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住处的小猫感觉与李大宇相处的七个小时里像似作了一场梦——一场参杂了喜哀怨嗔的梦境，教她情绪暴起暴落。虽有淡淡的甜味，似乎又隐含更多的不知所措。
铁定是要失眠了。小猫从来没有这般迫切地想要找人说说话，要不然她真的受不子满脑子流连不去的身影。要找人聊天当然还是得到BBS站，于是在床上挣扎了两个小时之后，她还是开启了电脑与数据机，茫然地拨进T大BBS站。
进站后，还是有信件新抵的讯号，小猫一看，赫然又是storyman所发的，标题是——错觉。
小猫：
希望今天晚上你过得还愉快，
不算太木然的我当然知道你今晚显得过于沉默，
原因为何也许我早已知道，
只是……
我该郑重地向你说声抱歉？
或是说了抱歉也是遗憾？
乍见到你真的发生了错觉，
如果这些错觉造成你的任何不愉快，
请接受我最真切的歉意……
然而，
这种言情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剧情，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在你我的现实生活中，
结局或许该不一样吧！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如果能够，希望我能够经常地看看你，
就算不说话静静地陪在你身旁，
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可是你绝无义务成为她的替代品……
我也不愿如此的，请相信。
你我年龄颇有差距，
何不就让这些差距成为借口？
只要你愿意，
何不让我成为你的兄长？
心情杂乱、不知所云……
请见谅……
storyman大宇
读过李大宇的来信之后，小猫心头起伏更加剧烈。他的自信与柔情、坚毅与泪痕，还有他对待猫狗的那份比谁都真的情义，桩桩地让她心动。但这一切，真的要因为他那苦情的妻子而否定？或是世俗眼中的年龄差距成为他们俩的距离？为何不过才第一次正式碰面的男孩子，竟会让她如此不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这只是种虚幻的错觉——无论是他或她？
「哔、哔！」数据机忽然传出呼叫的声响，狠狠地将小猫由沉思中惊醒，原来是许久不曾碰上的girlrig正在pager。
正想着希望有人能够陪她聊聊的小猫，暂时放弃回覆storyman的来信，迅速地选择了talk模式。
C=「catgirl」（小猫）G=「girlrig」（女孩女）
C：hi！
G：hi！longtimenosee！
C：是丫，好久不见啦！
G：嗯，近来如何？，
C：还好吧！
G：什么叫还好呢？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自己都不知道丫？
C：Q－Q……
G：这是哭脸？还是笑脸呀？
C：前一个是茫然，后一个是愕然……
G：咦？你怎会变得这么爱咬文嚼字呢？
C：有吗？
G：说吧！发生什么事了呢？
C：唉！
G：快说！别再哀声叹气啦。
C：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会骂人的。
G：呵，不会啦。
C：嗯，我跟你说。
G我发誓不骂你就是了！
C：我认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G：啥？小姐，你不是未满十八？
C：对呀……
G：那干吗跟一个OLS在一起呢？
C：什么OLS呀？
G：就是欧O—里L—桑S啦！逊毙了！连这都不知道。顺便教你一下，OBS就是欧巴桑啦……
C：酱丫？
G：继续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该不会是在网路吧？
C：嗯……很不幸被你猜中了。
G：什么？！你忘了自己曾说好男人不上网的吗？
C：你不是发誓不骂我吗？
G：好嘛，你继续说吧。
小猫当然记得自己曾说过「网上无好男」，但是她也知道这么说是不大公平的，而且事实证明，那李大宇应该还算是个好男人吧！
C：说来还真巧……
G：哼！不巧还有下文可言吗？
C：我们先在站上认识，谁知道他竟是我打工那家猫仔间的客户，他也养很多猫哩。
G：那该算是孽缘了……不过他年纪一把，还没结婚吗？
C：他一开始就跟我说结过婚。
G：那你还敢跟他在一起？
C：你先听我说嘛。
G：好啦，快说。
C：昨天我捡到两只小狗狗，他说愿意收养，所以今天我去了他家……
G：什么？你还敢去他家？
C:就叫你别急嘛。
G:还能不急？你被他上了没？
C:什么跟什么嘛，别乱说！
G:那还来得及……
C:到他家之后，才知道他老婆已经……
G:克妻？那更要不得了。
C:而且他老婆跟我长得好像呀……
G:拜托！这算什么三流小说？
C:唉，但却是实际发生在我身上。
G:我懂了，他将你当成他嗝屁的老婆……
C:也许吧！你说话别这么缺德啦！
G:唉，你还没吃过男人的亏，还不了解男人的可恶。
C:其实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啦。
G:这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小猫知道girlrig对于男人有着绝对的偏见，跟她争辩徒费口舌而已。不知道她曾经吃过什么样的亏，才会造成她如今宁可选择同性之爱，而将全世界的男人都视为不可两立的仇敌。
C:唉……这也是我最烦的。
G:这有什么好烦的呢？难道你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
C:他真的是不错的男孩子啦！
G: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能够肯定他各方面都不错？我看你已经是意乱情迷了。
C:唉……现在就算我意乱情迷也没用啦。
G:Why？
C:因为他保证以后只将我当成小妹妹了。
G:哼！再说吧……还不是以退为进的诡计！
C:你不要这样武断认定啦。
G:这是经验——一个惨痛的经验！
C:你愿意谈谈吗？
G:NO！
C:唉！那就不勉强喽。
G:我也了解现在跟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啦，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喽，只要记得别让自己受伤太重就好了。
C:嗯……我会的，谢谢你！
G: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C:了解。
G: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那就这样喽，保重！
C:嗯，拜拜！
G:Bye！
跟girlrigtalk之后，虽然她只是一面倒的批评与否定，小猫还是能够在其中悟出一点道理。或许是自己太长日子的孤寂，也或许是被李大宇那俊帅的外表吸引，更多的可能只是彼此的错觉吧！如果注定只是年轻生命中的一段插曲，那又何必自寻苦恼？如果上苍真要玩弄，那也只得坦然接受，看它能够玩出什么把戏？
夜又深了，人也静了，就连那些在外流连的野猫也找到僻静的角落歇息了。小猫比较不像先前那般思绪翻搅，因为她知道，未来与李大宇之间该要如何发展，上苍早已安排妥定，何不将自己视为局外人，等着看这场戏？
虽然戏起戏落，自己可能是身陷其中的主角，起码也算一种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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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一日（农历七月初四）星期一晴
昨夜也不晓得是几点睡去的，只能确定不会太早，所以起床的时间也几乎要与上班时间同时了。
拼了最大的能力赶到「猫仔间」，却也足足迟到半个小时，还没进门，小猫已经能够想像得到老板娘秀玲的脸色。果不其然，好不容易逮到小猫「重大缺失」的秀玲，早已准备好一张扑克牌脸谱等着她。
「怎啦？昨天晚上玩得太野了吗？女孩子家可不要这样毫无节制喔！」秀玲冰冰冷冷地说着。
「睡过头了，对不起。」还好小猫已经略微了解这秀玲你愈是不跟她吵，她愈觉得无趣，否则要拗起来跟她闹的话，那她铁定会变成标准的泼妇骂街，骂得再久也不嫌累的，所以对付她的最好方法就是——沉默。
「哼！对不起……真是的……」秀玲嘴里唏哩呼噜地念着，可真的是一个铜板打不响，念没几句她觉得没啥意思，干脆就闭了口。
这样的一天开始是令人不太舒服，小猫虽然忍住闷气，心里头可是呕得很，但是这份工作是她需要的，要不她极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近午的时候，秀玲有事外出不在店里，小猫的心情已经较为轻松。此时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猫仔间」的人，竟然蹦地走进店里——赫然就是她那孪生姐姐钱薇晴！
钱薇晴真是属于阳光的，一件背心与短裙穿在她身上，保证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她一走进店里，马上掩鼻遮住猫店里头浓浓的猫味，见着一脸诧异的小猫便大声问着：「那两只小狗狗呢？」
小猫愣了一下！因为钱薇晴的出现太突然了，加上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她想了会才想到，答着：「我送给人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钱薇晴的口气仿佛小猫犯了多大的过错一般。
「咦？难道你要养？」小猫刚才平顺的心情又被钱薇晴搞得即将冒火了。
「我……」钱薇晴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养那两只小狗，但她还是逞强地说：「既然你可以为了养猫搬出来住，那我也可以租个房子来养狗啊！」
小猫知道这只是钱薇晴的气话，根本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尽量平息自己的语气说着：「反正现在都已经送人了，你想养的话，就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不管，我就要那两只小狗！」钱薇晴开始耍赖着说：「要不然你跟我讲送给谁，我去找他要回来。」
「大小姐，求求你别胡闹了好不好？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待会我们老板娘回来，看你在这里吵的话，可是会将你赶出去的喔！」小猫说着。
「你不说的话，我就待在这里，我就不相信店里的老板娘能对我怎样！」钱薇晴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意思是打算窝在这看小猫到底说是不说。
小猫面对这存心找碴的钱薇晴，真是又急又气，完全拿她没辙。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说：「要不然我帮你联络看看，可是你得保证绝不无理取闹，可不要丢脸丢到外国去喔！」
「你跟我讲地址，我直接去找就好了嘛！」钱薇晴见到小猫有点屈服的样子，不禁得意了起来。
「我根本不知道他家的住址，虽然我去过一次，不过我根本不认得路，所以……」小猫说的倒是实话。
「哟？你是送给男生喔？羞羞脸！都去过他家了，还说不知道在哪里！哼，少盖了！」钱薇晴冷哼地说。
「你别乱说话，我跟他并不太熟。」一提到「他」，小猫就显得有点紧张。
「不熟还将小狗送他？那你也太随便了吧！」钱薇晴紧迫盯人的模样说着。
「你……」小猫气到噎着了。对于她这宝贝姐姐，她实在不知该要如何形容，仿佛天生就是要来与她为敌似的。
钱薇晴看小猫气得要喷火的模样，心底就有一丝满足感。虽然得意，但这并不是她今天跑来找小猫的目的，于是她再追问着：「快呀！你不是要打电话？」
大抵是为了要尽快打发钱薇晴，小猫心不甘、情不愿地拨了李大宇的电话号码。她怕的是钱薇晴跑到他家去捣乱，又担心李大宇误以为她故意找借口，顾虑的事很多，但这—切也比不过尽快让钱薇晴在她面前消失来得重要。
「嘟……嘟……」
电话响了许多声后，小猫的心情在那短短的时间由开头的紧张到盼望，而后有点失望，最后又变成解脱，
「他大概不在吧！」小猫手拿着话筒，对着钱薇晴说。
「喂——」电话的彼端忽然传来李大宇低沉急促的声音，
小猫愣了一下，斜眼瞪着满脸期待的钱薇晴，一下子不知该要如何应答。
「喂？喂——」李大宇催促着询问彼端不发一言的沉默。
「嗨……我……我是小猫啦！」小猫想要故作轻松，但是却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小猫啊？怎啦？有事吗？」李大宇的声音听来是愉悦的。
「有，没……哎哟，有点事啦……」小猫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钱薇晴突然抢过小猫的话筒，嘴里叽哩咕噜念着：「连个话都说不好，我来说比较快。」然后就没头没脑地对着话筒叫着：「我是薇心的姐姐钱薇晴啦，我想去你家看『我的』小狗！」
「喔？小猫的孪生姐姐？要来我家看『你的』小狗？」李大宇显然被钱薇晴搞迷糊了。
「对呀！就是昨天被薇心『私自』送给你的那两只大麦町。」钱薇晴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小猫在旁听着钱薇晴胡言乱语，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又将话筒抢了回来，满怀歉意地说：「很抱歉，我这姐姐有神经病，你别理她。」
「呵，我是搞不懂那两只小狗是不是你捡到的？不然她为什么说是她的呢？」李大宇笑着说。
小猫又狠狠地瞪了钱薇晴一眼，接着说：「我怎么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呢？她莫名其妙跑来『猫仔间』吵着说要看那两只小狗，所以……」
「喔……那就来我家看哪！我很欢迎呀！」李大宇恍然大悟地说着。
「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呀。」小猫吞吞吐吐地说着。
「没关系，我过去载你们好了。」李大宇爽朗地说着。
「我还在上班，只有她要去而已。」小猫说着。
「这……好吧！」李大宇似乎有点犹豫，但随即又马上答应。
「那就麻烦你喽！」小猫说着。
「不会啦，反正不远嘛！」李大宇说着：「那我马上就过去，大约十五、二十分钟左右到，OK？」
「嗯，谢了，那待会见，bye！」小猫心里头五味杂陈，最主要还是担心钱薇晴去到人家家里捣乱，于是挂上电话之后，马上对着钱薇晴说：「他要过来载你，我求求你等会去他家别乱来喔！」
「你说这是什么话？什么乱不乱来？哼！我才不会抢你的b—f—咧……」钱薇晴一脸不屑的样子说着。
「什么b—f—啊？」小猫虽然也是末满十八岁的新新人类，可是对于一些「新新语言」，却还是一知半解，
「拜托！你连b—f—就是boyfriend都不知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钱薇晴更得意了。
小猫听懂之后，马上急着辩解：「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要在他面前乱说。」
「少来！看你刚才跟他讲电话的鸟样，就算他不是你的b—f—，至少你也是很『哈』他的！」钱薇晴似乎愈说愈离谱了。
虽然钱薇晴的用辞稍嫌粗鲁，但小猫却也不知该要如何反驳，于是只好沉默以对了。
此刻心头又泛起那种虚无的失落感，或许其间也有一丝无名以状的甜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