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今年的天候甚是怪异,都已进入十二月下旬,竟连一场雪也未曾下过;若是以往的这个时候,可已是一片白雪霭霭的世界,但现在却只有终年吹袭的北风仍无情的肆虐着。

里特抬头望了亭外萧素的景致一眼后,又回头观看正在下棋的华烁和儿玉,而坐在身旁的欧阳晋,只是专心一意地擦拭他的擎天剑。

他们一群人正坐在都督府后花园中的浩然亭里。

浩然亭,位于区隔东、西厢房中庭的正中央,常是都督府私下交谊休憩的绝佳场所。

西厢房,正是目前里特和儿玉所居住的地方,为专供宾客所居住的客房;而东厢房有齐越和华烁居住。

至于身为主人的欧阳晋,他的厢房是单独坐落于东厢房侧边的一处幽静地方。

「哇!太好了,华大哥,你的将军我吃定了。」儿玉拿起自己的炮,直攻取下华烁的将军。

「啊!怎么会?」华烁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棋盘,见自己的黑子已势穷力竭,还凄惨的被儿玉的红子给团团围住,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里特,露出祈求救援的眼神。

看穿了华烁的企图,里特只是微笑摇头,「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华大哥,很抱歉,小弟我是无法帮你了。」

「没错!三弟,有问题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别希冀里特帮你。」欧阳晋打破沉默的说。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都连输五盘了。」华烁搔着头喃喃的说,对于自己竟然下棋输给一个小女娃,觉得很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原本是来找里特比武的,没想到却被儿玉拉来下棋,就更觉得不幸。

「那当然啰!因为我的棋艺可都是向里特学来的,虽然我还比不上里特,但也已经很厉害了。」儿玉相当自负的说,随手抓起一把摆在石桌上、张嬷准备的点心往嘴里塞。

「妳是说我的棋艺根本无法与里特相提并论?」又听到一项自己无法胜过里特的事,华烁特别在意的向里特求证。

「啊!不是的,那是公主对我太过夸奖了。」里特忙摇头。

「我和你比一盘吧。」欧阳晋也好奇的放下手中的剑,向里特提出挑战。

「那好!」华烁叫好,连忙将放在面前的棋盘往对面推。

「不行!我们都还没比完呢!」儿玉出声阻止。

但华烁却置之不理,还帮忙整理棋子,实在是因为他不想再吃下一场败战。

之后,里特相欧阳晋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很抱歉,看来我必须打断你们的兴致了。」突然出现的齐越低头看了眼棋盘,随即又道:「看来这盘棋一时之间是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我私底下有要事与大哥相谈,不知能否就此打住?」

齐越见在场的人都茫然的看着他,便低下身在欧阳晋耳边低语几句。

「我知道了。」欧阳晋点头示意。「真抱歉,看来今天这盘棋只能下到这里。」他起身向里特欠身。

「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若要下棋有的是机会。」里特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晋得到里特的谅解,笑着致意后,就和齐越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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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里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主厢房中的书房内。

「好了,你可以说了。」欧阳晋优闲地半躺在他最钟意的躺椅上。

每次夜半挑灯夜读或研究战略觉得疲累时,他总习惯在这躺椅上小寐。虽然卧室就在书房的隔壁,但只是休息片刻,他往往就睡在躺椅上;而且躺椅的大小正好可容下二人,再加上铺在其上的柔软皮毛,倒也挺舒适的。

「大哥,我有契丹余孽的消息了。」齐越找了个位子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后,看着欧阳晋等待他的反应。

「啧!该不会又是一个幌子吧?二弟,我们可整整被愚弄二次了。」欧阳晋挥了挥手并不以为意,之后也伸上躺椅,闭上眼冥想。

无怪乎欧阳晋有此反应,因为齐越掌管黑旗军的情报管制,负责敌人行动的掌控,藉以彻底消灭敌人,而这项工作他一直做得相当尽职。但最近二次在得到契丹余孽的消息后,欧阳晋丝毫不敢有所延迟,立刻带兵围剿契丹军的藏匿之处,只是那断垣残壁的地力却已不见人影。

一连二次的落空,欧阳晋只能认为契丹军中定有个极为优秀的领导者,且一再地愚弄自己。

「不!其实我前天就收到探子来报,说麒麟山上窝藏着契丹余军,所以我昨天一早就动身前往去一探究竟……」齐越又喝了一口茶,并悠然自得的欣赏手中越州窑的翠玉瓷杯。

「哦,那有发现什么吗?」欧阳晋感到兴趣的睁开眼。

「嗯,起初我在麒麟山下向附近民家打听,但皆反应并无看过任何契丹人,只是近来豢养的家畜平白无故的失踪。不过那附近原本就多有财狠野兽,所以我并不以为意……」

「说重点,齐越!」欧阳晋坐起身,蹙眉不耐烦的瞪着齐越。

「啊!是!我只是想让大哥知道我有多辛苦而已。」齐越微笑道,但见欧阳晋眼中渐升的怒气,又急忙说:「后来我就往有契丹军踪影的藏匿处前去,和往常一样仍是没有人居住的痕迹,正当我要离去时……」

齐越顿口,想吊欧阳晋的胃口。

「究竟怎样?快说!」看来欧阳晋真的上钩了。

「发现在那宅邸后的树林中传出人声,我立即掩身于树上,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藏身在树林中的山洞里。」

「哦,是吗?那我们前二次会扑空,也是因为他们藏身在山洞里?」欧阳晋手托着下巴臆测道。

「应该是,想当初我们捉捕里特时,也是在契丹后宫发现一条密道。我想契丹人的居所里,都会有密道或密室什么的。」

「嗯!齐越,你在明天之前把麒麟山上的所有信道、地形都画成图。」欧阳晋走到堂中的圆桌前,一手按在桌上,对着齐越命令道。

「当然,我稍后就去做。」齐越慎重的放下茶杯。

「很好!明日已时在府中大厅召开军事会议,我就不相信这一次还会失败。」欧阳晋右手紧握成拳,「哼!这次我要他们插翅也鸡飞!」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自负且坚决,现在的他就如那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黑旗将军。

「遵命,属下这就传令下去。」齐越恭敬的作揖后便步出书房。

即使私底下齐越与欧阳晋互称兄弟,但在公事上,他可是公私分明的谨守本分。看出欧阳晋眼中燃起只有在战场上才看得到的光芒,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他私底下尊敬这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但更敬佩那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要不他当初也不会甘愿当他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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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特走出厢房,伸了个懒腰,以活动筋骨。

今儿个一早,齐越和华烁连同儿玉兴高采烈的来邀他去幽州城中最大的彩凤阁,观赏由长安来的京戏表演,而且华烁和儿玉还非常坚持要他一同前去;但是前日从齐越那儿借得名医高叔南的抄录医书后,这几天他都沉浸在其中,也因此婉拒了邀请。

此刻,里特优闲的散步在花园中,并无意欣赏园内冬日索然的景象,因为心中思考的是方才从医书获得的知识。沿着园中的小径,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中庭。

「讨厌啦!将军大人您好久没有来找艳红,难不成您是将人家给忘了?」女子娇媚的声音甚是委屈,撒娇地坐在欧阳晋大腿上,手不安分的在他胸膛上直抚摸。

不若于艳红诱惑媚人的表现,欧阳晋只是径自饮着酒。

「哎呀!将军大人,您可别自顾着喝酒呀!您得尝尝艳红我特地为您准备的小菜。」艳红连忙夹起桌上的小菜,往欧阳晋的嘴里送。

正好踱到中庭的里特,着实被眼前这对在亭中身体相互交缠、气氛相当暧昧的男女给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贸然出现。

「真讨厌!怎么出现一个不识大体的冒失鬼来扫兴!」艳红首先发难,眼中净是不悦的神色,性感的樱唇冷哼一声。

里特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整张脸都纴了。「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打扰的。」觉得自己太过失礼,里特欠身后,急忙地往西厢房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欧阳晋开口出声阻止,但里特早已跑远,根本没有听到。「可恶!」他重重的搥了石桌一下,浑厚的内力竟震得一桌酒菜杯盘狼藉,而内心里全是没来由的愤怒与不安。

「将军大人,您就别生气嘛!何须为了一个冒失鬼而破坏兴致呢?」

「妳给我滚!」欧阳晋手指着大门方向,语带寒意的说。

「嗄?」艳红一时无法会意过来,错愕的看向欧阳晋。

「我叫妳滚!妳没听到吗?」欧阳晋冷冷地下最后通牒。

「啊!是……是,我这就走……」艳红惧怕的看着一脸寒冽的欧阳晋,明白他已是极为恼怒,说什么还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她一说完便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装后就狼狈地逃离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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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特跑到西厢房前才放慢脚步,大大地吁了一口气。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冒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真不知该怎么向欧阳晋解释?他停下脚步蹙眉苦思着。

罢了!伫立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房去,明日再向欧阳大哥道歉吧!

打定主意后,里特往自己的厢房走去,可是手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

「等一下!」

里特不明就里的转过身,是欧阳晋!

「嗄……欧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里特感到意外。

奇怪!刚才那名女子呢?他不解的看着欧阳晋。

「喔,没什么,我把她『请』回去了。」看穿里特的心思,欧阳晋不以为意的说道,随即像意会到什么似的,连忙放开正抓着里特手臂的手。「啊!抱歉!」欧阳晋脱口而出,但说完随即后悔,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里特也是一头雾水,「欧阳大哥,你别太在意我,对于我方才的冒失,实在感到很抱歉。」他再次欠身。

「不!反正我也正觉得无趣,幸好你及时出现,还真救了我一命。」不过,说也奇怪,艳红是他欧阳晋少数看得上眼的女人之一,然而今天对于她的诱惑,他却是无动于衷。

「是吗?」里特实在不懂欧阳晋为什么要说自己救了他一命,再怎么看也是他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欧阳晋看着满脸疑问的里特也只是沉默不语,两人就这样呆愣了下。

「算了,这件事就甭提了,反正现在都督府里也只剩我们二个,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吧!」不等里特答应,欧阳晋便径自拉起里特的手往后院走去。

里特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被欧阳晋一个劲儿地拉着,而他尾随其后。

两人来到马厩前,欧阳晋才放手。

「备马!」他下令道。

不一会儿,便看到二名小厮,各牵了一匹骏马过来。

「欧阳大哥,我们要去哪里?」里特感到相当好奇。

「没什么,只是想与你到郊外去散散心。」欧阳晋接过小厮递上的疆绳,并将其中一匹白色骏马的缰绳交给里特。

「到效外散心?呵,那当然好,我正愁没机会再到外面走走呢。」里特想到之前因狩猎而得以在大自然中尽情驭马奔驰的情景,就显得格外开心。

感受到里特的喜悦,欧阳晋也跟着咧嘴而笑;说也奇怪,最近只要看到里特的笑容,他就没来由的跟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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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外,广阔的农田早已休耕,在这寒冷冰冽的冬日里,根本无法种植什么农作物,所以当地的农民索性任由芒草丛生,藉此肥沃土地以待明年的好收成。

农田旁的小道上,两匹骏马相伴而行,马背上的二人只是沉默地享受这难得的悠然气氛。

「伟大的神啊,请您悲怜我们,让干涸的泉水,再冒出甘霖,让炙热的太阳……」忽然里特口中哼唱着契丹曲子。

欧阳晋好奇的看着里特,但里特只是一味的望着四周的农田:而为了能好好听到他清脆瞭亮的歌声,欧阳晋也就没开口打断。

终于里特唱完,转过头向欧阳晋解释:「这是我们族里在祭典土时,祈求上苍能赐予我们丰收的歌。」他又转过头望向农田,「我一来到这里,心里就渐渐浮现祭典的画面……从以前我们就向往南方富饶的大地,毕竟在贫脊的北方,我们每日都必须与天候搏生命。」他低头浅笑,然而扬起的嘴角似带有一丝苦涩。

其实这也是大部分边疆民族一再侵扰大唐的主因,为了能获得延续生命的粮食,所以在北方是经年的争战,而位于边陲的幽州城便是固守北方的弹丸之地。

此次欧阳晋会奉旨一举歼灭契丹,起因于京城获得北方大敌——突厥,有意侵犯中原的消息,为免节外生枝,才先行消灭突厥临近的契丹。

欧阳晋无法回复里特的话,说来二人立场不同,坚持也就不同。对他而言保护大唐子民的身家安全,就是他的使命;但对里特来说,是为了延续同胞的生存。虽二人皆是为自己的民族着想,却可悲的不得不因此为敌。

「其实,我一直幻想沃饶的大地上,一片黄澄澄的稻田,是何等的景象?春天一片花团锦簇又是如何的美景?南方市集上人群是何等的热闹?但这一切我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过而已。」里特失神的望向前方,喃喃自语。

「没关系,如果你那么想看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的。」欧阳晋信誓旦旦的说着。

「是吗?」以他们是敌人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一天吧?里特心里明白,却也不想道破。

里特拉了拉缰绳,俐落的下马,牵着马慢步而行。

「对了,欧阳大哥,我还是得为刚才的冒失,好好地向你道歉。」他慎重其事的又道了一次歉。

「大可不必,我已经说过你可以不用太过挂怀的。」欧阳晋也跟着下马,伴行其右。

「可是……方才那位姑娘好似不怎么高兴。」

「啧!毋需在意。反正我对她也只是逢场作戏。」欧阳晋毫不在意的说,「而且我身边的女人也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态,各取所需!」

「这……难道没有一个足以让你在意的人吗?」里特对欧阳晋的说法感到不可思议。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我又何须在意呢?」对于女人,欧阳晋从来也不用愁,因为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

「那如果是你要迎娶的姑娘,让她看到那一幕……总是不太好吧!」

「我要娶的人?若是要我选择的话,那当然是选其中最好的,且对我最有利的女人;至于她介不介意看到那一幕,老实说我根本就不在意。」欧阳晋说完望向天空,竟发现正落下了片片的雪花。

「天啊!那岂不是太可悲了。你竟然不是为了爱情而想要与一个人长相厮守?」里特惊讶地看着欧阳晋,然后摇了摇头,同时他也发现到此时在这异常的冬天所降下的第一场瑞雪。

「爱情?对我而言那只是一种累赘而已。」笑话!在沙场上谈情说爱,那只会令自己丧命:无论如何,他宁可不去碰爱情。

「呵!看来我们俩有许多不同之处呢。」里特讪笑,伸出手想接住降下的朵朵冰净雪花,但落入掌中的雪,不消片刻,就融化在掌心里。

「怎么?凭你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年,说得好象你比我还懂爱情似的?」欧阳晋冷哼,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孩子,他可比他多了五、六年的历练,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批评自己。

「或许吧!对于感情我是没资格去批评别人,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喜欢的感觉是什么。」里特别过头不想让欧阳晋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我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谁都还重要的人,为了他我可以连生命都不要。」

「是吗?那他知道吗?」虽然看不清里特的表情,却可以从中听出一丝的凄楚。没来由的,欧阳晋甚是在意他口中的那个人,更嫉妒那片片落在他身上的晶莹雪花。

见里特沉默无语,欧阳晋于是瞇起眼看向里特。

缓缓飘落的皓雪犹如棉絮包围住里特,和他身上穿的蓝边白袍互相辉映,一时间他竟有种里特就要消失在这白雪世界里的错觉。

里特缓缓的转头望向欧阳晋,终于开口:「不!我对他的感情只会徒增他的困扰,既然如此,我宁愿永远也不让他知道。」

「看来你非常在意那个人?」奇怪,心中那般郁闷烦躁之气为何而来?欧阳晋不解的搔了搔头。

「当然。」

天!他怎么和他说了这么多内心的话?里特的心中直犯嘀咕。

不想再深谈这个话题,他连忙道:「欧阳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我都快冻僵了。」他双手环胸直嚷着,就算他早已习惯北方恶劣的天候,可是根本没料到会突然降雪,而他身上穿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御这骤降的低温。

遂不等欧阳晋响应,他已骑上马背。

「也好,时候不早了,而且齐越他们应该已经回府了。」欧阳晋也跟着骑上马背,虽然他仍想要探究里特口中的那个人,但他很清楚地知道——

里特是绝不会对他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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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为什么会这样?」华烁气愤的怒搥桌子,十足的力道震得桌面上的物品都飞落摔碎于地上。

黑旗军的三个灵魂人物,现下都聚集在都督府里的大厅中,个个是面色凝重、怒气难平的样子。

「可恶!为什么我们会三番两次都扑空呢?大哥,你倒是说说看啊!」华烁因愤怒而提高音量,连浓眉都纠结在一块儿。

「我也不晓得。」欧阳晋的语气虽然平静,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沉的可怕。

所向披靡从未吃过败战的黑旗军,竟被敌人恶整、愚弄了三次!而且连身为领导者的欧阳晋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原本这一次应该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的,一切也早就在欧阳晋的掌握中,可最后却是一个敌人也没抓到……不!正确来说是根本连个契丹人也没看到。

日前,在齐越来报的隔天所召开的军事会议中,欧阳晋下令七日后围攻麒麟山,并依齐越所绘的地图,在各个信道皆布下重兵,由华烁带领前锋部队由主道攻上山。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华烁抑郁寡欢的颓然下山,嚷着山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二哥!你确定真的有契丹人躲藏在那儿吗?」

「当然!我可以拿我自己的性命作担保!」齐越对华烁的质疑感到非常不悦,被敌人愚弄已让他怒不可抑,更何况是被自己人怀疑。

「三弟,你不该随意迁怒于齐越,我想你该相信他的情报才是。」

「这我也知道,我只是想不透咱们到底败在哪里。」华烁喃喃地说,双眉揪得更紧了。

「关于这一点,大哥,不知你是否想听听我的意见?」齐越的言语中似有顾忌。

「没关系,二弟你但说无妨。」

「呃……我猜测我们之中应该是有奸细才是……」齐越大胆的猜测。

华烁大声的打断他的话,「怎么可能!二哥,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部下?」身为黑旗军领导者之一,他信任自己的部属。

「继续说下去。」欧阳晋没有表示意见,只是更往椅背靠,两眼注视着齐越。

「呃,我当然非常信任自己的部下,可是……若我说的人,不是我们军队中的人呢?」

「是谁?」欧阳音的口气异常冰冷。

「里特。我猜他就是奸细。」齐越说得非常肯定。

「不可能是他!自从他来到都督府后,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和契丹军联络,更何况他不也和我们相处得很好吗?」华烁极力否决,压根儿也不愿相信齐越的话。

「我也不愿那么想!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我们的计画会连连失败,你想又该如何解释?」

齐越和华烁二人争辩得而红耳赤,眼看根本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望向欧阳晋,等待他的裁决。

只是欧阳晋整个人就像失了魂般,眼神呆滞的直视前方,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一开始他就在怀疑里特了,只是他一直去忽视心中响起的警讯,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相信,甚至不敢去证实,只是连齐越都那么认为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证实的。」欧阳晋闭上眼,沉痛地下了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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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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