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洞庭湖的君山在文人骚客中是神仙一般的所在,那绮丽的景色,那环水的秀美,那遥传至今的神奇故事,是那样的让人向往,只恨不得也化身在神话典故一角,见识君山千年风采。

有别文人雅士,平常只会舞刀弄剑的武林人心中,君山虽靠风景神话出名,却也因占据君山的丐帮而令人另眼相看。在武林道上提起君山,莫不敬上三分,如今武林白黑道上,若说黑道修罗统治黑道,那白道便是丐帮的帮主骆全峰称霸,一手降龙十八掌威镇八方的他,即使是黑道修罗左晨鸣都要忌讳几分。

只是平日因骆全峰全力护航而非常平静的君山,今日却显得异常的浮燥,接二连三传出的惨叫声更是让人人回避,唯恐惹上什么祸端。

远远地,一叶轻舟泛近,在平静的湖面留下点点涟漪,舟上三人仗剑而立,闻声不由皱紧了双眉,在平滑的年轻俊容上增添了几份担忧。

直到小舟靠近渡口,三人不等小舟停稳便施了轻功直向山上奔去,沿途竹林擦肩,带着微湿的清香却平和不了三人的惊骇,随着途上血迹不断变多变深,三人更是将平生所学全数展开,瞬间如三道光影直向丐帮所在地掠去。

站定山顶平坦宽敞的平地,但见落眼及处,片地腥红,断臂残肢惊入眼睑,无数的痛苦呻吟扰人心房,而兵器刺耳的撞击声更是声声不断,可见眼前恶斗如此激烈,竟让场里众人无一发现场上何时多了三名不速之客。

见状,一向自恃正义十足,武功十足的莫笙率先发难,抽出利刃,手中「虞歌」呼啸生风,直向场里杀去,陆慎言与闵子伦不甘落后,也纷纷抽剑杀入战圈,为那一群乞丐增添助力。

突然增了三个生力军,战况立刻与先前不同,本已战至疲惫的乞丐们终于有了平摊压力的帮手,个个立刻重新激猛起来,手上的力度也加了几分,反观那突然来袭的黑衣敌手,在己方增添了三个实力雄厚的友人后气势渐渐败落,竟有些后劲不足起来。

「你等是何人派来的?竟敢来君山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哪人照看的?」高喝一声,身为丐帮七袋长老的梁长老,一掌击退两人夹攻,纵身一跳与莫笙并肩,双掌一剑严阵以待。

「哼,不就是一个乞丐窝,还用得着乞丐脸色办事吗?我家主人就是看你们丐帮不顺眼,所以特地派我等来消消你们的气焰。」也回剑站到自身伙伴之中,领头的黑衣人狂傲不羁,一派杀你不过头落地的气势。

「你家主人?」上下打量了已经各自分开,如今壁垒分明的对方,莫笙嗤笑一声:「这武林,我倒要想想看有谁会不将骆大侠放在眼里?看你们这等鼠目寸光之辈,也就只有左晨鸣才会生出这样的手下吧!夜郎自大!有眼无珠,留眼珠子何用。」

言罢,竟身如魑魅,瞬息站至那狂言不驯的黑衣人跟前,双指一插,就要将那人眼珠子挖下来。

急手一挡,险险挡下这致命一击,原本狂傲的黑衣人脸上不由收敛起狂意,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这年青人来:「看你这模样,及那配剑,你就是龚擎口里那个武艺高强的师弟?看来倒有几份料子。」

话音虽低,场里众人却是听得清楚,莫笙虚晃一招奔回丐帮那方,这才怒言相待:「你认识龚擎?」

「花非语与我是同僚,他的夫君我又岂会不认识?哼哼……」两声哼,似乎是对龚擎表示轻蔑,只是言语间,黑衣人又再显对龚擎的熟悉来:「他常说剑门首席是你,以后必是由你来担任门主之位,他是一只闲云野鹤,不理尘事。但如今看来,他这话说早了,剑门交你手,他师门不保。」

「你、你说什么?」被人这样无端轻蔑,甚至是拿出那无用的师兄来做比对,莫笙怒上心头,一挽剑花,就要那黑衣人认知自己实力,绝非龚擎之辈能比。

「刚刚是我疏忽,你以为同样的技量我会被制住第二回么?」腰一弯,手一转,一把奇怪的兵器亮出,挥洒开来竟完全封住了莫笙四面八方而来的剑锋,两样兵器相交撞出星样火花,完全不像平常兵器交错的声响震得人心一沉。

被力度震得虎口刺疼,几乎把持不住「虞歌」,莫笙心一惊不敢再战,身形一展退回自方阵里,「你到底是何人?有此武艺,却还甘心屈居左晨鸣手下?」

「他自然不必屈居左晨鸣手下,莫贤侄,他便是那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黑道修罗——左晨鸣啊!能挡他全力一击,莫贤侄该当欢喜,此日过后,『一剑平川』更显荣耀。哈哈哈……」随着大笑声出,一位身穿乞丐服,肩上背着十个口袋的中年乞丐慢慢自小径里步出,手里握着的碧绿竹仗在一片腥红中甚为刺眼。

「骆帮主……」

「帮主……」

数声惊喜的呼唤赢来骆全峰微笑致意,高举一下手中手仗以表安抚,他站至领头的黑衣人面前,一派轻松自若:「黑道修罗来到小小君山,骆全峰有失远迎,真是该打,只是平常狂傲不羁的左晨鸣也会藏头匿尾假装起下人来,实在让乞丐有些吃惊。」

「哼,你这乞丐倒也狡滑,明明已离开君山数日,应在数十里之遥,如今倒回来得好快,只是可惜你回得太快,让我错失了送礼之机,不然我铁定送上『血洗君山』的大礼给你。」丝毫没有被揭破身份的尴尬及羞惭,领头的黑道修罗左晨鸣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如今这大规模的进攻只是小试牛刀,来做份小礼罢了。

「若不是有人示警,我也料想不到明明该在少林出现的黑道修罗竟会率人来暗算我们丐帮,我们丐帮都如此穷了,身为富人的左大爷又何必来洗劫呢?这样作为岂不比强盗还要无耻。」

秉着一惯的笑语声声,说得话却是挟枪带棒,只可惜遇上的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黑道修罗,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赢便是道理,其余的手段只是成就赢的方式罢了,世人的礼仪廉耻与他无关。

「我从未说我一定要去少林,只是那些老秃驴发个什么战贴便以为我一定会去罢了。我向来不做如此无趣的事情。灭你丐帮只是临时起意,眼底突然看不惯有些乞丐在走来走去罢了,这君山如此大好地方,便被你们这些乞丐弄脏了,实在是可惜。」说完还故作婉息一叹,然后又道:「当然,这是次要。我来君山是闻说我黑道修罗的左护法与龚擎一同前来君山,原本我是想来接他们的。只是……没料到我来的时候,竟发现了花非语的墓碑,上面刻着拙夫龚擎字样,而龚擎经我几番打探皆不见踪影,你说,这人是在你的管辖范围死掉的,我不拿你是问,又该拿谁是问?」

「龚少侠与花护法失踪一事我是有听说,只是这花护法离逝的说法,我倒是头一回闻,却不知是真是假了。龚少侠的失踪我们丐帮自会寻找,寻得了,问明白后便会给左大爷一个答复,也望左大爷能背起我们丐帮丢的这几十条命来!」

一指地上遍地的伤者亡魂,骆全峰凝神以待,只闻得左晨鸣轻狂一笑:「果然不愧是一帮之主,我犯下这事,又何惧你来报复!龚擎既然已娶了花非语为妻,那他便是我黑道修罗的人,凭他与我的交情,你又何必强出头保他,就算死了十个花非语,我也不会唯他是问的。我这次来只是一个警告,警告你们别自恃正派便要逼害娶了花非语为妻的龚擎,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

最后一声狠喝后,左晨鸣一跃向后,与着不知何时已经有秩序撤退的黑衣人会首,向着山下奔驰而去了。

目送这突然来袭的黑道修罗离去,在场上的众人都感此人不可理喻之极,做事邪气难料,心狠手辣不提,只单单看他口口声声寻着龚擎,看似与龚擎情义非常,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莫少侠……」犹豫一会,仍决定发言的骆全峰看向一脸难看的莫笙,对于龚擎与左晨鸣之间是何关系,看来身为龚擎师弟的莫笙也未必能知一二。

「骆帮主,对于师兄与这左晨鸣交往一事,莫笙实在不甚知情,若是早知道龚擎与黑道来往甚密,我一定会呈明师父,将龚擎逐出剑门的。」

急急解释着,并不想让骆全峰有所误会,莫笙话说得轻巧,却让一直站在一旁的陆慎言皱紧了双眉。

这左晨鸣口口声声龚擎,是真的情意深重还是刻意陷害?花非语那坟墓藏在深谷底下,若非有心,未必会有人下去探看,而这左晨鸣说得事实凿凿,当真有人追究时也是确有此事,在众人先入为主下,即便龚擎再解释什么,也是无事于补,况且目前龚擎失踪,行事也让人怀疑,莫笙这一说,岂不是让人真以为龚擎与黑道修罗有什么勾搭??

「这事不急,先查明了要紧。左晨鸣的话只可信三分,等寻到龚少侠我们再仔细问个清楚吧。倒是这位少侠很是脸生,莫少侠不如介绍一下?」温和地安抚下莫笙,骆全峰立刻发觉站在一旁挂着不赞许脸色的陆慎言,闵子伦他是认识的,但这个看来也是武艺高强的少年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陆慎言听到有人点名,不等莫笙介绍便上前行了一礼:「在下剑门陆慎言,是龚擎与莫笙的同门师兄弟,这次跟随莫笙出来见见世面,还望骆大侠多多关照。」

不卑不亢地态度立刻赢得骆全峰的赞许,刚刚出江湖却有如此风度,可见前途无量。他和颜悦色地问道:「陆少侠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对此次所发生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呢?」

「看法倒是不敢,只是有些疑惑,这左晨鸣开始藏头匿尾,却处处显示与龚师兄认识。直到骆大侠揭破他的身份他更是不断提醒龚师兄与他的关系,似乎特地将龚师兄扯出来,好让我们猜忌。花非语一事我曾与龚师兄一道掉在深谷中,也尚未知晓他的死讯,这左晨鸣却是知个十足,可见此心不正,虽我不清楚龚师兄与他有甚么过节,但是他与龚师兄肯定不会是一路人!」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声,听得人神情各异,骆全峰赞许点头,莫笙却是满眼埋怨,闵子伦脸色变幻不定,陆慎言将三人神态收于眼底,心里也有了计较。

「陆贤侄是个明眼人啊!这事须从长计议,还要处处求证,切莫让左晨鸣诡计得逞!来来来,你们辛苦赶来便参加了一场恶战,必定疲累非常,先歇息,恢复元气,我们再继续商议!」

热络地牵起陆慎言与莫笙,又招呼过闵子伦,骆全峰以着长辈之姿,吩咐下七袋长老处理残局后,便直向丐帮居住的地方而去。

站在不远的山峰处,一身褐衣的龚擎与夜色相融,不动声色地将平顶上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也将一切声响收归耳里,直到人群渐渐散去,他才慢慢放松自己一直紧崩的气息。

黑道修罗——左晨鸣,这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名字,这个造成花非语间接逝去的名字,终还是浮上台面了。

三年前的一场赌局让他不甘地藏在黑玄谷无法到中原撒野,如今自己破局,他又岂会再甘心受缚,非语,你一命,换来的却是武林的浩劫,龚擎真不知该是怜你还是怨你了……

唉息一声,却又万般怜爱地将目光遥视葬着伊人的远方,龚擎泛白的唇色在月夜下犹为明显,随着大滴的汗珠滴下,龚擎心一窒,明白勉强用内力压下的寒毒又再发作,不容他细想,展开身影在夜空一掠而过,朝着早就寻得的隐蔽山洞而去。

风声响起,在刚刚经过杀戮的平地上飘过阵阵寒意,偶尔抬头的丐帮弟子只看得天空黑影一闪而过,神鬼之说让处在血腥满地的怕事之徒不由抱头低跪,口中念念有词。

「在干嘛?想偷懒啊?」

「刚刚似乎有黑影闪过,你说,今晚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

「想这么多干嘛,人又不是我们要杀的,是那些人杀我们的兄弟好不好?就算兄弟回来寻仇,也是找黑道修罗!」

大声吆喝,不相信鬼神之论的弟子驳斥着这无稽之谈,瞬间让场面恢复些生气,趁着这一热络,大伙都加紧手里的动作好让亡者早日为安,在这个突来其来的恶梦夜里,死亡也只是江湖上时常发生的平常事,丝毫不为人在意……

转眼,离黑道修罗领人血洗丐帮已有五天,随着流言飞逝,整个江湖莫不知道这件事,那一直默默无闻的龚擎也跟着浮出了台面,为众人所知。在如此境况中,仍没有半人得知龚擎的去向,整个武林一时陷入了奇妙的互动中,人人莫不留意这名叫「龚擎」的神秘人物。

听着各地回报的消息,坐在丐帮的几人莫不苦笑,不得不承认,若是黑道修罗想借他们手找出龚擎,那还真是做对了,江湖流言蜚语多,就算他们想暗地处理这事,仍旧能吹得满城风雨,不得安生,如今武林贴都一应俱全,少林要召开武林大会,商讨这次的血洗丐帮事件了。

「各位如何看待这次大会,少林、武当、昆仑、唐门都已派出高手,看来即使丐帮想单独查证这事也是不可能的。就不知剑门是何想法?」

侧头看向在此地的两位剑门少侠,莫笙一脸兴奋,陆慎言满眼凝重,骆全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截然不同的反应。

「我师父,也便是剑门之主示意,若龚擎真犯下与黑道中人结亲之事,便可当诛,不必再向他报备,剑门无须不忠心的人。」

莫笙转达着这几天由剑门传来的消息,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师父能这么快得知消息,还派人来传达自己的授意,但是有这个授意,剑门便仍能在正道里立足,自己也无须立场尴尬。

「这个……剑门之主的确是舍得之人。」

「这倒不是我师父冷情。只是这龚擎虽说是我师兄,但他大半武艺并不是我师尊教导的,他原本是上代长老拜托我师父照顾的人物,为了让他在剑门呆得安心,也才向外说收他为徒,只是他不争气,资质又差,师父教了两年,便妥托手下待从教导,他除了教我武艺外,再没有教任何人了。」

将剑门之秘说出,以解骆全峰疑惑,也一并解了陆慎言心底问题。难怪莫笙不知道龚擎的武艺已臻化境,而且手里拿着的是剑门最厉害的宝剑寒扉。

「也因此,若龚擎真犯下事,骆帮主真不必顾忌剑门,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说得轻巧,换来骆全峰一声苦笑,「如今却是连人也不知晓在哪,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一点踪迹全无呢?这江湖可是为他翻天覆地,吵嚷不堪呢!难道……」

「龚师兄不会轻易死去的,骆帮主不必朝那方向想去!」

陆慎言止了骆全峰的猜测,指了指门外狂奔而至的丐帮人;「却不知那小兄弟有什么要事找骆帮主呢?」

「哦?」回首一望,果然看到帮里的探子跑来,骆全峰面露喜色:「是有结果了吗?」

「是的……帮主,小的们下去深谷看过了,的确有一个山洞,这山洞被封实了,上面写着『爱妻花非语,拙夫龚擎立』!」

「哦?看来这花非语的确是死了,也死得活该,只是他到底是男是女,怎么龚擎会写上爱妻的字样?若他是女,那先前采花大盗犯下的罪孽,岂不是我们冤枉他了?」

被这是男是女的疑惑给难住了,在座众人都一脸楞然,陆慎言眼中尾光扫向闵子伦,或许是为花非语对龚擎的那一份情,在情感上他偏向相信花非语,以至对于花非语的指认,他个人认为十有八九是真,但不得不承认,这闵子伦伪装确实一流,不动声色与恰到好处的惊愕有之,只是可惜自己也是个伪装一流的人,捕捉住那一闪而逝的得意,陆慎言暗暗记于心中。

「不管他是男是女,至少,龚师兄与黑道的交葛是洗不清了。骆帮主打算如何处置龚师兄呢?」

一发言,换来几人瞪望,陆慎言镇定非常,却是以言语建造矛盾:「我虽不知道黑道修罗心里盘算的是什么,但是可见,其目标直指龚师兄,我们要是无意间帮了黑道修罗,那可不是说句抱歉便能了事的事情。」

一时大厅皆静,好半晌无人说话,莫笙又气又惊,没想到陆慎言初出江湖便敢如此发话,完全拿捏住了别人的要害,这样一说,根本无人能动龚擎。若是如此,那师尊吩咐下的事……

「骆帮主,慎言初出江湖,若有冒犯请骆帮主多多包涵,龚师兄一事骆帮主见多识广必定能处理得宜,我师父已经说了,一切听凭骆帮主处置。」

一拱手,拉起身边的陆慎言,莫笙又道:「我与陆师弟还有些要事要商议,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骆全峰等人反应,便一把扯住陆慎言向后山奔去,骆全峰完全反应不及,只好苦笑摇头,轻叹年少真好。

「拉我来这里,是有要事吗?」当然明白莫笙就是要为自己替龚擎出头一事发火,陆慎言故作愚钝,一脸无辜的表情让莫笙有气发不得。

连吞几口大气这才把怨念压下,莫笙温柔了声量,看着这个初出江湖的陆慎言,以着过来人的身份教导道:「慎言,我知道你对龚擎有份愧疚,但是你要明白,剑门生存不易啊,况且龚擎对剑门贡献又不多,你如今百般维护他,若最后真发现他与黑道有纠葛,你便有口难言,脱身不得了。相信我,若龚擎真的是无辜,我定会为他洗脱冤屈,但他真的跟黑道修罗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你也要答应我,别掺和进这件事里。」

说得真好听,陆慎言闻言一笑,看着那躲闪自己目光的双瞳:「门主不是要你将龚擎杀了吗?到时若真发现龚擎无辜,你真的能违抗你师父的命令,帮龚擎说话吗?龚擎到底与你们何怨,在如今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你们还要掺一脚欲将他往死地里搁,莫笙,我原以为你也是个英雄人物,可如今我才发现,你只是一个傀儡,处处听从你师父指挥,一点想法也没有。你这样的人称什么少年英雄,哼!我陆慎言没你这么孬种!」

「陆慎言!你为何就是对龚擎放不下!难道那年的事让你如此在意龚擎吗?」被陆慎言如此看扁,莫笙不由得跳脚,可偏偏又对他没折,几经恼怒,最后还是归纳于一句怒语,却不见有何动作。

「公道自在人心,不管龚大哥对我有何恩惠,这事上,我问心无愧!」陆慎言抿嘴,对于莫笙这道理不分的做事方式,实在看不过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的他与莫笙正是这么一回事,丢下一句话以示自己没有偏移,陆慎言不再搭理莫笙,便朝君山的名境飞掠而去。

「慎言!慎言……」连叫两声,唤不回陆慎言,莫笙也无意追赶,与陆慎言相处越多,他便越觉得难熬,自己做事向来无人指责,自与陆慎言重逢,却是处处被他挫伤,明明是想珍惜他,每每到最后却是吵架收场,他实在是不懂如何跟陆慎言相处,这陆慎言实在让人难懂。

没有理会在底下烦恼的莫笙,陆慎言跳上山崖,眺望湖周,轻烟渺渺,景色如画,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享受。虽然没有文人那种感叹诗画的才思,但美景共享,陆慎言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美妙的宁静洗涤,心底一片空明,却让思绪更加清晰起来。

此时此刻的宁静,一如那人身上的清冷,只是不知自客栈离去后,他到底藏于何处,整个江湖都翻过来了,黑道白道的刮地三尺仍旧无法得知他的消息。他是生是死?是病是伤?只是以龚擎的惊世武艺,断断不会沦落到成为别人的阶下囚的。

沉吟着,试图以龚擎的角度寻找藏身之法,龚擎看似正经,却常常不拘小节,往往让人猜想不到他的做法,若以正规的方式找他未必能寻到,若是自己被人追查,那到底该藏于哪里才算是百无一失呢?

灵光一闪,陆慎言蓦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层层山峦,若说这藏人之处,自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说。

想到能识破龚擎藏身之所,陆慎言雀跃之极,施展轻功绕着山峰而行,一层层盘上去,力求找到一个容身之所,随着目标渐渐缩小,能藏身的地方越来越少,陆慎言仍旧耐心地寻查着,没有一点烦躁。

正待往竹林查去,耳边突然传来衣衫挥响,劲力十足的风声可见来者速度之快,陆慎言敏捷向后一跌,藏身在密密的树丛下,只见眼前人影掠过,几不可辩,只有那一身的黑让人能捕捉到它的去处,陆慎言惊骇来人轻功,却也艺高人胆大地直直跟上,保持在三丈距离,悄悄地跟踪而去。

不远,黑影便停下了,一声冷喝传出:「龚擎,你还要藏到何时?还不出来见见你的兄弟!」

声音未歇,一条人影窜出,正是大家在外找得翻天覆地的龚擎,他满脸苍白,略显憔悴,但双目炯炯有神,显示实力之深,不容来人忽视。

「晨鸣,你终还是寻来了!」

「哼,这世上知你者,除我又有何人。你脸上正经,心底诡诈多端,多少人被你骗了,你这冷情的家伙居然能骗到花非语为情献命,我倒是小看你了。」

「花非语是因你而亡的!若不是你给他这样的任务,他也不会……」稍顿一下,龚擎调了一下稍高的声调,复又沉稳道:「我俩之间便不用戴那面具了。你脱下来吧,看着你那样貌,总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哼,你的确是不会舒服到哪去。龚擎,我再问你一遍,你真不欲与我回黑玄谷?」

「你我兄弟缘尽,又何苦相逼!晨鸣,别干下伤天害理的坏事,你本性不坏!」

「不坏?坏与不坏与我何干,我只问天问地,问我自己,只要问心无愧,我管它是不是坏!你认了花非语当妻,便是能接受男人了,一句话,你当我是谁?我掩了耳目的缘由你该明白,若你在意我们那些许相像的容貌,我便毁了它,省得你烦心。」

「晨鸣,发肤出自父母岂可轻毁,况且毁与不毁,你仍旧是我这生中唯一有血缘的兄弟,这个事实不容抹杀,你还是走吧,且不管我是否接纳男人,你我之间是没可能的。你也休再相逼了,我不反抗不等于我没这实力,你……」

还未严词苛责完,人便被左晨鸣紧紧拥住,随后唇舌被夺,气息被吞,暖暖的温意由唇间带入,竟让他无法抗拒。

「擎,你可知道为何我要设局害花非语,只因我知道,未到绝境他不会轻易对你动手,未到绝境他绝不会去污辱你,而他若要在绝境中救你,便唯有那样的法子。你千逃万躲,总还是躲不过堕落一途。认了吧,你我才是世间相配的一对,又有谁能止我狂意,又有谁能了你心意,为何你硬要分开你我呢?」

辗转着,温热的双唇不断相交,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惹人瑕思,在密密的亲吻中,语句倾泻下来,似在劝诱,又似在表白,语气哀怨之极。

龚擎想挣扎却又无力,呆在温暖的怀中汲取着点点暖意,终明白为何左晨鸣要花非语下这样的毒药,他又羞又愧又气又恼,偏偏生不出半点力气,已冰冷太久的身体不听使唤,只想渴求一个能温暖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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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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