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女皇的确是常来。”封勒一口饮下杯中黄汤,才接续说话,“几乎是天天上门。”

心,蓦然地揪着,席媛望着他刚毅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下,那轮廓分明的面容有着温柔,这是他谈及席璟时才有的表情吗?

“喔!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席媛感觉喉头有些干涩。

“嗯!”封勒嘴角扯起浅笑,又饮下一杯。

席媛差点就要陷入他温和的笑容中,她急忙回过神,一口饮入手中的酒液。

当带着桂花香味的酒缓缓滑入喉头时,一阵芳香由她的嘴里扩散而出,“这酒真不错,上哪买的?”

“是差人由家乡带来的,这酒是我娘酿的,据她所言,酿酒的方法是娘家祖传。”封勒又再为席媛倒满一杯。

“你娘亲还真能干!”

闻言,封勒似笑非笑地勾起薄唇,“会酿酒就是能干?那普天之下会酿酒的人多如繁星,他们也都很能干了?”

“当然不是!”席媛怎么觉得自己醺醺然的,什么死都不愿意脱口的话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说出口,“你娘除了会酿好酒,还生了个好儿子。”

封勒浅浅勾起嘴角,“感谢公主抬爱,只可惜在下并非是个好儿子。”

“怎么会?你明明就权倾天下、学富五车,满朝文武百官都得敬你三分,这样的你怎么不会是你娘亲眼里的好儿子?”席媛拧着眉心不解。

况且,在不久的将来,封勒也许会凭着裙带关系当上皇帝也说不定!

但是这句话,席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封勒扯起浅笑,在那淡然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些……失落!

“我爹娘是奉媒妁之言而成婚,我娘是乡野农妇,至于我爹家境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比旁人多读了点书,凭着才学考上秀才后决定上京赴考。”

席媛很认真地望着他,听他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诚恳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心计,没有丝毫想与姊姊比较的心情。

有的,只是想了解他这个人而已。

“我娘知道我爹要上京,便把祖传的农地卖了,换盘缠给我爹。很幸运的是,我爹一举中状元,但他却迟迟没有打算接我娘过去共享富贵,几年后,我爹总算是寄了一封家书回来,里头写着要将年幼的我接到京城教养外,还附上一封早已签上名字要休了我娘的休书。”

“什么?”席媛诧异地瞠大眼。

封勒一口饮尽杯中酒液,嘴角扯起浅笑,“我娘当时竟然收下休书,隔日便将我托付给前来送信的奴仆,要奴仆在这一路上好生照顾我。”

“这……你就这样离开你娘了?”

“是呀!我就这样离开了!”封勒嘴角勾起嘲讽笑容,讥嘲地说话,“几个月后,我娘托人由乡下带来二十几坛她亲手酿的桂花酿送给我,当我接过酒坛以及她用浅白的字写的一封信,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再也看不见她了。”

“怎么说?”

“她要我好好的听我爹的话,出人头地,做个能让封家骄傲的子孙。”封勒又再饮了一杯酒,“她在字字句句中都没有要我捎个信给她,也没有提到要我央求爹将她接来京城的话语。”

“然后呢?”席媛拧起眉,眼底泛着水雾。

她不晓得自己是为封勒自小缺乏母爱而伤感,还是因为他母亲坎坷的一生而难过。

“然后?没有然后了!”封勒轻扯嘴角,拇指拂过席媛白皙的小脸,将她脸上亟欲成形的泪花抹去,“我娘过世了,就在她写了这封信给我的几天后。”

之后的故事封勒不想提及,因为那沉痛的伤痕他并不愿再揭开。

就像说书人口里的能共享贫穷却无法共荣富贵的负心汉,封勒的父亲与他母亲的故事,就在男人娶了朝中大臣的女儿,一路平步青云,而乡下拙荆却病死还苦无治丧费。

好在封勒自小聪明绝顶,新的母亲肚皮不争气蹦不出一个子儿,所以封勒得到了父亲所有的关爱与严格训练,因此他自小出入宫廷,与席璟成了青梅竹马的莫逆之交。

“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她就不会问了。

“公主,你说什么?你根本没有道歉的理由。”封勒望着她。

许多人都说过,羌族人向来重情重义,虽然他们十分热爱抢夺与站上胜利高峰的滋味,但是只要他人对他们有恩,点滴必涌泉以报。

瞧席媛这陷入他过往伤痛的模样,他才能渐渐体会羌族人的特质。

“如果不是我开口问你,你就不会想这些了!”说到这里,席媛又哽咽了。

“不想过去的人是懦夫,我从来就不避讳谈过去。”

她明明就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看来,猎人似乎动了真情。

封勒站起身来到她身旁,高大身子蹲下来,轻轻地抚着她的柔顺长发,“别哭,这没什么好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嗯!”在他的哄骗下,席媛渐渐缓和情绪。

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是他的事,怎么自己竟然会将这当成自己的事看待。

“我到里头取条帕子给你擦脸。”瞧她不再哭泣了,封勒才放心地站起身。

席媛望着封勒高挺身影消失在眼前,口干舌燥的她举起酒壶倒满整杯酒。就一口饮下,接着再喝着第二杯、第三杯……

一直到封勒取来拧干的湿帕时,她已经将整壶酒喝个精光。

“怎么喝这么多?”封勒扬眉。

这酒虽名桂花酿。但是后劲十足,一不小心贪杯就容易醉。

席媛仰头,蒙眬的视线里望见封勒轮廓分明的俊颜,嘴角绽起笑花,“好好喝!”

“就算好喝也不能这样喝呀!”

席媛不把他的微愠看在眼底,双手朝他高高举起。

“抱我!”

“什么?”她一定是醉了!

“我要你抱我!”席媛噘着粉唇,面容里颇有不悦。

封勒微蹙眉心,审盱着星眼迷蒙的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瞧她甜腻地笑着,就像一朵盛开在艳阳下的牡丹,摇曳生姿,令人无法将目光由她的面容移开一分。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让他心旌摇曳,但并不表示他乐意成为其他男人的代替品,所以在有动作前,他得好好问问。

“我当然知道!”席媛咯咯笑了好几声。

“那你要说清楚我是谁,我才愿意抱你。”

“真麻烦!”席媛瘪着小嘴偏过头,不消多久,粉唇勾起诱人的弧度,“你是勒哥哥!”

没想到她竟然认得他!

封勒这回可满意了,他弯下身子让纤白藕臂攀在他的颈子上,健壮臂膀毫不费力地就将席媛拦腰抱起。

“我送你回房。”

“不!”席媛紧巴着封勒不放,“我要留在这里!”

“不成。”封勒断然拒绝。

“人家不管,如果你敢把我抱离你的寝宫,我就会大吼大叫,把所有的禁卫军都叫来你这里。”席媛眯着大眼,小嘴不怀好意地笑着。

“人都醉了还会耍任性。”封勒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寝宫底端,将她轻放在自己的床铺上。

席媛的可爱圆臀坐在床垫上,但是她的小手却还是不肯离开。

“又怎么了?”

“我要你陪我睡觉!”

“什么?”封勒扬眉。

难不成她喝醉都会要男人陪她睡觉吗?

封勒明白,羌族人性情豪放,就算女子与男人有过一夜之合,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然而席媛自小深受马雅娘娘的影响,虽然她的外表与中原女子无异,但是骨子里却是十足十的羌族人精神。

因此,那些繁文缛节席媛向来不放在眼底,所以伤透了一堆守旧的老臣的脑筋,直想赶紧找个理由,请女皇将席媛远嫁他国,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快点过来呀!”席媛扯着他的手,蹙眉催促着。

封勒被动地靠近软炕,坐在床沿,低首望着她白皙中带着粉嫩的小脸,“公主,你喝醉了。”

“醉?”席媛冷哼了一声,“本公主从来就不会醉!”

既然她都已经上了他的床,她才放心地松开囚锢他的小手,调整了位置,想舒舒服服地躺下。

她连醉了都爱逞强!

封勒嘴角扯起宠溺的浅笑,大掌环过她的后脑勺,拉过软枕想让她躺得舒服些。

他如此的贴近她,几绺墨黑长发不听话地跑到身前,搔痒着她。

在空气中,席媛可以闻到他身上融合酒香的特有麝香味,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顿时,她感觉到好放松。

“你说!”席媛双手猛然又环上他的颈子,让他无法起身。

“说什么?”

席媛迷蒙的瞳仁巡视着他好看的俊颜,才扬唇说话,“今天晚上我姊姊有没有找你过去她那里?”

封勒挑眉,这下他全都懂了,“女皇今夜是有邀我过去小酌。”

原来姊姊真有邀他!

现下,封勒为了她留在这里,让她的心透出一丝丝愉悦。

“那你怎么没去?女皇邀你过去,你竟然抗旨?”席媛明明心底开心,但她却刻意要问个清楚。

因为她想知道,封勒留下来究竟是为了与她有约在先,还是因为她这个人?

“没到抗旨这么严重,只不过是好友聚首而已。”封勒的修长指尖轻轻拂过她迷人的小脸,将不听话的乌丝塞入她的耳后,“况且,在下与公主有约在先。”

“就只有这样?”席媛的小脸垮了下来。

瞧她似乎心有不甘的可爱模样,他让温柔笑容挂在脸上,“不只这样……”

“那还有什么原因?”席媛急着想探询。

“因为我想陪在你身旁与你一同谈天说地。”

他喑哑的嗓音迸出,让席媛开心地笑着,环住他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搂着,“你这坏人,姊姊听到定会生气的。”

“哦?那你说,女皇为什么会生气?”瞧这小妮子心口不一,让封勒想笑。

她真是可爱极了,藏不住心底话的她,比尔虞我诈的后宫女子来得令人疼惜。

“你是明知故问。”哪有一个女人会愿意看见心上人撇开自己,跟别的女子幽会呢?

封勒扯起嘴角,没有回话的打算。

席媛瞧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俊美得让她想好好地……将他吃了!

她拉下他的身子,随即用粉唇堵住他的薄唇,小小的舌尖生涩地探入大口之中,勾弄他的舌。

封勒没有拒绝,他的双手抵在她的侧脸两旁,定住身子让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一番逗弄后,芳舌缓缓由他的嘴里缩回,还不忘舔玩着他的薄唇弧度,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真好。”席媛放开他,粉舌舔着自己的上唇。笑望着他。

封勒浅浅地笑着,“真好什么?”

“我是说吻着你的感觉真好。”她向来就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好害臊的。

“哦?”她的诚实令封勒十分欣赏,“那……想再来一次吗?”

席媛娇媚地笑了,她瞅了他一眼,“我想再来一……”

她的话还未说完,封勒就如急着将猎物拆解入腹的狂狮,低首含住她微启的粉唇,吸吮着她的所有甜美。

一改方才不温不热的浅吻,封勒的大舌窜入她的檀口之中,勾撩着她的小舌,舌尖扫过芳腔中的所有角落,连一处都不愿意放过。

“唔……”香甜甘液在她来不及吞咽时缓缓滑下。她感觉到腹部底层窜出一丝丝麻痒,虽然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她却爱极了这样的感受。

封勒不断转换角度,仿佛永远都要不够她似的,想将她吞入肚内,化为自己的骨血。

席媛的小手爬上他宽薄的后腰,拉扯着他原先就不算整齐的衣袍,最后,他的上身因为她的杰作而完全裸露。

当四片唇藕断丝连地分开后,封勒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甘津,接着放入嘴中品尝。

他的暧昧举动让席媛羞红了双颊,微微咬着唇娇嗔着,“你真讨厌。”

“讨厌?我怎么看不出来公主讨厌在下?”

封勒的上身衣袍全滑落在手肘与后腰上头,结实有力的腹肌与胸前凸起令席媛又是一阵娇羞,使得原先就殷红的双颊更加绯红。

瞧她不语,封勒知晓她是害臊了,背对她就要站起身时,却发现一道小小力气扯着他的衣袍。

“怎么了?”封勒转过身望向她。

“我要你。”

“要我?”封勒不解,扬眉望着她。

席媛在他的注视下,放开抓紧他衣袍的手,接着娇嫩双手来到入内后就一直未褪去的粉色外袍,将系在颈上的小结扯开,让里头的裸露穿着显露在他面前。

今夜,她穿着粉色的织花抹胸,外头仅仅用几乎要透光的薄纱遮掩,下身的匀称双腿若隐若现,令封勒倒抽口气。

粉色的布料更加衬出她白皙中带着粉嫩的肌肤,深深的沟壑与浑圆在她的一呼一吸中上下起伏着。

若非封勒有十万分的定力,他铁定会发狂地褪去她身上碍事的布料,将她的所有全落入他眼底。

“勒哥哥……我要你。”席媛微噘着小嘴,酡红的小脸像朵桃花般令人爱怜。

这是她今夜的最终目的!

只要把自己给了封勒,她就不信席璟还能对她做任何处置。

从前她就明白,只要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母亲后,流着一半外族血液的她必须就得再找个靠山,来确保她在宫中无可动摇的地位。

而封勒,就是她未来的靠山。

虽然她不想象菟丝花紧紧攀着男人过活,但是生在她毫无置喙余地的深宫之中,她别无他法。

况且,若是对象是封勒,她心底是无怨无悔。

“我要你今夜抱着我。”席媛半跪起身子,将娇弱身躯倒在封勒的大腿上头。

封勒低首望着她,迟迟说不上话。

“勒哥哥……”席媛柔若无骨的小手滑过他的侧脸,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之上,“小媛儿喜欢勒哥哥……”

“真的?”封勒的口吻里似乎有疑惑的成分。

“你不相信我?”席媛不悦地拧了他的侧脸。

封勒浅笑不语。

对于她的心思,他这在官场上打滚许久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至于他为何不点破?

因为他还想与她玩着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毕竟一脚踏入官场后,他的角色永远都是奸黠的猎人,现在,他倒是挺享受当个乖乖上钩的猎物。

瞧他不说话,席媛的小嘴更是噘起不悦的高度。

“难道在勒哥哥的眼里,我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吗?要不然我的话你为何不信呢?”

难道他只是在陪她玩游戏?他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席璟?

一抹不甘心的情绪在她的胸臆间扩散,夹杂着淡淡的苦涩,使她有种想哭泣的冲动。

“怎么了?”封勒轻抚着她的小脸,担忧地问话。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席媛挥开他的手,“你又不相信我说的话,干嘛又要关心我!”

她不晓得自己是哪根筋出错了,忘了今夜的最终目的,与他耍起性子来。

“在下又没有说话。”封勒瞧她盛怒的美颜,嘴角扯起浅笑,“在下何时说过不相信公主所言了?”

她的恼怒代表了她是在乎他的没错吧?

思及此,封勒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对呀!他又没否认。

“我说公主,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很多事情都要学着放在心底不说,要不然在这深宫之中,靠着大刺刺的个性过活,绝对会吃闷亏。”

自小就靠着本事在宫中生活的封勒,对她有满腹的担忧,像她这样想学着娘亲算计别人,却不到家的本事只会招来更多的白眼。

“所以你应该要学着点。”封勒用手背抚着她无瑕的娇颜,“要不然就是……”

“就是什么?”

“找个稳固的靠山,让那个人罩着你。”封勒这话里似乎有了人选。

靠山?她现在就是正在拉拢靠山呀!

“我早已有了靠山的人选。”席媛得意宣布。

“是吗?”封勒轻轻勾起嘴角,“那个人稳固吗?”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小妮子小小的肚子里在想些什么。

“当然稳固了!他可是立于朝中不败之地呢!”席媛万分得意地夸赞。

奇怪了,封勒在朝廷呼风唤雨,她得意个什么劲?

席媛猛然一惊,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像个小妻子般,封勒的成就竟会造就她的洋洋得意。

“是吗?但是伴君如伴虎,女皇只要一个不高兴,就算是平步青云的人,也会一夕间落入谷底。”

虽然封勒知道席璟与他交情匪浅,他们俩互相帮助对方,因此过河拆桥这种戏码,席璟是干不出来的。

“放心!你不会的!”席媛万分愉悦。就连说错话都不晓得。

“我?”这小妮子还是学不乖,什么话都未在舌尖转一圈,就急着脱口而出。

“我……啊……不是啦!”席媛急忙捂住爱说溜嘴的粉唇。

天呀!她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在为未来铺路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的嘴用针线缝起来,以防再乱说话,来破坏精心的布局。

封勒望着她着急的模样,只觉得她实在可爱得让他想紧紧抱在怀里疼惜。

“感谢公主抬爱,但是在下却有一个更好的靠山人选。”

“咦?”席媛瞠大眼望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成为她的靠山吗?

封勒将她的惊诧望入眼底,心底是更加笃定了。

薄唇弯起浅笑,那笑容是他唾手可得时才会有的笑容。

“女皇会是你这辈子最好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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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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