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云天梦轻啜一口参茶,随口问侍立一旁的龙九:“镇南王有何反应?”

龙九微一弓身:“少爷,镇南王心机深沉,且早有意拉拢我,决不会因些许小事而得罪于人。今日早朝后,我借机试探,并表示要向风局主请罪,他已一口答应!”

点点头,云天梦道:“这件事便交由你安排!另外,你要记住,不论何时,你都不要向人透露你的意向,明白吗?”

“龙九明白!”

轻吁一口气,云天梦放下茶碗:“你们兄弟中,你最擅用兵,而文天长于智谋,你们二人密切配合抓牢御林军这颗棋子,以备我随时出击!”

“是,龙九定不负少爷期望!”

微微一笑,云天梦刚要说什么,这时,龙九的随身护卫之一穆秀平走了进来,单腿跪地:“禀少主及九爷,冷玉蝉冷副坛主求见!”

“叫他进来!”云天梦吩咐。

冷玉蝉乃汴京分坛副坛主。因其人酷爱蝴蝶且衣绣百蝶,被人称为“恋蝶先生”。“恋蝶先生”三十上下,儒雅风流,很有书生的气韵。这日寸他手执一把绘蝶折扇,身穿蝶衣,飘然走了进来。

“冷玉蝉叩见会主金安!”即使是行大礼,冷玉蝉依然是一副洒脱自如的样子。

“免了!”云天梦一摆手,然后探身向前,扫了—眼冷玉蝉绣满蝴蝶的锦衣,有趣地问,“冷玉蝉,如果我要你娶一只蝴蝶为妻,不知你愿不愿意?”

冷玉蝉一挥折扇,笑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龙九一皱眉:“少说疯话,有事吗?”

摇摇头,冷玉蝉语带惋惜:“会主,您听听,这龙九使呀,哪儿都好,就有一样不好,没有半点情趣!像他那种活法,岂不让人累死!”

云天梦但笑不语,龙九却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若是想发疯,便去找龙七!”

冷玉蝉假意唉声叹气:“这是什么话呀?看来,我真得找龙七使好好谈一谈你的改造问题!”

倏然一笑,云天梦摇摇头:“好了,冷玉蝉你少和龙七少无事生非地找龙九麻烦!对了,此来何事?”

冷玉蝉画色一整:“会主,钱国舅派出不少密探,已将丞相府围得风雨不透。我已抓住了其中一个,逼问出真相:钱国舅不甘受人威胁,虽明里撤销供诉,但却在暗中安排要找出替王丞相出谋划策的人。当然,他最终目的是想毁灭他的所有罪证!”

“哦?”云天梦仰靠在太师椅上,闭了闭眼,然后说:“既是密探,必然是不惊动他人、暗中行事的意思了!”

冷玉蝉应了声是,不解地问:“当然,钱运他再大胆子,也不敢明日张胆地派兵对付当朝承相。会主,您的意思?”

淡淡地,云天梦道:“既然没人看到这些探子,就是没有探子,嗯?”

冷玉蝉一怔,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会主放心,没有探子,一个也没有!”

满意地点点头,接过龙九递上来新沏的茶,浅啜了一口:“钱运这个人,有胆无心,但对赵承乾却是个牵制,先不去理他!”

冷玉蝉应—声,接着说:”会主,您还记得那个纵马过街被您所杀的人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那么您可知道他为什么急急火火地纵马进城?”

“为什么?”云天梦像是有了兴趣。

冷玉蝉神秘一笑:“因为虹风镖局的镖货被人劫了!”

沉默了—下,云天梦若有所思地看看冷玉蝉:“你劫虹风镖局的货做什么?”

冷玉蝉一惊,然后满脸钦佩地问:“会主,您怎么知道是我下的手?”

冷哼一声,云天梦道:“—看你的贼样子,自然就知道了!”

龙九看丁看冷玉蝉:“可不是!”

冷玉蝉横了龙九—眼:“会主,前几日皇后娘娘身染重疾,经太医会诊,才知是得了罕见的热毒之症!”

龙九接下来说:“不错,太医们认为只有九玉灵芝才可以治愈皇后。这九玉灵芝乃千年灵物,当年西藏王献宝入京,却被先皇赐给汝阳王。于是皇上派人到汝阳取九玉灵芝,但半途却遭人劫走——龙九正在奉命调查此事!”转头向冷玉蝉.“此事我曾让你替我留意。怎么,有结果了么?”

冷玉蝉微微一笑:“龙九使吩咐的事我白会尽心竭力!”

龙九眉头又皱紧:“你少跟我油腔滑调!”

一直没吭声的云天梦这时却道:“虹风镖局这次押运的货物是九玉灵芝,;”

冷玉蝉讶然道:“会主当真高明!”

摇摇头,云天梦道:“这个人劫走了九玉灵芝,又交由虹风镖局押送出去,若成功地带走灵芝,皇后—命呜呼;即便事败,也可嫁祸给虹风镖局,那时风飘雪便百口莫辩,难以向镇南王交代,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龙九点点头:“真是好计!”

“那么,”云天梦瞥了一眼龙九,“谁是主使这个好计运行的人呢?”

“是赵承宇!”龙九肯定地说,“他一直垂涎太子之位,其母容妃更是千方百计地想登上皇后、甚至是皇太后的宝座。,这次皇后患病,正是良机。”看看冷玉蝉,“你又是怎么知道虹风镖局的镖货中有九玉灵芝呢?”

冷玉蝉解释道:“四殿下赵承宇生怕事迹败露,牵连自己,便派手下买通江湖杀手行事,劫走灵芝后,又命人乔装改扮后到虹风镖局托镖。但他万没想到,他所头通的杀手竟是我们天龙会中人。”

嗯了一声,云天梦问:“镖货呢?”

冷玉蝉旋身击掌:“进来吧!”

只见一个人走入厅中。这人长身玉立,眉心一点红痣鲜艳如血,刀眉削鼻,散发披肩,手上托着—个精巧的盒子。—见云天梦,立即跪拜于地:“属下见过会主!”

云天梦—怔:“是你,莫昆仑!”

“正是属下!”莫昆仑双手奉上锦盒,“两次劫九玉灵芝的都是我,只不过第—次是赵承宇付钱给我,而第二次却是有人狐假虎威,假传圣旨!”况完,还故意瞟了—眼冷玉蝉。

莫昆仑是天龙会六十四密使之一,直接听命于云天梦及文武尊侍,十大鹰使,其人在江湖中却是大大有名,号称“—剑奈何”,是中原四大杀手之—。

面对他的讥讽,冷玉蝉却毫无惭愧之心,摇了摇折扇:“虎若无示威之意,狐又怎敢妄自行事!况且会主早有明示,京中之事,可权宜行之。”

龙九眉一挑:“巧言令色。”

莫昆仑一派漠然,但话却更绝:“恬不知耻!”

冷玉蝉摸摸鼻子,没有还嘴,心下却想:等我与龙七会齐,再好好与你们计较一番!

云天梦皱皱眉:“好了,你们几个!也不知在争什么?”转向莫昆仑,“你既已入京,便暂留京中待命!”

莫昆仑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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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九一边引路,一边说:“王爷果然信守约定!”

镇南王手捋长须,左右顾盼:“龙统领有请,本王敢不从命。不过,龙统领从来没说过竟与隆天苑有所关联!嗯,这‘城外之城’真是美不胜收,果然名不虚传!”

走进翔云殿,龙九看了一眼默不吭声的风飘雪:“龙九本是孤儿,蒙我家少爷收留在侧,—同学文习武;再造之恩,龙某无时或忘。这次少爷误杀了风局主的人,龙某代其请罪,愿以一万两纹银恤其家属。”

风飘雪浓眉一扬,哈哈大笑:“一万两?”语声—顿,面色骤冷,“你若还我镖头性命,我愿付你十万两纹银!这次若非王爷所命,我风飘雪决不……”

话未说完,另—个更冷的声音在这时传来:“你待怎地?”随着语声,云天梦缓缓走了进来。

他紫玉冠束发,锦袍蟒带,周身流转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尊贵之气。

镇南王一怔,暗想:这人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风飘雪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云天梦,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纵然你富可敌国,风飘雪也绝不与你甘休!”

云天梦嘴角一撇,语含讥讽:“是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但杀了你的人,而且这次你虹风镖局所丢的镖货也是我派人劫的,你又如何?”

风飘雪一惊,旋即大怒:“原来是你!我虹风镖局与你无仇无怨,你竟然两次三番……”

“住口!”云天梦断喝道,“风飘雪,你当真不知么?”

本待劝解的镇南王现在也生气了,转向龙九:“龙统领,这是怎么回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不让风飘雪说话,云天梦单掌一挥:“龙七,拿上来!”

只见龙七快步走进殿内,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云大梦指着盒子问风飘雪:“风局主,这是你的镖货?”

风飘雪迈步上前,拿过锦盒:“不错,这是镖货之一!”

云天梦迅速看了一眼龙七,龙七点了下头,突然抢身上前.夺过锦盒,托在手中,转身问镇南王:“王爷,这盒子是用九巧连环锁锁的,小人虽无开锁之能,但我却一直跟随托镖之人,所以对盒中货物也知一二,王爷,请看……”

不待风飘雪反应,龙七举掌击盒,只见那原本铁铸的盒子这时却像豆腐—样碎裂开来。

风飘雪来不及阻止,这时又急又怒:“你们怎敢……”但目光刚一触及盒中之物,瞬即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龙七手中拿着一棵手掌大小的灵芝,那灵芝通体莹白如玉,正是无价之宝——九玉灵芝;

镇南王呼吸急促,—把抢过九玉灵芝,端详了一会儿,才面露喜色,突然想起什么,指着风飘雪怒声道:“好你个风飘雪,竟敢劫夺贡物!”

风飘雪脸色一白,忙单腿跪地:“王爷恕罪,属下确实不知盒内装的是九玉灵芝。托镖之人曾嘱咐,不可窥视盒中之物。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给我闭嘴!”镇南王怒不可遏,“你也知忠人之事!这次若非云公子劫回灵芝,你有几个脑袋可偿皇后之命!”

“我……”风飘雪哑门无言。

云天梦这时开了口:“王爷,可否让云某说几句话?”

镇南王忙说:“云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云天梦看了一眼风飘雪:“这次请王爷过府,主要目的是交回九玉灵芝,因为云某相信以风局主为人,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事,所以想调查清楚后再给王爷交代。但风局主言词犀利,云某迫于无奈只得和盘托出,还望王爷恕罪!”

“哎!”镇南王捋须长叹,“本王识人不明,多亏云公子洞烛先机,才得以追回九玉灵芝,本王在此谢过了!”

—句“识人不明”让风飘雪面色惨白。

云天梦连称不敢:“王爷,云某虽与风局主不相熟识,但却敢断定,风局主决不会背叛王爷,必是有人存心嫁祸!”

“哦?”镇南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王爷若相信云某,此事便交内在下调查,必会给王爷—个交代!”

点点头,镇南王看了眼龙九:“龙统领的少主。本王焉能不信。而且刚才经你提醒,本王心中也有了谱。恐怕是他……”镇南王若有所思。

云天梦微微——笑:“心照不宣。”

镇南王—震,然后大笑:“云公子果然是高人!”

云天梦也笑了起来:“王爷过奖了!”

冷冷地看了—眼犹跪在地上的风飘雪,镇南王语气漠然:“起来吧!”

风飘雪站起身:“谢王爷恕罪!”又转身向云天梦,“谢云公子脱罪之恩!”

“免了!”云天梦摆摆手,“日后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镇南王大笑道:“好个‘自己人’,本王记住你这句活了!”

云天梦大袖一挥,笑道:“镇南王威名远播,云某久慕其风,今日相聚,当是三生有幸。今夜定要开怀畅饮。”

镇南王大笑点头,与云天梦坐于上首。龙九、风飘雪一边相陪,几名轻纱美人在旁伺候。

饮了第一旬洒,镇南王感叹:“真是好酒!本王纵横天下,今日竟在隆天苑大开眼界。酒是圣品,肴称珍异,都是前所未见,云公子之富有,可见—斑!”

云天梦示意身边丽人添酒:“王爷见多识广,怎能以平常心待之。今日席宴所列佳肴非中土所有,乃是集新罗、高丽、大食等国名食之大成。能得王爷垂顾,不枉我等一番心思了。”

龙七在此时击掌:“歌舞伺候!”

鼓乐声悠扬而起,十二名婀娜多姿的舞姬徐徐走入大殿,随着音乐旋身挥袖。就在这艳歌曼舞令人眼花缭乱之际,一阵婉转有致的歌声传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歌词靡靡,声音却充满磁性,令人闻之销魂。—个女人身披纱衣,款腰轻摆,缓缓走了进来。只见她眉儿弯弯,眼波横溢,行止之间,万种风情。不是胡玉儿是谁?

镇南王此时似已心了王爷该有的威严持重,眼睛大睁,呼吸急促,直直盯着胡玉儿。

胡玉儿眼波—转,向着他抿唇轻笑,镇南王爷顿时忘了今夕是何夕,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

云天梦暗自一笑:“胡玉儿,还不给王爷添酒!”

胡玉儿答应一声,走到镇南王身边,斟酒举杯:“王爷,请!”神情动作充满魅惑。

镇南王接过洒杯,一饮而尽,然后赞道:“好个妙人儿!你叫胡玉儿?”

瞟了眼镇南王,胡玉儿低下头,有种我见犹怜的意味:“是!”

哈哈大笑,镇南王眼睛盯着胡玉儿,话却说给云天梦:“云公子,有此人间尤物相伴,让人羡煞!”

风飘雪浓眉一皱,方待说话,云天梦已漫不经心地笑道:“一个舞姬而已,王爷喜欢,送与王爷就是!”

镇南王惊喜道:“此话当真?”

云天梦看着胡玉儿:“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了!”

胡玉儿面色一喜:“是!”转向镇南王,“谢王爷垂怜玉儿!”

镇南王抚掌大笑:“本王戎马一生,只是一介武夫,可不及你家公子风流俊俏,你真愿跟我回去?”

胡玉儿抿嘴一笑,身子倚向镇南王,镇南王乐得美人投怀送抱,伸手揽住她的纤腰。

一边轻轻替他梳理胡须,胡玉儿一边说:“王爷,您怎知道,男人再是俊美,不解风情却是奈何?”说完,还斜了云天梦一眼。

云天梦但笑不语,镇南王讶然:“你说的是云公子?”

胡玉儿凑到镇南王耳边悄声说:“我家公子心里只有他的宝贝怜儿,哪容得其他女人呀?”

看了云天梦一眼,镇南王笑道:“原来如此!”

云天梦一撇唇:“胡五儿,别以为王爷替你撑腰,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就在这里!”一声清脆的话语打断了云天梦的话、只见殿侧拱川门跑进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女孩面颊嫩白,—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见云天梦,登时笑开了颜,“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胡玉儿悄声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云天梦赶忙伸手接住怜儿飞奔而来的身体:“怜儿,你怎么跑来了?文天呢!”

话刚落,龙文天也走了进来,向殿内几个人拱手为礼,苦笑道:“少爷,怜儿—定要来采药,文天怎么也拦不住她!”

“采药?”云天梦皱眉,“怜儿,你又胡闹了,跑到我的翔云毁里来采药,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是呀!”怜儿摇着云天梦的胳膊,一脸神秘,“云哥哥,怜儿刚才看到这边有紫气浮现,一定是有灵物的。而且看颜色和祥光,恐怕是九玉灵芝呢!”

几人面面相觑,怜儿眼神一转,目光锁定在镇南王身上:“咦,灵芝原来在这儿!”跑到他跟前,也不管合不合礼数,掀起镇南王衣袖便把其内的九玉灵芝掏了出来,犹自喊道:“怪不得灵气这么弱,原来已经离土了!”

镇南王犹白怔愕,却不好出手跟个小女孩抢东西。

云天梦忙跨步向前,拉过怜儿,并将灵芝重新递给一脸尴尬的镇南王:“王爷,真是抱歉!怜儿她不识礼数,冒犯之处,望请海涵!”

镇南王拿过灵芝:“不妨事,这孩子天真烂漫,倒是蛮讨人喜欢!”

将怜儿定在身边,云天梦有些无奈:“怜儿,这灵芝乃是贡物,王爷是要用来救人的!”

怜儿咬着嘴唇,无辜地说:“怜儿又不知道!嗯!有人得了热毒之症吗?”

镇南王惊异地问:“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灵芝是用来治热毒之症的?”

“那有什么?”怜儿抱着云天梦的胳膊,“我早就知道,九玉灵芝是至阴之物,只有患了热毒症的人才会用它!”

云天梦心念电转,瞬即明白:“王爷,怜儿曾跟一位不知名的僧人学过医术,所以对药草病理略知一二!”

其实怜儿并末对他说过.但他向来心思缜密,—猜便中。而不知名僧人自然便是元元大帅了。元元大师医术超绝,世所共知,云天梦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隐而不宣。

镇南王恍然:“原来如此!”

胡玉儿别有用心地走近怜儿,上下打量着她:“我想,怜儿姑娘怕能识尽天下花草吧?”

怜儿毫无心机地说:“当然了!”

胡玉儿试探地问:“那你一定识得寒池……”突然触及到云天梦迅速变冷的眸光,她赶忙咽下后边的话,笑道,“其实怜儿姑娘最大的本事是抓牢了云公子的心,这可是其他女人万难办到的呀!”

云天梦向龙文大—使眼色,后者会意,赶忙拉过怜儿:“怜儿,少爷有要事与王爷相商,文天哥带你到弄蝶院玩!”

怜儿不依地摇头,紧紧靠向云天梦,看样子是不舍得离开。

凑到怜儿耳旁,云天梦悄声哄道:“怜儿。听话,—会儿我就去找你!”

“真的?”怜儿高兴地说,伸出小指,“咱们来打勾勾,骗人的是……是坏蛋!”

转身挡住镇南王与风飘雪的视线,云天梦伸出小指与怜儿勾了勾,笑得温柔:“骗人的是坏蛋!”

怜儿依依不舍地被龙文天拉走,谁想,刚走到门口,怜儿忽然回头:“云哥哥,九玉灵芝虽能克制热毒,但药性阴寒,千万不能给四十岁以上的女人服用哦!”

云天梦惊讶不已,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

甩开龙文天的手,怜儿又跑回云天梦身边:“因为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受不了九玉灵芝的阴寒。即使热毒尽去,也会被寒毒所伤。”

镇南王大惊失色:“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怜儿肯定地说。

“那……”镇南王顾不得与身边的胡玉儿眉来眼去了,急得团团转,“那该怎么办?”

怜儿纳闷地问云天梦:“云哥哥,他怎么了?九玉灵芝不能用,但可以用七色海棠呀,那也是克制热毒的灵物呢!”

心中一动,云天梦忙问:“怜儿,你有七色海棠吗?”

镇南王也急急地说:“是呀!姑娘可有能治病的那个……什么七色海棠?”

怜儿瞅了瞅镇南王,又瞅了瞅云天梦,点了点头。镇南王一见大喜,刚要说话,怜儿却调皮地眨眨眼说:“如果我把七色海棠给你们,云哥哥你得……”

云天梦眉一挑:“什么条件?说吧!”

歪着头,咬着唇,怜儿的神情可爱极了:“你要……你要亲怜儿—下!”

龙七扑哧一声笑了,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镇南王心头一松,笑着说:“这倒容易办!”

云天梦似笑非笑地盯着怜儿,—把将她拉入怀中,对着她耳边说了—句话,怜儿小脸—红,但随即“嘻”的一声笑了,拉下云天梦的头,凑在他耳旁,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云天梦开始面现犹豫之色,但似乎禁不住怜儿软语相求,终于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镇南王爷:“怜儿问我是谁得了热毒之病,她想亲自去给她诊治。”看了—眼怜儿.他继续说,“怜儿说热毒症很难根治,用药尤其要谨慎,否则会病上加病,因此她想亲自去看看!”

镇南王略有犹豫,毕竟皇后是非常之人,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龙九看看怜儿:“你有把握吗?”

怜儿嘟着唇:“九哥不相信怜儿吗?”看看镇南王,“王爷你胸腹之间一定受过伤,而且你在夜间一定休息不好,对不对?”

镇南王大吃一惊:“姑娘从何得知?”

“我从你呼吸的样子就知道了。另外你眼下发青,唇色微紫,这是夜不能眠的症状呀!”怜儿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面带惊异,龙九点点头:“王爷日理万机,能知他夜不成眠并非难事,但光凭外表便可测知他胸腹之伤,简直匪夷所思!”

云天梦也有些意外:“王爷,您胸下真受过伤?”

镇南王震惊地点点头。然后满脸钦佩地向怜儿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医术。看来皇后的病情有望了!”

怜儿得意地看着云天梦,笑得很是开心,云天梦却忍不住拧了拧她的小鼻子。

三天后。

云天梦万没想到,怜儿入宫给皇后治病,一去就是三天。虽然从龙九处得知皇后病情已神奇般地好转,致使龙心大悦,对怜儿赏赐有加,但毕竟自两人重聚后就再没分开过,而现在却一别三天,正所谓:—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不让云天梦心头烦扰。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云天梦一阵烦心,猛地将茶碗甩开,大声喝斥道:“笨蛋!我不想喝云雾茶,去泡一壶龙井来!”—旁的侍女吓得连忙应是,跑了下去。

同在书房内的龙文天忙向龙七使个眼色,龙七恭声说:“少爷,不必动气,下人们笨手笨脚是常有的事。倒是三哥已经顺利到了三殿下府邸,随侍在三殿下身边。有三哥居中联络,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是吗:”云天梦往后一靠,“那冷玉蝉死到哪去了?怎不见他向我回报?”

龙文火答道:“冷玉蝉与李顺卿这几日正忙着调派人手,在各处多安插—些眼线,以把握京城中任何细微动向。”

云天梦不耐烦了:“这点儿小事,也用得他们亲自出马?!一群笨蛋!”

龙文天心中苦笑:少爷明知这次是在各个皇亲重臣府安排行事,当然要万分谨慎,两位坛主若不亲自前去,才会挨骂呢!但口中却说:“少爷,所谓‘一招之失,满盘皆输’。李、冷二坛主也是怕坏少爷大事,才事必亲为!”

这时,下女们已将新沏的龙井茶奉上,并向云天梦禀告:“少爷,仙儿姑娘说要请少爷到怡心居饮宴,在外候着呢。”

云天梦不耐地挥手:“去!去!去!少来烦我!”

这时,又一个下女跑进来:“禀少爷……”

云大梦剑眉一挑,断喝道:“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

这个丫头吓得一激动,忙说:“九爷和怜儿姑娘回府了!”

“你说什么?”云天梦满脸的不耐立即换上了惊軎交加的表情,“怜儿回来了么?”

“是!”

云天梦霍然站起冲向门外,却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稳住身形,云天梦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喜:“怜儿!”

“云哥哥!”怜儿大叫一声,立即扑入云天梦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只觉此身如在梦中。

怜儿紧紧揽着云天梦的脖子:“云哥哥,怜儿好想你哦!”

抚着怜儿的脸颊。云大梦轻轻地说:“我也是!”

将脸埋入云天梦胸膛,怜儿喃喃地说:“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心中漾满了喜悦和爱怜之情,云天梦轩吻着怜儿的秀发:“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过了好—会儿,怜儿才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指着随后跟来的龙九及穆秀平兄弟,后者手中托着锦盒:“云哥哥,皇上赏了我许多好玩的东西呢!你快看啊!”

云天梦微微—笑,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怜儿,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不是比什么都来得珍贵吗?”

穆秀平兄弟对视—眼,笑了。穆秀平道:“少爷,皇上曾问怜儿姑娘要什么赏赐,怜儿姑娘答‘我只要快点见到云哥哥!’,这和少爷的话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忍不住捏了捏怜儿的小鼻子,云天梦语带宠溺:“你呀,怎么在皇上面前也胡说起来!”

怜儿不依了:“我才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皇上还问我云哥哥是谁。他可真笨,连云哥哥都不知道,哼!”语气很是不屑。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云天梦无奈地将怜儿揽在怀

里:“你唷!怎么得了啊!”

龙九面无表情:“少爷,怜儿姑娘虽说了许多傻话,但童言无忌,况且她的医术连太医都大为叹服,皇上与皇后并无怪罪之意。”

怜儿皱皱小鼻子:“我哪有说傻话?九哥你冤枉人!”

龙七终于逮住说话的机会:“九弟向来诚实,看来怜儿你又弄出不少笑话了!啧啧!可惜我没看见!”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气得怜儿小脸儿通红:“我才没有!臭七哥!”

“龙七,我记得你一向最爱找龙九麻烦,怎么现在又对他赞赏有加起来?”云天梦的话中有很明显的讥讽意味。

尴尬地摸摸鼻子,龙七看了眼龙九:“我那是骂在嘴里,爱在心头。”

龙文天、穆秀平兄弟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龙九只是冷冷地扫了龙七一眼:“莫昆仑说的不错,你和冷玉蝉是一对病人!”

云天梦摇摇头,轻声对怜儿说:“别理他们!云哥哥今天好好陪你玩一玩,怎么样?”

怜儿高兴地连连点头,龙七忙道:“我也去!”

冷冷地瞟他一眼,云天梦剑眉—扬:“你没事可做吗?”

龙七一看形势不对,忙赔笑:“我忘了,冷副坛主曾找过我,想必是有事商量的!”

“那就好!”云天梦丢下三个字,拉着怜儿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龙文天笑看了下苦着脸的龙七:“活该!”

“慢点!”云天梦紧拉着怜儿的手,排开熙攘的人群,走到一间玉器店门口,“怜儿,云哥哥给你挑几件玉器玩吧?”

看了看里面橱柜中琳琅满目的玉器古玩,怜儿不感兴趣地说:“不要,我要去买布袋娃娃!”

无奈地刮了刮怜儿的鼻子,云天梦说:“好吧!”

突然间,道中行人纷纷退向两旁,一队官兵快步跑过,将行人挡在路边。

云天梦一皱眉:“这又是做什么?”

—位身穿华服的老者看看云天梦,笑道:“公子不知么?皇后病体痊愈,昌乐公主要去大相国寺还愿。”

怜儿好奇地问:“什么叫‘还愿’?”

云天梦忙将怜儿拉在一边:“我朝佛道盛行,许多人都以为佛祖神仙们能帮助自己完成心愿。公主也是如此,她必定认为皇后病情好转是佛祖保佑,才去大相国寺。”

怜儿想了想:“云哥哥,佛祖真能帮人完成心愿吗?”

云天梦撇撇唇:“求人怎如求已?我向来主张时势造人,人行自身,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中。什么听天由命,皆是庸人说词!”

怜儿歪着头,看着公主的仪仗队从眼前通过:“云哥哥你什么都会,当然不用求人了。但怜儿有……个最大最大的心愿,我……我也要去烧香,向佛祖许愿!”

云天梦怔,“什么心愿?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云哥哥,我帮你达成。”

怜儿小脸一红,但语气却坚决得很:“不要!我要去求佛祖!”说完,尾随仪仗队向大相国寺走去,云天梦也只有紧跟其后了。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大相国寺,却被内庭侍卫以公主在寺内为由拦下。

不待云天梦说话.怜儿便抢着说:“你去告诉公主姐姐,是怜儿来了,她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侍卫上下打量两人几眼,不敢怠慢,便进去禀报了。不一会儿,他又走出来,请两人进去,

穿过几个大堂,来到—个佛殿内。殿内供的是西天如来佛祖。就在佛祖座前,一个年轻女人跪在软垫上,正在喃喃祷告。

怜儿高兴地叫了一声:“公主姐姐!”

那年轻女子没有回头,一边把香插入香炉内,一边说:“怜儿,你怎么也来了大相国寺?”

怜儿嗯了一声:“我也是来许愿的呀!”

“哦!”昌乐公主回过头来,只见她罗衣襦带,云髻高挽,再加上蛾眉淡扫,秀面朱唇,确是—位雍容有仪的佳人。

这时她眼光—转,便停驻在云天梦身上,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为欣赏,最后她像是起了莫大的兴趣:“怜儿,他便是你门思夜想的云哥哥吗?”

怜儿点点头:“是呀!”

云天梦拱手为礼,淡然说:“草民见过昌乐公主!”

昌乐公主嘴角含笑,深深地看着云天梦:“人说‘潘安宋玉者’乃是男人魅力之最。依我看,他们难及公子风采之万一。难怪让怜儿日夜萦思,痴痴迷迷。”

云天梦道:“公主过奖了!”

看着怜儿学她的样子也跪下来,双手合十,昌乐公主眉一挑,嘴角噙笑,悄声说:“以云公子的神采风仪,真的会钟情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吗?”

云天梦眼神一冷:“公主不要自作聪明!”

昌乐公主刚待大怒,但又想起什么,看了怜儿—跟,隐忍未发。

云天梦不理会她,径自拿了几枝香,点燃后,走到怜儿身前,半蹲下身体,凑到怜儿耳旁:“怜儿,你要将你的心愿告诉我,佛祖才会保佑你!”

“真的?”怜儿眨眨眼睛。

“当然!”云天梦为了套话,巧;惜胡说八道。

犹豫了一下,怜儿悄悄地说:“那好吧!为了能达成心愿,我就告诉你。怜儿让佛祖保佑我嫁给云哥哥!”

“什么?”云天梦喜出望外,不由得拔高厂声音。

“呀!小声一些!”冷儿瞄瞄昌乐公主,“是公主姐姐告诉我,一个女的和—个男的水远在一起,就要嫁给他,但这话是不能对他人讲的,否则会被人说是——不知什么……耻的!”

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云天梦忍不住满腔喜悦地抚着怜儿的面孔:“你呀!真是个小傻瓜!”

这时,在旁的昌乐公主冷冷地说:“既然知道,你还对她……莫非,云公子与众不问,喜欢没脑子的女人吗?”

霍地站起,云天梦冷冷地一晒:“公主说的不错。云某之所以喜欢没脑子的女人,是因为像公主这样有脑子的女人简直太多了,充斥街头,俯仰皆是!”

昌乐公主勃然大怒,指着云天梦:“你敢羞辱本宫!”

云天梦嘴角一撇,眼含讥讽:“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公主身边的宫女和侍卫生气了,一个宫娥柳眉倒竖:“大胆狂徒,敢对公主不敬,来人,将他拿下!”

云天梦眼中冷芒一闪:“狗奴才,也敢喝斥于我!”抬起手来,作势欲击。

怜儿大惊失色,赶忙拉住云天梦:“云哥哥,公主姐姐,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昌乐公主一甩袖:“怜儿,是他不敬在先,怨不得本宫!”

怜儿急声问:“公主姐姐,你要怎么样呀?”

昌乐公主面无表情:“本宫要将他留下施以惩罚!”

云天梦嗤笑一声,指着那些侍卫:“就凭这些人,也想妄想留我!”他向殿外一扬手,然后双手背负于后,冷声道:“莫昆仑,给本少爷开路!”

他话声刚落,——道黑影如风卷至。来人额心一点朱砂痣鲜红如血,眸光冷厉:“是!”一旋身,他迎向那些侍卫,挥掌若风。侍卫们还没捕捉到他的身形,便已被点了穴道,纷纷倒地。

掸掸衣袖,莫昆仑若无其事地一扬手:“少爷,请!”

不理会呆若木鸡的昌乐公主,云天梦拉着频频回头的怜儿走出大相国寺。

等到昌乐公主有所反应,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内。恨恨地,她一跺脚:“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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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花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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