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欢迎光临!」之凡机械式的开口。她还没反应过来,服务生已领著他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

他低沉的嗓音飘进她耳里,震醒了她的知觉。环视一下四周,之凡发现全店的视线几乎都落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耳语声此起彼落,然而他充耳不闻,视线也不曾再转向她。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和他打招呼?万一他已经忘了她怎么办?若他真的不记得她,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凑巧?她迟钝的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匆忙走回吧台,藉以掩饰自己的不安。当厨房送来他所要的餐点时,之凡鼓起勇气,从服务生手中拿过托盘,有些战栗的走向他。

「先生,您的牛肉烩饭。」之凡很高兴自己的声音平稳有力,她把牛肉烩饭和饮料摆在桌上时,他不看她,只是直视著桌面,但当之凡咽下开口的勇气,准备走回吧台时,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你的书写得如何了?」他阴沉的问,始终不肯抬头看她一眼,但之凡却喜出望外,因为他还记得她!

「还没动笔,但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找你。」她的回答令劭深感到放心,原来她没忘了他,更没有因为他要酬劳而躲避他,他抬起头。

「愿不愿意陪我吃一餐?」他提出邀请,虽然没有礼貌的微笑,但之凡还是点头答应。

她坐下,没发现高学刚投来不悦的眼神。

「你今天不去俱乐部吗?」她一手托腮,心情明显的开朗许多。

「不想去。」他毫不在乎的说,然後开始吃饭。「好手艺,你亲自下厨吗?」

「以前还会,现在比较少,我的厨师们青出於蓝,很自然的把我这个师父撵出厨房。」之凡笑著耸耸肩。「你白天有工作吧?」

「嗯,上班族。」他轻描淡写的。「你是想等我吃饱了再开始问舞男的事吗?」

「吃饱了脑筋比较灵活,这样你的答案会比较精确嘛!而且说实在的,你实在太醒目了,一定有不少人竖起耳朵在听我们的对话,如果我再问一些很敏感的问题,恐怕全店的人都会喷饭。」她煞有其事的说。

劭深四下瞄了一下,现在是晚餐时间,用餐人潮很多,偷眼打量他们的人也不少,就在此时,他与高学刚醋海翻飞的眼神对个正著。

「你是怕有人知道你认识一个舞男?」他冷冷的问,视线仍与高学刚的纠缠不清。

「我干嘛怕?」之凡感到莫名其妙,然後顺著他的目光找到了一对燃烧著妒火的双眸。

「你认识阿刚吗?」

「谁?」劭深皱著眉转回头。

「高学刚,你们两个一直在互瞪,有深仇大恨吗?」

就快有了。劭深暗忖道,刚看到那家伙的眼神时,他立刻知道那个人正试图用嫉妒的刀子捅死他,他和之凡有可能是情人。通常劭深不会去在意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有没有老公或男朋友,但这次不太对劲,他疯狂的想刺探之凡的生活。

「呆子都看得出来他在吃醋。」劭深咕哝道,「你的男朋友吗?」

「不算是。」之凡说得很冷淡。「你慢慢吃,我去拿我的电脑,顺便帮你泡杯咖啡。」

她站起身。

「想让我上瘾?」劭深没对她的回答做出评论,反而轻松的说笑。

「聪明。」她笑著用食指轻点他的太阳穴,然後走回吧台,没看见劭深继之浮起的微笑,也没发现高学刚越来越阴森的神色。

在劭深慢条斯理的吞下最後一口牛肉烩饭後,之凡才再度在他对面坐下,手上还多了杯熟腾腾的咖啡和笔记型电脑。

「味道棒吧!」她把香气四溢的咖啡摆到他面前,颇为自豪的说。

「的确,」他加入少许奶精和砂糖,在之凡期待的目光下漫酌一口。「名不虚传。」他诚心赞道。

「哈!我又多了个顾客。」之凡得意洋洋的说,然後打开电脑。

「对了,你说打算今天去找我,为什么不CALL我?」劭深预期会听到她把名片搞丢了之类的理由。

「我是打算CALL,但碧容说她CALL你三天,你一次也没回,所以我想你大概也不会回我吧!」之凡没看他,自然也没瞧见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其实我……」他欲语还休,及时提醒自己从来不曾对女人解释任何事情,不过他也不曾为了等一个女人的CALLIN而魂不守舍。

「其实你怎么样?」之凡好奇的盯著他,而且已戴上那副黑框眼镜。

「我忘了。」他假装不在乎。

她耸耸肩,又低头盯著电脑萤幕。

「平均收入是多少?」她突如其来的公事公办态度让劭深稳定了心情,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比对付交易和应酬更容易。

「问正职的还是兼差的?」

「嗯——正职的。」

「一个月十万到二十万不等,不含小费、不请假。」他的答案赢得之凡的一声门哨。

「真令人心动!小费呢?」

「大手笔的一天可赚四、五千块,少则一、两千元。我可以抽烟吗?」他一手拉著西装外套。

「不行。」她头也不抬的拒绝了。「工作时间?」

「分两班制,晚上八点到早上四点,还有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他认命的忍耐著想吞云吐雾的欲念,却从眼角瞄到一个正走向他们的身影。

「客人要求出场呢?」之凡丝毫未觉有人已经站在桌边,直到她发现劭深一直没回答,才抬起头看到高学刚正低头对她微笑,劭深则玩弄著自己咖啡杯里的小汤匙。

「有事吗?」她问高学刚,注意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跟你说一声我吃饱了。」高学刚自觉相当忍耐的说。

「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她的口气平板。

「差不多——」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没结束,之凡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小心开车,我不送了。」她说著又将视线调向劭深。「我们可以继续了,尼克。」

劭深的视线由咖啡杯移到之凡的脸上,又往上移到高学刚凝重的表情。

「你朋友好像有意见。」劭深平淡的说,之凡再度抬头望著高学刚。

「还有什么事吗,阿刚?」

「你不介绍我们两个认识吗?」高学刚有点挑衅意味的看著劭深。

「尼克,这是我店里的常客高学刚。阿刚,这位是尼克,几天前在俱乐部门口认识的朋友,我请他提供一些资料让我写书。」之凡暗自在心里叹气,看著劭深和高学刚握手。高学刚勉强挤出笑容,劭深却面无表情的举起咖啡杯就口。

「尼克先生是外国人吗?你的眼睛是金色的。」高学刚尝试露出友善的一面,不待他们邀请就拉开倚子坐下。

「那是隐形眼镜的关系。」劭深不肯正眼看他。

「台湾好像很少有这种颜色的隐形眼镜。」

「特地请厂商进口的。」

「那一定要不少钱喔!你在哪儿高就呢?」他摆明了想知道尼克是不是舞男,之凡不悦的瞪著高学刚。

「阿刚,很抱歉,尼克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和我谈,改天有空你们再聊好吗?」之凡的逐客今很明显,但她的语气很温和,因为不想让高学刚误会她讨厌他的加入。

「之凡,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高学刚很温柔的望著她。「我知道我求婚的时机很唐突,如果你现在不想结婚,我可以等,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对你的感觉。」

之凡匆忙的看了劭深一眼,他正盯著她瞧,整张脸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一丝足以让人察觉出他心情的神态也没有。她知道高学刚是故意在劭深面前说那些话,藉以向他宣称之凡已心有所属。

「阿刚,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做,我们改天再谈清楚好吗?」她努力摆出平和的态度。

「好吧!晚上我打电话给你。」高学刚故意情深意切的对她微笑,然後突兀地吻了之凡的脸颊一下,让她的心脏差点因心虚而停止。「尼克先生,後会有期。」他边起身边对劭深微笑,但劭深既不回应、也不看他,与之凡之间的沉默持续到高学刚出了店门为止。

他两眼灼灼地紧盯著她刚被情人亲吻过的脸颊,他想拿刷子清洗她的脸皮,他想打破她情人湿漉漉的嘴唇,他想……拉她入怀吻她的唇,使她遗忘她情人的吻。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之凡率先开口,没注意到店里的服务生都在屏息等待劭深的反应。

「钟点费一千五百元,买到下班时间,和公司三七分帐。」他打断她的话,却让她一时之间无法会意过来。

「什么?」

「出场,你的上一个问题。」他冷冷的提醒道。

之凡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将资料打进电脑,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的对话悬宕在问与答之间,当之凡再也想不出其他的问题时,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没有问题了吗?」这次换他无开口,但声音里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暂时没有了。」

「买单吧!」他拿起桌上的帐单看了一下,然後从皮夹里掏出钱,连同帐单一起交给她。之凡没有伸手接下,他见状立刻把钱和帐单丢在桌上,推开椅子,准备离开。

「尼克!」她叫住他,他停住,面无表情的看著地。「我请客。」她拿起钱还给他,但他没有拿回去,反而头也不回的走出店门,丢下怅然若失的之凡,和整个餐厅错愕的客人、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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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柳之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想念一张颠倒众生、冷漠疏离的脸蛋。自从上次与高学刚短暂晤面後,尼克就不曾再光临她的咖啡馆,她并不是在意从此少了一个客人,而是在乎他是否打算就此消失在她眼前。

拜他所赐,她的故事写得还满顺手的,但她的心里无法平静。

一个月前,高学刚在咖啡馆打烊後曾打电话给她,还装做没事似的想和她聊天,气得之凡终於忍无可忍,头一次对他发火。

「你何必故意在我朋友面前说那些话?还光明正大的吻我的脸!」

「你干嘛那么生气?他只是你的朋友,你认为他会在乎一个女性朋友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还是你期待他来追你?」高学刚的声音听起来既无辜又愤怒。

之凡愣了一会儿,她从没想过尼克对她的感觉到底如何,也许他真的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对象了,但是他在目睹高学刚的态度後,那冰冷的反应令她自觉犯了错,而且急著想获得他的谅解。

她何必介意他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对他而言,她也只不过是个访问者罢了!但地如此想念他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她真的期待他来追求自己?

「之凡,你还在想他吗?」高学刚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

「我是在想他。」她俐落的承认道。

「你就不能只想我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处得很好,也一直认为总有一天我们会结婚生子,我在银行里拒绝了不少倒追我的女人,都是因为我心里只容得下你。」他半恳求、半责备的语调让之凡有些感动,但助长火气的成分却也更多。

「就因为你拒绝了那些懂得欣赏你的女人,你就认为应该怪我?」

「之凡,你冷静下来好吗?这么暴躁一点也不像你。」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坏的一面。」她冷淡的说出实话,之後尽是高学刚道歉的甜言蜜语,和她想请他闭嘴的努力说服。

从那个晚上以後,她开始和高学刚保持距离,重新由普通朋友做起,而高学刚也默默接受了,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今天晚上?」吕惠难得发出的高分贝嗓音让之凡大梦初醒般的眨眨眼睛。

「那么惊讶干嘛?反正你又不去。」戴音葵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去哪里?」之凡好奇的问,同桌的四个女人立刻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

「枪与玫瑰俱乐部,你刚刚又在发呆,想你的小说情节啊?」吕惠皱眉问道。

「嗯。」之凡敷衍的笑笑。

「今天尼克会出现,听说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天天到俱乐部报到,真是令人惊讶!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再见他一面。」贾碧容兴奋的说,之凡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他真的那么帅?」音葵和诗葵都期待的凑近碧容。

「不只帅,还很酷呢!身材也很棒,听说他床上功夫一流,真想和他试一次!」碧容整张脸都红了。

之凡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竟这么大胆的说出来,她是个有夫之妇哪!

「喂,轮不到你吧!别忘了你是已婚妇人。」吕惠推碧容一把,打散她的春秋大梦。

「就是嘛!要试也应该是我们这些未婚的去试。」诗葵有点得意的说。

「喂,你们懂不懂得饮水思源哪?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知道高雄某个角落藏了个大帅呀?」碧容不满的视线扫过她们,除了之凡之外,其他人均对地嗤之以鼻。

「我可以一起去吗?」之凡轻声问道,轻而易举的成为她们注目的焦点。

「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叫我们别再约你去俱乐部?」碧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难道你世对尼克产生了兴趣?」

「其实我见过他了,」之凡鼓起勇气说,「那天我在俱乐部门口遇到他。」

「什么?」她们全部目瞪口呆的盯著之凡。

「你怎么不早说?他真的像碧容讲的又帅又酷吗?」诗葵急忙问道。

「应该是吧!当时光线不够,我也没看仔细。」之凡撒了个小谎。

「骗人!你大概也迷上他了,不然怎么会想跟我们一起去俱乐部?」音葵不信任的看著她,害得她有些心虚。

「我正在写有关於舞男方面的故事,总得找些资料吧!」之凡陪著笑脸。

「说得也是。」音葵嘀咕。

「那你十一点去俱乐部找我们吧!我们会等你,顺便约菁翎,上次她也说想再去一次。小惠,你真的不去?」碧容用手肘推推吕惠。「之凡都说要去了。」

「我才不去,我要回家陪老公和儿子。」吕惠坚决的摇摇头。

「随便你。」碧容无所谓的耸肩。

***

伊恩关上休息室的门,朝躺在长沙发上小寐的人走去,低头皱眉瞧著那副颀长、结实的体格,和那张疲惫的睡容。

「他睡多久了?」伊恩转头问正在玩大老二的四个男人。

「快两个小时了。」麦克嘴里叼著末点燃的烟,有些模糊的回答。

「尼克,醒醒!」伊恩弯下身去摇他的肩膀,但他没有丝毫反应。

「十分钟後再叫他吧!他说要睡满两个小时。」安东尼转过头瞥了伊恩一眼,然後又迅速回头过去丢出一张牌。

「经理说血腥玛丽打电话找他,我可不想去应付那个女魔头。」伊恩面色惨淡的说。

血腥玛丽的本名叫毛绢妮,一年前刚成为俱乐部的大金主之一,现年四十五岁,她的老公十年前炒股票致富,听说夫妻俩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各过各的生活已经很久了。俱乐部里的舞男们为她取了个血腥玛丽的绰号,因为她对名为血腥玛丽的饮料情有独锺,本性也有些残酷。

「她真是变态得很,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让我想吐。」安东尼打了个寒颤。

俱乐部里有几个舞男——包括安东尼——曾被血腥玛丽包下半个月至一个月不等,每个人都承认那段日子堪称地狱,因为她有虐待狂,而最近几个月她看上了尼克,不断抬高价码想包下他,但他不为所动,也不会主动去讨好——事实上,他从不主动讨好任何人。

「告诉血腥玛丽说他今天没来就好了嘛!」麦克提议。

「尼克最近吃错药啦?突然变得好勤快,几乎天天来俱乐部。」打扑克牌之一的凯文头也不回的问。

「他只有在心情郁闷的时候会一连好几个晚上窝在俱乐部里解闷,」伊恩做出不理会血腥玛丽电话的选择,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打开电视看影集。「不过这次好像久了点,整整一个月。」

「他向来都面无表情的,你怎么知道他心情郁闷?」安柬尼冷哼一声。

「他也不是永远都面无表情吧!」凯文反驳。

「你们玩牌玩得还不过瘾,非得在当事人面前嚼舌根吗?」尼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牌的四个男人全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伊恩则边看电视边笑,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在笑电视剧情,或笑尼克逮到他们在讨论他的表情。

「你终於醒啦?」麦克笑嘻嘻的看著他坐直身子。

「血腥玛丽打电话找你。」伊恩用脚尖踢踢尼克的鞋子,但他懒得答腔。

「尼克,你要逼她出多高的价码才肯让她包月啊?」安东尼丢出手上仅剩的扑克牌,宣布获胜。

「这辈子别想。」尼克冷淡的说,然後起身列盥洗室整理仪容。

这时带枱经理敲门进来。「尼克不在吗?」

「在洗手间,血腥玛丽还在等他的电话啊?」伊恩扬起眉毛,不敢相信那个女人会这么有耐性。

「她早断线了!外面有五个女人指名点他,叫他快点出来。」带枱经理说完就出去了。

「一次应付五个女人?」凯文质疑。

「我怀疑是他应付五个女人,还是五个女人应付他。」伊恩的话让打扑克的四个男人会意的边笑边吹口哨。

***

尼亮一出现,便让四个女人涨红了面孔,柳之凡则紧张的等著他和她打招呼,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後,在贾碧容刻意挪出来的空位上坐下。

「尼克,你怎么都不回我电话?」碧容嘟著嘴巴,挨在他身边撒娇。

「太忙了。」他的声音并不柔和,态度也不奉承,这今之凡不解,他是她观察过最耐人寻味的舞男。

「人家很想你吔!我的朋友也都好想认识你。她是戴音葵,她旁边是她妹妹诗葵,这个是柳之凡,她旁边是田菁翎。之凡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碧容嗲声嗲气的介绍,尼克与之凡四目相视仅数秒,但他那令人屏息的视线已足以使她坐立难安。

「是见过。」他简单的说,然後低垂视线喝他的酒。

「之凡是个作家,她正在写一本有关舞男的书,所以跟我们一起来找点资料,上个月她本来还说再也不来了呢!」诗葵笑道,但得不到尼克的注意。

「尼克,你愿意帮她一下吗?」碧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尼克身上,之凡别开视线,发觉自己无法忍受看到这一幕。

「怎么帮?」他冷冷的声音让之凡纳闷,他已经帮过她了,为什么要对碧容撒谎?

「她问问题,你回答啊!」碧容理所当然的说。

「呃,我今天没带电脑出来。」之凡发现尼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进而审视她一身轻便如以往的打扮。

「我也不想做白工。」他的口气突然变得轻蔑。

之凡皱著眉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提醒她还没给酬劳的事?

「你的意思是要之凡付钱?」诗葵瞪大眼睛问。

「这很正常啦!之凡,怎么样?」碧容忙替尼克说话。

「你的钟点费……」之凡苦笑著。

「钟点费一千五百元,你应该还付得起吧!」碧容替尼克答腔。

「我可以给你优待。」尼克目不转睛的凝视之凡,接著他突然意有所图的笑了。之凡差点窒息,她的心跳因他的微笑而大乱,这个男人不愧称为尼克——魔鬼的意思,他的笑恍如撒旦再世般的迷惑人心。

「之凡,你就答应吧!不然你的书就甭写了。」菁翎怂恿她。

之凡很想说她早已经得到资料了,但她说不出口。

「好吧!什么时候?」她深呼吸一口气。

「随我高兴,但你得买我一夜。」尼克的条件让所有女人全儍了。

「买你……一夜?」音葵结结巴巴的问。

「那一夜我专门当你的顾问,不接其他生意,如何?」他挑衅的看著之凡。

「我答应。」之凡看似豁出去的说,「你要卖我哪一夜?」

「我说过,随我高兴,给我你的地址,我会去找你。」他露出胜利的微笑,再次搞得之凡心律不整,她想回他一句「你早知道了」,但想起碧容她们在场,只好多此一举的再说一遍,还依他的要求留下了电话。

「我十一点以後才买你,而你答应给我优待,别忘了。」之凡补充道。

「我说到做到。」他得意的向她担保。

之凡看看她的朋友们,发现她们个个哑口无言的愣在座位上。

「碧容,你还好吧?」之凡摇摇碧容的腿。

「一夜?钟点费一定破万了,这样吧,我和之凡各买你半夜,你看如何?」碧容的食指缓慢、轻柔地划过尼克的下巴,他毫无反应,反而是之凡的心脏揪了一下。

「碧容!」诗葵、音葵和菁翎大惊失色的叫道。

碧容不高兴的看向她们,「开个玩笑罢了,干嘛那么认真?」她抱怨著,之凡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整晚,尼克都一直保持冷淡,既不笑,也不主动打开话闸子,但碧容她们却不以为意,缠著他划酒拳、玩游戏,藉著几分醉意,碧容大胆的挑逗他、吻他,连戴家姊妹和菁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生动凑近想撩拨他,只可惜尼克不仅面不改色,还保持被动姿态,一点被挑逗到按捺不住的反应也没有,之凡不禁佩服他的自制力,但换个角度想,也许他根本就是冷感。

她对他冷漠的态度感到好奇,放眼望去,俱乐部里的舞男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拚命要讨好上门消费的女人们,为什么独独尼克总是冷漠的应付客人?但女人们似乎都很愿意把钱砸在一尊冰雕神像上,纷纷如蚁附膻的缠著他,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俱乐部里最红的舞男。到底是他太有魅力,还是太具挑战性?

「碧容,两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之凡扯扯碧容的衣袖。

「什么啊?不要啦!时间还早嘛!」碧容甩开她的手,继续缠著尼克。

「不早了,你跟你老公说三点之前会回去的,你忘了吗?」之凡想掰开碧容缠绕在尼克脖子上的手,而碧容好像突然酒醒似的,猛地脱离尼克。

「天哪!我真的忘了。」

五个女人急忙掏出钱付帐,接著又匆匆忙忙的奔出俱乐部大门,除了之凡,没有人注意到尼克坐在吧台边目送她们离开。等她们全部坐上了车,唯一没喝酒的之凡才急忙发动引擎送她们回家,一路上,她不断幻想著尼克即将卖给她的那一夜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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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情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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