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爱上我和毁灭我,你会选哪一样?”

“总不会……选择前者吧。”

***

簇簇旗帜飞扬在广阔平原,帝朗司五十万大军集结在离平等军大营三十里外。

攘外必先安内,要赶走淙亢国敌军,首要清除这小小内患,以振军威。

先扎重兵于远处,让平等军心惊胆跳,逼得他们不战而溃,是夏尔常用的策略。他和封旗一样,都喜欢看敌人身心崩溃的模样。

身披红袍的夏尔谨慎仔细地巡查过各个军营,勒马于高处,眺望在眼前不断伸展的肥沃平原。

封旗陛下的领土,绝不容他人一丝一毫的进犯!

封旗的话,回响在耳边。

不为夜寻,为你……

为你……

自从出了刻当略,大军日夜赶路,封旗已经没有亲近夏尔多时了。

为什么?

连夏尔也不清楚封旗的想法。

是厌倦了吗?

不可能。夏尔摇头。每一次军事会议,君臣对答,封旗望向他的目光都是那样的深沉的火热。

他很清楚,他的陛下想要他。

可是为什么,不提出来呢?

即使行军途中,也可以要我陪寝啊。

陛下……

夏尔仰头,紧紧闭上反射着夕阳光辉的丹凤美目。

也许只有战争和鲜血,可以让我们忘记夜寻。

忘记他带来的震撼,忘记失去的伤悲。

忘记我们的生命因为无法弥补的错失而残缺。

忘记夜寻……暂时,忘记夜寻。

渴望着,鲜血和疼痛。

思念着,夜寻……

***

被人如此思念着的夜寻,此刻没有思念任何人。

他的脑子里只装了一件事,焰火,那个平等军的首领,要把他送给封旗。

作为平等军求和的礼物,送给封旗。

封旗,想忘也忘不了的名字。

他的印记刻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敏感美丽的身体,有哪一处的肌肤没有彻底感受过这个如魔王一般邪魅的君王的触碰。

夜寻不想见封旗。

曾经渴望在战场上面对他,用手里的宝剑指向他,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夜寻。

试过幻想封旗跪倒在他马下的情景,可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

高高在上的封旗,即使是深恨着他的夜寻,也无法想象他失败的模样。

自从见过焰火,他就知道,他永远比不过封旗。

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封旗完全夺去自由和尊严。

或许,他从来没有逃脱过。

心头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噬咬着,夜寻激动地扯动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

我不要!

不要让我再见到封旗……

四周一片漆黑,身体被压制得蜷缩起来。

夜寻知道,自己被塞在一个木箱里。

礼物,不就应该装在箱子里吗?

感觉轻轻摇晃,夜寻知道这是马车在行进。焰火,正在带着礼物踏在前往封旗大营的途中。

该死的、卑鄙的、恶心的、下流的、龌龊的、肮脏的、……

用尽可以想到的词诅咒要把他送到地狱去的焰火,夜寻忽然想到夏尔。

夏尔……他在封旗身边吗?

如果看见夜寻再次被送给帝朗司的王,一定会很惊讶吧。

为什么,从来没有象诅咒焰火一样诅咒过同样把夜寻送进地狱的夏尔呢?

烦躁地徒劳在箱子里四处拼命踢着,夜寻越来越慌张。

封旗,封旗会把他怎么样呢?

不,不用封旗把他怎么样,夜寻自己恐怕就会立即投降吧。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地需求着封旗……

马车没有预兆地忽然停了下来,夜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起停顿下来。

到了!

封旗的大营到了。

血液冲上已经轰然作响的大脑,力气刹时被完全抽走。

眼前一阵发白,夜寻静静躺在木箱里,茫然地微笑。

终于。

终于。

还是……逃不过封旗。

感觉木箱被人抬了起来,移到了某个地方,又放到地上。

很久、很久的等待。

久得让夜寻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很久,很久。

极轻微的一个声响,震动夜寻全身的神经。

木箱被慢慢打开,满目是刺眼的光。

夜寻闭上眼睛,他不想见到封旗,能晚一分是一分。

晶莹的泪滴在长而卷的睫毛上颤动不已。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被封旗吓得流泪。

五年了,五年。眼泪……却依然会流下来。

畏惧的、害怕的眼泪,为失去自由和尊严而流的泪,应该是被人唾弃的吧。

耳边传来抽气声,夜寻知道眼前的人屏住了呼吸。

这么高兴吗?封旗

看来,焰火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了。

礼物,这就是我的价值啊……

呆住了吗?封旗。

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夜寻无法忍耐这样折磨人的等待,睁开与世无双的动人美眸。

大脑一阵晕眩。

天神啊!不是封旗!

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样被面前的人震撼得动弹不得的熟悉面孔,夜寻抑制不住的惊喜。

不是封旗!

震惊和喜悦同时占满夜寻的瞳孔。

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样被面前的人震撼得动弹不得的熟悉面孔,夜寻抑制不住的惊喜。

眼前的人,竟然是当日在达也门府邸中相处甚好的伙伴——凌纷。

凌纷看着木箱里的夜寻,张口结舌。

封旗陛下五年不断重赏寻找的夜寻!

犹如幽灵一样消失在世界的最美丽的男孩,居然……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被反绑着双手,眼里带着泪花躺在箱子里。

虽然似乎长大了一点,可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永远不变。

夜寻……

封旗一定不知道平等军的礼物是他。夜寻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如果知道,第一个打开箱子的绝对会是封旗本人。

那么就是说,夜寻有机会逃跑,在封旗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以前。

“凌纷。”总算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夜寻压低了嗓门唤着凌纷。“你先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

“呃?绳子。”被催眠了似的,凌纷浑浑噩噩伸手。

一双精瘦有力的从旁边伸过来,阻止凌纷。

夜寻这才发现这里除了凌纷外,还有一个人。顺便环视四周,原来他们把装着自己的箱子搬到了一个不算很大的军帐中。

快解开啊!如果等封旗来了,那……

夜寻焦急地望向阻止凌纷的人——夏尔身边的第一红人,律朗。

律朗看着无法动弹的夜寻,轻轻说道:“原来,平等军送来的礼物是你啊。”

律朗在这里,那么夏尔一定也在附近了。

“怪不得,平等军的首领这么大胆,单枪匹马来这里求和。”律朗微笑着,走到凌纷身边。

“夜寻,你回来了,封旗陛下恐怕就不会让夏尔大人跟在身边了吧。”

夜寻看着律朗,心头翻转着千百个让律朗解开手上枷锁的办法,但是欺君之罪,非同小可。现在听到律朗这么说,赶紧回道:

“我一点也不想让封旗见到我,律朗,你放了我,夏尔可以永远和封旗在一起。”

我不要见封旗,不管怎么样,不要再见到他!

夏尔,应该是很高兴地跟随着他的陛下吧。

“放了你?”律朗脸色不定地盯着夜寻小看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取出袖内的小刀。

夜寻见状,总算大松一口气。

只要除去身上的束缚,立刻偷一匹马逃回山谷。

这可算二度为人,以后再不想报仇的事情。

封旗还有夏尔,永远都不想。

“律朗,放走夜寻,你会被……”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凌纷忽然咬着唇低声唤了起来。

听他的口气,似乎与律朗关系甚为亲密。王宫中关系淫乱,男童与贵人有染,自然不是什么奇事。

律朗对凌纷温柔一笑,说道:“你担心我吗?我倒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

凌纷被律朗这么一说,低下头去,脸黠飞红,居然有几分羞涩,看得夜寻心头大震。

时间紧迫,这两人竟然还在卿卿我我。

更糟糕的是,为了不让律朗背上叛名,只怕凌纷会把夜寻送到封旗那里去。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放我出去。

刚想开口,惊变忽起。

“呜!”

律朗一手捂住凌纷的嘴,一手持刀捅进他的后心。

万万想不到爱人会忽下杀手,凌纷眼内一片惊惶,闷哼着扭动一下,眸中带着伤心失望,凄婉哀绝地看了律朗深深的一眼,倒在律朗的脚下。

“不过是一个玩物,杀了灭口也是应该的。你说对不对?夜寻。”

“你……你……”

惊呆了的夜寻说不出话,眼看着平静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律朗一步步走过来,凌纷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沿着他手上闪亮的刀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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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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