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怎么又哭?」男孩靠着小女孩坐在树下,她还真不是普通的爱哭。

小女孩头埋在膝上,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抬起头来好不好?」男孩摸着小女孩柔软的头发。

小女孩听话地抬起头,脸上爬满泪水。

「真能哭。」男孩叹息,轻拭她脸上的泪水。

秋蝉奋力地鸣叫,为即将逝去的生命感叹,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两人长长的影子在身后交迭。

「明扬哥哥你别走!」小女孩哭着说。

泪水愈擦愈多,秦明扬干脆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让身上的布料吸干她源源不断的泪水。「明扬哥哥答应好,一定会回来看妳,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女孩从他怀中抬起头。「你会忘了我的。」

「不会!明扬哥哥绝对不会忘了潇潇的,我们已经打过勾勾的,潇潇长大了要做明扬哥哥的新娘。」

「如果你不记得回来找我怎么办?」

「妳可以去找我呀!」

「如果明扬哥哥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她沮丧地问。

「我不会忘了妳的。」

她不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秦明扬无奈地叹气,脸上有着纵容的笑,擦掉她脸上的泪,他拉出挂在胸口的半片玉佩。「妳忘了吗?我们有这个。」

她也从领口掏出半片玉佩,阳光穿透合在一起的玉佩,将它照得澄澈透明,流光溢彩,美得像她的眼睛。

她久久凝视着手里的玉佩,半晌后,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嘴唇在阳光下泛着淡紫的光。

「如果有一天,明扬哥哥忘了我,我会拿着它去找你的。」

**********

「住手!」客厅的门被撞开,秦明扬冲了进来,把林潇从阿鲲手里夺下来。

「爸爸,欧阳叔叔,你们要干什么?」他将林潇搂在怀里愤怒地问道。

砍掉她一只手?林潇看了看自己的手,从此以后她要成为残疾人?她抖了一下,偎紧秦明扬。

林潇的轻颤让秦明扬的怒火更盛,苦心掩藏了十几年的霸气,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欧阳志刚有些讶异地看着像狮子一样叫嚣的秦明扬,又看看秦大川高深莫测的笑容,了然地点点头,继续喝茶看戏。

很好!利用这个女孩果然能撕掉他的假面具,秦大川严肃地说:「砍掉她一只手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砍下她的手?」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的规矩是绝不为难女人和孩子。」

「很高兴你还能记得我的规矩。」秦大川似笑非笑地靠着他的耳朵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欧阳叔叔的关系?你知不知道她帮的人对他的重要性?」

「父亲您的意思是,今天一定要打破自己的规矩了?」

「不!你忘了一件事,我所说的不为难女人和孩子,是在她们无辜的情况下,她,是咎由自取。」

他语气中的阴狠让林潇更紧地

偠向秦明扬。奇怪,自己胆子一向挺大的,怎么今天会这么没用?

林潇瑟缩的身子让秦明扬的怒气更炽,紧盯着父亲阴沈的脸,他哑着声音说?「你今天一定要砍下她的手是吗?」

「你说呢?」

「好!那件事我也参与了,要砍就砍我的!」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秦明扬的脸被打歪到一边,白净的脸上有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你干什么!」林潇忘了恐惧,站到秦明扬身前,愤怒地瞪着秦大川。

「阿鲲!」秦大川叫。「先把那个女孩的给我砍下来!」

「得罪了,林小姐。」阿鲲抓住林潇的手。

还没等林潇有反应,秦明扬一声大吼:「你敢!」飞起一服踢向阿鲲。

阿鲲一转身避过他的攻击,退到秦大川身后。

「欧阳叔叔,您的意思呢?」秦明扬逼退阿鲲后,面向欧阳志刚问道。林潇是夏青衣最好的朋友,看在夏青衣的面子上,她应该不会做得太决绝。

欧阳志刚放下手中的茶碗,状似无奈地说:「我的本意是算了,伤了她,我怕我那小外甥女饶不了我。」他拍了拍秦明扬的肩膀。「可是你父亲非要给我个公道,我也没办法。」

秦明扬的眼睛在父亲和欧阳志刚脸上来回逡巡,看似漠不关心的欧阳叔叔,笑得别有深意的父亲,原来如此!林潇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他!

「哈哈!」他突然大笑。

林潇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他怎么了?不会是吓傻了吧!摸着他的额头,她不安地问:「秦明扬,你怎么了?」

秦明扬收住了笑,拉下她的手紧攥,了然的目光对向秦大川。「说吧,您苦心安排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秦大川别有深意的目光盯紧他。「儿子,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为父担心你憋了十几年憋坏了身体。」

欧阳志刚给了秦明扬一拳。「小子,我也被你骗了,我还在想虎父无犬子,秦哥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窝囊,没想到,你也是只小狐狸。」

他又贴着秦明扬的耳朵说:「只是不知道你这只小狐狸,能不能斗过那只快成精的老狐狸。」

秦明扬握紧林潇的手,目光坚定。

秦大川的眼睛扫过他们相握的手,然后端起茶碗润润嗓子。「阿鲲,送林小姐回去。」

「是!」阿鲲恭敬地应着。「林小姐,请。」

「秦明扬。」林潇不放心地看着仍紧握她手的秦明扬。

「别担心。」他对她笑笑,然后对秦大川说:「我先送她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给我站住!」秦大川一声大喝。

秦明扬僵直着背站定脚。

「你要想让她平平安安的,最好听我的话。」

林潇感到秦明扬紧握她的手在轻轻颤动,呼吸也愈加急促。

「小扬,」欧阳志刚拍拍他的肩。「听你爸爸的话,林潇我来送,叔叔保证把好安全送回家。」

秦明扬深呼吸,放开林潇的手。「那麻烦你了,欧阳叔叔。」他又摸摸林潇的脸颊,「晚上我给妳打电话。」

林潇的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她看着秦大川又看看秦明扬,咬咬下唇说:「你要小心,我等你的电话。」

**********

林潇没有想到,这个电话让她等了两年。

两年中发生了很多事,首先她毕业了,成为社会新鲜人,其次夏青衣被欧阳志刚找到了,两人现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她不禁感慨;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一根红线,这头栓着一个男的,那头栓着一个女的,不论两人隔得多远,不论要经过多少磨难,最后总是要走到一起。

青衣找到了和她同用一根红线的男人,她呢?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的忧伤在心头漫开。

当年匆匆一别,他只派人送来了这半块玉佩和一张卡片,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等我」,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音信全无。

她并不是很担心他,毕竟虎毒不食子,秦大川不会伤害唯一的儿子。她是气愤,好了,好了,她承认,最主要的是伤心,还说喜欢她,两年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解下玉佩扔到抽屉里,什么嘛?让她等就等,多没面子,说不定此时的他正在大洋彼岸搂着身材火辣的金发美眉翻云覆雨,早忘了她的存在,她凭什么要傻乎乎地等他!

大学四年,因为他的关系,同校的男生对她敬而远之,在她大四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一个菜鸟对她表示了好感,在对秦明扬消失无踪的不满和极度渴望爱情的情况下,她顾不得是否有老牛吃嫩草之嫌,快快乐乐的和小男朋友压马路。

可惜快乐只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当她再去找小男朋友的时候,他居然埋怨她为什么不早说秦明扬是她男朋友,真是让她欲哭无泪。

现在毕业了,脱离了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学校,她为什么还要等他?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一是好好工作,二是尽快找一个男朋友,体验人世间最伟大的爱情。

说到工作,不得不提她得到这份工作的过程。

两个月前,正当她为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时,一封面试通知寄到了家里。她不记得自己有在鸿辉建设投过简历,不过既然收到了通知去看看也好,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结果她被录取了!

那天的经过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到了位于鸿辉大厦十五楼的人事部,刘经理热情地接待了她,连她精心准备的简历都没看,就直接通知她被录取了,职务是总经秘书。

她这个秘书职务,更是莫名其妙,上任四个月居然没见过自己的上司,更荒唐的是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每天她都要整理很多数据发给他,他的任何指令都是通过网络或是传真完成的。四个月了,她没接过他一个电话。她不禁要怀疑,他是否有语言障碍。

拉开抽屉,拿出玉佩,重新挂到脖子上,还是戴着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弄丢了总不好,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他,也好当面还给他。

计算机「嘟」一声轻响,提示她有信息。「怎么还没发过来?」

是她那位神秘的总经理。冲计算机扮个大大的鬼脸,她开始工作。

「林秘书。」秘书室的门被推开,秘书处郭处长带着两女一男走进来。男的高高瘦瘦,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普通。女的呢,却各有千秋,一个是清纯的小百合,一个是火艳的太阳花。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和妳一起工作,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郭处长说。

「我是苏珊。」小百合说。

「我是宁欣欣。」太阳花说。

「我是庞博。」

「你们好,我是林潇。」她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总经理秘书的工作量并不大,她完全能胜任,为什么还要再安排三个人,难道是……

「总经理下周一回来。」郭处长及时为她解惑。「在这之前,林小姐,妳帮助他们尽快熟悉各自的工作。」

「是。」林潇答应。

还没等林潇说话,他们就各自找好了位子。

小百合苏珊从包里拿出手帕,将桌子椅子抽屉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干净净,太阳花扭着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唯一的男士庞博打开笔记计算机在上面敲敲打打打。

林潇耸耸肩,坐回自己的位子,继续整理资料。

计算机又是一声轻响。「还差三张。」

「知道了。」她敲回,附送超人图形一个,现在那边已经是凌晨两点弓,他还不休息?

「好和总经理就是这样联系的?」苏珊好奇地看着计算机屏幕。

「是呀!待会儿把总经理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们,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林小姐,我觉得总经理办公室里应该放些绿色植物,一来能净化空气,二来可以让总经理办公室显得不那么冷硬。」宁欣欣扭着腰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

「好呀!妳安排吧!」林潇说。

事实上,她也不喜欢总经理办公室的装潢风格。也许是为了体现鸿辉在建筑业的龙头地位,办公室的设计偏向于现代,大量金属管的运用,再加上亮灰和白色的搭配,使整个空间显得空旷,清冷。在里面待久了,人会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总经理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感受。

本来她想趁周末去买几盆盆栽的,既然宁欣欣提出了,她也乐得轻松。

***********

「真舒服!」林潇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懒腰,能睡到自然醒是人生一大乐事。

自从进了鸿辉,她的睡眠明显减少。

鸿辉选才之严,用人之苛,无人不知。在她身边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生,研究生,或是年纪青青就领导一大群下属的青年才俊。

就拿总经理秘书室来说,宁欣欣是剑桥的,庞博是哈佛的,苏珊毕业于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而且每个人都有工作经验,和他们在一起她明显觉得有压力。

学历不够,勤奋来补;经验不足,努力来代。

她每天都会早到公司一个小时,看看资料,整理文文件。晚上又会看些建筑方面的,努力去研究某些专业术语,长此以往,她的睡眠严重不足。

所以在周末的时候,她允许自己睡到饱。

懒懒地梳浩,懒懒地换衣服,懒懒地将被子迭起,再懒懒地走出房间,拿起妈妈放在餐桌上的烧饼刚咬一口,门铃就响了。

谁呀!这么早,还不到十点。

拉开门,她呆住了。

门外是消失了两年的人,一条牛仔裤,一件薄毛衣随便地披在身上,头发有些凌乱,眼中布满血丝,正狂热地凝视着她。

「嗨!我回来了。」不顾她的痴傻,俯下头,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

仍在震惊中的林潇轻易地就让他的舌头闯入口腔。尽管她大脑还是空白,可是脸却开始发烫,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为她的甜蜜而疯狂,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朼念着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彷佛能闻到她淡淡的体香,能感受到她软软的身体,天知道这两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怎能不满足自己长久的渴望?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愈吻愈深,手也开始不老实,顺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向上,爬到她的浑圆。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胸脯,她一惊,慌忙推开他。「你在干什么?」

「我好想妳。」伸出手臂又将她揽回。

这个烂人,将她一扔就是两年,不闻不问,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占她便宜。

「你来干什么?」她瞪他,扭身想要挣开。

他箍紧手臂,顺着敞开的门往里望。「就妳一人在家?」应该是了,否则哪能容他们吻得天昏地暗。

「要你管。」该死,一定是牛肉吃多了,他的力气比以前大好多。

「正好。」对她的挣扎毫不理会,搂着她进屋,顺手将门带上。

「谁允许进来的?」既然挣不开,就狠狠地瞪他,她决定用眼神杀死他。「滚出去!」

亲亲她气鼓鼓的脸颊,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亲爱的,这就妳欢迎男朋友的方式?」

「谁是你亲爱的,谁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她嘟着嘴说。有这样的男朋友吗?将人一丢就是两年。

「生气了?因为我没跟妳联系?」他仔细端详她的脸,愈生气是不是愈说明她对他的在意?

被说中心事的林潇脸一红,停止挣扎,嘴上仍不服气地嚷嚷。「谁生气了,没有你的骚扰,我不知道过得多好!」

「煮熟的鸭子嘴硬。」他笑着点她嫣红的嘴唇,正色道:「我可以解释。」

「不听,不听。」她赌气地捂住耳朵。

「真不听?」拉下她的手,赔着她的耳朵问。

「不听,不听,你这个骗子。」用力想要拉回自尸的手,他的手好大,尽管没用力,自尸的手还是牢牢地在他的掌握中。

「我不是为君子岳不群吗?什么时候又成了骗子?」吻吻她的手心,然后放开。

得到自己的林潇,飞快地从他身边跳起,坐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伪君子就是骗子。」

「好吧!」他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戒备地看着他,往后挪挪身子,他畏干嘛?

长吁口气,他倒到沙发上,头枕着她的腿。

「你要干什么?快起来。」她大惊失色,用手推他的头。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就来看妳,现在好累。」闭上眼,他揉着眉心,语气疲惫地说。

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累喔!脸色也不太好,先让他休息一下好了。

唉!林潇,妳真没出息,她暗骂自己。她根本就不该管他是不是累了,而是痛骂他一顿再把他打出去,顺便告诉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等他。

可是……她瞅了瞅他眼下的黑圈,他好像真的很疲惫。

「你不能躺在我腿上呀!」她不软不硬地说道。

「那妳扶我起来,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饿得我全身没劲。」

她推他后背帮他坐起身。「飞机上没有餐点?」

「有,我吃不惯。」

有公的大少爷,毛病这么多!她撇嘴,饿死最好,省得到处骗人。可是他看起来真的是又累又饿的样,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脸上写满疲倦。

「跟我来。」拉起他,往餐厅走。

被她拉着走的秦明扬眼中盈满笑意。他的潇潇呀!就是这样,表面凶巴巴的,其实比谁都心软。

「快吃吧!」心甘情愿贡献出自己的早餐。

「妳也没吃?」烧饼只咬了一口,豆浆还是满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瞪他。

「我们一起吃。」撕下一小块烧饼递到她嘴边。

她也很饿,烧饼的香气又一直诱惑着她,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张开嘴,不客气地吃下

去。

**********

「好了,现在你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还不快走。」她下逐客令。

秦明扬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不想听我解释?」

她心里想听得不得了,说出来的却是:「我才不听呢,大骗子。」

他笑,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还记得吗?我跟妳讲过在我九岁的时候伋生的事情?」他停住,凝视着她,等她的回答。

她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他固执地等着她的反应,她相信如果她今天不点头,他就一定不会说下去。偏偏心里又好奇得要死,坚持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

满意地看着她的响应,他接着说:「妈妈死后,我就发誓,今生今世我决不会步入黑道,也决不会让我的妻子因我而死。从那以后,我就掩藏了真性情,让自己看起来懦弱、无能。十几年,我以为骗过了所有人,事实上,我根本就是在掩耳盗铃。」

他嘲讽地笑了。「本来就是嘛,一个孩子怎么能斗过心机深沈的老狐狸?」

斗?父亲和儿子之间居然要勾心斗角?怪不得看到相携的父子时,他会有短暂的失神,他曾享受过父爱吗?一个九岁就丧母的孩子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不知不觉,她坐到他的身边,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

他的笑容变了,不再是刚才冷冷的讥讽,他的笑中满是暖暖的温情。

握紧她滑腻的手,他说:「我第一次和他谈判,是在十八岁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在国外生活了九年,按照计划,我应该在那里一直待到念完大学,拿到硕士学位再回来。」

他顿住,看着她。「可是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我不得不回来。

他的眼神让林潇意识到那件事一定和她有关,有问题就要问,她马上开口:「什么事,和我有关?」

「是。」他大方地承认,「那一年妳十五岁,妳们学校有一个体育老师对妳性骚扰。」

她倒抽口凉气,「你怎么知道?」

其实那也算不上性骚扰,那个半老的体育老师只是喜欢在她的耳边说些下流话,喜欢趁体育课拍拍她的肩膀、后背什么的。不但是她,学校里很多女学生都经历过。

后来听说,那个体育老师被人打断了腿,恢复之后,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不得不提前退休。他怎么会知道呢?那时他应该在国外念书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从妳八岁以后,妳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什么意思?她瞇起眼。「你监视我?」

他笑。「妳是我的新娘,我要注意妳的安全。」

「从我八岁起,你一直监视我?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她再次确认。

「差不多,你十二岁的时候暗恋过你们班一个不怎么样的男生。」他酸溜溜地说。「每天早晨到他家附近的公车站等他,偷偷给他塞纸条,还有……」

「不要说了!」她捂住他的嘴,天哪!连这个他也知道。

手心湿湿的,热热的,又麻又痒,他在舔她!

「恶心死了!」收回手,不客气地在他的衣服上擦着上面的口水。真是奇怪,她应该生气,应该大骂他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好像不是那么生气,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甜甜的。

「咳!」她轻咳,板起脸。「那个体育老师也是你打的?」

「我讨厌恶势力,但是有时我也很崇尚暴力。」他大言不惭。

瞪他一眼,她问:「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回来?」

「知道那件事后,我迫切地想要见到妳。那一次很顺利,不知为什么一向很少改变决定的父亲同意了我的要求,容许我回来念大学,但是毕业后,我必须出去,拿到哈佛的M秦明扬林潇。」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他可能只是怀疑,没有确定我是否真的掩藏了性情,可能就是那一次,他确定了,所以他才会答应我。」他轻蹙眉头。

「真麻烦,什么性情就什么性情,藏来藏去,你不累吗?」

「当然累了,不过为妳值得。」他的眼中依然是不悔的深情。

推开他靠过来的嘴。「你来T大念书也是有预谋的?」

他点头。

「这也能预谋?」她震惊。他是人还是神?怎么凡事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中。

「妳会选择T大有三点:第一,妳舍不得离开妳妈妈,所以妳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第二,妳的成绩特别好,没有理由进不了T大;第三,妳想亲眼看到T大那场最著名的活动。」

「你……你……」她伸出食指指着他,他猜得一点儿都没错。

「我什么?很聪明?」握住她纤白的指头,放在嘴里,用牙轻咬,轻轻的,怕弄疼她。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含在口中,他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的指杕,雪白的牙齿轻咬着,淡淡的刺痛恰到好处的挑拨着她的感官,又酥又麻的感觉,从头板开始直泻而下,直达脚尖。

他的眼神和平时不同,幽暗了很多,好像还漫上了薄薄的水气。她熟悉这种眼神,欧阳志刚就经常用这种眼神盯着青衣看,每次都看得青衣脸色潮红。

秦明扬为什么也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而且她感到他这次回来明显和以前不同,眼神、动作,甚至亲吻都不同。

抽回自己的手指,给他一个大爆栗。「混蛋,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他愣了一下,摸着被打痛的头。「我除了上课就是上班,没干什么。」

「你还撒谎!」她接连给了他好几个爆栗。「说!你到底和多少个金发美眉嘿咻嘿咻了。」丝毫没有发觉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吃醋的小妻子。

他却发现了,心中一喜,说:「也没有多少了,我算算…….」

「算你个大头鬼!」她恨恨地站起身,坏蛋,害她一个男朋友也没交上,害她为他守身如玉,他倒好,真的去跟别人嘿咻。

「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拉他。

看她气得浑身轻颤,面色发红,他的心中充满喜悦,真好,这段感情终于可以收割了。

现在看来,分开两年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这两年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牵挂着他,想望着他,爱着他?

接住她的手,一用力,让她躺倒在沙发上,强健的身子随即覆上,深情的眼紧紧凝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大眼睛。他就那样看着她,觉得这样的脸孔,这样的眼睛,他一生都不会看够,不知不笕中已经爱得这么深,这么狂了。

被压在身下的林潇,蛊惑于他那双彷佛饱含着天地间所有深情的眼睛,她忘了挣扎,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从他那黑色的瞳仁中,她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眼中的慌乱慢慢的被一种情绪取代。这种的眼神她同样熟悉,夏青衣看欧阳志刚的眼神有时就是这样。

她慌乱,夏青衣和欧阳志刚彼此相爱,才会这样深情凝望。她为什么也这样凝视,难道,她的眼睛蓦然睁大,难道,她爱上他了?!

这个相法一得确认,她的心脏就开始鼓噪,开始欢天喜地地庆祝,但是,很快地,她又慌乱起来,简直到了惊悸的地步,不,不,她不能爱上他,他是一双狐狸,一只天下第二狡滑的狐狸,她不要和他在一起,她不想一生被他耍着玩!

「我……你……」她语无伦次。

将她所有的变化都看到眼里,他的喜悦达到了饱和,他相信这一刻,如果再给他多一点的喜悦,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会像气球一样,因为充盈而爆裂。

「我……你……」他学她,然后低头,贴着她的嘴唇说:「我爱妳。」

全臼的血液冲到她的大脑,天哪!头好晕喔!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放大……他的唇俯了下来,辗转吸吮,鼻间萦绕着他清新的体味,淡淡的有松树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撩拨着她的感官。

伸出手,缠绕上他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吻。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柔软的唇,羞涩的舌头,交错在他颈后的手臂,紫罗兰的馨香,无一不对他产生致命的诱惑。他的肌肉开始绷紧,他的下体开始疼痛,他的全身开始吶喊,他想要她!吻愈来愈深,手覆上她小巧的胸脯,坚硬的下体紧抵着她的柔软。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他逼着自己离开那令他发狂的唇。火热的眼盯着身下的人,绯红的脸颊,迷朦的双眼,又红又肿的唇。

她是林潇,是他从九岁起就爱上的人,是他想要一辈子放在手心中呵护的人。

他用力呼吸,努力与自己的欲离作斗争,他想要她,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疯狂吶喊着,要她!要她!

可是他不能!

从她身上滑到地上,大口喘气,他不反对婚前性行为,可是决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这张小小的沙发上,她值得更好,有鲜花,有香槟,有浪漫的音乐,甚至应该有婚戒,有婚纱,长长的白纱,就像她小时候希望的那样。

林潇躺在沙发上,右手放在狂跳的心上,嘴唇轻抖,她用上齿咬住下匚,脸色红潮一片。天哪!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及时收手,他们说不定,说不定真能在沙发上就……

抬手捂着滚烫的脸,林潇,妳想男人想疯了,怎么能任由他胡来而不反抗!

她在害羞!他幸福地笑,靠在她耳边说:「我没有别的女人。」

放下手,她不解地看他,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在国外没有女人,从九岁起,我的心中一直就只有妳一个。」

她躺在那儿,嘴角含笑,眼波流转。

他的血液又开始奔涌,不行,不行,他从地上站起,直奔厨房,灌下一杯冰水,又用凉水洗了洗脸。回客厅时,发现她已经坐起来,看到他时,脸上又涌出淡淡的红晕。

轻咳一声,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他得离她远一点儿,他的意志愈来愈薄弱。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他问。

林潇的头脑比他还乱,哪知道他说到哪儿了?听他问话,只能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管讲到哪儿,我们不理它,我直接跟妳解释为什么两年没给妳打电话,好吗?」

她点头,解不解释都无所谓,在她心里早就原谅他了。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安排好的,包括请妳去家里,威胁要砍下妳的手,甚至连我回家的时间都算好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他冲她笑笑后接着说:「他想撕下我的假面具,事实上他确实办到了,一看到妳有危险,我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真的会砍下我的手吗?」那一天的情景真的很恐怖,现在想起来,她都会心惊胆战。

「会!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妳。」他严肃地说。「欧阳叔叔送妳走了之后,我们达成协议,我去美国念书并且两年之内不和妳有任何联系,他就不再追究妳帮助夏青衣的事。」

「他为什么不让我们有联系?」她又打岔。

他沉默,据他分析,秦大川的意思应该是让他们分开两年,以冷却之间逐渐升温的感情,顺便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女人也很多,实在不必只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所以他安排了很多美女在他的身边,就连贴身保镖也换成了美女。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太复杂,还是不要跟她说的好,如果让她知道,他的身边美女如云,不知道还得喝几缸醋。

「你还真听话。」她是不生气了,不过,对他真能狠下心不跟她联系,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他坐过去,将揽到怀里。「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还要生我的气吗?」

她噘嘴看他,然后笑了起来。

他也笑,用力抱紧她,让她的头微倾,靠到自己的肩上。

两人无言,嘴角含笑,静静依偎。

客厅的钟敲了十一下,惊醒了沈醉的两人。

「啊!」林潇惊叫,慌忙跳起来,拉起秦明扬推他出门。「我妈要回来了,你快走吧!」

他由她推着,到了门边,拉回她放在门把上的手,靠着她的脸说:「订个时间,我请妳妈妈吃饭好吗?」

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她头昏,臊红了脸,她点头。

「乖!」他满意地亲她的额头,打开斗,迈了两步,又停住。

她奇怪地看着他僵在门边,刚想问,就听他说:「潇潇,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先告诉妳。」

「什么事?」他又要说什么?还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犹豫片刻,最后咬牙说出:「我就是鸿辉的总经理。」反正总要面对她的怒火,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什么?」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他深吸口气说:「我就是鸿辉的总经理,妳的顶头上司。」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半响,「啊!」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伴随「砰」的关门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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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射错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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