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在义父那里？知道他人安好，姬丹凝松口气，转身往主院走去，才走几步，就看到姬公义和三师兄走在一起。
“阿九，你脸色怎么……”
“江昊丞呢？”
“啊？”姬公义一愣。“义父没看到他呀！”
姬丹凝皱眉。“仆人说他去你那里。”
“我没找他呀？难道是你义母……”
话还没说完，姬丹凝快步往主院走去，姬公义和徒弟互看一眼，看阿九脸色不对劲，他们立即跟在身后。
姬丹凝踏进主院，直闯房间，一看到沈宛娘就问：“江昊丞呢？”
沈宛娘一愣，又看着跟在义女身后的丈夫和老三，“怎么了吗？”
“江昊丞有来这吗？”
“我有找他过来，可等了很久，他都没出现……”她还在想这小倌真没礼貌，可现下看阿九的脸色，难道那名小倌不见了？
“他真的没出现？”姬丹凝冷冷望着义母，她知道义母不喜欢江昊丞，义母希望她和赵天麟在一起。“你没把他藏起来？”
没想到义女会这么问她，沈宛娘睁大眼，“当然没有，阿九，你现在是怀疑义母吗？”
“你不喜欢他。”
“对，我是不喜欢他。”沈宛娘发怒了，义女的怀疑让她生气。“可因为你，我试着想接受他，这几天我也觉得他人不差，今天会找他过来，也是想跟他谈谈，我没任何恶意，难道你觉得义母会伤害你喜欢的人吗？”
姬丹凝没回话，江昊丞的失踪让她的心整个慌乱，她不发一语，转身准备离开。
“阿九，你别急。”姬公义抓住义女，开口安抚妻子，“宛娘，别跟阿九生气，阿九只是着急。老三，你让所有人搜寻堡里，看江昊丞在不在，并看还有谁不在堡里？”
“是。”老三看了小师妹一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师妹这副模样，他不敢迟疑，转身立即离开。
“阿九，你别急，先等消息。”姬公义拍拍义女的肩。
姬丹凝低头不语，纤指紧紧陷入掌心。
看到义女这模样，沈宛娘也心软了，她握住姬丹凝的手。“阿九，搞不好他只是在堡里乱逛，待会就出现了。”
看着义母的手，姬丹凝抬头，沈宛娘对她安抚地微笑，她垂下眸。“对不起。”她刚刚不该那么说义母。
沈宛娘愣了愣，和也是面露惊讶的丈夫互看一眼，然后笑了。
看来因为那个江昊丞，姬丹凝真的改变很多，好吧！冲着这一点，她就勉强接受那小子了。
过了一刻钟，老三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跟着其他师兄弟。
“江昊丞不在堡里，而且……”他顿了顿，略带迟疑地开口。“赵天麟人也不在。”
四周一片阴暗，只有幽微余光从上方石缝筛落，让江昊丞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被铁铐锁在石壁上，膝下浸着水，动弹不得。
他记得自己是要走去主院，然后半路上……他就没印象了，醒来人就在这里了。
“你醒了。”略低的声音在阴暗里响起。
听到这声音，江昊丞一点都不意外，恨到会绑他的人也只有他了！抬头看向阴暗处，他淡淡挑眉。“赵天麟。”
赵天麟走出角落，神色漠然。“你倒出乎我意料的冷静。”他还以为他会惊慌失措。
江昊丞耸肩，都这情形了，他吠有用吗？“你要杀我？”
“不。”赵天麟却否认，“我只是希望你消失，希望阿九能注意到我，就算一眼也好。”
他曾想过要杀江昊丞，看着昏迷的他，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捏，他就会消失。
可将手掐住江昊丞的脖子时，他却无法使力，不是下不了手，只是脑海闪过姬丹凝的脸。
杀了江昊丞，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可能还会恨他，动手杀他。
他不在乎，至少阿九会注意到他，可是……想到在江昊丞面前的阿九，她会生气，她会微笑，就算极浅极浅，可他看得出阿九的开心。
让他多么嫉妒，能让阿九开心的人竟是别人！
想到这，就觉得江昊丞真可恨，他恨不得他消失，可……他若不在了，阿九就不开心了。
想到这，他竟可悲地下不了手。
江昊丞在心里叹气，真想杀他，赵天麟早动手了，哪还会等他醒来？他知道赵天麟下不了手，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小九。
比起让小九恨他，他更不忍让小九伤心，这人爱小九爱惨了，可自己不会将小九让给他，也不会同情他。
他的同情对赵天麟而言是种屈辱，赵天麟不屑要，他江昊丞也不想给。
“所以呢？你不杀我，是想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照他这种弱鸡身体，下半身又浸在水里，大概七天他就差不多掰掰了。
赵天麟勾唇，看着江昊丞一脸无惧，他笑得极冷。“你不怕我真这么做吗？在这个阴凉的山洞等死，可比我一剑了结你可怕。”
“小九会来找我的。”不怕激怒他，江昊丞说得直接。“我不见，小九一定很紧张，”
“闭嘴！”赵天麟低吼，伸手朝他一挥，气刃划破江昊丞的脸，鲜血沁出。“江昊丞，你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江昊丞面不改色，继续道：“我说的是事实，不管你再怎么执着，再怎么不放弃，小九的心里都不会有你。”
“住口！你给我住口！”赵天麟气得踏进水里，伸手狠狠掐住江昊丞的脖子，怒红着眼，可手就是无法使劲。
江昊丞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事实……唔！”肚子被狠打一拳，痛得他闷哼。
“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他咬牙，忍住疼痛，继续不怕死地开口。“赵天麟，小九喜欢的人是我。”
“不！”赵天麟大吼，抡起拳头不断往江昊丞身上揍。“阿九她不懂情，她也不懂什么是喜欢，她怎么可能喜欢你？不可能！不可能！”他停下手，剧烈地粗喘。
江昊丞吐掉嘴里的血，他被打得快昏过去，却硬撑着一口气，傲然抬头，鲜红的唇朝他扯了扯。“这样你气消了吗？”
“你！”赵大麟怒瞪着他，气得想再打，可拳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握了握拳，他怒然离去。
赵天麟一离开，江昊丞立即软下身子，身上的痛让他狂嘶。
还好姓赵的没继续打，不然他一定会被打死。
再次吐掉血，看着阴暗的山洞，寒风吹进，让浸在水里的他频频发抖，可手上的铁铐却很紧，他根本就离不开。
这下真的只能等人来救了。
呜呜……他好冷哦，小九快来救他！
赵天麟毫不意外地看到等在房里的身影，江昊丞消失，他人也不在堡里，被怀疑的一定是他。
“阿九。”他淡淡开口，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舅父是想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人呢？”姬丹凝面色冷凝，望着他的眸瞳只有冰冷。
他终于等到阿九注视他了，可却是为了别的男人……赵天麟笑得苦涩。“如果我说他死了呢？”
一抹银光画过颈侧，削去他一截头发，沁出的血丝染红衣领。
赵天麟不避不闪，定定地看着姬丹凝。
“他人呢？”她不信他死了，她不信！逼身上前，姬丹凝怒视着赵天麟，手上的薄刃抵着咽喉。“他人呢？”
“呵！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不在意颈上的利刃，赵天麟轻声笑了。“他不见就让你这么惊慌吗？”
姬丹凝不语，只是冷视他。
“我呢？我就比不上他吗？”他再问，却一样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冷笑。“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的。”
他的话惹来利刃的逼近，在他颈上陷入一道伤痕，姬丹凝怒得想杀人，敢动江昊丞的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你不怕死吗？”
“能死在你刀下，我无所谓。”他笑，望着她的眼里尽是苦涩的深情。
姬丹凝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不禁皱眉，“你……”
“我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的，我爱了你那么久，江昊丞凭什么得到你？我不甘心，想杀我，就动手吧！”赵天麟合上眼。
姬丹凝怔怔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许久，她收回薄刃，往后退一步。
“你……”赵天麟愕然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她。“不杀我了吗？”
姬丹凝抿着唇，绿瞳望着他，许久，她才启唇。“对不起。”
“什么？”赵天麟怔愣。
姬丹凝想起义父曾对她说的话，义父说她欠赵天麟一句抱歉，她那时不懂，可现在看到赵天麟的模样，她隐约明白义父的意思。
“我想，我欠你一句抱歉。”她顿了顿，再次道：“对不起。”
他要的，她无法给。
对不起？阿九跟他说对不起……
“哈哈……”赵天麟笑出声，伸手捂着脸，他弯下腰疯狂大笑，“对不起……哈哈……对不起……”
执着那么久，他得到的是这一句，眼泪淌出眼眶，烫了手。
许久，他慢慢止住笑声，却仍没抬头。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嗯！”这次，姬丹凝点头了。“我喜欢他。”
也许她是不懂情，可她知道她要江昊丞。
“他在后山的某个山洞，你自己去找吧！”他仍不会好心地告诉她正确位置，想要那男人，她就要自己去找寻。
“谢谢。”得到回答，姬丹凝迅速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赵天麟沉痛地闭上眼。
也知道，他该死心了。
这是江昊丞生平最大的危机！
这一定是赵天麟的阴谋，他想活活淹死他！
看着已经涨到脖子的冷水，江昊丞心里狂飙脏话，这水怎么会上升？难道在山洞也会涨潮吗？
靠，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淹死。
双手用力挣扎，想扯断铁铐，这想法当然是太天真，别说铁铐有多坚固，他这纤细的手腕搞不好连绳子都扯不断了。
可叫他活活等死，他才不要！
“喂！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呀？有人快被淹死了呀！快来人救命呀呀呀……”
江昊丞扯开喉咙狂吠，“喂，快来人救命啊……咳咳咳……”干，被口水呛到。
冷水已经涨到嘴巴下方，他踮高脚尖，然后眼睛圆瞪——
透过微光，他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诡异地瞪着他，他心里开始发凉。
“嘶——”一条粗黑的大蛇从石洞上方慢慢靠近他，三角头型，蛇信不断嘶嘶吐出，发红的眼睛直盯着他，像是看到可口的食物。
江昊丞已经不知道是被水淹死幸福，还是被蛇吃掉比较幸福？他只能发毛地瞪着巨蛇朝他爬近。
冷水已经淹到他的鼻子，他停住呼吸，眼睛直盯着巨蛇，汗水从额头滑落。
巨蛇已经来到他的上方，下身盘旋，蛇头朝他缓缓靠近，他听到嘶嘶声离他愈来愈近。
看到巨蛇张大嘴，江昊丞闭上眼，心里只有一句话——赵天麟，老子恨你！
嗯？怎么不痛？
等了许久都没动静，江昊丞徐徐睁开眼。“哇……咕噜咕噜……”
巨蛇张着大嘴面对着他的头，可一抹红袖却紧紧锁住蛇的七寸，他吓得张嘴大喊，却忘了自己的嘴巴浸在水里。
一下子喝了好几口水，氧气全数消失，他不能呼吸！
“江昊丞！”
姬丹凝惊喊，将巨蛇抛出洞外，快速冲进洞穴下方，打断铁铐，抱着江昊丞出洞。
她将他放到地上，不断拍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