。

武影恭敬的将消息道出,“属下听到堡内丫鬟传言,表小姐目前人就在静心庵里。”

古皇岳神情立刻转为冷漠,“她在哪里不关我的事!”话说完,他大手一甩,上床歇息。

他们之间已经是恩断情绝,没有关系了!

※※※

隔天,一个俊硕的身影出现在静心庵里,他的来到让庵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少堡主,您来庵里有事吗?”静心庵的慧修师太上前招呼古皇岳。

古夫人有虔诚向佛的心,所以在离水流堡仅有半个时辰的路途修建了静心庵,庵里住着十来位的尼姑,也算是水流堡的产业之一。

“我要见纪依依!”古皇岳直言说明。

“这……表小姐现在不方便见客,请少堡主见谅。”慧修师太回答。

“我一定要看到她,她在哪里?”他不接受拒绝。

“少堡主,表小姐真的不便见客,还望少堡主谅解,不要为难贫尼了。”慧修师太好声恳求。

古皇岳撇撇嘴正要再开口,就见小慈走到大殿来。

“师太,小姐她──啊!少……少堡主!”见到古皇岳,小慈吓得惊叫。

古皇岳立刻走到小慈面前,冷声质问她,“纪依依呢?”

小慈习惯性听令立即回覆,“小姐在后花园!呃……少堡主,您别去找小姐,少堡主不要去,少堡主……”醒悟自己说溜嘴后,她急忙想阻止古皇岳到后花园却不成,只能焦心的忙追上去。

严冷的天气,让花园里花草尽枯,只剩下枯黄的残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对一个看不到的人来说,看,不是重点,她只想到户外吸吸冷凉的空气,希冀能遇上第一场瑞雪,以往总是十一月初就会降雪,如今已经十二月了,仍是没有雪的踪迹。

纪依依伸出小手接触冷冷的空气,此时若能有雪落到自己掌心该有多好,至少在她离开人世前,她还能摸到雪的感觉。

体内的绝毒让她眼睛看不到,听力也开始变差,幸运是她还未出现四肢僵硬的症状,所以她仍能靠摸索过生活,不必被限制在床上。

静心庵安静清宁,让她的心境也很安详,使她可以静静的度过自己所剩不多的时日,她从没有后悔,也没有怨恨,若这是爱一个人最大的极限,她很开心自己做到了,纵然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她的爱仍会存在天地之间,不灭不减。

想不到面对死亡,自己还能如此从容,她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纪依依微扬起笑靥。

“笑得如此开心,你在此倒过得很自在嘛!”

冷冷的声音响起,熟悉的气味涌向纪依依,她震撼的僵直在当场。

是……他吗?看不见的眸子里却无法出现他的身影,她惶然的不敢确定,直到小慈的叫声传来。

“少堡主,您不要伤害小姐,别伤害小姐!”小慈急忙跑到纪依依身旁扶住她。

真……真的是他了!

“小慈,你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走开!”古皇岳喝令,人慢慢走近了纪依依。

“小姐……”小慈拉着纪依依的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纪依依深吸口气稳住自己的心情,摸索到小慈的手轻拍了拍,“放心,我会没事的,你先退开吧。”表哥不喜欢不听话。

小慈只好怀着满脸的忧虑退到一旁。

“表哥,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呢?”靠着听声辨位,纪依依将身子转至古皇岳的方向,微垂下眸子,这样他就不会注意到她看不见。

“这话该是我问的,你不是和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一起离开了吗?又怎会住在静心庵里呢?”古皇岳的语气里没有柔情只有冷漠。

由他的声音她就能了解他现在是何种神情。表哥真相信了自己所编出的理由,对她有了很大的误会,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让误会加大,令表哥不会起怀疑。

纪依依脸上特意露出了娇怯,用愉悦的语调回应,“伟哥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他赶着要回家处理,他怕依依不能承受赶路之苦,就让依依在此等他,他办好事就会来接依依了。”

她那种幸福的笑容看得古皇岳怒火狂烧,咬牙出声,“哼!你在这等他?那为何你不能等我呢?”

笑容隐去,她换上了心虚的表情,“你那时中毒如此深,大夫也信誓旦旦说你没救了,我……我怎么能等个将死之人呢?伟哥就不同了,他是依依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对依依又很好,还说会爱依依一辈子,依依无法拒绝他,只能选择跟着伟哥了。”她脸上又转成娇羞欢喜。

“那你对我那番至死不渝的爱呢?也在同时间就轻易消失,马上改爱你的未婚夫了吗?”古皇岳冷沉的瞪着眼前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女人。

“比较起来,或许依依不够爱伟哥,可是依依明白伟哥会很爱依依,被爱应该会更幸福吧?依依没想到表哥会康复,早知如此,我……唉……”停住话,她轻声叹气着。

古皇岳讥讽的接下话,“早知如此,你就不会选择你的未婚夫了是不是?”

纪依依马上抬起头,略略别开脸真诚表明,“其实依依最爱的人还是表哥,只是现在……表哥……你可以再接受依依吗?那依依或许能和伟哥说清楚的。”她表现出一副欲重返旧情人怀抱的模样。

“你又要怎么对你的未婚夫说明呢?”古皇岳漾着冷笑问。

“伟哥很爱依依的,依依不愿意嫁他,伟哥也一定不会勉强,这个婚事就会作罢,绝不会影响依依和表哥,表哥,你再……再接受依依好不好?”纪依依对准方位,往他的方向进了一步,脸上满是渴望和期望。

“哈哈……”放肆笑声充斥在四周,虽然古皇岳在笑,可是这笑声里丝毫没有笑意,有的只是能冷彻人心的阴森鄙视。

“纪依依,我该向你道谢,今日一席话真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打破,原来我以前是那么的有眼无珠,错将破烂当成稀世珍宝,认定你的感情真实无伪,结果一切都是假的,幸而我是在与你成亲前看穿了你,否则娶你进门将会成为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表妹,将你的虚情假意用到你的未婚夫身上吧,或许还能多挣些他的疼爱呢,而我是敬谢不敏了!”

“表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纪依依忙想要说明,古皇岳却不客气的喝断她的话。

“住口,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我只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依依,曾经我为你的真情感动,为你的爱动容,欢喜能在世上找到如此爱自己的女子,如今我庆幸自己是真正认清了你,你真实的一面还真令我倒胃口,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水流堡也不欢迎你,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这是我仅能给你的祝福。”古皇岳沉声说完,连再见她一眼都觉得嫌恶般,立刻转身离开。

“表哥,我爱你!”纪依依由心叫出,这永远是她最真实的感情。

“哈……”阴沉的讥笑声是回答,古皇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知是这样的结果,纪依依的泪还是从黯淡无神的眸子里流下,纵然是演戏,他的绝情也狠狠的撕扯她的心。

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纪依依疲惫的仰起脸迎向天空,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落在她脸上,在她还来不及感觉出那是什么时,她纤弱的身子就在小慈的惊叫中倒下。

下雪了,天空终于落下冬季里的第一场瑞雪了!

※※※

古皇岳不再沉迷于酒里,自以为了解真相的他不准自己为那么不堪的女人堕落消沉,就算会有一丝丝的难受,他也将那感觉置之不理,他的心不再用在女人身上,儿女私情真是英雄最大的致命伤,他绝不再谈情了。

他更多派了人手打探上官弼的下落,旗下所属派门的探子也受命尽出,惹到他,上官弼就要有本事可以承受他的回报。

水流堡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重新步上轨道,只是少了一个纪依依而已,这名字也成了禁忌,古皇岳不爱听到,谁也不准提起。

只是这两天水流堡里似乎隐隐流动一股悲伤的气氛,没人明白悲伤从何而来,但不少人心中都莫名的感到忧伤,似有不幸的事将发生。

古皇岳不是敏感的人,感受来不到他心中,不过他倒发现爹娘的神情不太对,尤其是他娘,眼睛常是红肿的,看起来像是哭过,问她,她又说没有,可是样子却骗不了人。

“娘、娘……”

古皇岳唤了几声才让母亲回过神来看着他,此时正是用晚膳的时刻。

“娘,您怎么心神不宁,有心事吗?”古皇岳盛了碗汤放在母亲身前。

古夫人勉强的笑了笑,“娘很好,没事。”她端起汤慢慢喝着。

“那就多吃一点,娘,您吃得太少了。”古皇岳为母亲布菜。

古夫人正提筷要吃饭,丫鬟就入门禀报。

“夫人,城东布庄送做好的衣裳来了。”

“不是要紧的事怎么在用膳时禀报呢?退下!”古皇岳不悦的下令。

古夫人忙出声,“岳儿,别怪丫鬟,是娘的交代,娘吃饱了先离开,你们父子俩慢慢吃吧。”她放下碗筷,匆匆的走出了膳厅。

古皇岳满心疑惑的看着父亲,“爹,娘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用膳吧!”古雍驿故作轻松笑说,招呼儿子吃饭,在笑容后有不愿儿子发现的真相。

用完膳,古皇岳回书房做事,但心里仍有疑惑。

娘近来真的很怪异,绝不可能没事,若娘真有事,为何不找他解决呢?越想,他心中的疑惑就越多,也影响了他的专心。

他还是去看看娘吧,否则他真不放心。

古皇岳下了决定便放下笔离开书房,向母亲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他还没举手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小慈,有任何需要你尽管让老柴向我说,你要好好照顾表小姐,让她能安心的离──”

“少堡主!”小慈讶声呼叫,而古夫人的话在看到门外的儿子时就顿住了。

古皇岳看到小慈手上拿着一个大包袱,立刻严厉的开口,“纪依依竟然还敢派丫鬟来堡里拿东西,太过分了,娘,您怎么可以如此纵容她,她既然离开了水流堡,就不该再管她的事了!”

“岳儿,你别说,你让小慈离开吧!”古夫人拉住儿子要求道。

古皇岳却不愿意放人,绝情撂下话,“不准!娘,您不能再让纪依依利用您对她的好而予取予求,她未免欺人太甚了,水流堡对她已经是仁尽义至,不必要再为她以后的生活负责!”

“岳儿,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那也不过是些衣服、鞋子而已,你不要管这事了,小慈,你走吧!”无法明说之下,古夫人也只能含糊带过,急着要让小慈快些离开。

“娘,孩儿已经到静心庵见过她了,事实的真相孩儿也弄得很清楚,您太宠溺她了,纪依依已经由水流堡里得到太多,她的生活应该由她未婚夫负责,不是来找水流堡当靠山,就算我放过她这次,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水流堡没有责任负起她的一生!”古皇岳愤懑不满的表示。

“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下次了,小姐她……她……呜……”听到古皇岳诋毁纪依依的话,小慈再也忍不住叫道,抱着怀里的包袱悲伤痛哭。

古夫人一直强忍的泪水也流下,手抚着额头难过得无法言语。

“娘,您怎么也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古皇岳眉头蹙起,眼前莫名其妙的情形真让他迷糊了。

“夫人,奴婢求您将实情告诉少堡主,小姐如此为少堡主,却被那般误解,对小姐太不公平了,尤其小姐已经……已经……”哭声取代没说完的话,小慈为纪依依的可怜薄命而哭。

古夫人看看小慈,再转头看着被蒙在鼓里的儿子,继而想到即将离开人世的外甥女,她的心纠结在一起,悲伤得再也无法作戏,哽咽的道出了真相。

“岳儿,其实钟槐是用转嫁的方法为你解去身上的绝毒,转嫁的对象就是……就是依依,是依依在为你受活死人的毒啊,她现在已经……毒发到最后,依依不行了,她要……死了!”古夫人悲戚的说明了一切。

古皇岳的脸色转白,人也在一刹那间像被闪电劈中,完全无法思想。

依依……她接收了他的毒,代他受苦,也将代他……死亡!

死亡两字像鞭子狠狠抽在他心上,所有的感觉全部涌上,他连连后退数步,张大眼看着悲不可抑的母亲和丫鬟。

“不!”悲号一声,他如箭冲到马房,拉出骏马跃上急急奔离了水流堡,向着静心庵而去。

依依……依依……他的依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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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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