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这个女人竟然把我丢在方敏的公寓和那个大变态死人妖独处！！’成冶打从心里发出了由衷的怒吼。

当我拨通了成冶手机的那一瞬间，他立刻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可怕的声音灌入我脆弱的耳内。

‘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独处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啊……’我摸了摸差点聋掉的耳朵，一边和他胡扯。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判断，方敏真的是个大好人……不过在他天真善良甜美的外表之下……好像有个疯子住在他的身体里。也许成冶真的遭到了方敏的毒手也说不定。

‘你能想像他对我作了什么事情吗？’成冶非但没有给我台阶下，反而更生气地吼了一声。

哎呀呀……

你也帮帮忙……

我现在人在公车上耶……你的吼声已经把司机播放的大悲咒录音带声音完全盖掉了。

亵渎神明的罪可是不轻的呢……

‘不如你说说看他对你作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这么可恶，我替你踹他一脚好了……’我相当认真地对他作出了保证。

‘他有两个衣柜……’成冶咬牙切齿地说。

两个衣柜？这没什么稀奇的吧？就为了这个生气吗？？真是个怪人……

‘先听我说完啦……’成冶气急败坏地又吼了一声。

‘左边的衣柜里面很正常……就是一些男人平常在穿的衣服……但是右边就可怕了……’成冶接著说。

‘满满满满满的女装啊！！！！’成冶倒抽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那又怎样？个人的小兴趣而已……

你真是太大惊小怪了，成冶。

‘如果他自己穿著玩也就算了……’成冶的声音开始出现了哽咽……

‘他竟然逼我换上一套粉红色的……，叫我和他扮成两姐妹……’成冶说著，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你就真的太逊了……你那亲爱的大哥成深早就已经麻木了……麻木到一进去方敏的房间，就会自动地打开右边的柜子看看方敏又买了什么便宜又大碗的清纯少女服饰。有时候一时兴致来了，还会不顾方敏的反对，硬是把自己XL号的身躯挤进人家M号的衣服里……还有还有，扮成两姐妹的这件事早就已经发生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还是新手，慢慢来，有一天你也会像你哥哥一样，换裙子换得又快又好。’我一边大笑，一边回了他一句。

‘你这算哪门子的安慰……’成冶低声地咒骂。

‘你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啊……’成冶语气无奈地说。

‘我们还走出了公寓，在街上逛了两三个小时……’

成冶你是白痴还是笨蛋吗？如果不想穿成那副德性出门给人家看笑话，就乖乖待在方敏的公寓别出门就好了。出了门也就算了，还在外面闲晃这么久一段时间。

‘我们一路被男人搭讪到家啊……坐计程车，司机还不肯收钱……’成冶用著快崩溃的声音说著。

哈哈哈……

真的可以想像得到方敏风情万种地勾引无知少男的表情。

‘然后……然后……就在我走出计程车的那一秒……’成冶又开始痛哭失声。

他的哭声再度把大悲咒的声音完全遮盖住了。司机连眼睛都没睁一下，立刻把音响的声量调到了最大……

真够狠的。

‘就在我脚刚踏上地面的那一秒……我撞见了同班同学了啊……’成冶呼天抢地、掏心掏肺地大哭。

‘她是我的梦中情人……我打从高中就哈她很久了……’成冶一边抽搐，一边哭诉著。

相当遗憾，我真的帮不了你……

‘救救我……救救我……’成冶无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

连坐在博爱座打盹儿的老伯伯都回过了头，好奇地打量著我。

还有幼稚园的小弟弟学著我摆出一手拉著公车的拉环，一手拿著包包，然后用头与肩膀两者之间的作用力夹住手机的姿势。

眼看著小男孩的妈就要气得疯掉了……

我摆出最甜美的笑容，对著那个该死的小鬼说道：‘乖孩子请不要模仿危险动作哟，姐姐可是真的有练过唷……’

也许是我的笑容不够甜美吧……那个小鬼吓得立刻躲回妈妈的怀里。

‘都已经是阿姨了还什么姐姐……’成冶痛哭还不忘损我。

很好，这样表示他的理智尚存。

‘你大哥在公司不告而别的事情你清不清楚？’我立刻导入了正题。

‘他八成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成冶似乎见怪不怪了。

‘这样好了，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快到达你们的住处了！’我悄悄地看一眼气色差得快杀人的司机先生。

‘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可以谈……’我又补上一句。

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他还来得及整里客厅和房间。

呵……

※※※

当我踏入成深成冶那原本窗明几净、现在却活像个垃圾没埋好的垃圾掩埋场的家，真的是打从心里发出了感叹。成冶到底在这几天过著什么样的堕落生活，我想，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了很神奇的一件事。原来那个家最整洁干净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叫做垃圾桶的地方。

客厅的小沙发上堆满了不知道哪儿来的报纸周刊的，花瓶里插著看起来快要发霉的油条……

‘你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埋在垃圾堆里，直到你大哥良心发现回来吗？’我双手用力地摇撼著成冶的肩膀。

成冶不语，给我个很诡异的笑容。

搞不好这是成冶故意弄的……

苦肉计……

成深就算是再冷血再不近情理，也不至于会放著亲生弟弟不管，让他死在垃圾堆里。

‘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昼夜作出来的场景，你千万不要毁了这些优秀的摆设啊！！’当成冶看见我试图把变成墨绿色的三明冶扔到垃圾桶时，立刻严厉地制止我。

也对。我活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看过有人可以把三明冶‘养’成如此均匀的墨绿色。如果把它丢了，普天之下可能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我们要怎么谈谈你大哥的事情啊？’身处在这个既零乱却又处处透露著玄机的地方，我的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上顶楼谈好了，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成冶又给我一个诡异的笑容。

当二分钟后我和成冶登到了本大楼的第十层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秒，我忍不住地揍了成冶一拳。

他有病啊他……

顶楼不止有东西，还相当地有东西……

‘风景真棒啊……呵呵呵呵……’成冶帅气的脸露出了呆滞的笑容。

哪里有什么风景……

先说明一下成深和成冶住的这栋高级公寓……

基本上那两个家伙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二少爷，家里有钱到可以把钞票当作卫生纸用一辈子还用不完的地步。就算是要在外独立生活，当然也不能住太差的地方了。在我眼中非常高级的这栋公寓，搞不好还被他们在心里嫌到爆吧。

除了这两位之外，我猜想……这高级公寓应该是住了大约60%被富商之类的包养的女人吧……

因为，当我一踏出电梯，目光就立刻触及了晒衣场……在阳光下……不断地飘起落下……五彩缤纷的……性感内衣。

各式各样……各种size的。

每一件都各有千秋……

为什么我会认为那些性感内衣的主人会是被包养的情妇之类的呢？原因很简单……

因为，如果是一般家庭的话，会有男人的衣服小孩的衣服，全家的衣服一起在阳光下幸福地飘来飘去。

而我面前的晒衣场……只有女人的衣服……呵……

‘喔……那件红色的真是棒到极点啊……’我在作知性的思考同时，成冶非但没有收敛自己，反而相当认真地欣赏起那些飘来飘去的东西。

‘风景真好……’成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覆了这句话。

我用手揉了揉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为什么当初要答应董事长替他把成深找回来呢？我真是太蠢了。

和成深有关系的人不是人妖，不然就是有恋兄情结的家伙，还有个食量比非洲象更惊人的技安妹。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延误我的进度就很不错了，天真的我竟然还奢望他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喔……’董事长大人在我走出他视线的前一秒钟，扔出了这句话。

一个月？别傻了。如果我能在半年之内把成深找回来，就已经是祖先保佑，神明显灵了。

‘呵呵呵……苹果绿……’成冶的嘴里还在数著飘扬的性感小内衣。

他似乎没有被我严肃的表情影响。

依照女人的直觉……我觉得这位买早餐从来不插队的董事长大人和成深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多大的秘密呢？大概是和公司的存亡有关系的秘密吧。

我无声地举起了右脚，狠狠地从成冶身后用力踹下去。那家伙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如果我再不唤醒他……隔天的报纸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标题……

‘鸳鸯大盗在高级公寓出现，企图偷窃单身女住户的贴身衣物……’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的父母一定会气得咬舌自尽的。

※※※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被我连拖带拉地扯出家门的成冶，这会儿正点了根烟，有点生气地对我猛吐废气。

要不是路上人来人往的，我一定会狠狠踹他一顿的。最近我的睡眠严重不足，皮肤已经差到快没救了……他竟然还把废气往我脸上吐……这种恶劣的行为已经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想知道些什么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让成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了……看是要从百慕达三角洲奇异的磁场通往异次元空间，还是被外星人绑架之类的，什么都好……

不过，这也只是我心中在呐喊的小声音而已……我再怎么固执不屈，也不可能违抗董事长的命令。

‘就从黎燕柳的事情开始好了，这是比较剌激的一部份……’成冶突然变得异常地热心，竟然主动给我意见。

也好。我倒想知道那女人所谓的‘爱了成深十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吧，成冶。把你所知道的全告诉我。

我突然想到……也许成深不是不告而别，而是被黎燕柳给绑架了……

※※※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如果再加个滂沱的大雨，就更可怕了。

相当遗憾的，这是现实生活，如果向消防队借洒水车制造大雨，搞不好会被罚钱也说不定。

总之，在这样的一个晚上……

身高175公分，体重62公斤，皮肤黝黑，相貌姣好的成深正一个人在路上行走著。

(我怀疑那些形容词全都是成冶造假的，尤其是体重62公斤和相貌姣好的这两点……)

当时的少年成深仍是个高三的学生。少年成深眉头深锁……像是在思索国家大事般，作著知性的思考。突然，他发现他的身后有个奇怪的脚步声……

当他的步伐加快时，脚步声也加快……

当他的步伐减速时，脚步声也跟著变慢。

简直是莫明其妙！！少年成深一边拨弄著前些天花了一笔钱修剪出来的郭富城式的发型，一边在心里咒骂。到底是谁？

成深想要回头寻求答案。不过，少男都是羞涩的……虽然成深长得像一只面貌姣好的河马，他还是会害羞。

想著想著，成深的脚步又加快了。

总计他在三分钟内总共超越了二辆自行车和一辆由七旬老翁驾驶的机车。

成深听见了后面跟著他的家伙浊重的喘息声。

‘该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吧……像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狮子老虎黑熊之类的……’成深忍不住地作出这样的猜测。

成深停下了脚步……不行，他的好奇心已经快把他杀了……再不回头看看，他一定会一辈子后悔的。

他终于不顾一切地回过头去了！！

事实证明他实在不应该让好奇心来主控他的行为的。成深直到十年后的现在还是后悔当初回过头去。

成深的视线里首先接触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紫色的物体。

说是物体有点伤人……

用我的语言来说好了……

那是一个用紫色的布料紧紧包住的人体。

一个长发的女人……

穿著紫色细肩带晚礼服、银色细跟高跟鞋、颈上戴著价值不菲的珍珠项炼、耳环看起来像是银制的。正在喘息著的这样子的女人。

也许在童话故事里，这样的登场只有美美的公主才有的专利吧。不过，在成深受到惊吓的瞳孔里，他看到的只是紫色的物体。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成深和这个身高160公分，体重约莫八十五公斤，面貌看不清楚，但是皮肤似乎还不错的女人，站在没什么行人的人行道上对视著。

良久良久……

女人终于说话了。

‘救救我……’那个女人中气十足地对著快要吓昏的成深说道。

──世上岂有如此不合理的事情？该喊救命的人是我才对吧？成深一边发抖，一边在心里这么想。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宴会逃出来……他们企图要把我嫁给何氏集团的第二代……’女人说著说著，竟然哭了出来。

──该哭的应该是那个何氏集团的那个第几代的家伙吧？成深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我才十七岁而已，都还没玩够呢……’女人，喔，不，是正值十七岁青春年华的女孩，哀怨地看著成深。

不管你玩够了没，想不想嫁……不管你是女人女孩，还是太太……你一路跟著我有什么企图啊？

成深几乎要对著她这样大吼了。

可是，成深考虑到了很多点。

第一，如果他对著她大吼，搞不好经过的人会以为他和她是一对情侣。与其这样子，他不如忍一口气。

第二，如果他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看她说话的口气，应该会把成深揍得站不起来，成深没有把握可以打赢一个体重四舍五入接近九十公斤的女人。

第三，如果他的动作太激烈，头发有可能会乱掉。(这是哪门子的烂理由啊，哈哈哈……)

‘女人啊，就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你说是吧？’成深决定用理性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

原本只是低声饮泣的女孩，这会儿听到了充满了体贴及温情的话，竟然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路上的行人突然急速增加了……

大家不约而同用好奇的眼光注视著一个穿著高中制服肩上挂著书包的少男和一个穿著正式全身都是名牌的太太……呃……女孩。

羞涩的成深这会儿更是不知所措了。

在成深的理智被他的害羞所取代的同时，成深想都没想就拉起了女孩的手，用尽全身的力量拖著她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

也许‘年幼’的成深以为这样子就可以逃出困窘了吧。

不过，成深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甚至有点感动。原来自己真的是力大无穷……竟然可以拖著一个大约八十五公斤的物体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成深觉得体力都快用尽了，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告诉你的父母，你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好好地讲，我想你的父母应该是会了解的……’成深想快点摆脱她，于是又使出了人间温情的下流招数。

‘我会回去的……’女孩对著成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少年成深看著这样的笑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我叫黎燕柳，父亲是黎氏企业的董事长……如果你肯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就乖乖回家，不给你制造麻烦了……’黎燕柳对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成深说道。

‘我叫成深，成功的成，印象深刻的深……’他本能地回答。

‘真的吗？我想，你已经成功了……’黎燕柳甜甜地笑著。

‘你已经成功地给了我一个深刻的印象了……’黎燕柳迅速地来到成深的面前，在成深的脸颊上印上自己的唇印。

然后黎燕柳用著相当轻快的脚步离去了……

被强吻的成深无法思考，隐约听见遥远的彼端，黎燕柳朝著他大喊著……‘你是第一个牵我的手的男生哟……呵呵呵……’

‘啊………’成深抱住自己的头，对著天的方向大吼。这简直是一场恶梦……

单纯的少年成深以为自己的浩劫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在后来的十年当中，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成家虽然称不上什么有恶势力的大财团，但是有钱的程度应该是可以轻松打造出几座金山银山也没问题的。只是成家的两个儿子似乎都不想继承家中的产业。大儿子成深整天抱著和机械工程有关的原文书猛K，惟一的休闲活动是房间里的个人电脑。小儿子成冶更不像话了，干脆连书也不读了，整天抱著低音电吉他像呵护女朋友一样，一秒也分不开。

在成深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最不想让人家知道的，就是他有个有钱的老子。所以他的求学路上充满了坎坷……他必须在家中的司机醒来之前就逃出家门冲到学校，否则司机一定会开著那辆当时贵得吓死人的奥迪护送他上学。

那天少年成深出门的时候，右眼的眼皮突然狂跳了起来。一向铁齿的成深完全不信那一套，管它右眼跳是啥意思，反正他只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就这样，成深来到了校门口。

突然有一个甜到让人想吐的声音在成深的背后深情地叫唤著。

‘成深……亲爱的……’那个女声这么一次次地呼唤著。

当成深回过头去的时候，差点没吓死在原地。是上次那个巨大的紫色的物体！！虽然是作著学生打扮，但是成深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

她到底是来作什么的？

成深不敢多作猜想，转身，低著头，往校门猛走。

在成深的认知里，他认为女人都应该是很聪明的一种动物。话不须要说得太清楚，就可以融会贯通。

少年成深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对于黎燕柳小姐来说应该具有某种程度上的杀伤力了。黎燕柳应该会像连续剧里面的女主角一样，绝望，哭泣，死心……

他忘了，连续剧再怎么真实，现实生活中总还会有‘例外’出现。而黎燕柳就是那特大号的意外……

‘成深……我喜欢你……我要爱你一……辈……子……’黎燕柳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支无线麦克风。音量开到最大……方圆几十里都可以分享黎燕柳的少女情怀。

还真是既慷慨又大方啊……这位小姐。

可能是想要用真情来感动成深，黎燕柳的声音颤抖得很严重。(尤其是讲到‘一辈子’的时候，连听的人都会忍不住跟著发抖。)

女人缘一直相当差的成深，第一次被告白的地点是在校门口。向他告白的人是台湾暴发户排行榜前十名的黎家独生女黎燕柳。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能用‘颠沛流离’这四个字来形容成深的过的非人生活了。

成深只要到哪儿去，黎燕柳就是能够比他早一步到目的地……

最离奇的是，有一回成深走著走著突然一阵腹痛，连忙冲进不知名的公园的公厕，来不及计较到底干净不干净了。而最后从门缝塞卫生纸给成深的……

竟然是黎燕柳！！

至今，成深还是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可能是爱情让女人的第六感更加敏锐了吧。

也许当时的成深有那么一点点被黎燕柳感动了吧……

所以才无法对她说出更残忍的话。

于是，在成深的一时仁慈之下，这段孽缘就这么持续了十年……

十年……

成深从面貌姣好、体重62公斤的少年，变成了面貌像河马，体重也像河马的老人家。

黎燕柳呢，根据成冶的说法，几乎是完全没有变。不知道是该称赞她还是该说她不长进……

从另一方面看来，成深还算是个好人吧……

要我是成深的话……

就来个假结婚，真骗财。

把黎家的财产骗到手之后……二话不说就走人。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很痛快了……

呵呵呵……

‘搞不好我是恶魔转世的……’我对于自己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完全把其原因归咎到上辈子的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成冶点了点头，对于我的话深表赞成。

‘你上辈子是个恶魔，这辈子也是……’成冶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