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整个拍摄工作。

晚餐是在山脚下的烤肉店进行,因为这次的拍摄地点离市区有点远,所以先在这边用餐,打算坟饱大家的肚子,再坐工作车返回饭店。

烤肉店里很温暖,除了热热的地板之外,食用着烤出来的肉以及喝着能让人暖身子的酒,都让工作人员大呼过瘾。

大家笑语不断,开心地聊着天南地北,包括一向不多话的乔理斯。

孟莎坐在离乔理斯最远的地方,但是这个位子却可以将乔理斯和其他人开心聊天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相较于今天早上之前——

她和乔理斯的立场好像完全对调。

之前是乔理斯巴着她不放,令她感到厌烦。现在却变成她希望乔理斯能过来跟她说几句话,可是乔理斯完全不理她,一副不想跟她打交道的样子。

她真的被他搞糊涂了,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相差那么大?

而且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她在意他,甚至有可能喜欢他,虽然她不太愿意相信这个发现,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细细回想,她到底是从哪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时,心湖就隐隐约约地起了涟漪。

而后,他工作时专注认真的态度以及拍出来的金饰广告,让她看到他的用心,于是心湖起了波动。

真正陷下去是在来韩国之后,他对她的特别关照,还有合情脉脉的眼神,让她的心湖变成了波涛汹涌。

然而,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大概是她很怕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排斥去喜欢上任何人。

当她意识到乔理斯可能会占据心房时,她就开始让自己只注意到他的缺点,并排斥他的任何优点。

一直到看见他和其他女人说笑,她才发现心里难过得紧,知道无论她再如何抗拒,还是抗拒不了他的吸引力。

她真的喜欢他,现在发现还来得及吗?

被她拒绝了那么多次,乔理斯还愿意接受她吗?

可是他今天这样的态度……她不晓得他是不是另外有喜欢的人了,或者之前对她的开心,根本不是皮诺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好玩而已。

她决定要向他问清楚,而且她等不及了,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说笑。

站起身;孟莎走到乔理斯旁边,轻声对他说:“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谈谈。”语毕,她率先走出餐厅。

站在门外等了一阵子,乔理斯才走出来,一出来他就先抱怨。

“有什么事一定要到外面来讲?外面的温度很低。”他瞥见她不太保暖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没让她察觉。

孟莎看乔理斯一脸不耐烦,心里一阵紧张。

他又回复成过去那个乔理斯了吗?

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不会再给她了吗?

尽管心里有所猜忌,她还是要问个清楚。

“我想说……我和你之间……”她吞吞吐吐的。

乔理斯没有让她把话讲完,率先截断她的话。

“关于这个,很抱歉之前让你误解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做出那种暧昧不明的动作,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既然她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只好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他不想造成她的任何困扰。

误解?

原来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不是喜欢,而是误解。

“什么意思?”她不懂他口中所谓的误解到底是什么。

他能回答她——没有什么误解,我就是喜欢你吗?

答案是不能,因为这样会造成她的困扰。

没有考虑很久,乔理斯给了回答。

“我只是不甘心你老是一副全天下的男人都比我好的样子。所以才故意做出会让你误解的暖昧动作。”反正她都已经讨厌他了,那么再多讨厌一点也无所谓。

孟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的意思是……你之前那种喜欢我的洋子,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她激动地大喊。

乔理斯没有回答,过了好久,他才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是这样……

孟莎觉得很悲伤,想哭又想笑,但她没哭也没笑,只是轻声地回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如果乔理斯现在的思绪没有很烦躁的话,或许他就会发现孟莎不太对劲,一点也不像解脱的样子。

偏偏他现正非常烦,烦到他敏锐的观察力都变迟钝了。

“我想清静一下,你先进去里面吧。”孟莎淡淡地说。

乔理斯点点头,只丢了一句,“外面很冷,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乔理斯一进餐厅后,站在外头的孟莎立刻哭了起来。

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他没有喜欢她、他没有喜欢她……

◎◎◎

晚餐终于告一个段落,大家酒足饭饱后,准备坐车回市区的饭店。.这时,有个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咦!怎么没有看到莎莎,她跑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去厕所啊?”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说。

刚刚坐在孟莎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即反驳:“不太可能,莎莎从刚刚找乔先生到外面谈话之后,就一直没再进来了。”

这时立刻有人开乔理斯的玩笑。

“莎莎不会是被乔先生给谋杀了吧?”

此话一出,全部的人都不敢再吭声,因为乔理斯的表情变得很吓人。

“皮诺,带大家到餐厅的附近找找看!”乔理斯立即对皮诺下了命令。

闻言,皮诺和工作人员立刻开始找人。

◎◎◎

找了一个多小时,孟莎就像是平空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

皮诺对乔理斯说:“乔,孟小姐会不会自己先回饭店了呢?”

乔理斯摇头,“不太可能,经过这边的车很少,而且她的语言又不通。”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大家都累了,总不能为了一个人而让大家在这边受冻,不如先回饭店看看,若是孟小姐真的还没有回饭店,再报警处理或请人支援吧。”皮诺询问乔理斯的意见。

乔理斯没有考虑太久,决定采纳皮诺的建议。

“就这么办吧!你和大家一起先回饭店,一确定她有回去,再用手机联络我。”

皮诺讶异地看着乔理斯,“你不跟我们一起回饭店吗?”

乔理斯况声说道:“我留在这里,如果她真的还在附近,或许我会找到她。”不晓得为什么,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孟莎还在这附近。

知道乔理斯决定的事谁也劝服不了,皮诺只好带着工作人员先回饭店休息。

皮诺和工作人员走了之后,乔理斯带着照明灯,回到最后见到孟莎的地方。

盂莎若是从这里离开,会往哪个方向走?

左边是往山上,右边是往山下……她会往哪个方向走?

正常人可能会往山下走,但是盂莎的想法有时异于常人,所以她极有可能往山上走。而且她若是往山下走,没多久就可以看到人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比较不需要担心。

所以,他决定往山上的方向找人。

他才走没几步,站在餐厅门口的店家就叫住乔理斯。

“先生,你要往哪里去?”

乔理斯勉强听得懂简单的韩文,他回答:“山上。”顺便比了个往上的手势。因为刚刚一群人在附近找人,所以店家大概知道他们一群人里有人失踪了,也猜到乔理斯大概是要往山上找人。

店家一脸不赞同地说:“没有人会往山上走的,而且待会儿可能会下大雪,很危险的。”

乔理斯大概猜得出店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在意,虽然危险,可如果能够找到盂莎就是值得的。更何况,孟莎若真是往山上走的话,那就更危险了,她的衣服并不保暖。

不顾店家的劝阻,乔理斯道了声谢,仍旧往山上走去。

◎◎◎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路越来越小,乔理斯已经走进山里,而且再也看不到任何住家。

诚如店家所言,这时开始下起雪,而且还起了风。

幸亏他穿着很厚的外套,而且还套了手套,不过脸庞却觉得快要冻僵了。

原本山上就没有什么路灯,刚刚本来还有一些月光,现在全被云给遮住了,乔理斯打开照明灯,才能够把路看清楚。

他实在很怀疑,山上这么暗,孟莎怎么敢一个人跑上来?

会不会是他猜错了?

孟莎会不会早就已经回到饭店休息了?

那他现在的行为跟尽蛋有什么两样?万一他在这里丢了性命呢?

有好多疑惑浮现在乔理斯的脑海,但是想归想,他仍然专心地搜寻四周,丝毫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走着走着,刚刚的问题渐渐有了结论。

就算孟莎现在已经回到饭店休息,他也不后悔跑上来找她,因为他不能容许任何万一,如果孟莎真的上山,因他没有来找而使她发生危险,那么他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他这样的举动会被人家笑,他也认了,甚至因此丢了性命,他也不会后悔。

因为是他指定她来韩国拍广告的,所以他有责任照顾她,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自己对她用情至深,愿意这样付出。

呵!自己老是对感情慢一挖。

笑?现在他竟然还有心情笑,真是不知死活,他嘲讽着自己。

乔理斯仍然继续往山上走,努力地搜寻。

风雪越来越大,却丝毫动摇不了他的意念。

◎◎◎

长长的睫毛缓缓颤动,终于睁开了眼。

白,一片雪白——

刺眼是第一个念头,而后是消毒药水味刺激着她的鼻,然后是欢呼声入侵她的耳膜。

“太好了,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渐渐地,眼前的景象终于由模糊转为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人是——

“衣……衣菱,怎么回事?”孟莎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又干又痛,发出来的声音很沙哑。

同时,她注意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还吊着点滴,而且除了衣菱之外,连好久不见的养父也出现了。

孟莎的问话让衣菱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好像压抑了很久似的。在情绪比较平稳之后,衣菱一边哭一边说:“姐,早知道我就不要劝你来韩国拍广告,呜……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会死掉……”

讲到这里,她的话就被打断。

“小菱,什么死掉!不要乱讲话。”衣菱的爸爸一脸责怪地看着女儿。

衣菱才不管这么多,她继续往下讲:“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个人往山上走?这样很危险耶!”

衣菱的话让孟莎的思绪逐渐清楚,她想起来了!

那天她和乔理斯讲完话之后,下意识地就一直往上走……等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时,人已经在山上的某一处,她赶紧往下走,想走回原来的地方,可是怎么绕也绕不回去,她迷路了!

而且后来下雪了,月亮又被云遮住,她看不清路,再加上温度真的好低,她只好背着风坐在一棵大树下,看看这样会不会比较暖和,接着……她觉得头好痛、身体好冷,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然后就是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在她想着的同时,衣菱的话又断断绩绩地传进她的耳朵。

“你昏迷了十天,都没有睁开眼睛,还说出奇怪的话,而且你被送来医院时还发高烧,医生说引发肺炎,退烧后又发烧,你快把我吓死了。”

孟莎感到过意不去,她对衣菱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对不起。”

这时衣菱的父亲对衣菱说:“好了!小菱,莎莎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吵她,让她多休息。”

衣菱摇摇头,不肯离开,“不要,我要陪在姐的身边。”

孟莎看向养父,“叔叔,谢谢你,还让你跑来韩国看我。”看到墙上一堆韩国字,她就知道自己是在韩国的医院里。

衣菱的爸爸立刻摇头,“不用这么客套,莎莎,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外人看待,你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女儿,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来怎么能安心呢?”语毕,他拉起衣菱,“走吧!让莎莎休息一下,晚点再过来,否则我现在就带你回台湾。”

衣菱只好嘟起小嘴,露出不情愿的表情,被他一路拖着走,临走前还一直跟孟莎交代——

“我晚点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喔!”

看到孟莎点头之后,衣菱才肯乖乖地离开病房。

◎◎◎

经过几天休养之后,孟莎已经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这时,有个她没有预料到的人来医院探望她。

衣菱一看到他就兴奋的大叫:“姐!就是他联络我们来韩国看你的。”

孟莎讶异地看着来人,“皮诺,你怎么……”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来看她,她认为那些工作人员不是回台湾了,就是根本不晓得她的行踪,更不晓得她住院了。

现在皮诺来找她,第二个猜想就推翻掉了。

不过她觉得皮诺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而且还有点忧郁。

皮诺有礼地问候:“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还好吗?”

孟莎点点头,“还好,已经要出院了,其他人都回台湾了吗?”

“嗯,是啊。”皮诺简短地回答。

孟莎总觉得皮诺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

她随口问了一下:“广告都拍完了吧!”她用的是肯定句,因为知道自己是白问的,广告若没有拍完,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会回台湾?

这次,皮诺沉默了很久。

衣菱在一旁觉得奇怪,“拍完、没拍完就两个答案。为什么你要想这么久?”

皮诺看一下衣菱,还是没有讲话。

孟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转向衣菱,“衣菱,你先到外面一下好吗?”

“为什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话?”衣菱不满地抗议。

孟莎恳求地对衣菱说:“拜托啦!”

衣菱犹豫了一下,终于不甘愿地走出病房,留下孟莎和皮诺两个人。

盂莎看着皮诺也没有再开口,应该要说她在等待皮诺的答案,总觉得皮诺的态度不太对劲。

衣菱离开之后,皮诺终于开口:“孟小姐,你现在对乔的观感还是没变吗?”

孟莎的脸色一变,想起之前在餐厅门口和乔理斯的对话,她的脸色变得黯然,幽幽地说:“不要再跟我提到他,我不想听。”

皮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听乔的,也知道是我太多事了,可是身为乔的朋友,我不得不来拜托你。”

孟莎听不太懂,“什么意思?”多事什么?拜托什么?”

皮诺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虽然你讨厌乔、不想再见到乔,而且一切都是乔自作多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去探望他一下。”

孟莎捉到皮诺话里的重点。

“探望他?他怎么了?”

她已经没有体力去反驳皮诺所说的话,而且现在反驳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目前她只想要搞懂皮诺来找她的动机是什么?

若是乔理斯要皮诺来找她……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那天在餐厅门口,他就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他和她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他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昏迷着……”皮诺看起来忧心忡仲。

孟莎吓了一跳,“为什么?”

虽然他伤害了她,而且这几天她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被他影响心情,可是一听到他出事,她整个人随即紧绷,烦躁了起来。

皮诺的眼角竟然隐隐泛着泪光。

“我从来不晓得乔竟然是这样痴情执着的人,不过那是因为他之前都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对象。唉!其实我应该预料到的,像他这样直肠子的人,原本就比较容易不顾一切……”

孟莎打断皮诺的话,因为她认为皮诺始终没有讲到重点。

“他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住院?”

“那天他一个人跑到山上找你,还把你背下山。我带工作人员回饭店之后,因为不放心又跑回餐厅,刚好看到他从山上背着你走下来,我赶紧冲到他身边,他要我请司机开车到最近的医院,赶快送你进病房,然后他也……倒下了!”

听完皮诺的话,孟莎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越来越凝重。

竟然是乔理斯救了她!

原来她梦中那双温暖的手是乔理斯的手,难怪这几天她问衣菱,她到底是怎么获救的,却一问三不知,也难怪摄影小组的人全部回国了,因为最重要的摄影师出事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当然只好先回台湾。

天哪!乔理斯为什么要不顾安危地跑上山找她?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乔也太硬撑了,那时候他明明就已经发高烧,竟然还能撑到看你被送进急诊室才倒下。若不是他倒下,我可能还不晓得他发烧……不过是我太粗心了!他那时候的脸色的确有点白,而且嘴唇发青,对了!他还把身上的大衣套在你的身上,穿着那么薄的衣服在大风雪里奔跑,难怪……”

皮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因为他看到孟莎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她哭了!

她边哭边对皮诺说:“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他!”他绝对不能有事,她还有话要向他问清楚。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出事,若是因为她的任性而使他永远都醒不过来,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这就带你去,他住在头等病房,是在另外一栋。”

孟莎愿意去看乔理斯是皮诺求之不得的,他连忙领着孟莎到乔理斯的病房。

◎◎◎

看到乔理斯憔悴的病容,孟莎感到心好痛、好痛。

乔理斯向来是一副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头一次看到他脆弱的另一面,而且还是她造成的……那种感觉,真的不知该怎么形容。

盂莎看到乔理斯的四肢还绑着绷带,“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那天背你下来时,跑了太长的一段路,所以关节有点移位。”皮诺为她解释。

都是她、都是她……孟莎非常自责。

她轻抚乔理斯的脸,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求求你,赶快醒来。”

皮诺站在一旁,突然觉得糊涂了。

盂莎不是讨厌乔理斯吗?可是盂莎对乔理斯所露出的眼神……那明明是对爱人才会露出的眼神,还是他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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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的男人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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