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探样进行交叉试验和血液培养,针对血液中的病毒做分析和实验。」任豫快速而果断地吩咐着。他拚命压抑害怕失去兰龄的恐慌,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到这点,否则他将会因此而疯掉。

而且现在他也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害怕和恐慌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救兰龄,也要救莎拉,他绝不会让她们两人就此……老天!他连想也不敢想。

「这是一种未曾见过的病毒,」兰龄医院的前任外科主任伸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已经对血液内的病毒注射过红徽素和lincomycin,但都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任豫低吼一声,「注射青霉素和金霉素。」

「正在试验中。」另一人语气急切地回答。

任豫紧捏着手上的胚皿,脑中倏地灵光一闪,「乔克?!该死的乔克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电话紧急联络警方,请警方将罪魁祸首带到研究室来。

「我一定要逼问出他,他究竟是打哪儿弄来这玩意的!」他的眼神阴郁得吓人。

如果兰龄有个什么闪失,他发誓一定要剥掉乔克的皮!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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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任豫心碎地看着兰龄的脸色由苍白转为不正常的红。

他轻轻地按下电子门的按钮,缓缓地走到她的病床边。

「嗨,你还好吧?」兰龄原本灵动的大眼睛失了些许光彩,起而代之的是脆弱的痛楚和令人心疼的勇敢之色。

任豫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心痛地开口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怪你。」兰龄稍嫌困难地呼吸着,声音干涩且沙哑,但语气依然温柔极了。「邀请卡应该不是你发给我的吧?」

「不是,但这一切还是得怪我。」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已毫无知觉的小手。

「是莎拉搞的鬼吧?」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开窍了,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对劲的地方。

也或许是病毒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吧!不过任豫方才见到她时的惊愕也令她想通了一些细节。

如果真是他发邀请卡给她,那么他为何会面带惊讶?

显然这其中有鬼,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莎拉小姐的居心不轨。

兰龄困难地再深吸了一口氧气,暗自调侃自己,看来她的幽默感并没有被病毒给毒死,连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妳有事的。」任豫轻声温言道,眼中写满决心,「还有,所有的宾客都没事了,看来这个病毒只能藉由直接接触才能穿透人体,无法经由空气传染。」

「幸好。」她庆幸的低喃一句。

他瞪着她,「妳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说?」

「我有舍身取义的精神。」

「不要开玩笑。」任豫的脸色严肃难看起来,眉宇问布满了忧虑,「我担心死了,妳还有心情说笑?」

「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她的四肢已经完全麻痹了,而且体内也开始燃烧起一团烈火,好像在威胁着要把她掏空。

不过兰龄不敢告诉任豫这个情况,因为她害怕他会痛苦得失去理智,也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

她信任他,也已经把她的生命完全交给他了。

「兰龄,我们正在努力找出药剂。」任豫俯下身,轻轻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心疼道:「妳要加油,要撑下去,绝不可以离开我。」

兰龄的喉头好似被梗住了,她强迫自己挤出声音来安慰他。

「我会的。」

当那股熟悉的灼热感开始在她喉头蔓延开来时,兰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深切的恐慌和难过。

万一她真的注定要死于这场劫难,该怎么办?

她舍不下母亲和任豫,她不敢想象他们伤心欲绝的模样。兰龄闭了闭眼睛,死命地忍住泪水。

「我请警方把乔克押到这儿来,他说出这是噬肉型链球菌,我们也和华府遗传工程部门取得联系,病毒果然是乔克从那里偷窃出来的,为的就是要威胁报复莎拉,希望莎拉重新回到他身边。」

「这方法实在挺糟的。」她浅浅一笑,但她的笑意持续不到两秒,猛地一阵抽挡便夺走了她的笑容。

任豫紧张地握紧她的手,嘴唇轻颤的问:「妳怎么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兰龄忍住那阵抽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没事,你要不要去看看莎拉?」

「这件事情起因是她,妳为什么一点都不怪她?」

「谁都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样,我想她在和乔克分手时,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她咬着牙,努力微笑,「快去吧!」

「好,那我待会再过来看妳。」说完,任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隔离室。

如果乔克所言不虚,那么他们就只有三十六小时能够找出药剂。

否则……

任豫硬生生地将那个答案推出脑袋,脚步坚定地朝另一问隔离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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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死。」莎拉深深地、艰难地吸了口气,眸光一展求地看着任豫,「威尔,我不想死。」

「莎拉,我不会让妳死的。」

「我不知道乔克会这样狠心,他……他怎能这样对我?」莎拉眸中放射出愤怒的火焰。

任豫看着她,不由得低叹了口气,「我已经和乔克谈过了,你们的分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就是这么该死的死心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整件事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太爱妳了,也太害怕失去妳。」

莎拉忧虑地看着他,「威尔,别让他破坏了我们,请你别因为他……」

「莎拉,难道妳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吗?」任豫盯着她几秒钟,轻叹道:「妳和我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她美丽的大眼睛淌下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妳会再接受乔克吗?」任豫不答反问。

「关玩笑,我根本不爱他了。」莎拉直觉的冲口而出,接着眼神一黯,「威尔,你……」

「我的感觉和妳是相同的。我们从头到尾就只是两条并行线,从来没有交会的一天,如果要我勉强留在妳身边,那么结果一定是个悲剧,就像妳和乔克一样。如今妳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难道还无法让妳彻底想清楚吗?」他语重心长的说。

「威尔,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

「是妳不该对自己如此残忍。」任豫纠正她的话。「人生苦短,妳想要拥有一个爱妳而妳也爱的男人,抑或是要强求一段永远不会有快乐的关系?妳聪明又年轻貌美,实在是不需要屈就后者的,不是吗?」

莎拉闻言不禁一凛,深深地望入任豫坚定的眸光里,好半晌,她的眼底缓缓浮上一抹悲伤的领悟来。

她早该死心的,她明明已经看见凝聚在他们两人眼中的爱,是那么的澎湃而强烈,根本没有她立足的余地,威尔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费力地别过头,「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任豫轻轻地吐了口气,柔声道:「好好休息吧。」

他走到门边,身后突然响起莎拉低微的声音。

「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是不是?」

任豫回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慎重地说「是的,我不会让妳们有事的。」

「谢谢,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毕竟生命还是最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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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豫和整个研究室的组员全都投人找出药剂和培养抗体中,试图找出药剂挽救兰龄两人的性命。

外界也十分关切事件的发展,艾母和如敏在得知消息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兰龄身旁。

眼看着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他们依旧束手无策。

任豫不肯吃也不肯睡,他像发了疯似地坐在实验室里,尽全力想找出解药,没有人劝得动。

而兰龄和莎拉渐渐衰弱下去,两人已经失去说话的力气了。

任豫眼晴充满血丝,他试着用各种方法,直到深夜,他还是不肯阖眼。

就在他使用青徽素和葡萄球菌无效后,他整个人痛苦地紧揪着浓密的头发,低声恸吼起来。

「老天,求求你大发慈悲吧!」他吶喊出内心的沉痛和激动,「求求妳让我找到解药……」

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兰龄,他就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他绝对不能够失去兰龄,在他好不容易遇到她之后,他绝不能让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绝不!

实验室的门陡地被打开,前外科主任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我用抗生素还是失败了,我们该怎么办?」他懊恼地叫道,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到桌脚,手上的胚皿倏地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任豫手边刚才培养失败的那个胚皿,两个胚皿里的血液便混在一起,因为撞击的力道很大,结果连一旁的仪器都被混合的血液拨到。

任豫见状一惊,连忙看向被血液溅到的显微镜,赫然发现玻片上的血液出现令人诧异的变化,噬肉型链球菌正逐渐被消灭。

任豫陡地跳了起来,狂喜地大叫道「找到了,找到药剂了!」

前外科主任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说「找到药剂了?」

任豫兴奋至极地看着他,咧嘴大笑,天知道他彷佛一辈子没有笑过了。「这一次多亏你了。你知道吗?你极有可能会获得医学奖章。天,太棒了!」

前外科主任呆掉了,他……他有没有听错?

任豫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管他了,他紧抓着手上的胚皿,迅速下令道:「月铃、钰宏,准备抗生素、青霉素和葡萄球菌,赶快进行血液检验!」

最后培养与检验的结果果然是―─这三种药剂可以摧毁这种噬肉型链球菌!

研究室里所有的人顿时爆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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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桃园中正机场

窈窕娇美的莎拉摘下墨镜,浅笑地看着前来送机的任豫和兰龄。在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和仔细思索后,她决定要回美国。

任豫依旧高大俊挺,而兰龄因前一阵子的大病初愈,因此显得有些清瘦憔悴,但是她的精神却很好。

兰龄推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莎拉,祝妳一路顺风。妳……妳真的坚持这么做吗?」

莎拉目光温和地望着她,在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之后,她已经改变了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其中包括憎恶兰龄的情绪。

她点点头,昔日美丽骄傲的神情已变成谦逊和温暖,「虽然在台湾我一样可以展所长,但毕竟美国才是我最熟悉的环境,我可以在那里找到我要的一切,当然,包括个爱我的男人在内。」

任豫真挚地看着她,衷心地为她的顿悟而感到高兴。「我祝福妳。」

「谢谢。」莎拉转向兰龄,诚心诚意地说:「很抱歉我以前那样对妳,妳愿意原谅我吗?」

兰龄主动上前揽住她娇小的身子,「当然,我希望我们以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莎拉紧紧抱着她,眼眶微湿地说:「会的,我们会的。」

任豫安慰地看着这一幕,微笑道「过一阵子,我们会到美国去看妳。」

「我期待你们的到来。」莎拉依依不舍地放开兰龄,或许是「同生共死」过吧,她对兰龄竟然产生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情。

无论那种感觉是什么,她都会永远珍惜的。

任豫揽着兰龄的腰肢,看着莎拉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然后他低下头对着兰龄若有期待的笑着。

「下个月和我一道回美国见未来公婆?」他希翼地问道。

兰龄慧点地一笑,飞快地在他面颊印上一个吻,「我是很想,但我是个很忙碌很忙碌的急诊室医生,所以我是绝对无法在下个月跟你一道回美国的。」

「噢。」任豫失望地应了一声。

「不过……」兰龄故意吊人胃口地丢下但书。

任豫耳朵竖高起来。

她挣脱他的怀抱,朝他扮了个鬼脸,笑道:「如果你今天晚上就到急诊室挂号的话,我可能会优先处理喔!」

话一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往大门口跑去。

任豫愣了半晌,随即才回过神来。

「老天,妳答应了。」

他爽朗地大笑着,急急地赶上她的脚步。

他就知道有兰龄在身旁,他将永远不必担心会有无聊或乏味的日子。

他专属的爱情急诊室医生自有一套治疗的方法。

那就是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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