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情为何物(第三卷完)

格尔顿又惊又喜，却见帕莱特微笑着缓步迎上，道：“巴利殿下远道前来，帕莱特不胜荣幸……”话音未落，忽然瞥见巴利身后的格尔顿，蓦地一惊，失声叫道：“格尔顿！”说着飞步抢至格尔顿身边，两手紧紧抓住格尔顿双肩，双眼上下打量着格尔顿，脸上神色喜不自禁，迭声道：“格尔顿！真的是你！你没死！你没死！”

那领闻言定睛一看，也惊呼出来：“格……格尔顿！就是那个锡林？太好了，你没死！”格尔顿也欣喜异常，笑着握紧帕莱特的手，道：“帕莱特殿下，当年一战仍历历在目，两年不见，你变高了，也变瘦了

巴利看得奇怪，问道：“格尔顿？兄弟，帕莱特殿下叫的是你吗？你说的故人就是帕莱特殿下？”

格尔顿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格尔顿就是我，我就是格尔顿，此事缘由，容兄弟日后再叙。至于故人所指的是不是帕莱特殿下，本来不是，现在却是了。”

帕莱特激动了好一会，神色才渐渐安定下来，看见格尔顿身旁神情亲密的叶夜依，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沉，靠近格尔顿耳边，低声道：“格尔顿先生，我有一事相告，请借一步说话。”格尔顿见他脸色凝重，神情严肃，心中一凛，转头向巴利和叶夜依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帕莱特走到了一旁。

帕莱特四顾无人，深吸了一口气，却掩饰不住脸上紧张神色，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格尔顿，看了片刻，放才压低声音道：

“格尔顿先生，你可知雪茵帕德小姐，已与他人订婚了么？”

恩里斯皇朝，军机廷。

威尔背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浓浓密云，默默不语。埃克静静地看着威尔，心中暗叹。不知从何时起，威尔一直开朗调侃的神情，一直玩世不恭的态度，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沉默，如此沧桑。卡布也立在一旁，但少了很多以前的从容，反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额角冒汗，一脸紧张神色。

三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卡布先打破沉默，只见他神色肃然，踏出半步，低头拱手道：“威尔叔叔，小侄有一事请问，叔叔明知雪茵深恋格尔顿，但为何……为何要小侄和雪茵订下婚约？”

威尔闻言神色一黯，但并没有转头过来，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本意是想逼格尔顿那笨小子回来，就算逼不到他回来，起码会将他逼出来。现在我们掌握不到他的行踪，始终担心非常，不知他还会不会为救玉瑶公主，干出什么蠢事来，只好出此下策，但其实并没打算让你们两个真的成婚。此策埃克和卡雷也知道，就只瞒着你和小茵，因为几乎整个马盖尼尔城的人都知道小茵对笨小子有情，若与你订婚后她还神色如常，岂非天大的怪事。”

顿了一顿，又道：“婚约传出之后小茵足不出户，每日以泪洗脸，日渐消瘦，如今就连我，也不知道此策到底是对是错。”说着，目光又延伸向那片黑沉沉的天际，长叹道，“或许谁都没错，本无奈之举，又何言有错，只是苦了小茵和那笨小子。所谓多情自古空余恨，问世间到底情为何物。”

“雪……雪茵……”格尔顿听了这二字，顿时耳边嗡一声巨响，全身如遭雷轰，脑中一片空白。两年来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之中的白色朦胧身影终于缓缓变得清晰，那精致玲珑的五官，那清丽脱俗的面容，那白皙滑腻的肌肤，那不假辞色的神情，那高贵冷艳的气质，那一丝不苟的态度，那仙临凡间的身姿，还有那雪化冰融的笑靥，那瘦弱伶仃的背影，以及那泠泠滑落的泪滴。过往的一切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格尔顿身躯一震，那份羞涩的情意，那份深深的不舍，如同利刃般**自己心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无法弥补的悔恨，顿时令他生不如死。眼泪一滴，两滴，渐渐越来越多，就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滑落，落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

帕莱特见格尔顿脸色如雪一般苍白，双目失神地透过自己望着远方，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口中低念着“雪茵……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可以把你忘记……”，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连忙上前伸手扶住格尔顿，见他对雪茵情意深重，心中也自悲戚，默默含泪，低头不言。

忽然听得格尔顿冷声问道：“与雪茵订婚的是谁？什么时候？”帕莱特抬眼一看，见格尔顿一改方才颓废神情，目光如电，虽然脸上仍然挂满泪痕，但决绝和杀意，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他稚嫩而又刚毅的脸上。立时心中一凛，答道：“是……是皇朝新锐将领卡布迪斯尔，他们订婚是不久前的事，至于结婚就不清楚了……”说着被身周寒意一惊，只见格尔顿右手紧握在浪剑剑柄上，全身微微颤抖，同时散出凛冽杀气，眼中寒光犹如利剑，帕莱特目光与之一触，立时被逼得移开目光。

“哼，卡布……又是卡布……哈哈哈……”格尔顿冷哼了一声，纵声长笑，笑声中说不出的悲痛与沧桑。帕莱特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焦急，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格尔顿笑毕，挥袖将泪痕拭去，强自忍耐心中绞痛，将悲伤深深地隐藏在心底，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全身却散出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帕莱特心细如毫，看出格尔顿只是强自忍耐，脸色虽然已经恢复如常，但目光中仍然流露着深深的悲伤和浓浓的杀意，同情之感油然而生，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慢慢将他这股悲伤和杀意化去。

当夜，帕莱特摆酒设宴，款待来宾，格尔顿一言不，狂灌三坛，终于昏昏醉去。

海尼驽皇殿，湘玉阁。

昏黄的灯光，随着微风摇曳，带起翩翩淡影。一个蓝及腰的身影，怔怔地坐在灯火旁，淡淡忧伤清晰地写在脸上，却丝毫掩不住她的绝世丽容。

玉瑶缓缓将目光引出窗外，两年之期已至，非但蓝玉戒指并未回到自己手中，就连唯一可以用以寄托思念的冰雪之泪，也已托威尔还给格尔顿。

如今思君情衷，何以寄之？

玉瑶早已把泪哭干，如今悲戚万分，心如刀割，一双湛蓝的明眸，却泛不出星点泪花，看着窗外浓云密布，只得幽幽一叹。

叹今夜，不能与君共明月。

叶夜依见格尔顿神色反常，又突然暴饮三坛，心中暗暗担心，酒席刚尽，立马将格尔顿扶入帕莱特为他准备的房间。格尔顿酩酊大醉，浑身酒气，神志不清，口中低低地说着胡话，脑海中雪茵玉瑶叶夜依三人身影重重叠叠，连他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叶夜依轻轻将格尔顿放到床上，取过毛巾冷水，细细地用水为他清拭了一下脸庞，望着他年轻而又沧桑的面容，低声叹了口气，心中爱怜顿生，弯下身子轻轻向格尔顿唇角吻去。

格尔顿醉眼惺忪，朦胧间见叶夜依吻来，幽香淡淡飘散，脑海中又泛起雪茵玉瑶二人影子，心中生出强烈苦闷，忽然狂地想寻求泄，竟然猛然伸手将叶夜依紧紧抱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疯狂索吻。叶夜依吓了一跳，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起先微微挣扎一下，后来干脆闭上双眼，伸手挽住格尔顿颈脖，竟任格尔顿施为。格尔顿见叶夜依丝毫不作反抗，而且呼吸渐渐短促，肌肤气息渐热，也自心跳如雷，**大动，两唇深深相触，舌尖互相纠缠，良久方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叶夜依粉若桃花的脸颊，明艳动人的双眸，鲜红欲滴的樱唇，终于缓缓伸手，褪下了叶夜依的薄薄衣衫。

一声惊雷划破夜空，留下一道炫目的光影，滂沱大雨倾盘而下，掩盖住世间多少悲戚，多少泪痕，多少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