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不要这么做,现在解开你受不了的,你的修炼还不够,灭火有别的办法,我可以——」玄明着急的靠近她。

「不要过来!」她阻止他,眼中泪光闪烁,摇头说:「不,你不可以,你没有办法的,这么大的火,没有水玉你止不住的,我不想再看到旧事重演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霍去病心中隐隐浮现莫名的恐慌,他知道有事情不对,但他却不确定是什么,他甚至无法开口。

「不要那么固执,你会死的!」玄明低吼道。

他闻言一震,看向她。

「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我不会死的……」她粉唇牵起一抹凄楚的笑容。

玄明哑口,半晌才痛苦的看着她道:「那样子和死有什么不同?」

她没回答,只是露出要他谅解的表情,沉默着。

「该死的!」玄明恨恨咒骂一声,转向霍去病道:「阻止她啊!」

看着那怪汉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所有的背叛、欺骗又涌现脑海中,就算不论前世,他也不能让整营近十万的士兵死在大火中。

他看向眼前这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炎儿见状,这回彻底死了心,她强扯出一抹笑,凝望着他,粉唇微颤着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她哽咽着,话到喉间,指间已碰到水玉,那块青绿色的水玉突然放出水绿色的光并直冲朗朗青天,下一瞬,水玉跟着飞上了半空,然后恢复原有球状大校突地,天色暗了下来,忙着灭火的士兵们惊愕地抬头,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狂风乍起,不一瞬,方圆数里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水玉才离身,炎儿周围的火势猛然爆涨,然后她整个人烧了起来,她站在火焰之中,她的黑发烧了起来,她的衣服烧了起来,她身上的一切都烧了起来。

那些飞舞的火舌在她周道闪烁,挣扎着想往外冲出,但不知为何,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限制。

雨水落了下来,但还未触及她周遭的火焰就被蒸散。

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全身是火的跪倒在地,看着只在几步之遥的霍去病,她用最后的力气,吃力的在昏过去之前请求他的原谅,「我爱你……对不起……别恨……我……」

不……他不知道会这样……他不知道她必须受这种苦……她在他面前倒地,他心痛欲裂,不顾灼人的烈焰冲过去抱住她在地上翻滚,试着减掉她身上的火,但无论他怎么做,她身上的火仍然未熄。

他闻到了焦味,知道他也跟着她烧了起来,但他仍不愿放手。

在一旁的玄明见状,暗骂一声,将浮在半空的水玉收了回来,冲到他们身旁,将水玉重新封印进炎儿眉间。

骇人的火焰在瞬间停了。

大雨仍在下着,营区的大火渐渐熄灭,只余袅枭白烟在雨中向天攀升。

他全身上下几乎都是灼伤。

很痛,但他却没有处理那些烧伤。

天,放晴了,在一个时辰之后。

雨还在下时,玄明带走了她。

他没有阻止。

炎儿一直昏迷不醒,他以为她死了,但她没有死,她的身体是温的,呼吸却微弱得几乎教人感觉不到。

她是活着,却只剩躯壳。

他慌得想叫醒她,玄明却阻止了他,他对上玄明的眼,那一刹那,他认出了这人,认出这数千年前和他同甘共苦的结拜兄弟。

「为什么?」他不解的开口,不懂那该是恨她的结拜兄弟,为何竟会帮着她,还陪在她身边许久。

「她是被逼的。」玄明看着浑身焦黑的这一对,心中有种莫名的苦涩,缓缓开始解释一切,从那一场战争说起,到他辗转来到沙漠,遇见了她,陪着地,教她蛟族的法术,教她如何控制身上的异能。

「你误会她了,你死后,我找到残存的人,营地的位置,不是她说的,是他们跟着先前逃回来的伤兵的血迹才找到的。那火光伤害的范围极广,但错不在她,她是被逼的。」

玄明在他们身边蹲下,看着他道:「她是懂得火炎术没错,但她的能力根本没那么高,当年轩辕氏破不了你的大雾,风伯告诉他,只要观看能透古今的水月镜,便能知道如何破你的法术。他们作法开镜时,她刚好为了你回去劝双方谈和,她见状想要阻止,结果不知哪里出了错,水月镜出现的并非之后那场战争的时辰,而是更加久远的未来。她挡在众人面前不让他们观看,谁知水月镜里的未来也出了问题,她说当她听到水声回头时,只觉得眉间一阵灼烧的疼痛,她痛得昏了过去,醒来后她这里就出现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印记。」

他指着地重新被水玉封印起来的眉间,解释着,「从那天起,她体内的异能大增,强大到她自身都无法控制,虽然轩辕族的人替她上了禁制,但因为他们从水月镜中知道他们可以靠她赢你,所以并没有完全将她的能力封印住,她每天承受着火焚之苦,虚弱得无法抵抗她的族人,她是被强带到战场上的。」

他抬头看着玄明,面无表情,声音干哑的问:「她告诉你的?」

「不是,我亲眼看到的。」玄明沉声提醒道:「记得吗?我在最前线。」

他沉默了,望着那如同布娃娃般垂挂在他手臂上的炎儿,艰涩的问:「她以后会怎么样?」

玄明深吸了口气,半晌才缓缓道:「她曾经有机会回昆仑去的,但她舍不下你,所以在凡间留了下来,却因为那身无法控制的能力,只能留在干热的沙漠中。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不是神、不是妖、也不是人。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样子的状态,当时靠她自己可以简单控制住,不让热能太过,也不会烧伤她自己。」

「那……为什底她还会……」望着全身都是烧伤的炎儿,他不懂她为什么干冒烧伤降雨。

她不是应核是狠心的、毒辣的吗?为什么?

他脑海思绪一片混乱,对她的爱恨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纠缠不清的杂线,理不出任何头绪。

「因为她想要回中原,想要和人接触,所以为了控制她体内的炎热,我用我的水珠封印住她的异能,教她水行术。但她练的时间不够,她太早解开封印,因为炼化时辰未到,她的身体处在最脆弱的状态下,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才没波及到其他地方……」

「什……什么意思?」他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她,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虽然不忍,玄明还是咬牙告知他事实,「意思是,她现在不会哭、不会笑,没有死,也不是活的,她只会一直这样睡下去,直到天地毁灭为止。」

他脸上血色尽失,猛地抬头看着玄明。

不要那么固执,你会死的!

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我不会死的……那样子和死有什么不同?

直到现在,他才了解他们先前的对话,他的胸口家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一个深不可见的大洞,耳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响着那句话。

那样子和死有什么不同?

和死……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不同……不同……

玄明将她带走了。

他没有阻止,他是人,他们不是。

军营里,损失不大,因为火灭的及时,各级将领在火灭后立即来报告状况,他完全听不进去,所有的指令全是凭直觉反应说出口的。

然后,三天过去了,他的脑海里塞满了那些纷杂的影像。

它们并未因她的离开而消失,反而更加的频繁,那些影像只是一次次的提醒他的愚蠢、他的失败、他的残忍……他无法睡着,身体状况因此变得更差,七天过去,铁英看不下去,提议拔营回京,他在黄昏夕阳下看着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十章】

长安

回到京里,皇上摆宴论功行赏,霍去病晋升为大司马骠骑大将军,职等等同舅舅卫青,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谢恩之后,回到府里,所有的文武百官纷纷摆酒宴客请他,他一场都没去,全推了。

那一夜,他一个人待在房里,躺在床上,却一夜无眠。

几个月过去,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生活不知为何变得了无新意。

每一天,他都坐在庭院的凉亭里,每一夜,他都强灌几壶烈酒让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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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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