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来这十天来不见他的人影，他是跑去美国了？还自作主张的帮她请好长假？
他到底在想什么？根本一点都不尊重她嘛。
萧绮芸越想越生气，气恼的对着正在开车的柏崇烨道：“停车！”
“停车？”她困惑的看了看她，“你想去河堤散步？”
“停车！”她没回答，只是冷冷的重复。
柏崇烨看了眼她没啥表情的美丽脸庞，方向盘一转，将车停靠在河堤旁的马路上。
一等他将车停妥，萧绮芸马上打开车门，往河堤走去。
“小芸？小芸……”柏崇烨看着快步定在前方的萧绮芸，无奈的喊着。
“我跟你很熟吗？干么这样叫我？”她没好气的反击。
“你在生气？”柏崇烨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当然生气，我不是说过你得随传随到，为什么不见踪影了十天？”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气呼呼的质问他。
“我都有打电话给你啊。”她生气的模样好可爱，让她很想吻她。
“那——那不算，我要的是随传随到。”萧绮芸强辩。
“若你真的找我，我一样会随传随到，但你并没有要求啊。”柏崇烨微笑的凝视着她。
“如果我真的开口，你人在美国怎么到？”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为了他没告诉她一声就跑去美国而感到不开心。
“只要你开口，就算我在北极也会拼死赶到。”柏崇烨认真道。
“你——原来你还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萧绮芸懊恼的抿唇，转过身继续快步走着。
“走慢点，别忘记你是孕妇，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她的脚立刻绊了下，重心不稳的往前跌去。
“小芸！”柏崇烨心惊，大跨步冲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当肉垫，挡住了她的跌势。“你没事吧？”
他连忙关心的问着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的女人。
萧绮芸摇摇头，尴尬的用手撑着他的胸口想起身。
“痛！”他突然痛苦的扭曲了脸。
“你怎么了？”萧绮芸心一抽，立刻停止动作，担心的看着他。
“我的肋骨……”柏崇烨动了动身子，却又痛得紧拧眉头，“我的肋骨可能断了，你不要动。”
“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看他咬牙忍痛的模样，萧绮芸瞬间慌了，完全失去了工作时的精明干练。
“可能是刚刚急着接住你结果撞到地上，好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我试着轻轻起身看看好吗？”她心急的问道。
“哎呀呀，痛死了，你不要动啊！”柏崇烨边嚷嚷边抱紧了她。
“不痛不痛，我不动就是了，我不动了。”她紧张的趴在他怀中，连根手指头都不敢轻易移动。
夜色中，静静的堤防上凉风轻抚过两人，耳边回响的是两人几乎清晰可闻的心跳声，瞬间某个画面突然闪过萧绮芸的脑海。
曾经，她好像也这样的躺在他怀中，在夜空下相拥，看着天上闪烁耀眼的星星过。
“我们一起看过夜景吗？”她下意识脱口问道。
“你记起什么了？”他一喜，忘形的拥着她半坐起身。
“咦，你不痛了？”萧绮芸看着他发亮的双眼及带着期待的英俊脸孔，刚刚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呃，好像自己好了耶。”柏崇烨故作无辜。
“你……我帮你打断它好了！”萧绮芸气恼的抡起拳头，朝他的胸口用力槌了下去。
“咳咳咳……”柏崇桦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别装了喔。”看他一脸痛苦的神情，萧绮芸支摇了，“喂，你真的很不舒服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用力的，谁教你骗我？你没事吧？柏崇烨。”
“亲我一下，我就没事。”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担心他，让他窝心极了。
萧绮芸愣了愣，美丽的脸蛋霎时涨得通红。该死，她竟然又被骗了……
用力的推开他，她站起身甩头就走，却被跟上来的柏崇烨硬是拉进怀中。
“放开我。”她挣扎着。
“我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他在心底加了一句。
萧绮芸懊恼的咬咬下唇，抡起拳头不住的往他的胸膛槌打，像要发泄什么似的打着他，直到她发现他完全没有阻止她，也没有闪躲，才怔怔的放下拳头望向他，却迎上了一双深情的墨黑瞳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起来，他们的视线胶着，她无法移开。
他英俊的脸孔在她的目光中逐渐放大逼近，直到灼热的唇瓣覆盖上她的，瞬间抽离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的唇好软、好温暖，仿佛在碰触他失而复得的珍爱宝贝似的，让她的心悸动得疼痛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酸甜滋味在她心头翻腾，窜流过她身体的每个细胞，然后冲入了浑沌的脑海。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呻吟出声时，他的吻突然由轻柔转为激烈，灵巧的舌尖探入了她的贝齿中，饥渴的探索着她敏感的每一寸柔嫩。
令人颤动的酥麻感，自他的每一个吸吮探触震逼了她的全身，让她双脚一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瘫在他怀中。
她沉浸在他的热情中，脑袋乱烘烘的，什么都不能想也不想想。
甚至她希望时间就停止在此时该有多好！
天，她……难道她也喜欢上他了吗？
她的身体因为这个想法而变得僵硬。
“冷吗？”柏崇烨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变化，收紧双臂，将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中。
冰凉的空气在他的唇瓣离开她时灌入了她的体内，瞬间冷却了她紊乱的心绪。
“你不该吻我。”她努力站直身子，强迫自己离开他那令人贪恋的怀抱。
“为什么？”他深深的凝视着那张因为他的吻而微微肿胀的红唇，长臂一伸，又将她卷入怀中。
“因为……因为我们不该复杂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只是我租来伪装老公跟孩子爸爸的雇员，我是你老板，如此而已。”话说出口，萧绮芸咬紧下唇，怀疑自己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我喜欢你。”无视她的言论，他只说他想说的。
“我不是替代品。”她倏地推开他，转身快步走开，害怕面对自己的情感。
“你不是替代品，你就是她！”朝着她的背影，柏崇烨忍不住大喊。
萧绮芸的脚步一顿，心头一酸，用怒气掩饰自己的难过，转身斥道：“我是我，她是她，以后我再也不要听到你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明知道他说喜欢自己是因为她像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只是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心痛？
第一次她嫉妒起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你听我说，她——”
“我不想听！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我累了，我要回家。”萧绮芸板起脸，不愿意聆听更多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看她冷起小脸，坚决的拒谈，柏崇烨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摇头。刚刚他才觉得自己跟她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但现在她却又缩回了保护壳内。
或许还不是让她接受真相的时候吧。
也罢，反正来日方长。不过，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当她发现自己就是“她”时的惊讶表情了。
自从那个吻之后，柏崇烨开始三不五时的挑战她的底线，完全无视她的警告，只要想到就会亲吻她，从轻啄到深吻，直到她无法抗拒的习惯了他的碰触。
她明明知道跟他不可能有结果，却又不自觉地随着他的步调，一点一点的交出自己的心。
萧绮芸开始恐惧，害怕哪天将会没办法收回自己的心，甚至开始害怕当两人必须分离的那天到来。
老天爷是嫌她的生活还不够复杂吗？为什么在她莫名其妙到现在反而成为她另一个难解的问题？
不行！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她绝对不能爱上他。
虽然脑袋这样告诉自己，但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正朝着反方向走，连她都无法掌控。
萧绮芸烦恼的抓抓头发，长长的叹了好大一口气，摸着已经微微凸出的肚子怔怔出神着，没发现柏崇烨走近她。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了靠坐在床头的人儿身上，在她白暂的肌肤上染上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灿光，此刻的她宛若天使般清丽动人。
他的心头一悸，顺从自己的心，上前俯身轻啄了下她的唇瓣。
萧绮芸下意识的抬头迎向他的吻，一切再自然也不过，好像这早就是他们生活的一环。
但一等他的唇瓣移开，她又忍不住懊恼起自己的意志不坚，刚刚才打定主意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结果这么快就破功了。
她真是猪头！
萧绮芸暗暗的咒骂了自己一声，将身子移开了些，就怕自己不小心又屈服在他的温暖柔情之下。
“你的行李整理好了吗？我已经订好机票，后天就可以出发了。”柏崇烨哪知她心中的念头千回百转，迳自兴高采烈的道。
“我不去。”
萧绮芸淡淡的拒绝，让柏崇烨的笑容敛了敛。
“我已经替你请好长假了。”这次她非去不可！
“是你自作主张，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有必要去见你父母。”没错，她不能越陷越深，她一定要踩住煞车。
“我们要结婚了，怎么会没有必要呢？”
“我说过好几次了，那是假的，根本不需要告知他们。”萧绮芸嘴硬驳斥。
“他们是我父母。”柏崇烨蹙起眉强调，“哪有儿子要结婚了，却不告知父母的道理。”
“我们不会真的结婚，反正现在结婚是登记制，我们大可以不去登记，等我孩子生下来之后，随便找个借口吵架分手就好了。”没错，一切就照着她最初的计划进行就对了。
“你真的这样想？”他沉下脸，口气十分不悦。
“不然呢？”她垂下长睫，不让他看见她眼底的心虚。“我从没有说过要跟你结婚，真搞不懂你干么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单纯的交易不是很好吧？”
“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根本就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他不相信这阵子他们之间的互动都是假的，他明明也感觉到她的心动。
“我……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是你会错意。”萧绮芸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并强迫自己语气冷淡。
“所以，你在我的亲吻之下的低吟轻颤都是装出来的？”他下鄂的线条因为怒气而紧绷了起来。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该不会认为亲亲嘴就代表有感情吧？”她故作轻松的嘲谑。
“该死！”柏崇烨低咒了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便覆住她唇瓣，深深的吻住了她。
这是个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吻，让萧绮芸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弄痛我了。”她抗议的推开他。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更痛？”他英俊的脸庞布满痛楚。
“你搞错对象了。像你这种有钱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么来寻我这个孕妇开心？”她选择冷淡回应，但他声音中的痛苦却揪痛了她的心。
“我喜欢你。”他粗嘎道。
“那是错觉。”
“我爱你。”他深深瞅着她告白。
那三个字宛若响雷似的击中了她的心，蓦地将她的防备打得七零八落。
“我爱你，你听到了吗！”他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望向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心慌了起来。他只是把她当作了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的替身，他搞错了，她不能跟着他一起错下去。
“我再清楚也不过了，是你不明白，你是爱我的！”他望进她的黑眸，想看透她的心。
“胡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更不可能爱你。”他为什么要逼她承认她不想面对的事实？她要专一的爱，不要当替代品！“好痛，你放开我。”
柏崇烨黯然的苦笑，松开手道：“对不起。”是他太心急了。
他的道歉让她胸口倏地窒闷了起来，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似的难受。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会这样深刻的影响自己。
柏崇烨深深的凝视着她，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再没多说一句，就转身走了开来。
看着他的背影，萧绮芸有股喊住他的冲动，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若他此刻回头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她用双手紧紧捂住了唇瓣，刚才还冷淡无比的脸庞布满了伤心的挣扎，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和他一样，都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柏崇烨自那天离开后便失去消息，而她也顽固的拒绝主动联络。
他决定退出这场游戏了吗？
也好，反正她也没损失，还不用付钱给他，算她赚到了。
她不是应该开心，但为什么她的心空空洞洞的，闲到这么空虚？
不行，她得做些什么才行，否则她一定会疯掉。
“喂，你没事吧？”程之玲看着拿着抹布东抹抹西擦擦的萧绮芸，有点担心的问着。
“我很好啊，哪会有什么事？”她给了好友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灿烂过了头，反而让人更确信她有事。
“你不要再擦了啦，我看了很不习惯耶。”这女人除了工作能干之外，根本是个家事白痴，什么时候这么勤快的打扫过啊，之前还真多亏了柏崇烨的出现，这个家才能维持整齐清洁。
不过……从椅子上又开始堆积的衣物来看，柏崇烨有点失职喔。
“干么讲的好像我从来不做家事一样？”萧绮芸擦完桌子，又转战窗棂。
“你哪次是自己整理的？还不都是乱到一个不行才请人来收拾，不过现在你有柏崇烨了，还真是帮了你不少忙呢。”程之玲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道。
她的手停了下，随即又忙碌了起来。“我又没有要他替我做这些，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你以后不要再提到他了。”没错，从小到大她都是靠自己，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程之玲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我干么跟他吵架？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她背对着好友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
“不对喔，萧绮芸，你说谎。”从小一起长大可不是相处假的，程之玲上前扳过她的身体，与她面对面。
面对好友质问的目光，萧绮芸再也无法伪装的红了眼眶。
“你哭啦？”程之玲仿佛看见外星人似的惊呼出声。从小到大，她只看过好友哭过几次，一次是她爸妈离婚，一次是奶奶昏倒送医，还有就是现在……
“谁说我哭了？你该配眼镜了。”嘴上还是逞强，但迅速聚集在眼底的泪光却泄漏了她的真实感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还说没哭？那泪光闪闪是闪假的喔？
“你不要问啦。”该死，她越关心，她越止不住泪水。肯定是怀孕惹的祸，害她变成了爱哭鬼。
“不问怎么行？是谁欺负你？快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程之玲边说边卷起了衣袖，一副准备揍人的架式。
“没有，是我自己发神经。”萧绮芸将抹布丢在地上，在沙发上坐下，用手背擦着泪水。
“你很少发神经的。”程之玲打量着她的表情道：“是柏崇烨吗？”
萧绮芸看了好友一眼，霎时宛若泄了气的皮球道：“他说他爱我。”
“什么？”程之玲惊讶得几乎自沙发上跳了起来。没想到真的被她料中了！
“不过我觉得他不是真的爱我，他爱的其实是“她”。”萧绮芸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哪个她？”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她了？
萧绮芸拭去泪水，哽咽的把事情原由解释了一次。
“他以前的女友长得很像你？”程之玲惊讶的重复好友告诉她的事，“所以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全是移情作用？”
“一定是，否则凭他的条件，怎么会喜欢一个大肚婆？”萧绮芸肯定的道。
“可是，说不定他真的爱上你了啊！就算你跟他前女友长得像，也不代表个性会一样吧？”程之玲冷静分析，“况且，他前女友已经离开了，你干么不在意那些？”这可是个千载难逢好机会耶，说不定弄假成真，孩子真的有个现成的爸爸。
“我不相信爱情。”萧绮芸闷声道：“当年我爸妈不也是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呢？”他们两个离婚后各组家庭，没人关心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结婚生子。
“那也只是个案啊。”程之玲不赞同的摇摇头。
她垂下头，沉默着。
“反正孩子也没有爸爸，刚好借此替他找个爸爸也不错啊。”程之玲打趣道。
“不用说这些了，我已经告诉他不可能了，再说我根本不喜欢他！”萧绮芸又拿起抹布，想用忙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你干么哭？”不喜欢才有鬼，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眼睛酸。”萧绮芸强辩。
“你也真是的，干么这么逞强？喜欢就喜欢，干么勉强自己否认？”好友这种顽固的个性，有时还真让人受不了。
“程、之、玲！”萧绮芸警告的低喊。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最好仔细想想，不要到时候他真的离开了，你就后悔莫及。”程之玲看着好友故作忙碌的身影，无奈的叹道：“别再擦了啦。”
再这样下去，很快这个屋子就要变成跟新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