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踏着极缓步伐随着水无情后脚进入冷宫的水无痕,皱眉望着一大片竹林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阳光,长年不见日与月的清冷静默,实在是有点儿诡异得阴冷。

忽然,廊上吹过一阵飒飒冷风,扬起了年少帝王的衣,那头飘飞的长发微微遮去了他面上的笑容,而水无痕则很从容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踏入冷宫深处,没有点迟疑。

待两人找了一名女宫带路之后,他们在一条长长的廊上缓慢走苦,要到尽头的那间房间探望被打入冷宫的赫连蓉,只是他们慢慢走着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末见到一抹人影,令他们怀疑这条回廊好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终于,在微弱亮光下,两人照着女官的指示推开门板,在一房阔大内室中见到了呆滞坐在床沿的赫连蓉,墙边的烛火将她的面庞照得很柔缓、很平和,以往她身上的华服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淡绿色衣衫,素颜、素发,非常简朴。

天子立在赫连蓉眼前,不苟言笑的盯着她,轻唤:

「赫连蓉?」

没有反应。

回头的水无情与水无痕对望一眼后,沉默。

这次,水无情干脆换个方式来问:「太后……是妳杀的。」这是一句肯定句。

一听,赫连蓉迟疑地张眸回过头来瞪住前方正与她说话的水无情,一个字又一个字的缓慢启口:「我、不、是、凶、手……」语毕,她将眸光栘至一旁无言的水无痕,突然白床边跳起来,「是你!人是你害死的!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害死的!哈哈哈哈——」望着水无痕定定立于原瞅着自己,她像个疯子似的忍不住大笑,「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呵呵呵呵……」疯狂的笑得前俯后仰。

水无情抿唇,「那……令箭的事妳怎么说?」

赫连蓉突然间将背脊一悚,僵硬四肢的止住大笑与疯狂,慢慢回过头,瞪着水无情的眸光有点恐惧。

「令箭……?那是什么?」

水无情耐着性子解释,「令箭可以叫我的人去暗杀水无痕,妳的皇叔。」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赫连蓉笑了,她低头自怀里掏出一样物事递给水无情。

「是这个吧?」

望着赫连蓉递至手上的那面令牌,水无情微撇着唇,回望着水无痕的愕视,继续问:

「那个人叫妳偷这个做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呵呵呵……」赫连蓉笑着手舞足蹈。

「妳……是太后放在我身边的暗棋吧?」

水无情的眼儿危险一眯,瞄着手上那枚离着九龙的令箭喃喃道,没想到,一旁的赫连蓉竟笑得一派天真的直点头。

「是呀!是呀……呵呵呵呵……」

母后指示赫连蓉偷皇兄的令箭好下令派王兄的人去暗杀我,使我与王兄间能够因此误解,顺利产生嫌隙,好让我死心与王兄对立,助母后完成扶我一统的梦……这一切……

水无痕难以接受的奔至木柱边,将头埋于手臂,久久不语。

*

夜深,幽暗天牢里既冷清又安静,静寂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与水无情去冷宫探视赫连蓉回来后,水无痕将自己关在地清宫巾好半天,一个劲儿的沉默着,嗅闻着抹玉羲留下的几无可闻的浅淡香气,失神,而后拥着玉羲睡过的枕头微微皱肩,痛苦的闭闭眼。

其实误杀母后并非玉羲本意,我根本不能把错完全怪到无辜的玉羲身上,只因我在母后被刺的那瞬间瞧见了玉羲的眼神黯淡无光,那震慑的模样,还滞留在我的眼底……我不是在为玉羲脱罪,只是皇兄说过,就算玉羲不是真凶,他误刺火奴奴国尊贵的太后一案还是要审下去,误刺并不能当成一个好借口,何况,为了火奴奴国的面子着想,玉羲定会被处以极刑……不行!玉羲不能死!他是我很重要的人,玉羲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跟找抢!

猛的,水无痕恍然大悟地抛开怀里的枕头,「副将!」朝外一声高呼,水无痕冷瞠着眸。

来到地牢门外的水无痕,挥了挥汗,看着他刚才才打晕的几名卫侍止一一躺在冰冷地上,不醒人事;抹了抹脸,水无痕转头一瞥便见副将正畏缩又小心的牵着一匹马儿朝他走来,一副警戒模样。

「你在这里等我,等会儿若看人出来了,就把马交给他,听见没?」

「知道了,王爷!」副将抖音喃喃道。「这下子要是被王上知道,可是大罪一等啊!」

转身欲走的水无痕,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望着正打着哆嗦的副将。

「你让人把城门打开?」

副将给这样一吓,瞠圆了眼,半晌发不出声,「……我……喔!当然……」

水无痕奇怪的淡瞥副将一眼,转身进入牢中,踏过一个又一个的铁门,听得几名人犯莫名的凄厉哀嚎,整个心为之一悚。

不知玉羲在这儿怎么样了?

探视的眸光一一扫过每个牢笼,最后,水无痕便边小跑步边喊起玉羲的名字来。

「玉羲——?玉羲——?」

等到某个脚步磨擦声震住了水无痕往前奔的步伐,停在一座牢笼前方,然后,他望见了玉羲就立在他眼前,瞠目结舌的瞪住他,依然那般美丽。

水无痕与玉羲对视良久,方才勉强移开目光,只手探入怀里掏出一把抢来的钥匙替玉羲打开牢门,跟着,水无痕很顺利的推门进入牢里。

「……你……我……」

润润唇,水无痕在进入牢笼后瞬间说不出话来,那副哑然模样顿教面前矗立的玉羲由震惊转为撇唇,笑了,而望着他灿笑如花的笑颜,水无痕竟于瞬间呆住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这家伙……

玉羲掩住脸,不让水无痕瞧见漫于他眼底那抹名为希望与爱恋的光点,敛住笑,玉羲放下衣袖,看着水无痕走到他面来轻柔的拥住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水无痕,忍不住一个重咳,转而低首解开玉羲踝上的寒铁再起身。

「玉羲……我……我知道你并非是故意杀了母后的……所以……」眸光一转,「你走吧!」

不舍地轻抚着玉羲泛着浅香的长发,水无痕忍耐着想出留下他的话,跟玉羲的性命比起来,他个人就显得不太重要。

冷淡如昔的眸光一掠,玉羲眼底那抹震撼因为水无痕而瓦解,冰寒不再的眼底是如沐春风般的柔和,慨叹的闭起眼瞳,玉羲第一次反手揽上水无痕的背当成响应,感觉着对方微微一诧的拱背。

「喂,你这个家伙真笨,你如果放走我,你会受到怎样样的待遇,你不在意吗?你这是私放犯人……」

把玉羲搂得更紧,水无痕一闭眼,感受心头因为玉羲第一次的和平响应而产生温暖的喜悦。

「总之,我不能让你死!」推开玉羲脸庞上那抹复杂情绪与温暖身子,水无痕轻言……「你现在快走!外头已经备了马,城门我也命人打开了,快走!」

玉羲的沉默使得水无痕为之焦虑,「你可知道,若我回到风国,我便是风国皇上,是火奴奴的敌国君主,以后势必会为你们带来威胁,这样你还愿意?」抬眼,玉羲冷着瞳光逼视水无痕。

「总比你现在就死在这里好!」水无痕痛苦的沉声说道。

玉羲褪去冷肃,轻望着水无痕忍痛的模样,心头因为他的话而漫上一股温暖。

我终于明白自己早就在盼望他会来,却不敢对承认,因为我害伯他对我所说的话不过是欺骗与谎言,呵呵呵……

玉羲抚额笑了,在止笑的瞬间他说:「别了,此去无回,我没有忘记你对我所做的侮辱,我定会在未来加倍奉还,水无痕!」放下手,玉羲优雅旋身,踱出铁门。

水无痕皱紧粗眉,不回应的以他双眸中的失落望着玉羲。

这是一条我们共同选择的路,即使未来即将产生改变也无法再回头……

背道而驰的两人,到底会不会有再度交集的时候?

*

骑着马儿,一路连夜出城的玉羲,策马狂奔出火奴奴国,一路上风驰电擎的玉羲,面无表情的猛踢马腹,就是要快点离开火奴奴国的国境,而他肩上的披风是后来在他旋身出门后,水无痕转头追上他时给他轻柔披上的。

等到天色慢慢褪去黑幕,露出一点白光时,玉羲已然沿着阿恰子母河行走,望着天边渐露曙光,大概已经接近日出时分,于是玉羲在河床边的某一段停下来让马休息、喝水,这才软下警戒,坐在大石上仰着纤颈,玉羲微着眼,抬头望着天边光芒。

这里离风国还很遥远……

伸手拢着长发,玉羲望着口出,瞬间,耀眼的光束与温暖的温度正在他心头缓缓爬升,想了想他在到火奴奴国一路上所受的折磨与忿怒,还不是如过眼烟云随着每日的日升而消失。

哪些是还残留下来的?恨吗?怨吗?怒火?还是……爱?

垂眼的玉羲看来有点儿失落,是的,失落,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情绪,自离开火奴奴国之后,他便觉得一切都不再对劲,烦乱的抓着发,想了半天仍旧没古答案。

或许……我该再回头去问问水无痕才是!

只是这个念头才浮起,立刻便被他以一个夸张的摇首给摇掉。

难不成我是疯了吗?明明知道我一回去就会被处刑,我竟然还会想起这个可能,我又不是脑壳坏了,不管了!我既然离开了火奴奴国,就再没回头的道理!

扬头,踏着倔傲的步伐,玉羲涉水而过地牵起水无痕留给他的马。

猛的一跨上焰,玉羲始踢马腹,马蹄一扬,他喝斥着马儿跑远,与风同乘的玉羲,一头长发往后飘飞,而庞上带着一抹迷离神色。

这是焰!焰的速度好快,骑着牠就仿佛是与水无痕共乘一般!

突然间,喝斥停蹄的玉羲,在风止的那一刻昂首,忍住眼内的泪,温暖褪去的同时,马上,他身前的那抹伟岸幻影也随之消失,然后,低下螓首的玉羲额前随着动作而覆下一片的浏海,盖住了他的双眸,泪花滑落,红唇微颤。

原来……我是真的贪恋着那个人的温暖……

骑着马儿狂奔,玉羲将晶泪扬洒于阿恰子母河,只见一点绿与那抹赤红马影狂飙于河床沿岸上,当白日慢慢定上最高点时,玉羲已经沿着岸线来到火奴奴国与风国的边界,青龙岩一带。

低首,听着自己腹中传来的声响,玉羲忍不住一撇桩,心想,人都落难了,还得管吃、包住的,有点可笑,不过,只要一出这青龙岩山,下头便是青龙集落,是属于风国御风城管辖之地,一定有吃的!

因此,玉羲骑在马背上,一脸悠然的准备下山去,却没想到他路经青龙岩的断崖时,发现山脚下隐约聚有一群军队,没错,是军队!那随风飘扬的海面旗帜都绘行青龙图样,而且旗面的大部份颜色还是风国的代表色,绿色。

不可思议的,玉羲微微惊吓的把马一勒,安抚地抚触着牠的鬃毛,忍不住倾身往下一瞧,一列军士自他的底下经过,带头的人竟是他所认识的人,御林军云天将军的徒儿范天将军,他正领着一小队人马往插有主旗的主帐大营缓慢走去。

按理说,范天将军应该是在云天将军的身边随伴着,为何会与人军同到青龙岩来?还有,这队人军又是谁领来的?是天晴?云天?还是另有其人?为什么这队军人会在火奴奴国与风国的交界上?到底他们想要做什么?看来,我回风国的事情得暂时搁下了!

望着范天与后头军人们皆一脚随着一脚踏入主帐里,玉羲扬着眉,眼瞳底部闪过一抹利芒俯首睨着众人。

夜深,埋伏在青龙岩等待夜探时间的玉羲,踏着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混入黑夜的草丛里,以眼窥探若四周的篝火。

小心避过几个巡逻兵士,玉羲滚入一间专门放置武器的帐里,听着偶尔巡视的卫兵们小声交谈。

「听说这次宰相大人要亲征火奴奴国啊!」

「是啊!不过,皇上到底是上哪去啦?难道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王位已经不保了吗?」

「就是说,大神官似乎已经跟宰相……不,是皇上提了要拥他为王的事。」

「大神官要叛变?」

「也不是这么说啦,我看搞不好是宰相想篡位哩!」

玉羲震愕的抿着唇,脑中正在消化刚听来的风声,额上冒着汗,眼看两个小兵就要走过帐外,玉羲微微掀开帐角,再一把窜出帐,跟在两个小兵身后,抬手狠狠一击,顺利击昏两名卫兵,接着,在没人发现之下把两人拖进刚才所在的帐帷里,解下其中一名兵十的兵衣、抢过他手上的茅,伪装成一般兵士混入军营。

我要去查个清楚!

正大光明来到主帅帐前,玉羲忍不住仰首望着帐顶的旗帜随风飘摇,原本想要动手揭帘的他,因为听得里头傅出一些细微交谈声音而顿住。

「宰……皇上……」范天忧虑的眸紧锁住眼前端坐大位的应天晴,「您真的要越过青龙岩去攻打火奴奴国?您为什么想在这种敏感时期这么做?」

应天晴哂笑,「怎么你还在问这种问题?范将军,这是军令,也是皇命!况且,大神官也同意此项的决定。」

「但……现在攻军的话……」范天为难的皱起眉眼,「我们很难胜利。」

被说中痛处,应天晴敛住微笑,眼神凌利瞥向范天,「有我在,你们还怕打不赢吗?别忘了我可是御笔钦点的宰相……」笑了,脸色一凛,「但我现在是风国的皇上!你最好跟你师父一样,不要多问,只管做你的将军替我打仗!」应天晴扬起唇角,笑意掺了点不为人知的意图,让撩帐的玉羲当场见着一愣了。

这是天晴?不、不是的……我一定看错了,这样的天晴不是我眼里那温和有礼、知进退的模样……范天的师父……难道云天将军跟天晴之间有什么协议吗?

「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

范天望了应天晴一眼后便识趣转身,帐外的玉羲见他们要退帐了,立刻忙不迭转头避到一旁,目送范天领着一小群兵士出帐,待那群人离开后又回到原处,心头而覆上一抹一抹乌云,终于,立在帐外的他动手掀开了帐帷,脚步不慌不忙的进入主帐。

「……天晴……」玉羲对着案前那正抬手挥着笔的应天晴一呼。

闻声觉得很是熟悉,应天晴忽然瞠目结舌一抬头,看见了已经摘下军帽的玉羲露出一头长发与那张绝美脸蛋,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万分震慑,「你是……玉羲!」抖着手震开笔,应天晴满脸愕然。

我最后得到玉羲的消息是他消失在边界了啊,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急急踱下台阶,应天晴还差点被阶子绊倒,踉跄立到玉羲面前,望见玉羲正朝着他微笑,只不过身形行点狼狈就是。

「是我,天晴……」

浅笑淡淡扬起,玉羲的眼眸闪着柔光,让应天晴一把扑过来搂住了他,「你……去哪里了?」哽咽的应天晴把手一紧。

「啊!」玉羲受创的左臂因这力道而疼痛,伸出右臂微微推开应天晴,下意识抚住左臂,「等等,小力点……」

应天晴微愕地瞪住玉羲扶着左臂的动作,一脸狐疑,对此,玉羲嗫嚅着无法完整陈述出一句话来。

撇首,不愿正面回答的玉羲轻声说:

「没、没有什么……」

但是,应天晴一见玉羲如此心虚模样,便知他有所隐瞒,把眼一沉,对住玉羲那张似在隐瞒什么的脸,问:

「你到底……是去了哪里,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浅淡又带有威胁感的清冷嗓音,低低传入玉羲耳里,引得他忍不住因为微诧而回过头去,结果便望见了应天晴那张距离只有咫尺的阴晦脸庞,感觉自己的肩被他的大掌箝住而无法动弹,那力道似是要把他的肩骨给捏碎般的大。

玉羲感觉危机逼近而恼羞成怒,「朕不必样样都予你禀报,快放开朕!」望着应天晴毫不放弃地朝他步步近逼,忍不住往后退了几小步,接着跌坐进一张圈椅内,昂高了不服输的下颚。

被激怒了的应天晴呵呵笑了,「放开?呵呵……」那张向来俊朗的面孔竞现出了一抹阴笑,倾身把脸对住玉羲的,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玉羲呀玉羲,你别忘记我现在才是风国的君主!该是你坦白从宽于我吧?」眼角瞄着玉羲紧扯的左臂。

玉羲当然不从,撇嘴,好战心又被挑起了,「你没有风国的传国玉玺,谁会信你的话呢?宰相?」玉羲忽然轻笑起来,但是他的笑却在应天晴自怀底掏出那枚印章后而硬生生被打落于地。

「您说的是这个吗?呵呵……」

应天晴拿着那枚印记,嚣张地在玉羲眼前示威性的晃来晃去,一怒之下,玉羲伸出手来想腾空抓拿,却让应天晴一一闪避过而无法如意,震惊的眸底掠过了一抹不敢置信,怒问:「你去翻过我的书房?」

应天晴哈哈大笑,「不止呢!我还翻过你的桌案与奏章还有某些密函,不能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喔……」

玉羲恼怒的扬起右手,欲掌掴眼前变了的那张熟悉脸庞,可应天晴却马上擒住他的腕,一手撕开玉羲一直护住的左臂一瞧,其上原有的青龙君的纹章已经被一条细长鞭痕所取代。

玉羲眼儿一瞠,赶紧拨开应天晴的手,以双脚踢开应天晴靠近的身驱,像只受伤的猛虎般瞪视着眼前敌人,右手不忘掩住左臂那道丑陋痕迹;被震离几人步的应天晴,在与玉羲对视了几秒后便快意哈哈大笑。

真的是天助我也!玉羲没了那枚青龙章,就等于失去了青龙君的佑护,也就代表他的身份已经作废了!

「你笑什么?」玉羲怒气勃发着。

应天晴不怒,反而面带笑容的坐了下来,「你现在已经有名无实,当然我就不必大费周章再去做什么攻打火奴奴国的笨事就能得到你了!呵呵呵……」

玉羲怒拢着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才想篡位呢?」颊边泛出一抹无奈的笑,应天晴瞥了一眼玉羲像只刺猬般剑拔弩张的模样,一改之前的笑,露出了一脸哀戚,「因为我知道你会为了风国而牺牲我的感情,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你在失去风国后才能专心接受我,那么我就先毁了风国……」

震慑地听着应天晴的告白,玉羲止住了忿怒,愕然呆在原地久久不语。

我从不知道天晴对我的用心……

抬起首来,应天晴在瞬间抹去他之前的哀声,唇角一扬,「如果……你答应成为我的人的话,我就把王位还给你,并且仍然继续效忠你,为你保守失去青龙纹的秘密。」

闻言,玉羲黯然咬唇,垂下眼,并且放下右手紧抚住的左臂。

*

鸟儿啁啾的刮风早晨,水无情一头紫冠,将长发高高束起,面容幽暗地在自己的寝宫里踏步来回走着,凌乱的步伐让人看出他正在担忧某事。

殿里放了五张椅子,抬眸瞪向坐在离殿门口不远的圈椅上的人影,水无情负手走来踱去,又看到水无痕一副面无表情,气在心底的他,忍不住咬牙道:

「呵呵!你倒好,坐在那边凉凉的看我替你想办法,你为什么可以这样不在意?」水无情眼角一瞥,甩袖,「你放走的那个人可是火奴奴的罪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何在行动之前不跟我商量?」

水无痕仍旧不吭气,任由水无情一句一字骂着,反之,水无情见他如此颓丧,也就止住到口即出的话,重重一撇首,叹息,「你为什么这么鲁莽?如果你来找我的话……」抿唇深思,水无情的这句话教水无痕为之一颤。

「你不会帮的……」水无痕冷淡启口,看着水无情回过头来看他,继续说:「你是个好君主,所以你不会……」

水无情先是楞了半晌,然后垂眼,掩住落寞,「你错了!除了国家外,我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东西……」抬首直勾勾瞅着不太明白的水无痕,接着,似乎在逃避什么的回过头去,「比如你……」

水无痕愕然睁眼,而水无情则是不太习惯别人如此直率的注目礼,因而撇头,想要遮掩他的不自在,「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虽然我们是不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是我们拥有同一个父亲,这个血缘还是一直存在的。」

「……皇……兄……」

水无痕艰涩的喊出声来,把第一次如此真心与充满对兄长的敬爱给喊了出来。

闻言,抚额的水无情突然咧唇无声的笑了,「呵呵呵……」

水无痕不明白水无情的笑容代表了什么,正欲问出门之时却被水无情抢先发问:「他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询问的眉眼泛着忧虑,水无情皱眉。

「……是。」

水无情望着自己向来直言的皇弟水无痕,伤透了脑筋,「那么……你应该知道风国大军的主帅,那个人已经在二天前下战帖给火奴奴国了,你有什么看法?」

「……皇兄,请让我去吧!」水无痕如此说道,神情转为坚决。

水无情见水无痕说得一脸毅然,狭长眸中迅速掠过一抹光点,只听得水无痕继续道:「我……和他之间必须做个了断!」水无痕垂首,想起了玉羲临别的在天牢底对他所说的那句话。

『别了,此去无回,我没有忘记你对我所做的侮辱,我定会在未来加倍奉还,水无痕!』

如果玉羲要找我复仇的话,那就来吧!我不会当一个畏缩不前的懦夫!

水无情定定瞅着水无痕,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如果母后没有死,你还会自命请缨吗?」似乎是夹杂着什么玄机的话语般,水无情问得小心翼翼。

水无痕在水无情那闪着希冀的眼底看见以往自己看不见的光芒,点头道:

「我会!」

未了,撇去眸底窜上的可惜与同情,水无情叹息。

「好吧!就让你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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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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