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若商很庆幸曲月被他这样虚晃一招骗过去了,让他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只身进行拜访族长的计划。

他开着跑车沿路询问当地族人有关族长的住处,很快地便来到傍水的一栋古老土堡,门口还有值班的守卫站岗,看来他应该是找对门了。

突然大门开启,一辆美国大车驶出,若商盯着车内后座一名面目阴森的老者远去,而后他将车子驶向土堡大门。

「有事吗?」黝黑精壮的守卫有礼地问着,「这是本族族长的私宅,非请勿人。」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有位崔维斯的朋友求见他。」

「你是崔维斯先生的朋友?」守卫好奇地打量他。

「你认识他。」

「是的,他是个很豪迈的人,来这儿住过一段日子,族长将他待为上宾。」守卫对他旁边的人说道:「阿里木,麻烦你进去通报族长。」

「好的。」

若商看着守卫如此彬彬有礼,不禁开始佩服起这位年轻族长来了,他的确是可以成功地将伊比族带进现代繁荣的社会中。

蓦地,一阵车子驶近的声音使得若商与守卫同时望向来处──

曲月正从出租车中跳出来,一脸的轻松自在。

「曲月,妳怎么来了?」

「坐出租车来的呀!」她故意答非所问。

若商轻轻撩开垂落她颊边的一丝乱发,蹙眉道:「妳答应过我的。」

「那是你耍诈。」

「妳还是说『好』了,别想耍赖。」

「那是我的口头禅,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娇蛮地仰视他。

若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好运。」白白高兴了一场。

「你认命吧!」她摆出一副「你绝逃不出姑奶奶手掌心」的表情,逗笑了若商。

就在这时,阿里木从堡内走出,恭敬道:「族长请您进去。」

「她是我的妻子,可否一道进去?」若商儒雅有礼地问。

「呃……」守卫看了曲月一眼,「可以的。」

嗯,一个东方弱女子应该是无杀伤力吧!虽然人看起来是凶了点。

走进去才发现这座土堡被整理得相当别致,缀饰着浮雕的大石柱上悬挂了几束风干的熏衣草,淡淡飘散着笼丽幽远恬静的宁馨花香。

他们走进大厅时,曲月揪着若商低声耳语,「我跟你打赌,这房子一定是由一个相当有巧思的女人所布置的,看来族长已经结婚了,要不然也快了。」

「妳那么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干嘛?」若商有一丝醋意。

「哈!你吃醋。」她高兴地指着他,「被我逮到了。」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他拥紧她,「无论如何,妳要记住妳已经死会了。」

瞧他把她说成倾城大美女似的,还是那种四处乱放电的美丽妖精呢!

曲月没好气地瞪他,「你当我是性饥渴的女人啊?何况本姑娘虽然色衰,可也还不见得谁都看得上眼。」

他眉开眼笑地连连称是,「我知道,唯有我这种美男子才能得妳青睐。」

「你是在夸奖我的眼光,还是你的『美貌』?」

「两位是崔维斯的好友?」自侧门走进来的男子低沉问道,正好打断两人的斗嘴。

他俩致将目光移向来人。他一定就是族长了!因为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剽悍却自制的狂傲气势。

「我是白若商,你好。」若商恢复一贯的沉静内敛,介绍着,「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安曲月小姐。」

「幸会,我是杜伯斯.德萨。」黑发蓝眸的杜伯斯个子根高,和若商站起来不相上下。

若商高大修长而结实,有着翩翩儒雅的丰釆;杜伯斯却是魁梧伟岸,有一股狂野不羁的味道。两个男人相互握手时更衬出彼此的出色卓羣。

她暗自吐舌,如果让若商知道她初见杜伯斯就给他这么高的评价,那他一定喝醋喝死了。

「请坐。」杜伯斯友善地招呼,「崔维斯向我提过你,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死党。」

若商有丝黯然,「是的。」

「他在堡内和我相处得极好,我十分惋惜他的猝逝。」杜伯斯亲自替他们倒咖啡,苦涩地说下去,「有关这个不幸的消息,我是今早自西雅图回来后才知道的。」

「消息传得很快。」

杜伯斯坦言,「我有一套颇有组织的情报网。」

若商眼眸锐利,正色道:「那么你应该知道他的死因吧。」

「被毒吹箭所杀。」杜伯斯蓝眸蒙上了一层愧疚,「这是伊比族特有的一种以古老方式淬制而成的剧毒平常人一旦沾上,立时会引起血液凝结、心脏麻痹。」

「那……」若商直视他,「你也该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吧。」

「推测得出,但是没有证据。」杜伯斯轻喟,「并非我护短,而是这人在伊比族中地位不低,有不少人争着为他背黑锅顶罪。我想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楚为了找出凶手?」

「你我明白就好。」若商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但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我和你一样痛恨凶手,尤其他又是族内的阴谋者。」杜伯斯直直地望进他眸中,目光坦然,「老实说,我会协助你的,只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果然他的反应和若商推断的一模一样!曲月忍不住对若商投以崇拜的眼神。

若商吁口气,稍稍放松些心情,「为了感谢你的协助,我希望回赠一些什么给你。」

「这不是交易,而是我唯一能为崔维斯做的。毕竟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惹上杀身之祸。」杜伯斯深深自责。

「不是你的错,你将令牌送给他也是一番好意。」

「你知道关于令牌的事?」

「大概知逍一些,包括相传内有宝藏的秘密。」若商语含诚恳,「你可以将此事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杜伯斯重重点头。「好的。」

曲月静静地坐在一旁,发现这两个男人谈话的魄力相当吸引她……才想着,脑子已经开始在做下一本小说的人物设定,难得有「标本」在此供她参考,不好好利用似乎太可借了。

两个男人相谈甚欢,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对于这整个计剧画已有妥善完整的安排。

为了避免裘里知道有若商这号人物及其来此的真正目的,杜伯斯下令堡内全面封锁他俩此次密谈的消息,而且也给了若商他专线电话的号码,以便随时联络。

随后他们谢绝了杜伯斯的晚餐邀宴,直接回到饭店。

若商叫了两份威灵顿牛排送到房间,省得还要到楼下餐厅用餐。

在进食时,他问着曲月,「对我们商议的计划,妳有没有什么意见?」计书将于后天正式展开。

「计划?你们计划什么?」她茫然道,因为她才月完全沉浸在小说构思中,压根没听见他们在商议什么。

「如何逮捕裘里的事啊!」他摸摸她的额头,「妳没事吧?魂不守舍的。」

「抱歉,我刚刚都在发呆没仔细听,你从头跟我说好了。」她不好意思地低喃。

若商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妳起先为了要和我一起行动而不断炮轰我,等真进了土堡妳又在旁边发呆,全然不理会这件事,我真是被妳打败了。」

「我有炮轰你吗?」她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他心一震,忙问:「妳该不会是因为看杜伯斯看到发呆吧?」

他吃醋惊吓的口气让她忍不住咯咯笑。「拜托,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在吃醋。」他老实地宣布,像小孩闹脾气一样嘟着嘴。

曲月闻言不觉莞尔。她放下刀叉,「傻瓜,吃什么飞醋,你以为我有了你,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人吗?」

他这才释然一笑,旋即又脸带邪恶地要求道:「我可以要一个甜美的保证吗?」

「例如?」

他靠近她,深深地凝视她,眸子含笑,「一个吻如何?」

曲月脸一红,却静静闭上眼,让他温柔多情地探寻她唇瓣的馨香……

凭良心讲,她也需要同样的「保证」。

自族长的土堡回来后,裘里大发雷霆,他的随从属下皆默然地随侍在侧,没有人敢随便开口发问,深怕弄得不好反而火上加油,静静等待他这阵火气发过。

「长……长老,是不是族长说了些什么?」终于,他的第一效忠者塔奇发问了。

「该死的就是他根本没说什么。」

「这……」塔奇和其它人都想不出这是值得发怒的原因吗?

「你们懂什么?他召我去只是问一些日常的琐事,而且态度一派自然,这表示他的深藏不露,不愿让我晓得他知道了此什么。」裘里怒吼,「我完全摸不清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或许族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笨猪!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你是今天才生出来的吗?白痴。」裘里烦躁的踱步,「更该死的是,到现在我还是找不出令牌内的秘密,我要它何用?」

塔奇不敢再接口,怕又被怒斥一顿。

「目前我也只能继续跟他耗着,幸好我的地位稳固,杜伯斯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扳倒我的机会。」裘里冷笑着,「他自居为公平正义的执法者,我倒要看看等我找到宝藏后,族人还会要跟着他辛劳的工作,还是会转而投向大富翕的我?哈哈!到时候族长的位子也得换人坐了。」

「长老英明。」塔奇很高兴长老不再发怒,至少他今晚可以有一夜安眠了。

计划终于开始了。

杜伯斯在上堡内举行了一场晚宴,为的是介绍一位专程来到德州想研究伊比族古物的专家。

「这位是白若商先生,他是赫赫有名的考古学家,特别精通古物鉴赏,这次我接到洛城国家考古委员会的来函,希望我好好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杜伯斯相当自然地介绍他。

儒雅的若商顶顶为了记合造型临时找来的眼镜,谦和地微笑致意,「请各位多多指教。」

「请问你来这儿的目的是?」裘里老实不客气地问,有些许怀疑。

「根据文献记载,伊比族有很悠久的历史及文化占物,而正好我对文物考古相当指兴趣,所以才特别安排了这次的探访活动。」

「文物考古?你曾经有收获吗?」裘里不屑地质间。

若商全然一副标准学者的模样。「我和内人曾经因研究印加一顶青冠,而循上面的线索无意中发现了一大批金器,当然后来又陆陆续续经由小古物而掘出许多惊人的宝藏。」

「宝藏!」裘里眼睛都亮了。

其它的长老们也惊讶地盯着若商看。

「是的。」

「那想必你现在定很富有了?」杜伯斯轻咳一声,假装也投人这些好奇者之中。

若商脸上挂着笑容,斯文地解释,「哦!不,挖出来的所有宝藏我全都归还给提供文物的主人。你们知道的,对我而言,不断地抽丝剥茧、解开谜底与发现一切才是考古的乐趣与重点。至于金钱,国家考古协会每年固定会拨给我一笔考古经费,只要我将发现做成报告呈给上面就够了,有太多的钱对我来说只是困扰,有时还会妨碍我的考古计划呢!」

裘里竿着这个书呆子,突然有一个绝佳的点子冒出来。他何不让这考古呆子来替他破解令牌宝藏之谜呢?

「咳!」裘里掩饰内心的喜悦,故作正经地说:「我根佩服你的精神,或许有机会你会想看看我们家传的文物。」

「我很期待这一个机会。」若商笑吟吟地回道。

上钩了!若商和杜伯斯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贪婪总是令人迫不及待地露出破绽,任凭再如何老谋深算的人也一样。

三天后,心急的裘里马上对若商提出邀请了。

「你没问题吧?」曲月替他调整领带。

「当然。妳呢?」若商打算携伴同行,这样会更具有说服力,外人眼中看来他们就像对热爱考古工作的夫妻档。

「我当然没问题,掰台词是我最拿手的本事。」曲月调皮地反问:「你不也说过我的机智反应一流?放心啦!」

「这倒是不假。」若商莞尔一笑,戴上眼镜。

曲月好玩的瞅着他,「没想到你一戴起眼镜,变得如此有气质。」

「什么话?妳是指我平常根没气质啰?」他佯怒。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平常的气质完全被你的自负光芒给遮掩了,现在戴上眼镜后,人变得文弱了一些,也少了那股傲劲儿。」

「妳把我形容得像超人和克拉克•盖博的综合体。」他自我解释着,不脱自负本色。「不错,我喜欢这个比喻。」

「天哪!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有说到超人和你很像吗?」她调皮地翻自眼,故作无奈状。

「好了,别再漏我的气,我们现在可是要深人敌阵了。」他握住她的小手,「白太太,走吧!」

德州的阳光耀眼地洒在他们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好舒服;不过当他们来到裘里的土堡内时,顿时像迈人了另一个时空似的,阴森的土堡内摆满各种凶恶的图腾与兵器、长矛等等,墙上甚至还挂着许多羚羊头……

「这里不用刻意布置就像鬼屋了,也许我们可以建议他将房子出租给电影公司拍恐怖片。」曲月低声道。

虽然气氛紧绷,但若商还是忍不住咧嘴一哂,「妳想他会接受这个提议吗?」

曲月眨眨眼,「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他牵着她坐在豹皮沙发上,那是厅内最大也是唯一的沙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俩都宁愿站着,而不愿坐在那只可怜的花豹身上。可是堡内的侍从打一进门就紧紧用着他们,直到看见两人入座,这才移开视线。

「白光生,欢迎大驾光临。」裘里穿着一身锦袍出来,浑身上下充斥着暴发户的味道。

杜伯斯曾对若商说过,在他接任族长之前,伊比族境内公有的油山有不少利润被裘里暗中吞掉,虽然在他上任后马上控制住整个情况,使他没有机会再下手,但这么多年下来,裘里的荷包已经「肥」了不少。

「长老,多谢你的邀约,不知道有何指教?」若商佯装客套。

「不急不急,我已备好了美酒佳肴,打算和你一醉呢!」裘里一副好不亲切的样子。「咦,这位是尊夫人吗,」

「是的。」

「你好。」曲月微笑示意。

「真美呀!你们这样夫唱妇随的,真是羡煞旁人。」裘里阴沉的脸泛起虚假的笑容。

没事献殷懃,作奸即盗!曲月暗自好笑。哼!为了有求于我们,马屁拍得还真响。

裘里亲自引他们人餐厅,桌上摆满美食和银器刀叉等贵重的器具,看来裘里这些年揩的油水的确可观。

若商想到伊比族人如此辛勤工作,极力想要抛开过去的陋习,叫是裘里还兀自沉浸在土大王的尊贵地位中,也难怪杜伯斯十分厌恶这位贪婪的长老。

「请坐,尽情享用别客气。」裘里大方地招呼。

若商和曲月相觑一眼,依言静静坐下用餐。

席间,裘里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先起了话题,「白先生对考古有独到的研究这是众所皆知的,但不知道你望哪方面比较拿手?」他小心翼翼地探问。

「哦!说拿手不敢当,只是对解开传说之谜较有兴趣。像上次印加青冠内藏了一篇古文,也是经我解读后才知道那批金器的藏身之处。」若商轻描淡写地说。

裘里听了更加心痒。「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哈哈!有了他的帮助,不怕找不出令牌内藏的宝藏秘密,裘里彷佛已看见成堆如山的宝藏在眼前闪烁。

「这烤牛肉很美味,你的厨子手艺真棒。」若商和他扯着无关紧要的事。

裘里则巴不得快快结束晚餐,好让若商替他看看令牌,早一日找到宝藏的埋藏处。

若商就是要他急,他故意和曲月谈笑月适时的赞美佳肴好酒,就是不问此番受邀的原因。

最终还是裘里忍不住急切地询问:「两位用完餐了吗?有样东西我很想请白先生研究看看。」

「哦?」他露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在哪儿?」

裘里急急起身将他们带人内室,然后在众多收藏柜中取出绿右令牌。

「好美的东西!」曲月由衷赞叹,「碧绿晶莹的杖身,看来价值不菲吧?」

「如果是翡翠就更有价值了。」裘里皱眉,「可惜是普通的松绿石所制。」

「一样很难得。要雕成一整支必须得用巨型的松绿石,这是极为珍贵不易的。」若商抚摸着冰凉的杖身。

「事实上,最有价值的是……它是历代的宝物,因为里面据传藏着们宝藏的秘密。」裘里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

若商佯装很讶异又狂热的样子,连声道:「天啊!太好了,这可以交给我研究吗?」

「呃……」虽然这正是裘里的意思,但是他仍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柄令牌牵扯到一大批宝藏。「你若找到了宝藏……」

「全是你的。」若商一脸真诚,「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搜杳、追寻出宝物的过程,而不是成果,过程的刺激斗智才是吸引我的原因。」

「那……」裘里忙不迭地献殷懃,「我就把它交给你了,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你们何不搬进土堡内专心研究呢?这样我也好随时照应到。」

说来说去还是怕令牌有个万一。曲月甜甜一笑,「也是可以的,这样子若有任何疑问就可以随时请教你。」

「太好了!白先生的意思?」

这正是预定计划的步骤之一,事情的发展就如同他与杜伯斯所预料的。

若商淡然答允,「那就打扰了。」

「不会,不会。」裘里大喜,「那就这么约定了。」

他并不知道他约定的将是他终生自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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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二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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