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水若陷入严重的忧郁中,于是她病了,不但变得难以进食,更是无法安眠,终日郁郁寡欢。

她晓得,这病唯有上官将之能医好她。

可是,他却不愿意见她。

“杨将军,麻烦请你再去通报元帅一声,就说我见不到他,就一直在这里等他,直到见到他为止。”水若不断央请杨羿转达她的话。

好几次,水若试向上官将之澄清这件事,但他却一直回避着她,甚至住在军营不回府,避不见面。

“夫人,你还是先请回府吧!元帅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见你。”杨羿为难的回道。

“不,我要见他!不要拦我,让我见他!”她坚决地硬闯入军营里,而跟在她身后的杨羿要拦不是、不拦也不是,困扰得很。

她终于见到上官将之了。但是,他只冷淡的瞟了她一眼,而后便埋首公文不理会她,连句简短的问候语都没有。

“夫君。”她走到他面前,轻声唤道。

上官将之的头抬也没抬一下。

“夫君。”她依然不死心的再唤一次。

他依然低着头,彷若视她为无物。

她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夫君当真绝情如此?”

“绝情的人不是我,是你。”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仍不愿看她。

“请夫君听我说,我和勿言哥之间真的是清白的,绝无任何苟且之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如泣如诉的说道。

他不语,“勿言哥’’三字就像千根针一样的煨着他,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撩拨起他的涛天怒焰。

“出去!”

“不,你若不肯相信我,我宁愿死在你面前也不出去?”

猛地,他将手中的公文摺章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将瘦弱的她砸跌在地,“我再说一次,出去!”

他的声音冰冷得几乎要让水若的血液凝固,但她仍固执的拒绝顺从,“不!”

他的厉目扫向她,凛冽狂暴的神情教人心胆战。“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同一句话我不会说第三次。”

“不,我不走!”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他缓缓站起走向她,脸上的神情益加阴鸷骇人。

“夫君,我求求你相信我、相信我啊!”她抱住他的脚苦苦哀求。

那个女人也曾如此哀求他……

心突然一阵扭绞,他狠心的一脚踢开她,冷声道:“我不想见到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难道真要我死,你才肯相信我吗?”水若声泪俱下的望着他。昔日夫妻间浓重的爱与恩情,今日要烟消云散了,情何以堪哪!

他冷视着她,“失贞的女人唯有一死。”

他的内心充塞着遭人背叛的愤怒与嫉妒。愤怒驱赶了他的冷静,嫉妒则蒙蔽了他的理智,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发狂欲嗜血的猛兽。

“好,我死!”她悲怆的喊道:“与其被自己的丈夫误会而痛苦苟活,倒不如自戕一了百了。不过,我死不是因为失贞,而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她抽出他腰间的宝剑,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往自个儿的心窝狠刺。反正死了也好,图个痛快,不必再受夫君冤枉之苦。

就在剑尖刺入她心口的前一刹那,上官将之倏地伸手抢下她手上的剑,徒手抓住剑身,没让宝剑伤到她一丝半毫。

鲜血就这么沿着剑身,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在地面绽开一小朵、一小朵的赤芒红花。

水若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他不是要她死?为何还阻挡她?

“别弄脏了我的地方。”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别弄脏了……他的地方?!

她松开握着剑柄的手,踉跄后退了两步,丽容惨白如纸,目光散乱的喃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说的,而我只想和你共度一生,但为何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为何你就是不愿相信我……”

她步履蹒跚的走了。凄凉的背影彷若一缕无主的孤魂野鬼,凄然地飘向不可预知的黑暗。

这背影……真像一种诀别。他的心一悚,丢开剑,失口喊道:“水若!”

她顿住脚步,缓缓回过头,唇边绽开一朵凄恻的笑花,“你好久没喊我的名字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来叫这个名字呢?”她的目光恍惚,“我娘曾对我说过,这名字的意思是人儿若河。你说,我是流向哪里的小河流?大海吗?不。湖泊吗?也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流向哪儿。”

她苍白的笑容令他的心紧揪成团,手痛比起心痛显得微不足道太多,他甚至感觉不到手伤的疼。

水若摇摇头,像是受不了自己的笑道:“呵!我真是够傻够痴的了,连我都弄不清楚了,怎能奢望别人清楚呢?”

她转身又走了两步,忽地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以温柔得像要滴出水的声调表情提醒他,“夫君快替自个儿的伤口上药,小伤有时也会致命的。”

说完,她有如一缕幽魂飘离开他的视线。

上官将之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像根冻结在地上的冰柱。

他究竟做了什么?他怎能伤她如此深,她可是他结发的妻子呀!

未几,外头蓦然传来一阵骚动。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心下大惊,上官将之连忙拔足奔出,只见水若倒在杨羿的臂膀中,他的面色霎时转为死白。

“不!”上官将之撕裂心肺的暴吼,世界在他眼前变成一片血红。

***

“她的情况如何?”上官将之着急的问道。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温吞的对他打了个揖,“恭喜元帅,贺喜元帅,夫人她……”

“快说!她到底怎么样了?”受不了老大夫说话的缓慢,上官将之急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元帅,请你放开我,你这样捉着我,教我怎么说呀?”老大夫差点喘不过气来。

上官将之不情愿的放开他,“快说吧!”

“恭喜元帅,贺喜元帅。”老大夫又是一阵贺喜,看到上官将之那像要杀人的表情,赶忙正色道:“夫人有喜了。”

水若怀孕了?!他一愕,心情复杂的再问:“她为何会昏倒?”

“夫人过于疲累,动了胎气才会晕厥,待老夫为夫人开一帖济神安胎的药方,只要按时煎服即可,并平时注意保暖……”老大夫叨叨絮絮的说着。

上官将之根本没将大夫接下来的话听入耳里。他缓缓走入房中,来到水若身前,静静的凝视着她。

她的小脸苍白无血色,原本润泽光亮的肌肤现在显得黯沉无比,脸颊亦削瘦了许多,看来十分孱弱无助。

他伸手轻触她的脸庞,忆起自己曾在狂乱下甩了她一个耳光,当时她的嘴角流下鲜血的样子。而刚刚他竟然不顾情分的用摺章丢她,甚至踢了她……

他怎么能这么做,她是个脆弱的女人啊!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到哪里去了?他从不曾打过女人,更轻视殴打女人的男人,可他为何会对她做出如此不可饶恕的事?

自我憎恶与悔恨狠狠咬噬着他的心,他无法原谅自己!

“嗯……”床上的人儿轻吟一声,眼睫轻轻颤动。

上官将之立即旋身走开。他无颜在这时候面对她,他怕自己会对她造成更多、更大的伤害。

水若缓缓睁开眼,无力的望了望四周。她知道这里是夫君在军营里的休息处,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记得她来找她的夫君,努力的想向他澄清误会,可夫君的心却比钢铁更冷硬,果真是郎心如铁……郎心如铁呵……

一个失去丈夫的爱与信任的女人,还有什么可留恋于世的?

“夫人,你醒来了吗?”门外的杨羿问道。

她起身下床,理了理仪容,“进来吧!”

杨羿开门进入,躬身抱拳打揖,“末将护送夫人回府。”

“麻烦你了。”她说。

当她来到军营门口,却不见她来时乘坐的马车,只见一顶轿子。

“请夫人上轿。”

“我的马车呢?”她问。

“元帅已先行遣回马车,特地吩咐夫人一定要坐轿,因为夫人已有孕在身,不宜颠簸,末将恭贺夫人了。”杨羿再度躬身。

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令她大为震撼,一瞬间,惊喜的风暴狂卷了她,她简直欣喜若狂。

她有了夫君的骨肉了!

为了孩子,她要活着,即使孩子的爹恨她,即使要她受尽屈辱折磨,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

杜碧盈一听到水若怀孕的消息,急匆匆的闯进水若的房间,以极其恶劣的口吻问道:“你确定你肚子里怀的是将之姊夫的孩子?”

水若完全不理会她,置若罔闻的继续缝制着婴孩的衣物。

“你给我闭嘴!”小梳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杜碧盈立即跳得远远的,扬声再道:“不守妇道的女人能怀上什么好种,谁知道是不是哪个野男人的杂种呢?”

“真要气死我了!”小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过去。管她是不是姑爷的义妹,今天她非撕烂那张贱嘴不可!

“啊--有人放纵恶奴打人啦!救命啊!要杀人啦!”杜碧盈拔高声音尖叫不休,吵得这儿不得安宁。

“住口!”水若终于出声了,拧眉低声冷喝,“滚出我的地方!”

听说孩子在肚里便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她不希望杜碧盈吵到孩子。

“你的地方?”杜碧盈冷哼一声,“笑死人了,该滚出去的人是你吧??都快被休了,还厚脸皮的赖在这里不走……”难听的话滔滔不绝于耳。

被休?

听到这句话,水若的心泛起一道道剧疼,宛如活生生的被一把刀割着心上的肉。

夫君将要休离她吗?

“碧盈。”

才想到他,他便出现了。

上官将之的视线淡淡的扫过她,然后走向杜碧盈。

水若眼中的光芒瞬闪即逝。

她为何还是会为他的到来而心动?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愚痴。

“将之姊夫,你来得正好。”杜碧盈瞬间换上一张笑脸迎向他,“你快跟她说,说你要把她休了……将之姊夫,你干嘛拉我?别走这么快了!我快要跌倒了啦!”

上官将之几乎是用拖的拉她离开了房间。

“这个臭女人,下次我一定要把她轰出房不可!”小梳子气愤难平地说:“小姐,有时你也该摆摆元帅夫人的架子,才不会让人看扁了。”

水若沉默地做着手上的活儿,此时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并不是元帅夫人,而是她肚里的孩子。

小梳子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回她身旁,继续帮主子穿针捻线。

上官将之拉着杜碧盈离开厢房后,沉声令道:“以后不准你来这里。”

“为什么不准我来?我偏要每天来,反正她……”他阴沉可怕的神色教她倏地住了嘴,不敢再吭半声。

***

“聂公子,元帅夫人如今卧病在床,想见你一面。”元帅府来了个奴婢,传口信给聂勿言。

水若生病了?!

聂勿言闻言大震,实在非常地忧心,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见她。他怕旧事重演,到时又会让她陷入更大的困境。

一直强调水若病得很严重的奴婢临回元帅府前,特别交代聂勿言千万别让元帅知晓他去了元帅府,否则怕又要引起更大的误会。

对聂勿言来说,水若不仅是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居,在这陌生的城市中,他可以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在元帅府内的水若整日郁郁寡欢,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

小梳子看了极为心疼,于是央求道:“小姐,你让我再去向姑爷解释好吗?”

连身为妻子的她的解释他都不肯听了,他还会相信小梳子的话吗?她心灰意冷的摇摇头,“他早已判了我的罪,如今多说也是枉然,只会愈描愈黑罢了。”

“水妹子。”聂勿言终究还是来了。

水若回过头,还来不及说话,小梳子便先出声了。

“你竟然还敢来?要是再被姑爷误会怎么办?”小梳子凶巴巴的瞪着他。

“我真的很抱歉。”聂勿言愧疚得要命,“听说你生病了,很想见我。”

“谁生病了?你少诅咒我家小姐,你才生病了咧!”小梳子柳眉倒竖,“小姐是怀孕了。”

聂勿言一听,整张脸不禁亮了起来,他欢喜的恭贺道:“水妹子,恭喜你了。”

他极尽关心的问候她。水若初时只是微笑以对,她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得不会再哭,可一旦开了口,强行压抑的情绪终是爆发了。

“勿言哥,我的心真的好苦啊!他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水若哭倒在他怀里。

“水妹子,这么哭会伤了孩子的。”聂勿言心疼得紧,忍不住反手拥抱她,给她安慰。

“勿言哥,你知道吗?如果我当初嫁的是你,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就因为她太爱上官将之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痛苦啊!

“妹子,你千万不能这么说……”

“如果你真的这么痛苦,那么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跟他离开这里吧!”上官将之的声音冷冷的从门口传来。

他的眉眼冷肃,两道夹杂苦色的目光直射着他们,然后很快的挪开,旋身踏着重步离去。他无法忍受看到他俩在一起的样子,更无法忍受方才水若所说的话。

是他一手打造了她的痛苦牢笼,所以他要放手,让她从这痛苦的黑暗深渊中获得解脱。

水若全身僵若化石,久久不能移动。

他要她走……他要她走……

血色从她脸上褪尽。他可知他这个自以为的成全,却带给她更大更深的伤害,恶狠狠的伤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为何子之手却总是持着利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

她的心一点点、一滴滴、慢慢的死去了……

“小姐……”小梳子见水若摇摇欲坠的模样,泪珠潸潸落了下来。

“是我不好,又是我惹祸了,我万死难辞其咎。”聂勿言恨不得一刀自我了断,以谢其罪。

“不,不是你们的错。”水若心如槁灰的摇着头,摇下两行清苦的泪水,“错在我太贪心,不仅不再满足于只当他的妻子,更想得到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所以上天才要处罚我的贪心,都是我的错。”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小梳子问。

她能怎么办?只能问苍天了吧!

***

上官将之把自己关在房里,闷闷不乐的喝着水酒。

“我说将之姊夫,你到底何时才要把那个女人休了?现在她都怀了野种了,你何必还这么好心的让她留在这里?”杜碧盈在旁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

“出去!”上官将之霍地大喝一声。

“将之姊夫,你听我说……”

“我说出去!”他大力的伸手一拍桌案,将桌上的物品全震得移位。

杜碧盈吓了一跳,见他横眉竖目的表情,她眼中泪光闪烁,却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

自从那女人来了之后,将之姊夫就不再像以前一样关心她,现在甚至会对她大呼小叫!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都是那个不要脸女人的错!

先前就是她偷偷派奴婢去找聂勿言,然后她再拉上官将之前去“捉奸”。她势必要将“鸠占鹊巢”的水若赶出元帅府,因为世上无人能取代姊姊在这里的地位!

她在回廊上疾步行走,一个不注意地撞上了杨羿。

杨羿扶她站稳,“你为什么哭?”

“我才没有哭?走开,别挡我的路!”她用力推开他,而后快步跑开,她不要任何人看见她流泪。

杜碧盈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准软弱的哭哭啼啼,眼泪只会让男人认为女人更好欺负,所以她绝对不许哭!

杨羿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随后才转身前往上官将之的厢房,此时上官将之已然有些醉意。

“末将参见元帅,不知元帅传令末将来此有何吩咐?”杨羿恭敬的揖道。

“过来陪我喝一杯。”上官将之朝他挥了挥手。

“属下遵命。”

“坐吧!”上官将之斟满一杯酒,放到他面前,“喝!”

杨羿端杯仰头饮尽。

上官将之一口灌下酒,再度替他与自己斟满酒,“杨羿,你说,我们两人曾是出生入死、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为何至今会演变成这般景况?”

杨羿静默了会,才回道:“碧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元帅毋需如此。”

“不,没过去!”上官将之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她的魂魄一直

缠着我,让我再也不敢去爱其他的女人,尽管她背叛了我,爱上了你!”

杨羿沉默不语。

“再喝!”上官将之再帮他斟酒,“碧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所以我才重金把她从歌伎坊里赎了身,连同她那骄纵任性的妹妹接到我这里住。我是要娶她的,可她竟然在婚礼前三天说……说她不想嫁给我,跟着我只是因为我替她赎了身!”

他霍地揪住杨羿的衣领咆哮,“你当时为何不带她走?就因为你不肯带她走,所以她自杀了!她自杀了!”

“元帅,你冷静一点。”杨羿扯开他的手。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得下来?是我害死她的!因为我强留她,所以她才会以死向我抗议……”上官将之痛苦的抱住头,“我不要水若死……我不要……所以我必须要放她走……放她走……”

杨羿伸手想碰他,却在触及他的前一刹那顿住了手。

收回手,杨羿转开脸不再看他,眼中亦闪烁着苦楚。

上官将之爱的人爱上他,可是他爱的人,却正是近在眼前,根本不能爱的人儿……

“我以朋友的立场劝你一句,不要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杨羿强抑住内心激动的起伏,缓缓说道。

“失去?”上官将之冷嗤一声,“我从不曾得到过,又如何谈得上失去?”

“有没有得到,你自己最清楚。”杨羿长叹了一声。

他得到过什么吗?

曾经以为他得到过爱情,可结果竟是背叛!

所以他不再相信爱情,并发誓再也不为女人动心,可如今看看他、看看他呀!堂堂镇关护国元帅竟然为一个女人借酒浇愁,多么可笑?

他嘲弄的冷哼一声,大口大口猛灌着烧喉的苦酒。

杨羿默默地陪着他,不加劝阻。

有时候,暂时的麻痹与自我欺骗是必要的,因为深陷爱情迷雾里的人,都是昏昧而不可理喻的。

门内,愁云惨雾的人借酒浇愁,而门外,杜碧盈咬着下唇避免发出声音。

上官将之的话她全听到了,这令她震惊异常。

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姊姊是生病去世的,没想到竟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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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好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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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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