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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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阳光透入主卧室内,户外的大雪终于歇止,赌城的街上充斥着欢乐的气氛,更不时传颂着圣诞歌曲。

「嗯——」雷哲诺德躺在柔软温暖的羽毛被下,窗外的欢声再大,也无法扰他脱离甜美的梦乡。

唯有下体处传来一阵阵莫名的疼痛感,让他一直没法睡得安稳。

一个翻身,他紧抱着被子,以为能忽略那刺痛感。

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住,倏然睁开眸子,眼前的事物模糊成一片,他揉了揉眼睛。

最后他想起某件事,慌忙地坐起身,然后掀开羽毛被,被下的光裸身躯,还存留着昨夜的激情吻痕,更甭提骨头仿佛被拆散的下半身。

昨夜的记忆如排山倒海地席卷他的脑袋。

「噢!妈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咒骂。没想到他用尽心机,怎么反倒弄巧成拙地喝了加入神之水的酒。

更没料到自己的第一次竟会是给了那个冷血动物!

而且因为药效的关系,还是自己主动要他帮他的!

想到这里,雷哲诺德的脸没来由的燥热,并开始环顾四周,想找出害他全身痛得要死的罪魁祸首。

雷哲诺德认为,这一切都是宁则轾偷换酒杯的关系,可他却忘记,是因为自己拿错药瓶,他才会莫名其妙地被人吃了。

不料没看到宁则轾的人,他才猛然想到他一早便要搭机回台湾的事,而现在都已经是中午!

「不会吧!」一个令他觉得不快的念头跃入心中,那家伙不会在昨夜和他上过床后,连一个交代也没有,就闷不吭声地回去了吧?

雷哲诺德气得跳下床,全然忘了下半身的痛楚,他粗鲁地打开衣柜,见里面空无一物,再冲到盥洗室,里面宁则轾平常用的生活用品也不见了。

「混帐!」他放声咒骂,跑出主卧室,来到书房前。

这一次,书房的门并未上锁,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书房。

只是他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因为书桌后面的保险箱门完全敞开,而他朝思暮想的资料想当然耳不在里面。

雷哲诺德咬着下唇,缓缓看向书桌。

是的,那个宁则轾宝贝得不能再宝贝的相框,也没有在书桌上。

前所未有的屈辱摧毁了他的理智,他把所有的气全出在书柜上的藏书。

直到他再也无法忍耐下体的疼痛,才颓然地瘫坐在地板上。

「王八蛋!你以为把我吃干抹净后,我会让你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回台湾快活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仰头怒吼。

就算台湾再怎么远,就算他一次也没去过;他发誓,他会把那家伙给揪出来,要他给他一个解释!「宁医生,早。」迎面而来的护士们,都满怀笑容地向宁则轾打招呼。

「早。」宁则轾优雅地点头,并附赠一个足以迷死人的笑容。

从他一走进向泽医院的大门后,看到他的人,不论是护士、医师或病患,都一一向他道早,足见他有多受到大家的欢迎和尊敬。

尤其在年轻护士们的眼里,简直找不到一件衣服能比医师白袍更能衬托宁则轾的身材,还有他那不卑不亢、谦恭有礼的态度,及身为现任院长之弟的优秀家世,也难怪一票未婚护士中,多的是倾心他的人。

再加上他这次去美国,一待就是一个月。也因此,让每个一大早就遇到他的护士欣喜若狂,他回来的消息一下子便传遍整间医院。

宁则轾走进了电梯。

所幸广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否则他很难想像连在电梯里也得笑着应付每个人的情况。

回以他人微笑,他知道是基本的礼仪,而且他也一直奉行着,只是自从美国回来后,他偶尔会觉得连笑……也有点累。

毫无理由地,雷哲诺德的容貌又再一次浮现在他脑里。

以前会让他挂在心里的只有宠恩,然而回到台湾这一、二天以来,他总是会莫名地想起那个家伙。

他知道他当初什么也没说便回国,十分不恰当;他也无法拿因为隔天一早接到向老爷重感冒的电话,来当作他匆忙返台的理由。

不过一开始,雷哲诺德接近他便是怀有目的;况且他也有试图帮他打电话找女人,是他自己拒绝的。

这么想,他是不是能让自己以为,他们再也不相欠、他再也不会想起他了?

电梯当的一声,来到了七楼。

宁则轾摇一摇头,甩开这烦人的想法,走出电梯,来到护理站前。

「早,搭配我专属护士的人来了吗?」他对护理站里的一名护士问道。

因为他认为和固定的护士搭配,可以让他随时随地都能掌握一切状况,所以医院才会特别派年资久且最专业的护士来当他的专属护士。

要不是和他合作多年的护士王姐,因为产假休息,他也不想临时再找人暂代她的工作。

他等了良久,眼前的护士还是呆呆地望着他。

「嗯,Miss苏?」他看向她衣服上的名牌。

苏雨苹才回过神,连忙欠身,「抱歉,我就是那名要代替王姐的护士。」

她是这间医院公认的院花,水灵灵的大眼如一泓潭水,细致的五官巧夺天工,玲珑有致的身段和乌黑亮丽的长发,院花的封号是实至名归。

更有许多被她照顾过的病人,在出院后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可不管对方是多有钱的公子哥或多有名的人物,都无法获得她的芳心。

因为从她毕业进入向泽医院后,她便暗恋着医院里的黄金单身汉宁则轾。

为此,她更努力的工作,想要引起宁则轾的注意,也因而让她幸运地代替王姐成为他的专属护士。

「呵,你不需跟我抱歉,不过……你似乎太年轻了。」宁则轾质疑地看向她,他并没有看轻她的想法,只是,他相信年龄等于经验这个信条。

苏雨苹一时错愕,不知该说什么。

「则轾,你放心,雨苹可是我钦点的护士,若不是因为她表现出色,我还不敢赋予她这个重责大任呢。」来到他们身边的护士长,帮她解围。

望向本院中最资深的护士长,宁则轾漾开笑,「呵,既然是您老人家的推荐,那我也就放心了。」

「呸、呸、呸,我才五十几哪里老了?全医院上下,只有你这个黄毛小子敢这样损你干妈!」身为南母的手帕交,护士长早把她这个干儿子视如己出。

「呵,干妈,干儿子我是在和您开玩笑的,在我眼里您一直是年轻又美丽啊。」

「你去了一趟美国就变得油嘴滑舌,我再不赶快去其他护理站巡视,一定会肉麻到受不了。」护士长转头对苏雨苹说:「雨苹,别看他一副绅士的样子,你可得小心一点,免得被他给拐了。」

「干妈!」宁则轾哭笑不得,这次会安排个年轻护士来代替,该不是想撮合他们吧?原以为父母出国游玩,便不会再有人催他的婚事,不料干妈和母亲是同一个鼻孔出气!

护士长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后,便离开七楼的护理站。

宁则轾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苏雨苹,他伸出手,「很荣幸和你一起工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对他而言,这只是礼貌性的握手,对苏雨苹来说,却意义非凡。

「我也是。」在其它护士羡慕的关注下,她握上了他的手。

「好了,您的身体已经复元,日后只要定期回来医院复诊就行了。」宁则轾边说边在病历表上登记。

「宁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撑不到今天,还能参加孙子的婚礼。」身穿旗袍的年老女士,感激的说。

「花奶奶,您不要那么说,那是因为您是个配合的好病人,只要您多注意自己的血压,保证您可以活到看您曾孙子结婚的。」

目送花奶奶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诊疗室后,他对正在收拾的苏雨苹交代,「麻烦你请下一位病人进来吧。」

趁着这个空档,宁则轾先看了候诊病人的资料。

然而病历表上的名字令他大吃一惊,那个他以为从今以后和他再无关联的雷哲诺德!

「咳、咳,医生,我已经坐在你面前,你可以开始看病了吗?」

在他反应不及之际,雷哲诺德已来到他身边。

宁则轾慌乱地望向他,只见雷哲诺德双手怀胸,一脸怨怼的瞪他。

半晌,宁则轾才找回声音说:「请问,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雷哲诺德用挑衅的语气道:「问题可大了,我被人抛弃,所以整日以泪洗脸,现在觉得眼睛非常不舒服。」

其实圣诞节那天,他就想杀来台湾,揪出宁则轾兴师问罪,若不是被继父的手下紧急电召回旧金山,他也不会隔了快半个月才来台湾。

幸好继父的病情总算稳定,否则他非要这家伙付出代价!

宁则轾蹙眉,抛弃?他该不会是在指责他吧?

可是他们俩的关系怎能说是抛弃!

若非现场不只他们二个,宁则轾早已抓狂。「是吗?可是我看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如果你坚持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到我认识的眼科医师那里。」

「怎么会没问题!」雷哲诺德指着自己的眼睛,频频眨眼,「还有,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利用,我的心便一阵心悸,所以我的心脏可能也有问题。」他按着自己的胸口。

「噢,那正好,我姐夫是心脏科的权威,我可以帮你转诊。」利用他?亏他还说得出来?那时也是这家伙说他是医生,执意要他帮他的。

「还有,我最近都会偏头痛,一直想着该怎么报复那个人。」

「算你幸运,我也认识一个脑科名医,可是我想这应该跟脑科没关系,只要你少动坏念头就不会再偏头痛了。」

雷哲诺德气得站起身,「你不是天才医生吗?怎么好像什么都不会医的样子。」

「那可不,就算是天才医生,碰到装病的病人也没辙。」宁则轾冷笑。

「我哪有装病!」雷哲诺德狡辩,虽然他是故意找他麻烦,可对方的笑容直令他感到厌恶。

宁则轾想揪出雷哲诺德的狐狸尾巴,不过不是在让同事看戏的情况下。

「雨苹,你先出去吧。」他柔声地对苏雨苹说。

在确定她出去之后,他才睨向眼前的人,「你来台湾做什么?」

雷哲诺德好不尖酸的说:「你叫刚才那名护士还叫得真亲热。」他没意识到自己是用吃醋的语气。

「她只是我的专属护士,别顾左右而言它,你到底来干嘛?」宁则轾也没意会,只是气恼着雷哲诺德的骤然出现。

「来干嘛?来找你这个负心汉问罪,要你给个交代啊!」

「负心汉?周先生,你讲错了吧?第一,你不是女的;第二,我们并没有交往;第三,当初我也是被逼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多学点中文再来吧!」

「用不着!我在唐人街是说中文长大的,而且……第一,虽然我是男的,但你也和我发生过关系了;第二,这跟有没有交往没关系;第三,当时我是要你帮我,我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啧,原来你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要和我斗嘴?」

「不,我是来找你这个负心汉,要你解释那天为何不告而别!」

「我警告你,别再说我是负心汉!」宁则轾说得咬牙切齿。如果雷哲诺德哭哭啼啼地要他解释,他或许会觉得内疚,偏偏他却是气势凌人的逼他解释,他当然会心生反感。

「我就是要说怎么样?宁则轾是个负心汉!」他还对着门外大叫。

「这是你逼我的,看来你需要的是精神科医生才对。」宁则轾冷讽,并按下电话上的呼叫铃。

「你说什么!」雷哲诺德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他扬起的拳头还未落下,从门外冲进来的二名警卫架住他。

「宁则轾,你干嘛?立刻叫他们放开我!」

「现在是我工作的时间,既然你来这里胡闹,我只好『请』你出去!」

宁则轾毫不留情地对警卫说:「请这位先生出去。」

「你别太过分了!放开我!」雷哲诺德怒吼。

任凭他拼命挣扎,还是被身后的警卫给「扫」出医院;更丢脸的是,一堆人都看到他的窘态。

雷哲诺德抬头瞪向七楼伫立在窗边看着他的人。

好!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既然无法从那家伙的身上下手,他不介意,多耗点时间先和他的家人联络感情。晚上七点多,宁则轾好不容易忙完一天的工作,再加上下午被雷哲诺德一闹,害得他一点好心情也没有,成天绷着一张脸。

他走进宁家大宅的大门,在玄关遇到了管家。

「少爷,您回来得正好,小姐正在大厅等您呢。」

「则雅姐?她不会又和姐夫闹脾气跑回娘家来吧?」停下脱大衣的动作,宁则轾没好气的嘀咕。

说到他这个姐姐,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明明和姐夫感情很好,却因为姐夫是个工作狂,所以常常负气回娘家。

而她吃醋的对象不是女人,居然是工作!

他真不懂,男人专注于工作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知道了。」他把大衣随手挂上衣架后,便来到大厅。

一到大厅,眼前的景象让宁则轾愣在原地。

原因无它,只因宁则雅坐在沙发上,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而她的身边,竟然坐着下午被他从医院赶出去的雷哲诺德!

更不可思议的,那可恶的家伙还哭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这一定是假哭!想用眼泪向则雅姐哭诉,是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冲到雷哲诺德的面前大吼。

「我……我只是想来你家,看看能不能看到你,即使只有一眼也好。」雷哲诺德哭得更夸张,还一副胆怯地往宁则雅身边躲,然而心里正在偷笑。

如他所料,宁则雅马上帮他出头,「宁则轾!你有点修养好不好?是我请他进来的,不行吗?」她温柔地拍了拍雷哲诺德的背,「怎样,没吓着你吧?」

「不……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怪他,我想或许我不应该出现。」他一脸哀伤地对她摇头,又偷偷对眼前的男人扬起嘴角投以胜利一笑。

宁则轾看在眼底,恨得牙痒痒的。

「别那么说,你放心,今天我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话说完,宁则雅瞪向南则轾,她最恨负心汉了!

「姐,他跟你说了什么?你不帮我居然还帮他说话!」

「你说什么?雷哲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没想到你会那么不负责任!」

宁则轾凶恶地瞥了雷哲诺德一眼,他是想把事情搞得众所皆知才高兴吗?

雷哲诺德耸耸肩,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更何况他只不过把药的事给省略,宁则雅便说要帮他做主,还说要大义灭亲。

「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对他负责,不然我就和你断绝关系。」她坚决地说。

「姐,你有没有搞错?他是男的耶!」宁则轾惊呼。

有人会赞同自己的亲弟弟和男人有一腿吗?

「男的又怎样?反正我们家人都有心理准备,你喜欢的是男的,要不这么多年来,你也不会还挂念着宠恩不放。」南则雅说得理所当然,当她得知向宠恩和人跑了时,还担心这个对爱情白痴的弟弟,有可能会孤独地终老一生。

此时,换雷哲诺德惊呼:「宠恩是谁?」该不会是那张照片里的男孩吧?

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不准再提到他!而且为什么你们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我对谁都没兴趣,我脑子里只有工作。」

「则轾,你为什么就是不坦诚自己心里的感受呢?」

「这是我的问题,用不着你管!而且,姐,就算姐夫再怎么体贴,你也不能因为他常忙到忽略你,一再地跑回娘家吧?」宁则轾岔开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谈论到向宠恩,更不想在雷哲诺德的面前提起。

「宁则轾,你……」宁则雅无法反驳,她知道她太小孩子气,可是她难道不能用回娘家的行动来引起老公的注意吗?更遑论,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回娘家,至少还可以和弟弟拌拌嘴。

「好了,我们就别再互揭疮疤了。」宁则轾冷凛的开口,他一手抓起雷哲诺德的手,粗鲁地把他拉过来。

「这是我和他的私事,该怎么处理我自有分寸,希望你别插手。」他丢下这一句话,也不等宁则雅回应,就拉着雷哲诺德往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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