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早晨的清新空气，合该是让人神清气爽的一刻，但有人的脸色却是乌云密布，而那人不会是别人，就是殷卉卉大小姐！！
「你──离我远一点！！」她咬着牙，尽量压低嗓音，不敢在人潮最多的餐厅部里抓狂。
浑蛋，都是他害的啦，害她根本就吃不下东西了，呜呜……她一向主张「民以食为天」的基本概念，可是自从被他绑在身边之后，她的食量却变得出奇的差。
呜呜……她快要死了啦！！日子再这样过下去，她铁定会郁卒而死的。哀怨的瞄了眼托盘上的丰盛早餐，她真的很想用力的给它吃下去，可是身后一道道视线盯得她浑身难受，怎么还吃得下？
「为什么？」拿起现做的火腿蛋三明治，他愉悦的享受着一天之中的第一餐。
「你是瞎了，还是真的没瞧见？」她真想把桌上的托盘，整个往他头上砸去，感觉一定很爽！！
他竟然敢问为什么！？没看见有多少人对着他们投来各式各样的眼神吗？有暧昧、有疑惑、有猜测、有羡慕……更扯的是，还有嫉妒的眼神！！
以往她不懂什么叫做「芒刺在背」，如今她不仅明白，还身历其境咧，而这一切，全拜身旁这个痞子男所赐！！
「瞧见什么？」故意的把视线绕场一周，最后定回她气红的粉颊上，「没什么特别的啊，餐厅本来就会有很多人。」
其实，他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不想理会。别人要怎么看、怎么想，全随他人去，反正他终究还是他！！
废话哟，她也知道餐厅本来就会有很多人，但是──
「我说的不是人多或不多的问题！！」她白了他一眼，用力却很低声的说着。
「哦──那是什么问题？」再咬了口三明治，然后配上一口香醇的咖啡，他吃得很满足。
啊──她真想放声狂叫，然后狠狠的捶他、扁他……
「你难道没看见有多少人，对我们投以……投以『奇怪』的眼神吗？」实在有太多种不同的意思了，她只好挑了个简单的名词来说。
「哦。」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他慵懒的应了声，然后继续喝他的咖啡。
「你！！」真气人耶，他的反应怎么能够这么……这么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好像他什么也没感受到似的！！
「何必在意，妳不可能管得了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及看法，随人去吧。」真是小丫头一个，何必这么在意他人的眼光？
他做人向来只求──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上不愧父母尊长、下不隗亲友兄弟……至于其它，他没空去想这么多，工作上的事情他就快忙不完了，哪还有闲工夫去管那么多事？
而且，光是要训练这些子弟兵们成长到A级SP人员，他的功课就多到数不完，实在没有体力去应付其它人的心思。
所以，要他拿出多余的心思，去在意他人想法？门都没有！！
他知道有很多人崇拜他、敬仰他，甚至有人爱慕他，但那又如何？他可以是个好上司、好长官，但仅是以──「总指挥官」的身分去面对他们。
他将自己的身分区分的十分清楚，「总指挥官」的阙仲齐，永远不可能等于「平凡人」的阙仲齐，这就是他的处事方式！！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说得倒轻松，可是被钉的人是她耶！！
「那就试着不要在意就成了。」他可是好心的在教导她做人处事的方法，她不学就算了，干嘛睑色愈来愈臭？
「你……一实在是很想大声的骂人，可是偏偏天时地利都不合，她只能瞠大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总指挥官，早。」一道沉稳内敛的声音自她左侧传来，她抬头瞥了来问候的人一眼……嗯，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就没必要理会，于是她的头又垂了下来，心情极差的吃着已有些冷掉的早餐。
「早，」阙仲齐点头回应，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示意来者入座，「他是我的副佐──严晏宇，而她……」他为仍低头苦吃的殷卉卉引见着。
只见她闷闷的抬起头，不大甘愿的看着那个突然介入的人。
「我知道──殷卉卉，这一期的新队员，而且跟令妹的交情『匪浅』。」
严晏宇的话里有点奇怪的酸味，更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教殷卉卉的眉心起了好几个小皱折。
这个人有问题哦！！而且，他怎么知道她跟痞子男的妹妹──仲薇的交情很好？她的印象里不记得见过他啊！！
「你认识她？小薇跟你提过？」挑了挑眉，他不免有些讶异。
他记得晏宇的眼里，向来只看得见一个身影，而那个人正巧是──他阙仲齐的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好友眼里也会停伫另一道身影了？
警戒心大起，但他并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仍旧维持着他良好的外在形象──亲切但不失威严、优雅却不失气魄、温和有礼但绝对不代表他是个没有原则又好说话的烂好人！！
「对！！」不只提过，还明白的告诉他──她们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为什么一股强烈的敌意从他眼里传出，而且明显的是射在她身上？她做过什么让他很怨恨的事吗？不可能吧，她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耶！！
「我惹过你吗？」不自觉的，她把话很明目张胆的问出了口，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无故被人敌视的感觉，就像那些扎人的眼神一样令人讨厌！！
两个大男人惊诧的全转过头看着她──
老天，她说话非得这么直接吗？她这种个性怎么还能安然存活到今天的？阙仲齐有些无奈的轻晃着头。
也许他早该明白，她就是这副德性，她向来不会是一只乖巧的绵羊，也永远不可能会是，她只要不是一只具有攻击性的大型土狗，或者是头野狼，他就该觉得庆幸了。
「如果──我说是呢？」这个女孩还真是带种，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是情敌身分，也许他会试着欣赏她。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哦，她最近的运气真是背！！哦，不，该说是三年前遇见了痞子男之后，她的衰运就很强了。
「小女孩，有时候结怨，并不一定要双方都认识。」至少他就不用。
拷……靠右边站啦！！不认识还结个屁怨啊？从昨天在朝会被当场点名，然后又被痞子男带着四处亮相，再加上今天一大早众人的诡异眼神攻击后，她的心情已经是差到极点了，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一个对她抱有莫名敌意的人！？
眼看情形有点不大对劲，阙仲齐率先起身，伸手拍了拍还在气头上的殷卉卉，示意她跟自己一同退场。
「我们还有事得做，先走一步，待会见。」为了避免冲突发生，他决定先把未爆弹带走，省得等会真的出事。
「可是我……」她还没吃饱啊！！
「长官的命令。」他笑得很浅，但眼神可一点笑意都没有。
哦，Shit！真是他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烂地方啊？什么都是长官至上、长官至上的，她迟早有一天会轰了他！！
气愤的端起餐盘，她用力的踩着步伐走开。
「她的脾气真糟。」严晏宇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
「是不怎么好，先走了。」关于这点，他绝对认同。
她的脾气的确很差，而他必须改正她的这个缺点，因为──她很显然的不大明白，「服从」这两个字的定义在哪里。
挥了挥手，他低头吃自己的早餐，用眼角余光去瞄那两人的身影……嗯，齐对她似乎特别纵容，为什么？
是因为她是小薇的「好朋友」吗？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认识齐这么久，他从没见过齐这么保护跟照顾一个新人，这最好是代表齐对她有意思，而她也会响应齐，这样的话，他对她的敌意就会骤减了。
她火大的跟着他走到他的大办公室，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辞，不过，大致上都是一些咒骂他的用语。
「妳的嘴巴酸不酸？」她已经念很久了，也该停了吧？
「不会啊，我还想咬你咧！！」进来了这个只有他跟她的世界，她说话就不再小声了。
「是吗？妳有这么饿？」也对，她一向贪吃，三年前就是她那副贪吃相逗得他很乐。
「哈哈，相信我，我没这么『饥不择食』，咬你只是为了泄恨！！」拜托，他跟美食能相提并论吗？凭他也配！？
真是的，一点都不会说好听话，讲得他一点价值都没有似的，好歹他也是个万人迷、千人爱的大帅哥，没道理在她眼底变得这么差劲吧？
「算了，随妳怎么说吧，我们先来谈谈正经事。」随她了，反正他相信，在她眼里，他大概是不会有所长进了。
「咱们还需要谈吗？反正你是老大，你怎么说怎么算，还谈个屁啊？」她的口气酸到不行，还送了个讽刺的眼神给他。
「好吧，既然妳这么说，那么就当是『长官的命令』好了，妳必须保证不会再做出像刚刚那样的无礼行为。」严晏宇可是这个单位里，地位仅次于他的人，她的行为太过于挑衅。
「我哪有做什么？」帮帮忙，她才是那个受了一肚子委屈的人耶！！
「妳不该那样跟长官说话……」看来她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长官！？他说的是谁？是他，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副佐？而且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看她一脸的死不认罪，他叹了口气。
「晏宇是地位仅次于我的长官，如果我出差、休假，或者是发生任何状况，都是由他代我作决策，简而言之就是──」
「你是老大，他是顺位老大，然后我对他的话要必恭必敬，最好还要鞠躬哈腰，这样才够乖是吧？」她把他的意思翻译解说，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她解释的还真不错。
「但意思就是这样，不是吗？」她可不是傻子，也许她的脑子很直、性子也很急，但她绝对不是笨蛋。
「我只是要妳知道，在这里，『服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当然也包含了不顶撞长官……」他很努力的想教她规炬，可惜她根本就不想听。
「拜托，如果你们要我去死，是不是代表我就要去跳楼还是跳海，来印证『服从』两个字的定义？」
开那是什么鬼玩笑？自从新生训练课程以来，她老早就想抗议这条烂规定了，现在既然他自己提出来，那她也没什么好不敢说的了。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认为她气红了双颊的模样很可爱呢？
呵，看来他的脑子真的是有问题了，也许从三年前遇见她时，他的脑子跟心里就出了很大的问题了……可是，他竟然还甘之如饴，这想法真是糟糕透了。
「妳放心，我怎么可能叫妳去死？我可是会舍不得的。」不晓得为什么，对她，他就是很自然而然地会蹦出一些肉麻的话来。
哇──恶……一阵胃酸涌上喉头，她差点吐了出来。
「你……你讲那是什么话？」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正经？
明明看他在其它人面前，都还是正常的一张脸啊，怎么门一关上，只有他和她的时候，他就变了个人？
「情话啊！！」她困窘的神情看起来比较像个女人了。
「你……你不要说那种话啦！！」他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对着她说那种奇怪的话干嘛？很……很恶耶！！
「可是我很想对妳说啊！！」趁她整颗心都挂在羞窘上头，他悄悄的探手搂住她的腰身，轻轻的往自己拉近。
而她，由于专心在跟他的对谈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吃着豆腐。
「你……你！！」厚，这个人怎么这样啦！！她……她最不会应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了。
而且，他们刚刚明明不是在说这些啊，为什么他会把话题给转到这来？害她、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话了。
呵呵，原来她那张嘴也会有说不出话的一刻，瞧她脸红得像什么似的，他怀疑再继续红下去，她的脸会不会起火。
嗯，第一次可以这么近的欣赏她，他得承认──她其实长得还不赖，照常理来说，追求她的人应当不少才是，当然那是指在不清楚她暴躁的性子时……
对啊，他怎么一直没想到，她可能早就有了交往的对象！？
「妳……有男朋友了吗？」最好是没有……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哪儿冒出来的，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会喜欢听到她已名花有主的答案。
「啥！？」怎么、怎么话题又扯到这来了？
「说啊，有还是没有？」双手又悄悄的加了一些力道，让她往自己更靠近一些。
「没、没有啦！！」拜托，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追她啊？又不是想要「英年早逝」！！
心头上的一颗石头落了地，他不否认自己的心情是愉悦，甚至是开心的，就为了她的答案。
「都没有人追求妳吗？」应该不大可能，她长得又不丑，只是脾气不怎么好而已，嗯，或许不是只有不怎么好……
「有啊，怎么没有，不过都被我打跑了！！」她很得意的笑着。
说到那些没用的追求者，她就觉得好笑，明明没什么能耐，却又爱装成一副白马王子样，好吧，就算他们真的都是王子又怎样？她也绝不可能是等待救援的白雪公主！！
人家白雪公主好歹也要像仲薇那样的弱质美女，怎么可能会是她这种左打色狼、右踹无赖、前扁登徒子、后踢下三滥的神力女超人？
老天，瞧她还一脸的得意！？打跑追求者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妳……很特别，一般的女孩不是都会想要一个帅帅的男朋友，来保护自己吗？妳怎么都把人给打跑了？」虽然他也蛮高兴她这么做的啦，但他可不希望她也用这招对付他。
嗯？他刚刚想到哪里去了？等等……等等等……哦，他终于找出来问题在哪里了，原来，他喜欢她，也想追她！？
哈哈……很骇人的答案，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讶异？难道说，他心里早就这么想了？
难怪自从与她订下了再见面的约定后，他再也不接受任何女人的邀约，彻彻底底的成了「单身汉」，原来都是为了她……
「拜托，我也想要一个强壮的男人来保护我啊，可有什么办法，他们就是打不过我嘛！！」她也很郁卒耶，谁教那些人都只会空口说白话，最后还不是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打不过她？难道她的条件是──
「只要赢了妳，就可以做妳的男朋友？」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对啊，我一直都是开这种条件的啊！！」她从来没变过条件耶，不错吧？她还算是很有原则的人哦，不像有些人一直在换条件。
老天，对于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他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了，只能说──幸好她够凶悍，不然，她岂不是早就成了别人的了？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赢了，妳就会乖乖做我的『女朋友』？」他怀疑她是否真会履行诺言。
「那当然……」耶？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他不可能是……应该不会是……怎么可能……
「我说──我要追妳！！角逐妳的『男朋友』宝座。」最好连未来的几个身分也一起算进去──男朋友、未婚夫、丈夫、老伴……
他他他……她呆掉了，一时之间脑子停止动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瞪着他的笑脸。
「嘿，打击没这么大吧？」他配她，很刚好啊！！
外型配、身高配、年纪也很合适，至于身家背景不重要，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很适合啊！！她的反应干嘛这么伤人？
「你……你在玩我啊？」摇了摇头，她直觉他一定又在耍她，就像三年前他开的那个空头支票一样。
「我很认真的！！」
啧，说话真是难听，他哪里有「玩」她？他可什么都还没做耶，了不起也才偷了她一个吻，再更多一点，也就只有摸摸抱抱的小吃一下豆腐啰，哪有很过分？
「认真你个头啦！！」她甩头想走，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想转个身都很难，头一低……
他什么时候把自己抱得这么紧又贴这么近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到？
「我真的很认真耶！！」真是的，像他这么好的男人要追她，她居然一点也不感动。
「放开我啦！！」奇怪，这句话怎么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好像她时常在对他喊这句话……
「那就答应我。」他死皮赖脸的把额贴上她的，就是不肯放人。
「答应什么啦？」讨厌，他干嘛靠自己这么近啦！！害她……有点呼吸不顺。
「答应让我做妳的『男朋友』啰，不然妳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也行！！」他的笑跟痞子一样的超级无赖。
这……这是什么烂选择题啦？二选一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选的？
「我不要！！」她拒绝的很快，也很无情。
「答应啦，不然我要吻妳哦！！」他低声威胁着，但眼里、唇上全是笑。
「吻就吻啊！！反正你昨天也亲过了……」笑话，被偷一两个吻，又不会少个几块肉。
「真是不知好歹，我是很棒的情人哟！！」仍不死心的努力游说着。
「那我是个很差的情人，所以不适合。」她机伶的回堵他。
「我身强体壮耶。」绝对会带给女人幸福。
「我身体也不差，那又怎样？」又不是只有他身体好，他得意什么？
「我很聪明哦。」生的小孩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
「那我很笨，所以还是不合适。」脑袋构造不同嘛，当然就不可能会合适啰。
真是会被她给气死！！他决定了──
「妳想说话不算话？」三年前，他可以拐得了她；三年后，他也可以骗得了她！！
「哪有？」她什么时候是那种人了？她这个人最重信诺了耶！！
「妳自己说的──只要打赢了妳，就可以当妳的『男朋友』！！」
「我──」无话可说，因为她真的说过。
「没话说了吧？」口舌之战，他又赢了。
「可是，你不能包括在那些人当中啊！！」她都已经被他制伏得连动都动不了，还用得着打吗？她──稳输的嘛！！
虽然很呕，可是她真的得承认，他的确是比她高竿许多，进了这个训练部，她多多少少知道了每位能成为SP的人有多么的强，更甭提他这个SP的头头了。
「为什么不行？我也是想追求妳的人啊。」他仔细的盯视着她。
「你……你……」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教她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回话了，而且她也找不到可以回堵他的话啊！！
叩叩──一阵敲门声适时的解救了她，她明显的松了口气。
唉，看来谈话只能到此结束了，他有些不舍的放开她。
「咱们的谈话下次再继续。」回到办公桌后，他稳稳的落坐于自己的位子上，示意她站到自己的左后侧，才对着门外的人朗声喊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