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三天后,宫中内务宦官亲临特使府,目的是宣诏一道皇旨,命翁茵茵、赵玉璞、季青蓉等人入宫伴驾,吟诗、赏花、饮宴。

一道圣谕劈得众人头昏眼花。

赵玉璞问:「玩得太过火了吗?」

豆腐西施道:「可谁会料到,皇上也会来参一脚呢?」

老板娘说:「想也知道,是魏海格搞的鬼,以前没见他这么大费周章的,连这种强力后援都搬出来,会不会是打算来真的?」

翁茵茵解读着,「他在赌气,凭我对海格的了解,他这次应该是杠上了少渊,青蓉只是附带的甜美犒赏。」

阿碧和阿玉惶恐的问:「那怎么办?小姐很生气耶!到现在都不理我们……」

一群娘子军一反常态的挤在角落,小小声的咬着耳朵;反而是一向很逆来顺受的特使大人正面无表情地歪在小凉亭内逗着蛐蛐儿。

通常只要季青蓉一露出这种生人勿近的表情时,是没人敢靠近她的,她不是个会大发雷霆的人,她的怒气也不会烧灼人,但却冷得像冰,不识相、爱自讨没趣的人尽量去骚扰她没关系,只要不怕自尊严重冻伤就行。

赵玉璞哀叹,「唉!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情愿自己是只蛐蛐儿。」

豆腐西施问:「青蓉明天会进宫吗?」

老板娘说:「不知道,三顶轿子要是空了一顶,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翁茵茵道:「怕什么!我会找公主帮忙的。」

阿碧和阿玉刚要张嘴,就见亭子内的季青蓉摆手召唤她们,两个丫头像在比谁快一样,咻地冲进亭内。

「小姐要喝茶,还是吃点心?」

「小姐嫌蛐蛐儿不好玩的话,我们陪妳去外面逛逛。」

两个狗腿马上引来四位娘子的瞪眼。

「妳们两个明天跟我一起进宫,在里面不比外面轻松自由,妳们要多注意一点。」

「是!」两个丫头声音宏亮得跟什么似的。

翁茵茵心里暗自叫糟,看来青蓉这次不好摆平了,瞧,成了一边一国,界线画的十分清楚。

现在只能祈求季青蓉能把全部的怒气,都发在魏海格身上就好了。

三顶轿子一起从特使府出发,走着走着,其中一顶竟然半路上脱队,往不同的方向前进,而目的地是将军府。

当轿帘被掀开,眼前出现一只大掌和一张笑得很痞的俊脸,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脸。

「这是挟持。」她很愤怒的指责。

「也是,也不是。」魏海格仍是笑意盎然。

「圣旨是假的?」

「再真不过,只是,在我怀里另有一张圣谕,是皇上的美意,命我细心招待青蓉小姐,务必要让妳在将军府内受到最崇高的礼遇,让妳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而他一定会不负重任的。

「那是不可能的,请将军即刻命人送我回去,在没有伴妇的陪同下,我实在不宜住进将军府。」摆出尊贵的高姿态,看能不能吓到他?

「但若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谁又能置喙?」可他才不甩这些世俗礼教。

「将军这话对本人已是极大的污辱,请让开,既然你不愿送我回去,我便自己走回去。」

「等等,我道歉,请接受我的歉意好吗?」魏海格难得如此低声下气。「如果妳再不跟我进府的话,里面那两个丫头可要哭了。」顺便现出足以威胁的筹码。

「阿碧和阿玉?!她们在里面?」

「当然,她们就随侍在轿子外,我的人只好先『请』她们过来,以免惊扰到其它人。」

这男人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吐出这些话语,十足像个无赖痞子,季青蓉直到现在终于不得不相信魏海格是那种不把世俗规范、道德礼教放在眼里的人,对一个绝对不会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她只要一踏入他的地盘,就什么依恃都没有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能让皇上甘愿动用一张骗人的圣旨,失信于特使府的人,想必是和将军大人有了一个了不得的交易吧?」她够聪明。

「我现在就能肯定,有妳在我身边的日子里肯定不会无聊了。」

「既然事关于我,能让我知道将军是拿什么来跟皇上交换我这几日的陪伴吗?」

「当然可以,不过,妳不想猜猜看吗?虽然我一点也不认为妳能猜到,但我实在很想再见识一下妳这颗内外皆美的小脑袋让人吃惊的能耐。」

是吗?正合她意。「这么高的难度,小女子该可以要求一点奖赏的。」使心机。

「当然,随妳要求。」他毫不考虑,大方应允,接着又坏坏地给人打击。「但有赏必有罚,赏罚分明一向是我遵循的准则,所以,我可以答应妳一个要求,但若妳猜错的话,奖赏就该归我。」

看他那坏到不行的表情,不用问,季青蓉也知道他会要求什么,那绝对是个真正的惩罚。

不过,她季青蓉也不是会随便认输的人。「任何要求都行?」

「妳可以尽量的狮子大开口。」他还是很大方。「不过,绝不包括让妳离开。」打击仍旧不例外的落下。

「我总是要离开的。」提醒他这个重点。

「但绝不是现在、此时、今天。」

看他那没得商量的表情,季青蓉差点便要送一拳过去,还好及时忍住,这对早已经习惯男装时自由自在行动的她来说,是一个多么艰困的考验。

还好,她早已另有打算,没对这问题抱持太大期望,「我想,将军是不打算给我任何提示了。」

「不给,但妳可以慢慢想。」他又伸出大掌,在季青蓉的手刚举起时,有力而坚持地反握住她的。

他牵着她的手,小心地领她步出轿子,季青蓉才发现这是一处美丽的院子,并且,没有半个人。

看来,那些轿夫早在完成任务后便自动消失了。

这时她知道,身边的男人又有花样了,因为他正微微歪着头,另一手则轻轻刮着下巴。

「嗯,就从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开始好了,我们可能慢慢地边散步边赏花,等我们定到大厅时,妳就得告诉我答案。」

「什么?我以为你会给我两三天的时间!」

「别妄想!」他似乎很习惯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让人绝望的话。「要用两三天的时间才能猜到的话,那就不叫聪明的女孩,况且我只让妳猜,没打算给妳机会找答案,那样太累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若我真给妳两三天去挖空心思的话,妳还会有心情陪我诗酒风流、谈天说地吗?」

「聪明的女孩就能一边挖空心思,一边陪将军诗酒风流、谈天说地。」

「那妳得先证明妳是个聪明的女孩才行,要开始了……」像是存心要逗她似的,他一本正经地带着她跨出第一步。

哪有人这样的!季青蓉不得不垂首咬牙偷笑,真是服了他了。

「瞧这牡丹,这可是去年南方蛮夷进贡的贡品之一,全京只有两株,一株在宫内,一株就在这里……」他信手摘下艳红花朵递上来。

「你应该让它留在上面的,这样摘下,很快就枯了。」

「它早该哭了,在妳面前没有任何花能跟妳争艳,还好现在是白天……」

「别告诉我,你害怕月儿会掉下来砸到你的头。」

「我原本打算说会有天狗吃月,不过,妳的说法比较有趣。」

「一点也不有趣,因为我发现你的阴谋了,我现在还不是聪明的女孩,你不能跟我说话!你一直在害我分心,到现在什么都没想到。」把花丢回给他。

原本只是借故想扯回一直被他掌握住的手,没想到--

「既然已经被妳识破,这种小把戏我不会再用,妳呢?准备好了吗?」他突如其来的抛下一个问句。

「准备什么?」愣住,一头雾水。

「准备认输,接受失败的事实了吗?」

「我为何要?这里离大厅明明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我才要妳做好准备,因为你马上就要输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季青蓉只来得及逸出一声惊呼,然后就发现自己已腾空而起,魏海格正扶着她轻松两个大跃进,就把两人带到大厅门坎前。

这是作弊!

但这个主犯既不检讨自己,也没露出半点惭愧羞耻的表情,害她无从申冤。

「如何?」他笑得好馋。

什么如何?季青蓉怒瞪着他。

「我们直接跳到最甜美的那一段好了。」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即使在打着坏主意时,看起来都像是在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我现在就要讨回奖赏那一部分,妳放心,我怎么忍心对美人痛下毒手呢?只要一个香吻……」

腰后传来灼热的触感,和渐渐紧迫的压力,季青蓉只得伸出双手推阻在他胸前。

他果然很有一套,而且,用的是很不要脸的那一套。

她相信,若是其它女人让他这样蛮横又带点耍赖的手段逗弄的话,即使不笑得花枝乱颤,也会骨酥腿软的任他予取予求。

这位前辈高手一出手就让她开了眼界,真是受益匪浅啊!

「胜负还未揭晓,请将军克制一点。」贴在他胸口的手狡诈地运送三成内劲,刚好震开他的箝制又不至惹火他。

「差点忘了,姑娘是有刺的。」可他的样子倒像是被刺得很快活。

「是啊!怕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哼哼。

「是有点怕,怕我会愈来愈难以自拔,所以,妳更别想轻易甩开我了。」

这才是真正的油条!她家的娘子们应该要来见识一下的。「我脑中已经有几个答案了。」将主题导回正轨。

「妳只能有一次机会。」他也毫不相让。

「耐心是一种美德,将军大人。」季青蓉悠闲地负手踱开步,魏海格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首先,我会猜皇上最想从你手上拿到的东西,大将军手握贵国地方上最大的兵权,所有藩镇几乎全听命于你的号召,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你除了是贵国边关的守护神,必要时更是进犯攻击他国的强力火药。」她侃侃而谈。

「对凌傲天而言,你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不可否认,我很喜欢从妳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赞扬之诃,但接下来,妳的用字遗词还是要小心点,这里是将军府,对那些不乖的宾客,我有责任在第一时间内将他们扭送官府。」他拧起好看的眉宇,拚命想装出语重心长的模样。

「那地方对此刻的我而言,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伶牙俐齿。」

不管他的警告,她继续道:「但我偏不会猜皇上是要求收回你手上的兵权,理由很简单,即使他想,我却没那个价值不是吗?」

魏海格露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笑容。「在今天之前,妳或许真的不值,但从现在开始,我得承认……答案很可能不一样。」

「皇上的估量应该是匆促之间箝制你的兵权结果只会损多于益吧?别说你现在是藩镇的代表,若因此将京都和藩镇间的势力拉扯由暗斗转为明争的话,对贵国实是不小的伤害。」

「是啊!那可怎么办?」假装出伤脑筋的模样。

「就这么办如何?利用各种关系化敌为友,除了将军和皇上从小玩到大的情谊外,还有另一项是最有效益也最行之有年的方法。」偷眄他一眼,看到他不再嘻皮笑脸,她心中更加笃定自己赢定了。

「把公主嫁给你如何?」

「哪个公主?」语调中有着不太服气的意味在。

「当然要配得上将军的身分和眼光的,京城四美之一呀!而且还是仅剩的那一个。」公布正确答案。

「听起来妳似乎连这背后的另一层意义都猜得出来。」非常不服。

「这就要看你给的第二个奖赏够不够吸引人了。」

「任妳开口,但……」有点被她将军的不爽感觉。

「绝不包括让我离开,聪明的女孩是不会让大人浪费太多口水的。」

无话可说,魏海格只得又气又笑,无奈地摇着头。

「其实这也是京城中所有男人的心声,京城四美中的其二落入少渊哥哥府中,而花魁怜秀也表明了对少渊哥哥情有独钟,所以,大家都在等待这最后一朵花是否也难逃少渊哥哥的情网?」

一连三个少渊哥哥,她愈喊愈顺口;魏海格却是愈听愈刺耳。

「我相信同为风流人物的皇上,对这事必也如鲠在喉一样不太爽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快把公主许人,而最佳人选一是玉面宰相,另一就是不败将军,然后很不巧的,将军又有求于他,呵~~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讲的姻缘天注定呢?」自以为是的骄傲的笑呵呵。

「妳果然很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本领,可喜可贺,季姑娘已经替自己赢得两份丰厚的奖赏。」无奈。

「我有机会争取第三份奖赏吗?」她很贪心的问。

魏海格斜倚在门边,用着讥诮的眼神打量她。「聪明又贪心的女孩是我最欣赏的。」那表示容易收买。

「那也表示你是个慷慨的大将军,那么你一定会允许我来猜一个你的心中事啰?」

魏海格没想到这女人这次是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他开始怀疑她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其实大人并没有口上所说的那么喜欢小女子哩!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第数不清号码的美丽猎物,你享受着征服的快感;加上这几日少渊哥哥的横加阻挠,令你怀怨在心,对我这个猎物的志在必得有八成以上只是为了让少渊哥哥好看而已。」

「所以,大人真的不必再假装出对我如痴如狂的样子,我会……我会……」终于再也憋不住,喷笑出来。

却不知她这样讥笑一个爱面子的男人,很有可能替自己种下危机。

「别告诉我这些全都是妳那个少渊哥哥告诉妳的。」魏海格的脸上不仅已经看不到半点笑意,还阴沉得可怕。

她没防心的继续挑衅,「啊~~看来真的又让我拿到第三样奖赏了!将军别难过了,小女子只是运气好,再加上一点小聪明而已,」呵呵!得意的笑。

季青蓉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太嚣张,真的,她一直都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太招摇的,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克制倒踩他一脚的冲动!谁教这男人这么嚣张,能让他小小吃一下瘪,真的很痛快!

不,是非常之痛快啊!

不过,她会适可而止的,为了不让魏海格的待客品质变差,她会忍耐的……哎呀~~好痛苦呀!

「妳的嘴裂开了。」魏海格冷冷地睨着仍捂着嘴笑个不停的女人。

那张小嘴明明已经用手掩着了,却仍夸张地往两颊裂开,摆明是要把他给气到死!

她是第一个,很多纪录的第一人!

聪明到让他很想灭口的大美人,胆大到敢一再向他挑战的小女人,愚蠢到敢当面捉弄取笑他的笨女人,并且,在他面前,笑到毫不节制、不顾形象的怪女人。

更怪的是,他恼归恼,却没有气得拂袖而去,或是命人马上把她送走。

他的感觉反倒不是太坏,知道她不同于往常接触的女人,更毋需用那些追求其它女人所用的花招来取悦她,这些都是他以前所没遇见过的。

狼狈之后是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感受在他的心里延烧,就像第一次遇见她时那一晚,那种苏醒的感觉又一次来骚扰他了。

看来,她,季青蓉对他的影响将会远超过他自以为的,那么,他是要防还是要退?或者直接攻击、掠夺、占为已有?

还是摧毁?

「妳现在可以开口要求妳的第一个奖赏了。」

「魏将军会守信吗?」因为,她要讨赏了喔!

「当然。」

「可是,你和皇上连手把人家骗来这里,人家很没有安全感。」经过刚才那样嚣张的表现后,现在才来装可怜小绵羊,实在有点晚。

果然。「看季小姐刚才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会担心害怕的『人家』。」

「你必须给我一个会守信的保障。」

「不需要,只要妳一开口,我马上命人把妳要的东西送来,是华屋就有房契、是珠宝就给一整箱,要马车或爵位就更不是问题……」

「我要在将军府的这几日内,得到该有的尊重。」她打断他的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闻言,魏海格愣了一下,很用心的钻研她话中的意思。「请恕我愚昧……」

「我知道将军和皇上用这种方式骗我入府,无非是想先造成既定事实,让我无从反抗,这难道不是一种污辱吗?你们拿青蓉的清白名誉来开玩笑,青蓉无力自保,只有利用将军赐予的奖赏,挣回一点尊严和保障。」严肃的暗骂他们的卑劣手段。

「本将军从不强迫女人……」

「那就请答应青蓉的要求,绝不碰我的身子。」直言断送他的想望!

「我不可能不去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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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娘子」不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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