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哥。”
一抹白色的身影往傲世医身上扑了上去。她从他怀里抬起那完美无瑕的小脸蛋，纫细的柳眉、不点而红的保唇、水灵灵的大眼睛，教人第一眼难以忘怀。她抱着傲世医的手臂，而他也习惯性的任她揽着。“表哥，你怎么不来找我呢？”何湘湘嘟起红唇向他撒娇。
傲世医只有一句，“忙。”
她生气的撇下他的手臂，“你又在忙些什么？都冷落了我。”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何湘湘生气了，“表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双爱慕的眼眸直盯着傲世医那张俊逸的脸孔，为他的不解风情感到恼懊。大家都知道她爱他，可是他的表现好像只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害得她心情低落，何时他才会用眷恋的眼神看着她？
对，就像现在的眼神一样。
何湘湘猛然一震，表哥竟然出现多情且温柔的眼神，但他的目光不是看向她，而是移转至旁边。
她转过头，看到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然而傲世医的眼光流连在她身上，教何湘湘嫉妒不已。
她敏感的察觉到那名女子就是让表哥出现温柔眼光的主因。这项事实严重的打击了她，多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期盼表哥能用那种爱恋的眼光看着她，可是今天全被那个女子给夺走了，刹那间她怒火烧灼了起来。
红绢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将它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替傲世医和何湘湘各倒了一杯，正准备退下时，傲世医唤住了她。
“等等，你也坐下吧。”
红绢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奴婢不敢逾越。”
何湘湘一脸鄙夷，原来是个下人！那她就放心了，依自己的条件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女婢？“叫你坐下就坐下。”他改用命令的口气。
傲世医皱眉，虽然他不想命令她，但对付她那颗顽固的小脑袋，若不用命令的口气，别想她会照着他的话去做。“是。”红绢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挑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
何湘湘露出满意的笑容，算她识相！为了示威，给予那名奴婢一点颜色瞧瞧，她故意在红绢面前亲密的倚靠在傲世医身上，用得意洋洋的眼神告诉红绢，表哥是她的，别想跟她抢。
红绢不解的看着何湘湘，为何她感觉到这名女子对她怀有很强的敌意？当何湘湘和傲世医靠得那么近时，她心中为何泛起一股淡淡的惆怅和……醋意？她猛然一惊，赶紧低下头。
天呀！她竟然吃醋了！
她怎么会为了一个老是折磨她的男子吃醋，她疯了不成？但那股酸酸的味道确实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傲世医根本没有注意到何湘湘的举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避他如蛇蝎的女人身上，看她低着头，他脸色愈来愈阴沉。
他突然站了起来，何湘湘来不及反应，差一点跌倒，她脸色又青又白的看着表哥撇下她，坐到那名奴婢身旁，似乎已忘了她的存在。
傲世医的接近让红绢感到不安，他身上传来一波波的热力，四周清冷的空气因为他而热了起来。
“表哥。”何湘湘懊恼的低喊着，可惜傲世医眼中只容得下红绢一个人。
“抬起头。”
红绢默不作声的抬起那张小脸蛋。
“以后面对我时，不准你把头低下去。”他在下命令，实在不喜欢看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样子的她让他光火。
红绢迅速瞥了他一眼，却看到何湘湘气呼呼的表情。
表哥竟然为了那个下人抛弃了她，何湘湘怒瞪着红绢，心底拼命的喊着：表哥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看来她对自己真的有敌意。红绢暗忖道。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傲世医不悦地问道，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跟她说话，她的眼光竟不看向他。他手一伸，捏着她的下巴把头扳了回来，凝视着那双充满警戒的眼眸。
“是。”红绢轻声应道，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他怀疑。
红绢老实的摇头，这让傲世医更加不悦，既然不知道，她答什么是，这个女人根本是在敷衍了事。“你……”傲世医脸上出现了愠怒，正想开口说她两句时，何湘湘插话进来——“表哥，别理她。你陪我聊聊天吧。”她又移至他身边，习惯性的依偎在他身上。傲世医眉头皱了起来，不是因为何湘湘打断了他的话，而是他突然发觉表妹的举止有些不合宜。“你也长大了，别老往我身上靠。”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开。
“表哥？”何湘湘一脸错愕。
他竟然把她推开？
以前表哥根本不会在乎她依靠在他怀里，为何才几个月不见，表哥就变得那么多，还对她摆脸色？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何湘湘眼中怀着恨意也瞥向她。
若不是她的话，表哥不会不理自己，自己向来是表哥的心肝宝贝呀！
是她抢走了表哥！
而且她还是卑微的女婢，她……凭什么跟自己抢表哥？她不配！何湘湘咬牙，紧握拳头。看那女人一脸无辜的模样，一股怒涛汹涌而至，几乎冲昏了她的神智，她猛然站了起来，指着红绢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红绢目瞪口呆，她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傲世医瞳孔一暗，投给何湘湘一记杀人的眼神。
可是何湘湘眼中只有红绢，她一定要铲除这个介入她和表哥之间的坏女人。“你只不过是个低*的女人，别痴心妄想飞上枝头敞凤凰。”
“我没有那个意思……”红绢心慌意乱的辩白。
“那你为什么要勾引表哥？”何湘湘她咄咄逼人。若不是红绢在兴风作浪，表哥不会如此的对待她，那张美丽的小脸顿时变得扭曲狰狞。“够了！”傲世医怒瞪着何湘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丑陋？”
表哥竟然骂她丑陋？倏然，何湘湘的眼泪滑了下来，“表哥是个笨蛋！”她放声大哭，掩着脸孔跑开了。剧情的发展出乎红绢的意料之外，只能微启红唇看着何湘湘远离的背影，回过神后，转头一脸认真的对傲世医说：“你不去追她吗？”“你希望我去追吗？”傲世医用那令人难懂的眼神瞅着她，不答反问。
“我……”她竟然希望他不要去追。这是脑里一闪而过的自私念头，面对他那双灼烧的炙热眼眸，她微红着脸，“要不要追这是少爷的问题，奴婢无权去管。”话说完，她连忙起身。“少爷，我先告退了。”不等傲世医说话，她根本就是拔腿便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他那双莫测高深的眼睛，好咱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落入陷阱中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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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湘湘跑回房间，躺在床上抱头痛哭。
臭表哥竟然帮着那个女人，她好恨喔！
她气得猛捶床铺发泄怒气。
突然想到表哥说她变丑了，这是真的吗？她连忙坐了起来，跑到梳妆台前审视自己的容貌。脸上鼻涕、眼泪交错，鼻子红通通的，连眼睛都肿得像核桃一样，镜子里映出来的女人实在好丑。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试着挤出一个微笑，但是笑比哭还难看，何湘湘看了，立刻又难过了起来，眼泪再度掉了下来。
就算她打扮得再好看，表哥也不会注意到，他的眼光一直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何湘湘心中觉得好不值。
那女人长得又没自己好看，为何表哥只注意到她？
况且她的身分只是个卑微的下人，何湘湘实在好不甘心。
她就这样关在房里痛哭了一整天，晚膳时间也不出去，可是傲世医连去看她一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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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红绢身后响起一声娇嫩的斥责。
她停下脚步翻转过身子，看是何湘湘，立刻弯腰行礼，“小姐，有什么事吗？”“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她做什么，何湘湘就是看不顺眼。
红绢一脸无辜，她又没做错事。
“你刚刚嘴角往上弯了一下，是不是在嘲弄我？”何湘湘激动地质问，她刚刚真的看到红绢在笑。她感到一阵恼怒，这婢女分明是在嘲笑她。
“我没有。”红绢赶紧摇头否认。
“你有。”何湘湘怒气冲冲。
“我没有，小姐。”
“闭嘴！谁准你开口的？”何湘湘骄蛮地斥道。
红绢顿时闭上嘴巴，不再否认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仿佛自己得到了胜利般心情大好，这时才想起找红绢的目的，“对了，我有事找你。”有事找她？红绢一脸防备，她不认为何湘湘找她会有什么好事，尤其她感觉得到何湘湘对她怀有很深的敌意。何湘湘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你离表哥远一点，最好是认此不要在他面前出现。”红绢沉默了许久，久得让何湘湘感到不耐烦。
“喂！你哑巴是不是？开口说话呀！”
“是小姐不准奴婢开口说话的。”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怕她若贸然开口，这名脾气阴睛不定的大小姐又要她闭嘴了。“好，我准你开口。”
“小姐，这不是奴婢所能决定的事。”红绢就事论事地回道。
“为什么？”何湘湘怒不可遏。
“奴婢是少爷指名拿来试药的实验品，所以只要少爷同意的话，奴婢也无话可说。”红绢眼睑低垂，句句实言。意思是说何湘湘找错人了，她要找的应该是傲世医，不是她。傲世医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她这个小小的婢女不能做什么决定。“好，我这就去找表哥，叫他换掉你。”何湘湘赌气地冷哼一声。
她一定要让表哥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何湘湘没有看到红绢低垂的脸绽放出一抹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正合她意，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兴奋之际，她努力的试着忽略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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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要你换掉那名婢女。”何湘湘一进门就趾高气扬地说。
“怎么，又是谁惹到你了？”傲世医斜眼睨向她。
“还不是那个女的。”
“哪一个女的？”瞧她说得模糊不清，他怎么知道如指的是哪一个婢女？“就是上次在凉亭里端茶过来的婢女。”她拉拉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哀求道“表哥，把她换掉好不好？”“她做了什么？”
“我不喜欢她。”何湘湘哪着嘴，“把她从你身边换掉嘛！”
“不行。”傲世医拒绝她的要求。
何湘湘尖叫，“为什么？”
他从来就不曾拒绝过她的要求，今天竟为这个小婢女拒绝了她，这让她的心情很不舒坦，她一定要表哥撤掉那名婢女。“我不管，你一定要换掉她。”她转过头背对着他，“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见她耍性子，傲世医爱理不理的，“随便你。”
何湘湘眼眶迅速泛红，她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名婢女出现在表哥身边以后，表哥就不疼她了，以前他还会哄哄她，现在不管她怎么闹都没有用。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如果她不出现的话，表哥不会对她这样冷漠无情，看着傲世医不理不睬的模样，何湘湘心底泛疼，她受不了他这般绝情。“表哥……”最后还是她先投降，满脸泪痕的拉扯着傲世医的衣袖，“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如果他不理她，她会心碎而死。
傲世医脸上冷硬的线条软化了下来，他摸摸何湘湘的头，“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不会不理你的。”“好妹妹”三个字差点击垮了她。
何湘湘在心中呐喊着，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想当你的妻子呀！
“对不起，表哥，我不应该这样无理取闹。”
“你知道就好。”
她投入傲世医的怀抱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当表哥的妻子，独占表哥的温柔。现在最重要的是铲除她和表哥之间的阻碍者，既然表哥不愿意把那婢女换掉，那么……她要想办法把她给赶出去。
何湘湘眸中闪烁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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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进入房间，傲世医对着红绢命令道。
红绢顺从的走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可以重获自由，从此脱离苦海，没想到何湘湘竟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命运。该认命了吧？她忧郁的想道。
但相反的，她心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喜悦，还有那么一点甜甜的滋昧。
她无暇去细想其中的意义，因为傲世医又开口讲话了——“你在发什么呆？”傲世医皱眉，刚刚叫她叫了那么多次，她像神游四方—样，精神恍惚。
“没有。”红绢撇过脸去，神色有些慌乱。
她捧着发烫的脸颊，不懂为何一看到他的脸，脸颊就会不可抑制的涌上了红潮，呈股热气猛往脑门里冲，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摆才好，这根本就不像她。
“把头转过来。”傲世医不悦的命令道，直觉她在说谎，尤其是当她转过头来时，心中的不悦加深了。红绢深吸了几口气，整理好自己纷乱的心情，这才回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少爷，有事吗？”她冷静自持的问道。傲世医以那双幽深的眼眸打量着她，一脸莫测高深。他的眼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他到底想千什么？红绢在心中揣测着。他没有回答，沉默弥漫在空气当中，时间就像在此时停住了。
“少爷。”红绢唤了—声。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失神。
傲世医猛然回过神，涣散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脸上勾起—抹邪笑，“你过来。”
红绢脚步有些迟疑，不祥的预感陡然而升。
“把这杯水喝下去。”他拿起摆在桌上的杯子送给她。
杯子里的水清澈见底，无色无味，但红绢迟迟不敢喝下，因为她怀疑……“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上次的痒痒粉让她记忆犹新，自从那一次以后，她公会问清楚他要地她服下的是什么东西，虽然不能制止他家她来试药，但自己总有个心理准备。
“合欢散。”
“它……有什么作用？”
“你喝下去就知道了。”他笑道。
傲世医的笑容让她感到不安，依照往常的惯例，愈是有问题的东西。他脸上就会露出愈邪恶的微笑。
“怎么？不敢喝吗？”他挑挑眉。
红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将它灌进喉咙里。她差一点被呛到，猛然咳了咳，渐渐的她觉得全身热了起来，血液在体内迅速奔流。
一张娇俏的小脸染上了两块迷人的红晕，皮肤滚烫得就像发烧一般，她呻吟了一声，自己到底怎么啦？
是药的作用吗？红绢带着不解的眼神望向傲世医。
傲世医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把她带到床上，看她扭动着身子。他的眼眸燃起了一簇火光。
“少爷……”红绢呻吟着，“合欢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好难过？”她体内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股强烈的欲望催促看她，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好任由那把火焰折磨着她。
“春药。”他突然回道。
“什么？”红绢没有听清楚。
傲世医缓缓解释，“合欢散是一种春药。”
“春药”两个字敲进她脑袋里，教她头昏眼花，再加上欲火折磨，她带着哭意控诉道：“你怎么可以拿春药给我吃？”“别急，我又没说没有解药。”傲世医懒洋洋地笑道。
“那解药呢？”红绢急切的追问，体内那股欲火快把她给逼疯了，不知不觉的赖在他身上，摩擦他的身体。傲世医的眼神愈来愈深邃，他突然抱住她，覆上她柔软的唇，在红绢膛目时把舌头伸进她嘴巴里翻云覆雨。她眼皮缓缓闭上，双手环绕他的颈子，柔软的身体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致使他下体起了反应。
红绢体内狂喊着，她想要更多、更多……
傲世医倏然抽身，用那双幽冷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你要的是我还是解药？”
红绢闻言，身子猛然—僵。
理智和情欲在心中抗衡着，她知道自己应该要的是解药，可是她的身体要的却是他的抚慰。
她心中不由得恨起他来了，他为何要挑起她体内的欲火？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眼里的情绪相当复杂。
傲世医相当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待她的答案，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及挣扎。
“我要……你！”红绢想要说的是救药，但不知为何开口后说成“你”字，红潮爬上了脸颊，她又羞又愧，随即改口，“不……不是……是解药。”
“是我还是解药？”他再次问道。
“是……”红绢哑口无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欲火折磨着她，她难过得流下泪，“少爷为什么老爱欺负奴婢？”
傲世医看着她难以做出决定的表情，眼中突然出现谴责的意味，他附在她耳边轻柔地说：“我喜欢欺负你是因为我爱你。”他喜欢看她被欺负时微鼓着小脸、红唇轻抿，眼中有着一丝叛逆。
红绢满脸错愕，他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哪有人这样的？欺负她之后再告诉她他爱她。
可是这三个字却彻底的打垮她的理智。她将自己投入欲火之中，忘了母亲临终前叫自己不要相信男人的叮咛。
她终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环住他的颈项，缓缓闭上眼睛。
是她傻吧，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傻得付出了身心，但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后悔，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早就不知不觉爱上了他。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所以她始终不愿意承认。
因为怕自己的心受不了打击而破碎。
她也明白他是天、她是地，天和地有办法重叠在一起吗？
没办法的，她告诉自己，也知道不该为这段情抱有一丝期望，但求天可怜她吧，只要一下子就行了。
只要一下子……她就感到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