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女孩的眼睛盯着阴暗的天花板,模糊地察觉地窖中的烛光投射在她赤裸的胸前。

一张戴面具的脸悬在她上方,她转过头,虚弱的抗拒凑向她唇边的杯子。

“别傻了。”男人历声说道,一手扶起她的头,将杯子压向她嘴巴。

女孩张嘴让液体滑下喉咙,然后又躺回白色的枕头上面,全身变得懒懒的,四肢发沉,她不知道自己裸身躺在这个阴暗的地窖里有多久,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次那种液体,只模糊地记得在叔叔的木屋里,见到一袋金子交给她叔叔……好久好久以前……叔叔收起金子,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就此带她走。

她感觉有双手在抚摸她的身体,那愉快的碰触令她蠕动、呻吟。在她脑海遥远的角落里,她恍忽觉得刚喝下的液体和这种奇怪的兴奋感有关,她没有抗拒,飘浮在充满黑影的梦境之中。那股身体的剌痛是一埸梦,那个深深的节奏也和她无关,但又好像十分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仕平在欢愉中闭上眼睛,其他人的眼睛正盯着他。但是他眼里看见的却是筱岚,柔顺地躺在他底下,在众人面前任他肆虐,原有的傲慢和无礼全部都顺服下来。杰士承诺会这么做,而他向来履行承诺,一如他实现威胁一样。

杰士靠着柱子,双臂抱胸,面具后面的眼睛也盯着这一幕。像他继子一样,他心里也用另一个人代替眼前这位农家女。莫宇修剥夺众人的葛贝丝,但是她女儿将来弥补这个缺憾。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干预,他将以得到那个女孩和她的财富来报复莫宇修所加给他的每一次羞辱。姓莫的不只要尝到无法履行挚爱的情人临终遗愿的羞愧,更要目睹她女儿取代十四年前母亲的位置。等到一切结束,姓莫的鲜血更要洒在地窖的沟渠里,偿还杰士父亲死亡的债。

葛提文早就知道莫宇修封他妻子的感情,急欲在地窖里把贝丝给他……一份邪恶的礼物,发誓要服从领导者的他,将被迫侵犯他最挚爱的完美幻想,再次学习地窖内最重要的原则:没有什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然而莫宇修却违反誓约,杀了领导人,而今领导人的儿子已经设计出最完美的惩罚。

杰士的眼睛掠过周遭那些等候轮到他们上场的脸庞,他的目光盯着年轻清新的雷迪尼,那个年轻人的眼神涣散,充满急切的欲念,随时准备听候领导人差遣。他身上有符合任务的所有条件:年轻、英俊,有社交地位和一笔可观的财富。

杰士朝他走过去,点点他的肩,迪尼立即转转过来,当他明白自己无法轮到上棺台时,脸立即垮了下来,但仍以新人的活泼跟着杰士走入地窖内的小房间。

“今晚我是惊人的成功,山姆。”筱岚冲进大厅。纪夫人答应为我送一份保证书给奥麦克俱乐部,而且我不必坐冷板凳,大家都争相邀请我跳舞。她旋转身体。

“如果你再转下去,就要头晕了。”山姆替她关上大门。

“太不端庄了,亲爱的。”一位胖夫人说。“你有这么多舞伴固然很好,可是如果你的言行不端庄,很快会失去他们。”_

“哦,噗。”筱岚咕哝。

“我好累。”她的伴护人吁了一口气。“那种场面真是太优雅了,不是吗,宇修?凯林登夫人的餐点真好……龙虾饼、生蚝……”她不自觉地拍拍肚子。“哦,还有葡萄酒蛋糕,我吃了两盘……或者是三盘?”她严肃地皱眉思考。

“六盘。”筱岚低声地说。

“你说什么,筱岚亲爱的?”

“我说蛋糕很好吃,”筱岚笑得很甜。“还有奶油泡芙,你似乎很喜欢,我亲爱的夫人。”

“哦,是的。”石夫人快乐地吁口气。“我怎么会忘记。”

“很简单,那里有那么多山珍海味可供品尝。”筱岚仍然甜蜜的笑。

“哦,是的,那么多样可供选择,我相信这是尊重客人的一种方式。”

“是的,你说得对,桃妮,”宇修不容筱岚再恶作剧下去。“很高兴你这么享受。”

“呃,如你所知,我不是很会社交……自从我亲爱的伍德去世之后。”夫人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会为这孩子尽力,不会推卸职责。”她走向台阶。“对不起,我要休息了。来吧,筱岚,

你可不想明天一脸倦容,失去美貌……”

“可是我一点也不累,夫人。”

“石夫人有经验,姑娘。”宇修热切地说。“想想看,你还没有机会品味,就眼睁睁地看成功溜走,那多可惜。”

筱岚对他伸伸舌头,但仍跟着胖妇人上楼。

宇修笑着摇摇头。“好个夜晚!接下来几周,我预计会有很多着迷的小伙子上门追求,山姆,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要挤近她可不容易。”

“我只希望她的伴护不会在意她的嘲笑,”山姆说。“我一直忍住大笑,这孩子真调皮。”

“我知道,但它令人无法抗拒。”宇修跟着山姆进厨房。“如果她太过分,我会制止她。”

他坐下来,伸展双腿。“天哪,山姆,我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做这种打扮,和那些了无趣味的夫人

打情骂佾。”

“凯林登夫人似乎很不错。”山姆为他端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哦,是的。”宇修同意。“其实没那么糟,只是我以为不必再经历那些无聊事,然而……”他叹口气。

山姆端杯热茶坐在他对面。“快把她嫁掉,我们就可以回丹森去。”

“那正是此行的目标。”宇修喝了一口茶,一只小猫跳上他的大腿,撞到他的手,茶溅到白色的背心。

“天杀的!”他怒目瞪着那只猫,它则蜷缩在他腿上喵喵叫。“这是那一只?”

宇修不情不原地呵呵笑。“我猜是‘阿瑞丁’,不过不敢肯定。”他靠着椅子,闭上眼睛。

山姆自顾自地微笑,这是每夜的仪式,厨房不再是亚枫斯的领土,亚枫斯为了动物的食物和

筱岚天天吵闹不休。

山姆暗暗观察他的朋友,宇修虽然嘴上说不喜欢社交生活,看起按理却前所未有的年轻和健康。

可是山姆觉得麻烦就在下一个路口招手。宇修很快乐檠,是他对筱岚的感觉给予他深深的欢喜。然而在这底下,是一份认知、一份肯定,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一旦筱岚走出他的生活,他会再次颓废不振吗?

山姆知道宇修的力量逐渐增加,已战胜酒瘾,有时候这位老水手祈祷这段关系会尽可能延长,然后他想到越快结束越好,否则拖越久,越难扯断他和女孩之间相连的锁链。

宇修放下杯子,打了个呵欠。“我要上床了。”他抱起小猫,用一手拎着。“不,”他歪着头瞧。“绝对不是‘阿瑞丁’,你一定是‘阿尼西’。”他把小猫放在地上。“回去找妈妈。”

猫径自优雅地修整它的毛。

宇修看着哈哈笑。“晚安,山姆。”

“晚安,宇修先生。”

半小时后,宇修躺在床上,他的房门悄悄地开了,一颗头颅探进来,眼神很淘气。“哦,很好,你还没睡着。”

宇修放下手中的书。“不,我已经习惯你夜访的习惯,正在等你。你要进来吗?”

筱岚溜进房里,以夸张的细心关上房门,一只手指按着双唇。“不可以吵醒石夫人奶油泡芙的梦。”

“你真是个不尊敬人的小鬼!对长者和高明者毫无敬意吗?”

“如果他们比较高明,我当然尊敬,”她回答。“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年长就得使人服从他。”

她从头上拉掉睡衣,丢到椅子上,然后站在穿衣镜前面,蹙眉地检视自己。

她完全没有禁忌,这已经不是宇修第一次这么想,她捧起乳房,轻触尖端,半转身,一手摸过平坦的肚子,扭头审视背部的曲线。

“你在看什么,姑娘?或者该问为什么看?”他趣味盎然地问。

“呃,以前我从没看过自己,”她严肃地说。“我想我的身材还不错,你不认为吗?”

“你还过得去。”

“只是这样而已吗?”她伸长一只腿,转动脚踝。“今晚那些男人似乎认为不只是这样。”

“山姆说得对--你在头晕了。”

筱岚充耳不闻。“而且他们还只是看到我的脸。”她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只是一面而已。”宇修同意地说,纳闷这一切有何目的。“但是身为严肃的监护人,我必须告诉你,姑娘,幻想自己的裸体对潜在的追求者有何影响实在太不端庄。”

筱岚又是充耳不闻,转身背对他。“你觉得我迷人吗?”

“我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是的,可是我是附近唯一的女人。”她指明。“在兰开夏郡,你没有人可和我比较。”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筱岚?”他想到开玩笑并不是适当的反应。

“没什么。”她蹙眉地瞪着地毯。

“有话直说,姑娘。”

“你觉得凯林登夫人很吸引人,对吗?”

宇修背靠着床头板,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从你们交谈时,你看她的方式,我就看得出来。”她回答。“她聪明又美丽,而且你似乎

很喜欢和她聊天。”

“我是喜欢。”

“而且她还卖弄风情,”筱岚抬起头。“不是吗?”

宇修微微一笑。“是的,在她那种地位的女性经常如此,这是一种游戏。”

“一种你享受的游戏。”

“是的。”他同意。

“嗯,你也想和她做爱吗?”

宇修拉长脸,努力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狄茱莉是已婚妇人,姑娘,而且就我所见,她更是个幸福的已婚妇人。”

“是的,我相信,可是这并未回答我的问题。你想和她做爱吗?”她站在床尾,抱着一根柱子,完全无视于自己的赤裸。

他决定要诚实地回答:“是的。”他直率地说。“我可以想像和她做爱会很愉快。”

“我想也是。我想她知道的比我更多。”

“你学得很快,姑娘,”他试着让气氛轻松一些。“过来这里。”他伸手邀请。

筱岚仍站在原地。“可是我并不能干……也不算乖巧,不像凯林登夫人。”

“过来这里。”宇修倾身向前,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倒在床上。“不,你不能干,可是你为

什么要和一个比你年长十几岁的女人比较?如果你一定要比,应该找其他初入社交界的少女。”

“可是你对她们没兴趣,”她相当僵硬地躺在他身边。“我是拿自己和你感兴趣的女人做比较。”

“啊,”他坐起身,这似乎是直言不讳的时刻。“我想我们最好澄清几件事,筱岚,这次伦敦行是你的计划,你想找一个乐意配合的丈夫,好让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财富,操控自己的生活,

不是吗?”

她躺着不动,双眸紧闭。

“筱岚,睁开眼睛,坐起来。”她没有立即顺从,他拉她坐起来,她只好睁开眼睛,因为闭着眼睛坐似乎很荒谬。

“不是吗?”

“是的,”她说。“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娶我,然后--”

“太荒谬了!”宇修打断她的话。“从没听过这种胡言乱语。我已经三十四岁了,亲爱的孩子,三十四岁不是十七岁的好丈夫人选--即使我想要。”

“你不想和我结婚?”她轻声地问。眼神因受伤害而黯淡。

“我根本无意和任何人结婚。”他说。“如我从前告诉过你,我们在这里是因为你想来--因为这能使你脱离你哥哥的掌握。你将像其他十七岁的少女一样,享受生命中第一个社交季,而如果一切都像今晚一样的顺利,你的求婚者会多得令你无法应付,只等你做下正确的选择,我们俩都达成目标。”

“可是我们呢?”

“我们?”他突然厉声质问,察觉到问题的狡狯。“我打破书中所有光明正大的守则,筱岚,太软弱,允许你操纵这一切,但是我发誓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有一天,你将结婚,将这些事抛在脑后,当成一段带给你愉快回忆的插曲,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我不要结束!”她心痛而坦率地直视他,一手放在他腿上。“求求你,宇修,为什么要结束?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学习凯林登夫人--”

“天哪,筱岚,住口!我不要你像凯林登夫人,我不要妻子,你不明白吗?”他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摇晃。“我不会再进一步陷入这团混乱,你越早找着丈夫,过恰当的生活,我越高兴

,你明白吗?”

“你要甩掉我?”

“你在扭曲我的话。”

“我不认为。”她起身。“你说这是一团混乱。”她俯身拾起睡衣。

宇修叹口气,一手压住眼睛。“是一团混乱,你不明白吗,小东西,这件事多么不合宜?有些人会说我带坏我的被监护人,使她堕落,而且有很多人会赞同。”

“可是你不认为?”她套上睡衣,盯着他的脸。

“这是赤裸裸的事实,”他直率地说。“但赤裸裸的事实并不总是全部的故事。”

“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这个对话越来越琐碎。”他的语气似乎突然失去兴趣。

“可是我想知道。”她声称。“我想我有权利知道。”

“唔,是吗?”他是真的被惹恼了,不只是因为她的无礼,也因为她锲而不舍地追问他不想揭露的话题。“无礼的小鬼,你的权利究竟在哪里?你以为上床使你有权利刺探我任何隐秘的思

想和感受吗?”

筱岚涨红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说。

事实上她正是这个涵义,但是一旦诉诸于率直傲慢的字眼时,听起来就变得很可怕,她觉得自己就像他所说的小鬼,她转身走向门,口中咕哝。“晚安。”

宇修并未试着阻止她,反而低声诅咒,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预见这种该死的复杂性。尤其是他的处境本来就像个无药可救的漩涡。

他说服自己相信,她只想试试性魅力的羽翼,他是给予她安全尝试的机会,自己的感受则完全压抑。可是如果筱岚开始觉得他俩的关系应该有未来,那么他就必须采取严厉手段来开导她。

他察觉她已经把方法交在他手中,如果她看见他和那些世故女性打情骂佾,或许更能明了,降低他们关系的强烈性,而这当然能帮助他隐藏自己对她那热烈、煎熬人、着迷的欲望本质。

他如何能告诉她阻碍他们结婚的原因有多方面?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爱她母亲,她信任他,将女儿的未来托付给他,除非让她和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否则便是违背她母亲的信任;他是她两倍的年纪,家境穷困:他是她的监护人,论伦理和辈份,他不能利用这样的关系,改善自己的环境。

他一生中已经做过太多鄙劣的事,但是把一个急切、热情的无辜少女和年纪大她两倍的男人绑在一起,而且这个男人在地窖中放荡堕落过,还杀了她父亲,这件事他绝不能做。

他倾身吹熄蜡烛,躺在黑暗中,等候睡神是否会光顾他。半晌之后,他重燃蜡烛,身体靠着枕头,认命地捡起刚刚抛下的书,几分钟后,他的门开了。

“你想玩双陆棋吗?”

筱岚站在门口,羞怯地微笑,令人无法抗拒,今晚他已经够严肃了。

“不够好,”他责备着。“你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她将他的语气视为邀请,关上房门,走了进来。“我很郁闷,我不是有意无礼,刺探你的秘密。”

他把书放在一边。“过来这里。”

她坐在床沿,仍然差羞怯怯。“你还在生气吗?”她问。

“没有,可是我要你仔细听我说,那种话太傻了,如果你再提及,那么以后你和我之间唯一的关系将纯然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明白吗?”

筱岚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好好享受伦敦和社交界提供的一切,”他继续说下去,一手环住她的腰,她立即释怀地吁了一口气,挨在他怀中。“我要你交很多朋友,打情骂佾、跳舞、参加野餐

和舞会,让你身边围绕着一群仰慕者,享受一切,好吗?”他用一绺发丝撩她的脸颊。

“好吧,”她故意用指尖拨弄他的乳尖。“如果一定要。”

宇修哈哈大笑。“我刚允许你放纵地享受一切的欢愉,而你却只说一句:如果一定要。”

她低下头,用舌尖去舔他。“只要你允许我做这个,”她仰起头看他,原本充满伤害的眼神,而今他只在那封眼睛里看见性感与淘气。“或者你宁愿下双陆棋?”

许久之后,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筱岚辗转难眠,隔着窗户观看黎明。她已经决定自己要和莫宇修结婚,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安排。

她决定两人要成为情人,虽然他极力反对,但是她仍然做到了;因此她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说她这一步不会成功。

她将令他产生一种错误的安全感,遵守他的命令,放纵地享受所有的欢愉和冒除,挑逗追求者,将传统抛在脑后。宇修很快就会再放松下来,忘了她曾提及婚姻的话题。

她会以大胆的行径令他分心,猜不到她的下一步,他就不会想到她还抱持着和他结婚的念头。然后,在恰当的时刻……

筱岚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缩到棉被底下。在恰当的时刻,她会撒下情网,打胜仗。宇修显然不知道什么对他们俩最好,因此她必须向他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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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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