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万花阁内灯火通明,里头的姑娘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迎合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们。

夏侯真提坐于采楼上,低头望着那些莺莺燕燕们的魅功,和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客人们。

他啜饮一口酒,看腻了回到房内拨弄着琴弦,“唉”……

正当他叹气时,玄采音走了进来,见他—脸有心事的模样,笑着来到他的身旁。

“你为了何事一脸忧愁?”她笑道。

“你又为了何事一脸愉悦?”夏侯真提抱住她的纤腰,开玩笑的说。

“你啊!我是关心你,你还逗我,怎么了,聆卦姐又念你了吗?”每次他不高兴,原因通常是夏侯聆卦又逼他成亲。

“不,是……”该说吗?可是心中这大石不放下总是郁闷。

“怎么啦!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吗?”玄采音捧起他的脸,轻柔的笑着。

“伶瑟他……”

“玄老师?”一听见玄伶瑟的名字,玄采音全身紧绷。“玄老师对你怎么了?”“咦?”望着她那比他还要激动的神情,夏侯真提怪异的看着为何每次一提起玄伶瑟就无比紧张的玄采音。“采音、采音你又……”

“啊!哈……”知道自己失态丁,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吧!玄老师怎么了?”

“这……”他思付了下道:“我只是想问伶瑟是不是什么人都会吻?虽然他跟我说那是开玩笑,可是两个男人亲吻总是很奇怪。”

“什么!”吻?这可恶的玄伶瑟竟然连她最好的朋友都想染指,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好好保护夏侯真提才行,见她这般气愤,夏侯真提就更不敢说是蛇吻了,不然她一定会更气恼吧!只是吻而已她何必担心成这样,而且被吻的是他耶!

“采音……”他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又来了,伶瑟说那只是开玩笑的。”

“什么开玩笑啊!玄老师他是……”

“是什么?”他疑惑的望着玄采音。

啊!太可恶了,见夏侯真揭以然将玄伶瑟当成好朋友,她总不好当着他的面说,玄伶瑟是个男女通吃又没有贞操观念的人吧!而且基于尊师重道的观念她也不能说自己老师的是非,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不止这样……

“不管怎样,真提你绝对不能再去御品筝坊知道吗?”她用相当严厉的语气说着。

“这……为什么?”他实在不理解为何她要这么反对。

“不能就是不能。”唉!她是在保护他的贞操,他怎么都不懂呢?她快被夏侯真提单纯的个性给气死了。

“可是伶瑟弹奏得非常棒,而且他说还要亲自教我弹琴。”虽然是身贴身的教法,见她如此生气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什么弹琴?”她瞪大眼不敢相信的说。

连身为首席弟子的她都未曾听过玄伶瑟弹琴,没想到他竟会为夏侯真提弹奏,玄伶瑟虽然收学生,却都是让她们自行领悟从不亲自弹奏,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教授,这下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吧!

“而且蝶衣也在那里,我不可能不去。”

“蝶衣?”对了,玄采音这才想起古蝶衣这个要当他妻子的人,总不好坏了这桩美事,啊……真是左右为难。“该怎么办?”

“今天蝶衣约我明天去一个地方,所以我还是得去御品筝坊。”夏侯真提愉悦的说着。

“什么!你们已经开始要幽会了,哇!没想到蝶衣会这么主动,真是看不出来哦!”她调侃的推了推他的身子。

听见一向冷冰冰的古蝶衣竟会约夏侯真提,这让她不禁感到奇特,难道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不成?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约会!”他羞红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他一脸羞意,玄采音看得出来他对古蝶衣也有好感,她是做媒之人,总不好自个儿棒打鸳鸯,可是还是得提防玄伶瑟才成。

“是吗?为了约会那也没法子,不过你尽量别去玄老师那里,约在外面懂吗?”为了他,玄采音不停的耳提面命。

“嗯!”夏侯真提口头上虽然这样应着,但还是不了解她的用意。

晨风轻送,带动着柳叶飘动,起了个大早的夏侯真提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到御品筝坊。

“叩叩!”

应门而来的侍女笑容可掬的说:“夏侯少爷这么早,玄老师还未起床呢!”

由于昨天夏侯真提受到上宾般的招待,两人又相当亲密,所以侍女们无不把他当成玄伶瑟重要的人看待。

“不,不是的,我今儿个是来找蝶衣的,她起身了吗?”见侍女误会,夏侯真提连忙解释。

“蝶衣姑娘?”侍女这才想起从未见过她如此早起,原来是与人有约。“嗯!她起身了,请随我来。”

“那就有劳你了。”

夏侯真提跟在侍女后头,来到了一处相当雅致的阁楼,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清晨的雾气缭绕在四周,形成若有似无的迷蒙感。

“蝶衣姑娘,夏侯少爷来找您了。”侍女在门外叫着。

不久,门应声而开。

“真提早啊。”古蝶衣娇笑了下。

今儿个古蝶衣穿了身绿衣,衬托出她那古典佳人的气质,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你真美。”夏侯真提赞美道,“你说笑了。”她羞红着脸微笑:“那我们走吧!”他礼貌性的拉起她的手。

“嗯!”

两人出了御品筝坊后来到—处幽静的郊外。

他们走在原野上望着一片绿意盎然的大地,走了不久后两人来到一个湖旁,烈日照着湖面波光粼粼,让湖面看起来非常漂亮。

望着湖,夏侯真提赞叹道:“好美,这湖竟是紫青色的。”

古蝶衣停下脚步,对着他说:“真提你知道吗?这个湖有个很美的名字。”

“咦?什么名字?”

“追云。”

“追云?有何意义吗?”

“嗯!”她蹲下身子,用手掬了湖中的水,任由它从指缝间流下。“上古时代这湖并不叫追云,是后来人们感念一段凄美的故事才改名的,这湖水很特别吧!听说是追云之人的血所染成。”

“血所染成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夏侯真提本来就对这湖感到兴趣,这一听更是感到好奇。

“故事以后我再说给你听,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嗯!”

离开追云湖后,两人来到一幢残破不堪却带着古意的房舍。

古蝶衣带他走进屋内,来到一尊人像前。

“真提,听说你的卜卦之术很厉害,七日只卜三卦,能否为我算上卦呢?”

她望着人像,语带忧伤的说。

见她对这人像充满感情的模样,他不禁感到好奇。

人像虽是人的模样,却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与獠牙,容颜宛若鬼神般—副相当尊贵的样子,让人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请你为他卜上一卦好吗?”古蝶衣哀怨的央求他。

“为他?”要卜之人不是她而是眼前的人像,这让他感到更加莫名其妙。“是的。”

“嗯!”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这……”

“我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是不会逼你的,为了你,我会为他卜上一卦。”见她一脸难言之隐,他也不强逼她说出来。

“谢谢你,真提。”她喜极而泣的道谢。

夏侯真提由怀中拿出卜卦的用具,“你想问什么?”“生或死。”

他将铜钱放入龟筮中,摇晃数次后将铜钱倒出,移动地上的铜钱后再屈指一算。

“怎么样?”古蝶衣紧张的问。

“只有……呜……”正当夏侯真提要说明时,一阵晕眩感突然袭来,让他顿时站不稳身子。“真提你怎么了?”古蝶衣赶紧上前扶住他。

“没。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不好意思。”

“看来这卜卦是无效了。”夏侯真提一脸歉意地道。

她扶着他坐下来。

“真对不起!这么勉强你。”望着他一脸痛楚,她感到抱歉。

“怎么会?”他忍痛地笑道:“为了你,我愿意。”

“真提……”她羞红着脸不敢看他。

两人就这样坐着,古蝶衣聊起了刚才追云湖的故事,说着说着天色也渐渐地由湛蓝转为火红的色彩。

见时候不早,夏侯真提笑道:“天色渐暗我们回去吧!我知道刚才那人像似乎对你很重要,我今儿个身体不适,等过些日子我再替你算一次好吗?”

“真提……谢谢你。”她感动得落下泪。

古蝶衣一开始在听见玄伶瑟的赌约时她相当高兴,心想自己终于有机会请卜卦界的翘楚为她测算哥哥的事,可这些日于相处久了,她发现夏侯真提真的很单纯又善良,让她有股罪恶感,对他的情感也有了相当大的改变。

“哪里的话,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走吧!”

“嗯!”

明月如钩,带着浓浓的迷茫。

玄伶瑟—派无聊的抚着之前都不想动的琴,不成调的弦律由指间滑过的瞬间流泻而出。

砰的一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这时听见声响的侍女们,无不紧绷情绪地望着醉琴楼。

“怎么,玄老师又砸琴了吗?”

“对啊!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架琴了,也不知为何,玄老师最近的脾气总是那么烦躁!”

“就是说啊!害我好害怕服侍这样的玄老师,不过你们不觉得夏侯少爷来的时候,玄老师就不会如此吗?”“啊!夏侯少爷您来啦!真是太好了。”

侍女们高兴得一拥而上。

“嗯!是啊、是啊!”

大夥儿七嘴八舌的讲着。这时门外一阵敲门声传人一位侍女赶紧来开门。

“怎……怎么了?”见侍女们如此高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绪。

“快请进,玄老师要是见着您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侍女们拥着他入屋。

“可是我今天……”

“怎么了?”一位侍女疑惑的问。“我是来找蝶衣的。”他一脸羞赧的说。

“不成,您要先见玄老师才行。”

侍女们反对的说,她们可不想再看自己的主子成天不开心。

“可是……”

“没有可是啦!”

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侍女们硬拉着他上醉琴楼。

“玄老师您看谁来了。”

侍女们高兴的将夏侯真提带到他的面前。

“真提……”他的出现让玄伶瑟原本烦闷的心情突然纡解开来,他站起身上前迎接。

“伶瑟。”夏侯真提尴尬地笑着。

这些口子以来两人成了好朋友,夏侯真提也三不五时就往这里跑,可是在玄采音的强力阻扰下,他最近减少了来御晶筝坊的次数。

夏侯真提很喜欢和玄伶瑟在一起的感觉,很高兴的。

“对啊!先见玄老师。”

喜欢和玄伶瑟谈心事,更喜欢听他弹琴,那会让他的身心感到无比的舒服与安详。

“快来坐下。”玄伶瑟高兴的拉他坐在身旁,对着一旁的侍女说:“还不快准备酒菜。”

“是。”

弄好—桌的酒菜,侍女们很识趣的纷纷走避。

“来!喝酒。”

“好。”夏侯真提小酌了一口。

玄伶瑟与往常一样抱住他的身子,在他的耳边低语:“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这……我最近比较忙。”总不好说是玄采音阻扰,要他不可来此地吧!他真不明白像玄伶瑟这么好的人,为何玄采音总是一脸不信任他的模样。

“是吗?来!再喝。”见他避重就轻的模样,玄伶瑟也知道是发生何事,他笑着又为夏侯真提倒了杯酒。

日子久了,夏侯真提也习惯他的搂抱。“蝶衣在吗?”

玄伶瑟的脸上突现怒意。

“怎么,你是来见蝶衣的?”玄伶瑟抱住他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啊!”感受到那股力量,夏侯真提轻皱眉心道:“伶瑟……”

夏侯真提望向玄伶瑟,这才发现他竟然面露不悦之色,听侍女们说他是个不会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现在为何会如此生气?这让他感到不解。

“你就这么在意她吗?”玄伶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夏侯真提叫别人的名字,尤其是古蝶衣。

连玄伶瑟自己都不懂为何会这样,不是他要古蝶衣去勾引夏侯真提的吗?本来他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可是日子久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长了,对他,玄伶瑟竟开始产生某种独占欲,没想到最近这种感觉愈来愈严重,只要看见夏侯真提一脸幸福的喊着她的名字时,他就怒火狂烧。

“伶瑟你怎么了?”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夏侯真提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玄伶瑟也总是笑笑地表示没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可是这次却不同,夏侯真提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可恶!”

“什么……”

还来不及反应的夏侯真提被玄伶瑟一把压住,他强索着他的唇,不安分的手解开他的腰带,游移到夏侯真提细白的肌肤!

“你……你在做什么?伶瑟,别……”

先前玄伶瑟也这样对他毛手毛脚过,可总是开玩笑般地点到为止,不会再有后续动作,他从来没想过玄伶瑟真的会对他做出越轨的行为,这举动让他大感震惊。

“闭嘴!”玄伶瑟凶狠的怒吼。

玄伶瑟不理会他的反抗,强硬地扯开他的衣裳,一道丝帛裂开的声音响起。

“不、不要……”

夏侯真提用力的推开他的身子,顾不得衣衫不整的模样,流着泪仓皇地逃离了醉琴楼。

他回到夏侯府后,夏侯聆卦见状大吃一惊。

“怎么淋雨回来?福伯。”闻声,福伯赶忙而来。

“快、快为三少爷烧热水。”

“是,大小姐。”

夏侯真提从御品筝坊仓皇逃寓后,独自走在路上,不久雨蒋了下来,淋得他全身湿透。

夏侯聆卦拿出乾布巾为夏侯真提拭去头发上的水珠,见他满面愁容,她担心地道:“真提你怎么了?”

夏侯真提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坐着;

“不想说吗?”她抬起他因淋雨而略微发白的脸庞,温柔地笑道。

“聆卦姐我……没什么。”不想她担心,他硬挤出笑容来。“是吗?”夏侯聆卦知道他有事瞒着她,但她并不想强迫他说。“你全身都湿了,快去洗澡免得着凉了。”

“嗯!”他点头应了声。

夏侯真提浸泡在热水中,雾气弥漫着四周,他趴在浴池边缘,想着醉琴楼发生的事。

“为什么……”

他一路走回来,一直想不通为何玄伶瑟要如此对他?

为何要这样待他,开玩笑吗?

不,不可能,玄伶瑟的举动已经超出一般朋友的范围。

玄伶瑟那脱轨的行为,不像是他先前所认识的玄伶瑟,这样的他好恐怖,他为何要如此对他?

夏侯真提不懂,他真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想起玄伶瑟强求的模样,他不禁害怕得直发抖,“不、不要……”他甩着头,不想再想起那段经历,可是害怕的感觉还是不断涌上心头,他弓起身来抱住自己,好让身体不在那么颤抖。

望着一室的雾气,他眼角瞥见纸窗上的蝴蝶。

“对了,蝶衣……”

夏侯真提这才想起去御晶攀坊的目的,是要将昨天卜卦的情形告诉她。

“怎么办……”他实在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他没有勇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件事在他心中留下阴影,夏侯真提没有踏人御晶筝坊的信心。

“还是请采音帮我转告好了。”

月色昏黄,带着淡淡的迷蒙。

从那夜侵犯夏侯真提之后,玄伶瑟就不停地喝酒。

这夜陪着他喝酒的花无华看不下去的抢走他的酒杯。

“别再喝了。”

“你做什么!”玄伶瑟大吼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然地灌涸。

花无华从未见过这样六神无主、用酒麻醉自己的玄伶瑟,他感到奇怪,难道……

“你该不会是爱上真提了吧?”

这样的他,不免让人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前些日子很久没有弹琴的玄伶瑟竟为了夏侯真提弹奏。

“真提……”听见他的名字。玄伶瑟先是沉默,而后大笑道:“哈哈!爱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爱上真提!真是太可笑了。”

“不为他,那你又何必借酒买醉?”痛苦的神情在在说明了玄伶瑟的心思,一向喜怒不表于外的他竟也会有这般的神情。

“我本来就如此,何来借酒买醉?”他轻笑了下。

“是吗?听侍女们说不久前真提衣衫不整的逃离醉琴楼,你要怎么解释?”花无华实在不明白,一向很吃得开的他为何会搞成这样?

花无华这一说,让他想起了夏侯真提那夜的眼神,是那么的惊慌与恐惧。

“哈!”他苦笑了下,“想知道为何真提会逃吗?”

“随便想也知道你想强占真提。”看着他那落寞的神情,花无华不明白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又如何?反正我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

“真得到真提,你会弃他而去吗?”

一向洒脱的玄伶瑟不喜被束缚,只要到手的人马上就弃之而去,这正是花无华无法认同的性格。“弃他……”玄伶瑟冷笑了下。

会吗?真的得手后,他会弃夏侯真提而去吗?

花无华对夏侯真提的印象相当好,虽然他在外头的风评不佳,可是相处久了就会明了他的本性是再单纯不过。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就别去碰真提。”他实在不想让夏侯真提沦为玄伶瑟玩玩的对象。

“你……”见他一脸邪念,花无华动气道:“你真是太恶劣了!竟然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可恶!”

“哈哈!你早该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不是吗?”玄伶瑟严厉道:“别坏我的好事,不然连朋友都没得的做。”

“你真是疯了!”

“疯?哈哈!”

看见他的神情,花无华明白原先的赌已没有意义,在玄伶瑟的心中夏侯真提以成了他玩乐的对象。

玄伶瑟的狂笑声回苗在黑夜中,听了让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他,花无华开始担忧,变了!自从夏侯真提出现后,玄伶瑟变得比以往还要来得病态。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物瑟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物瑟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