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爸爸!”还不到六点钟,毕颉已经回到家了,毕颉的出现,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健了,他一下跳到毕颉身上,毕颉表情有点吃力的抱着他,“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对啊!爸爸今天没有事,就先回家看小健,等下才要去看康康。”毕颉把小健放下,大幅度的转着左手。

“你受伤了吗?”从厨房刚出来的可蓝刚好看到这一幕,担心的问:“要不要找个跌打医生看看?”

“不用了……咦,你的头发?”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不好看,下午去剪的。”

毕颉摸摸可蓝卷发的短发,“好看,当然好看啦“比白天那个样子好看太多了。”他嘴上还是不饶人。

可蓝吐吐小舌,“被你看到那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毕颉把她的脑袋靠向自己,“我喜欢你的短头发,很适合你。”

“嗯。”可蓝甜甜的应了一声,心想,还好剪掉了,本来她还在犹豫,毕竟头发是女孩子的宝贝麻!

就在他们俩打情骂俏得不亦乐乎的当口,小健嘟起小嘴,两手抱胸,气呼呼的坐到客厅去了。

毕颉注意到儿子的不寻常,也坐到他身边,“怎么啦小健,不喜欢看到爸爸吗?嘴怎么翘得那么高?”

“哼!”小健用鼻子哼气,好像真的很不高兴。

可蓝坐在他们对面,“他今天一回来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肯对我,我问了他好多,可是他理都不理我,一直到你回来我才听到他开口。”

“小健,怎么可以这样对蓝姊姊呢?”毕颉轻点着儿子的鼻子,“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小健头往旁边一甩,又是一个“哼!”

可蓝无助的朝毕颉摇摇头,“还好你今天早回来,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

他低咳了一声,“毕子健!”声音已经不那么愉快了。

可蓝注意到小健的肩膀震动了一下,头还是撇向一边。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回头的话,爸爸就不理你了。”毕颉是不会说谎的。“一……二……”

果然,就在三快要出口的时候,小健很快的转过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爸爸,蓝姊姊变男生了,我不要她变男生,我喜欢以前的姊姊!”

毕颉当场愣在那里,这小子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做可蓝变男生了?她不过就是……喔,他用力的揉着儿子的头,“你这个小白痴,蓝姊姊只是剪头发了,什么叫做变男生。”

可蓝也明白了小健的意思,在他的心,女生就是长头发,男生就是短头发,今天她剪了个和男孩差不多短的头发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才会说出她变为男生了这样的话。

可蓝蹲到他面前,小健躲在爸爸怀里哭,没有抬头,“小健,你仔细看看蓝姊姊。”

小健没有反应,只是抽搐,毕颉用手推推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看到可蓝,眼泪又落下来了,“蓝姊姊,我知道是你,可是,我不要你变成短头发。康康以前也是女生的长头发,后来变成男生的短头发之后,就住进医院没有出来。蓝姊姊,你变成短头发了,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们,不回来了!”

毕颉这才知道原来孩子是这么想的,他看看可蓝,可蓝也看着他,“我不会走!”她的声音很坚决,她看着毕颉,对小健说:“蓝姊姊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就算你们想要赶我,我也不走!”

“真的!”小健不哭了。

“真的!”毕颉帮可蓝答应了。

小健脸上还带着泪痕,嘴巴却裂得好开,他抱着可蓝的脖子,“蓝姊姊,蓝姊姊,你答应了就不可以赖皮哦?”

可蓝也很开心,“当然了,你现在先去洗洗手,我们要吃饭了。”

“好!”小健高高举起右手,就像在学校里答应老师一样。

“我们永远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毕颉撑着头,看着小健蹦蹦跳跳的背影。“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他们看得比你,我都清楚。”

可蓝坐到他身边,手叠在他手上,“你……没什么吧?”

“为什么这么问?”

可蓝把头偎到他胸口,“你今天看起来好累哦,眼角都垂下来了。”

毕颉把头往后仰,闭上眼睛,“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累。”

“这样,等下你好好吃一顿,然后洗个澡就上床休息吧!我今天才发现,你好像都没好好吃,好好睡过。”

可蓝的说法让毕颉有些神往,的确,他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也好……唉!”

“怎么又叹气?”

“康康,等下我还要去看康康。”

“说得也是。”可蓝趴在毕颉的胸上抬头看他,“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用了,你在家陪小健吧!有你在这里我放心多了。”

“嗯。”她的头又低下来。

“吃饭了。”毕颉想要起身,可蓝用力按住他,“再多抱一会儿。”

“嗯。”他放心的享受这难得的温存,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爸爸!”小健洗好手出来了,可蓝像触电一样赶快从毕颉身上弹开,毕颉也坐正些。

“小健,帮蓝姊姊排碗筷好不好?”可蓝拉拉裙摆,走向餐桌。

毕颉抬抬眉双手往大腿上一拍站起来,一阵心,一阵酸麻,一阵剧痛,一阵晕眩,然后是一片黑暗,他直挺挺的往他站起来的地方倒下。

他倒下的声音动了正在里面忙的一大一小,“毕颉,你撞倒什么啊?’’可蓝两手湿湿的,正一个劲儿往围裙上擦。

小健好奇的跟在她身边,也跟着叫,“爸爸,你是不是把灯给……爸爸!”他的反应要比可蓝直接,他一看到倒在那里的毕颉,想也不想就冲到毕颉身边,一声一声的叫着。

可蓝也跟着奔到毕颉身旁,“毕颉,毕颉,你,你不要吓我,毕颉!”真是因为她剪短了头发,所以他们要分开了吗?

“王医生,找王医生!”小健抓着可蓝尖叫着,“蓝姊姊,我的电话本……”小健快快的跑到房里,边跑边嚷着,“找王医生,爸爸过王医生就在楼下!”

“王医生?电话本?”可蓝茫茫然重复着小健的叫嚷,“医生?电话?救护车,要叫救护车才对,电话……电话呢?”

“蓝姊姊,我的电话本,上次交给你的,爸爸给我的本子,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里面有王医生的电话,我们家所有生病的事情都是找他的,蓝姊姊,本子呢?本子到哪里去了?”小健又叫又跳,弄得可蓝也跟着急起来。

本子?什么本子?电话……对了,可蓝不顾小健的叫嚷,急急忙冲回家里,那本本子应该在……找到了!她在茶几上找到小健那本电话本。她很快的冲上楼,小健急得口口转,毕颉退倒在那里,一切就和她离开时一样。

“这!”可蓝把本子交给小健。

小健随便翻了两页就找到了,“王医生……”

可蓝已经找到电话,照着小健报出的号码拨了数字,听着铃声一声声响起,她脑中还在想着,是不是不应该听孩子的话,应该叫救护车才对,毕颉已经昏了一阵子,会不会是中风了还是怎么?不对,他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中风……啊,“王医生吗?”

电话那端已经接通了,“你哪位?”

“我……毕颉,毕颉晕过去了,小健说要找你来,你住在楼下是不是?”可蓝真自己,每次真的遇到一点事,就会手忙脚乱,辞不达意起来。

“好,你先不要慌,小毕现在在家吗?他是怎么晕过去的,有没有先说哪里痛?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之类的话?”

“我……我不知道,我和小健在后面弄饭,就听到一声巨响,他就倒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痛,也不晓得隍舒不舒服……怎么办?我不知道……啊!对了,他说今天特别累。”

电话那端沉吟了一会儿,“我就过来,你们不要动他,一切等我过来再说。”

“好。”可蓝挂上电话。

小健紧张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了?蓝姊姊,王医生怎么说的,他有没有说要过来看爸爸?蓝姊姊,你怎么都不说话嘛?”他抓着可蓝使劲的摇晃。

可蓝被他晃得更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颉怎么会突然倒下呢?她该怎么办?李纯!抓起电话,她找到了李纯,“纯。”

“唔,谁啊?”李纯的声音困困的,好像刚睡醒。

“钝,你来一下好不好?我好怕,毕颉倒下去了,我真的好怕。”

“可蓝?毕颉真倒了吗?”

“嗯。”

“唉,你那么紧张干么?我看他是睡眠不足,营养不良,所以昏过去了,到医院去吊个点滴,睡两天就没事了!”李钝说得轻轻松松,未了还打了个吹欠。

“不是,我知道不是,他一定是生病,纯,你快来好不好?我好怕哦!这里只有小健和我两个人,你来陪我麻!”

“好吧,你在哪个医院!”

“不……没有,我们在毕颉家里,他就倒在沙发旁边。”

“你?不会吧“你真那么没常识,有人晕了你不打电话找医生,你找我?”李纯的声音起来比较有精神了。

“我,我找医生了,小健说他们有一个家庭医生就住在楼下。你来麻,我好怕哦!”可蓝真的很害怕,毕颉的脸色发青,汗珠一颗颗的挂在脸上,她一一把它们擦去。

“好吧!如果医生来了要把他送医院,你再告诉我,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嗯。”

可蓝吸吸鼻子,小健蹲跪在一旁,还在叫着爸爸,厨房传来阵阵焦味,那是她炉子上热的汤,这一刻,她对恐惧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

王医生上来的速度算满快的,虽然这段时间里,可蓝已经关了火,还拧了两条毛巾给毕颉擦脸。

王医生口滚滚的身子上穿着一件条纹式的休闲上衣。看起来像个快要爆破的西瓜,一点也感受不到医生的威仪,不过,见着他,可蓝和小健两人还是很高兴。

“怎么会这样?”王医生熟练的摸着毕颉的颈动脉,吃力的将毕颉完全挪到地板上躺下。

可蓝见状,马上把本来摆在沙发前的桌子拖走。

“王医生,我爸爸没事吧?他这次怎么昏了那么久?”

这次?他不是第一次倒下吗?可蓝赶快到毕颉身边,“王医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仁过去呢?”

两个人的问王医生都没有回答,他掏出一条手帕,满头满脸的乱擦。

“可蓝,你怎么连门都没关?”李纯出现在大门口,旁边还带了个满脸歉意的男人,于龄,原来刚刚他们在一块儿。

“他们是谁?”王医生紧张的问。

“我的朋友,也是毕颉的朋友。”可蓝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医生嵌在肥肉中晶亮的小眼转了转,最后目光停在于龄身上,于龄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你有车吧?”

“有啊!”这是什么问题?于龄心想。

“你帮我把小毕搬到你的车子里,我要把他带到医院。”

“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呢?你们已经耽误好些时候了吧?”李钝不明白的问。

“你不帮我,我自己搬。”王医生说着说着真搬起来了。

“姊夫,你快帮他啊!”可蓝急着去抬毕颉被王医生拖在地上的脚,于龄赶快过来。毕颉真的不轻,两个大男人连拖带抱,还是移动得很吃力。

他们把毕颉放到于龄的车子的后座,王医生不客气的往前座一坐,“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于龄一头雾水的发动车子。

“喂,我们怎么办?”李纯攀着车窗问,“你这样就走了,我们三个怎么办?”

“你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他了!”王医生还在擦汗,那条手帕看起来足足可以拧出一杯汗来。

◇◇◇

王医生上来的速度算满快的,虽然这段时间里,可蓝已经关了火,还拧了两条毛巾给毕颉擦脸。

王医生口滚滚的身子上穿着一件条纹式的休闲上衣。看起来像个快要爆破的西瓜,一点也感受不到医生的威仪,不过,见着他,可蓝和小健两人还是很高兴。

“怎么会这样?”王医生熟练的摸着毕颉的颈动脉,吃力的将毕颉完全挪到地板上躺下。

可蓝见状,马上把本来摆在沙发前的桌子拖走。

“王医生,我爸爸没事吧?他这次怎么昏了那么久?”

这次?他不是第一次倒下吗?可蓝赶快到毕颉身边,“王医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仁过去呢?”

两个人的问王医生都没有回答,他掏出一条手帕,满头满脸的乱擦。

“可蓝,你怎么连门都没关?”李纯出现在大门口,旁边还带了个满脸歉意的男人,于龄,原来刚刚他们在一块儿。

“他们是谁?”王医生紧张的问。

“我的朋友,也是毕颉的朋友。”可蓝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医生嵌在肥肉中晶亮的小眼转了转,最后目光停在于龄身上,于龄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你有车吧?”

“有啊!”这是什么问题?于龄心想。

“你帮我把小毕搬到你的车子里,我要把他带到医院。”

“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呢?你们已经耽误好些时候了吧?”李钝不明白的问。

“你不帮我,我自己搬。”王医生说着说着真搬起来了。

“姊夫,你快帮他啊!”可蓝急着去抬毕颉被王医生拖在地上的脚,于龄赶快过来。毕颉真的不轻,两个大男人连拖带抱,还是移动得很吃力。

他们把毕颉放到于龄的车子的后座,王医生不客气的往前座一坐,“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于龄一头雾水的发动车子。

“喂,我们怎么办?”李纯攀着车窗问,“你这样就走了,我们三个怎么办?”

“你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他了!”王医生还在擦汗,那条手帕看起来足足可以拧出一杯汗来。

于龄耸耸肩,发动车子,“你们叫辆车跟着吧!如果没跟上,到了目的地我再告诉你。”

李纯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好在拜台北市巅峰时期交通拥塞所赐,两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医院门口。王医生先下车,他悄悄推了张轮椅出来,把毕颉搬上去,推进医院后,又将毕颉放到病床上。一切弄妥,他不知又从哪弄来一张白被单,把毕颉从头盖到脚。

“你这是干什么?”可蓝激动的抓掉那张不祥的白布。

王医生瞪了她一眼,“不要罗唆!”完后,又把被单盖上,自己推着病床,慢吞吞的走着。

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王医生领着大家到电梯里,电梯直接到最高一层,上面并没有病房,也没有诊疗区,他把他们带到一间写着“实验中心”四个大字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你先是把毕颉弄得像死人一样,又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实验中心,你当他是什么!”可蓝激动的大叫,王医生很快的将房门关起来。

李纯略有所感的站到可蓝身后,于龄与可蓝一般激动的直点头,一路上他对王医生的态度也已经很感冒了,小健则害怕的抓着可蓝的裙角,就连小健也觉得今天的王医生怪怪的。

“咳,小毕,他是我们一项名为AL药物的实验对象。”王医生很快的把一些电极接上,“帮我把他搬上去。”

于龄不太高兴的听从王医生的指示。

“实验对象?这是怎么回事?”可蓝愈来愈不能理解王医生的话。

“就是说如果毕颉愿意用他们还未上市的药,他们就给毕颉一点钱。”李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可蓝恶狠狠的看她,“你早知道了?”

李纯有点闪躲,“也不是很早,今天早上才晓得的。”

“你竟然不眼我说,还让他继续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她气愤的责怪李纯。

王医生打开另一扇门,“你们先到里面去,等我都弄好了,我会跟你们解释的,现在拜托两位稍安勿躁,我不会害他,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毕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到了这一步除了听从指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这样就可以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大家都还没吃饭吧!”王医生神情轻松的问。

小健用力的点点头,可蓝则是抓着王医生猛问:“先不要管这些了,你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颉被你们怎么了?他会变成科学怪人吗?”

“科学怪人?嘻!”王医生很失礼的嘻嘻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真有想像力,贵姓啊?”

“成,你别管我姓什么了,快说啊!”

“成小姐,我想,你们还是先吃点东西比较好,因为,我接着要说的故事很长,你们或许没关系,可他是孩子不禁饿。”王甘生现在看起来非常的轻松,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轻松影响了可蓝他们,可蓝也放松的点点头,是啊,小健一定饿了。

大家尽快的吃饱喝足,但是也花了快要一个钟头。那个王医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吃起东西来慢得不得了,就连吃碗泡面也得花上四十分钟。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等得很急,我这就要好了。”王医生慢吞的喝干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我可不可以……”

“不行!”可蓝才不管他想要什么,这个老胖子已经拖太多时间了。

“唉,好吧!”王医生摇摇晃晃的坐到办公桌前,这里面是他的办公室,满墙壁的医学报告与书籍,让他这个医生的身分,顿时尊贵许多。

可蓝他们这一群人,就分别坐在办公室里不成套的沙发上。

“在我开始说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对于小毕的了解有多少?”

李纯扬了扬眉,“我请过征信社调查过他,不过到今天早上才有消息过来说,他在你们这里做实验。”

可蓝又瞪了她一眼,怪她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先报告一下。

“喔,那我晓得了。”王医生用他的手搔搔下巴,“你们知道小毕二十岁那年出过一场车祸吧?”

李纯眼珠向上翻了翻,“当然知道!”

“那场车祸不但送了他的音乐生命,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特殊的伤害。”

“怎么?”可蓝激动的又想要问。

于龄按住她,“听王医生说。”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医生的表达能力不是很好,如果再多几个人问话,他们的故事可能两三天也听不完。

“那次的车祸小毕被压在车子里面,头部受了伤……”王医生说着说着,要出门。

“你去哪里?”于龄急着挡在他面前。

“我去拿片子给你们看,这样你们就会比较了解我在说什么了。”

“不用了!”于龄把医生推回座位上,“那些专有名词你留着上课说给学生听吧!你就用像是他的头破了,或是脑震荡之类的说法告诉我们。”

“都不是。”王医生沉重的摇摇头,“也算是……他的……”王医生沉吟了会一儿,像是在想怎么把自己要说的话用他们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他的头破了。也有脑震荡。”

大伙看了王医生一眼,又看了于龄一眼,于龄有点抱歉的咳了一声,“王医生,你还是用你自己的方式跟我们说吧。”

“真的可以吗?”得到大家的首肯之后,王医生摆动着圆滚的房子,兴匆匆的出门,片刻就拿回了一张x光片,“来,我说给你们听。”

“神经学最喜欢的字眼就是‘不足’,它是指神经方面的损伤者失去了能力的状况,他们失去说话能力,失去语言,失去记忆,失去四肢功能,失去自我,以及许许多多特殊状功能或机制的丧失。这一切功能失常,每一种都有其专有名词,像是失音,语言不能,失语,失读,连动不能,辨识失调。每个名词都有其特别指涉及的经或精神上的功能,而病人因为生病,受伤或是发展上的欠缺,使他部分或全部失去这些功能。”王医生滔滔不绝的讲着,一点滞碍都没有。

其他人虽料到会有一段冗长的说明,但万万想不到会听到一场神经学的演讲,“王医生,你的意思是,毕颉会失忆,或是失什么的?”可蓝最紧张,一听到这么多缺失,自然就联想到毕颉身上。

王医生伸出长长的食指左右晃晃,但是却点点头,“他本来应该会有些问题的,可是这又牵涉到另一个部分——过度;小毕从四岁起就是杜氏症的病患。”

像是知道他们不懂,他接着又说:“所谓杜氏症,就是杜雷特痘,主要的症状是过度的紧张性精力,以及大量而夸张的怪动作与怪念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毕的症状趋向温和,而且由于他发现得早,所以,得到良好的调适空间,反之将这种病症吸收为其宽广人格的一部分,甚至能够因它带来的快速思考创意与联想而受益。”

在王医生这段话结束后,先是一阵沉默的敬意,然后是李钝的不满,“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罗唆?”她小声的嘀咕着,“王医生,这个杜氏症到底是什么啊?毕颉是神经病吗?”

可蓝不高兴的瞪了李纯一眼,可是,这问她也想问。

“嗯。这个病症对你们而言可能有点陌生,事实上在美国八0年代的时候,杜氏症患者的联谊会就很有规模了,这种症状的病与帕金森症和舞蹈症近似,反应了巴夫洛夫所说的‘下皮质届盲目力量’,指的是脑部掌管行动与冲动根源部分,产生了骚动的现象。

“在帕金森症中,受影响的是动作,不是行为,而其干扰的位置是在中脑和其联接部分。”说着说着,王医生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指挥棒,就在那张片子上指起来,“舞蹈症则是手脚常出现无意识的乱舞,其问题出在大脑视丘的基底核。

“至于杜雷特症,则包含了亢奋的感情和情绪,行为上的直觉原始成分失调等症状,病因似乎在首脑的最高部分,也就是丘脑,丘脑下部,边缘系统与杏仁体,这些部位决定了人格中最基本的感情与直觉。可以,杜雷特症在身体与心灵间,制造了个失落的环节,而其情形差不多介乎舞蹈症与躁症之问。”王医生一面说,手一面飞快的指着每一个地方,等他说完之后,两手下垂,头微微上扬,似乎在等待着听众赞叹的反应。

没错,他是得到反应了,不过,好像并不怎么正面。

“你在放什么狗屁啊?”于龄忍不住开骂。

可蓝轻轻拉了拉他,“姊夫!”指责他用辞的不雅。

“你讲了半天我一句都没有听懂,我们是来听毕颉的问题的,不是来临你背书的,你老老实实清楚,好,现在我们知道毕颉有病,而且是从小就有病,那又跟你一开始的二十岁那场车祸有什么关系?我这样问好了,他现在会倒下,是不是那场车祸的后患症?”于龄不耐烦的问:

王医生有点发愣,在他的学术生涯中,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不自然的取出干了的手帕,低头擦擦汗,“嗯,是。”简短的回答了于龄的问题。

可蓝见状于心不忍,“王医生,对不起,我姊夫就是这样,说话大声又不经大脑,不过,你刚刚的那一段,我们是真的听不懂: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毕颉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他这次一倒下去,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你刚刚不是他车祸有留下后遗症吗?那个后遗症是怎样的?我该怎么帮助他度过?”她开始时问得很温和,后来语气愈来愈急迫,毕竟事一关己,其心心乱。

李纯在这里展现了她少有机会表现的智慧,“刚刚王医生先什么不足,然后又说了过度,那是不是说,本来毕颉的情形是过度,然后因为车祸的关系让他变得不足,两者反而中和了。”她虽说得怪怪的,可是大家都懂了。

王医生的眼睛亮起来,好像有孺子可教的喜悦,“是是是,可以这么说,车祸让小毕因祸得福,以前他每天都要吃药控制,现在他不用再吃药了,可是……那次的车祸让他的脑部受损,虽然奇迹似的让脑中的哆巴胺量正常,但却影响了蹑叶的完整性。

“刚出事的前一年多,他每天都在恐中度过,因为,每天,每时,每刻,他出车祸的那段场景,就像重播的电影一样,一直在他脑中重复,每次他都是其中的主角,被卡在车子里,等待救援,痛苦无助。好在这一年内,在他的叔叔,婶婶努力之下,终于找到了可以控制这种情况的医疗方式与药方。

“等等,他的叔叔,婶婶不就是把他害惨的人吗?他们不是想要谋夺他的财产吗?”李纯记得报告是这样写的。

“当然不是,像我就是受他叔叔的托付,从在阿根廷就一直在帮他:只是他用了刚刚我说的那种治疗后,虽然车祸不再重现,可是,却对他的叔叔,婶婶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于是毕老才让外界传出他为了贪财伤害小毕的传言,因为他想让大家以为他与小毕之间的关系恶劣,这样别人才不会打小毕的主意,借着要胁小毕来逼毕老就范。唉!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后来小毕跑来台湾,毕老正好又出了种新药,于是我们就想了这个活体实验的方法,小毕接受治疗后效果良好,但是,今天我听他他不想再来了,而我的撩程还差次,听以,我自作主张加重药量,结果,他就倒。”

可蓝听得头脑胀胀的,太多怪名词,太多怪事情,原来她喜欢的毕颉一直都有病,“那现在呢?现在能完全治好吗?”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可以,当然可以了,只要你们好好跟他,最好成小姐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不然,我怕他又会跑掉。”

“跑?他为什么要跑?”可蓝不解的问。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王医生有点不耐烦,”小毕的妄想只针对毕老,所以,当他一发现事情有关于毕老的时候,他就想躲得远远的。”

“好,我帮你!”可蓝坚决的表示。

“那太好了!”王医生也很高兴,“不过,现在还有一件难事,我们最近发现沈奇锋那个老家伙在耍把戏,你要弄走康康,这点,不知道李小姐你们可不可以帮忙?”

“啊?我?”李钝指着自己,“好啊!”虽然她不明白要帮什么忙,不过看来这个王医生雅然罗唆点,但不为一个老好人!

“那就谢谢了?”

小房间里小健已经睡着了,可蓝轻轻抱起他,走到毕颉那里,她要毕颉醍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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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点倾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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