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当晚,两名打扮妖艳的胡姬被送到了琼王府上,带她们来的人说,六王爷因今日带来的礼太轻,过意不去,于是又加送两名美人来服侍聂琼,希望他能满意。

肯定满意,但看女人的峰挺胸膛,勾魂眼神,就知道到了床上,她们会有多风骚,聂琼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开始想入非非。

自从逃命后,他就再没碰过女人,现在突然看到两名艳姬,哪能按捺得住,等那随从一离开,便对她们调笑道:「美人儿,先伺候本王沐浴吧。」

靠在大浴盆里和美人鸳鸯戏水,品着美酒,顺便享受轻柔按摩,聂琼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住逍遥欢场的日子里,正琢磨着该先从哪个开始下刀,忽听脚步声响,有人闯了进来。

谁这么大胆,敢打扰他与美人共浴,愤怒升到顶峰,在对上钟离醉一双阴沉墨瞳后,瞬间消失无踪,聂琼将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完美无缺的贡献给了大地。

这两天没见到钟离醉,又听说昨晚他彻夜未归,聂琼还以为他想通了,可看看眼前这张冷颜,他知道自己绝对判断错误。

钟离醉走近浴盆,神情淡然,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惧怕,聂琼悄悄往水里沉了沉。

「出去!」不似平时倦懒嗓音,字里带着铁器的铿锵杀气,女人吓得立刻往聂琼身后躲。

被钟离醉的眼刀扫动,聂琼自顾不暇,哪敢护她,忙低声道:「出去出去。」

女人离开了,见钟离醉又探身向前,他只好继续往水里沉,嘴上笑道:「你怎么了?男人找女人,天经地义嘛,昨晚你不是也彻夜未归吗,玩得开不开心,如果你有看中意的,我让管家买给你……」

「我没去那种地方。」钟离醉一贯的闲淡神情此刻冷清似冰。

「昨晚管家告诉我,说你要跟我游湖,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糯米糕,在画舫等你,等了几个时辰,等到的却是风尘女子,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

一定是管家怕钟离醉缠着自己,才自做主张找的女人,还弄出那番说辞来。

喜欢糯米糕的话是他以前随口说的,没想到钟离醉居然记在了心里,聂琼心里更虚,嗫嚅道:「在府里。我忙着理一些积下的帐目,忘了时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呜……」脖颈一紧,被钟离醉压住按进了水里。

热水瞬间灌进口鼻,入眼尽是雾腾腾一片,聂琼胡乱挣扎着,惊恐还未平息,就觉颈上一松,被揪出了水面。

「咳咳,你疯了吗?!」眼睛被水刺的生疼,聂琼狼狈不堪的咳着,想挣脱束缚。

「昨晚去了哪里?!」依旧平淡淡的声音。

「在家……相国府!」觉察到那手又有下按的趋势,聂琼慌忙改口。

他可不想做永嵊建朝来头一个淹死在浴盆里的皇子。钟离醉此刻神情阴霾森然,让他有种陌生的恐惧,惊恐地看着对方,直到按在颈上的手松开。

钟离醉冷冷道:「我在湖边等你,你却跑去相国府饮酒作乐,和相国小姐聊得那么开心,甚至谈婚论嫁。」

「与我无关,那话是老相国提出来的……」下意识的解释后,聂琼突然恼怒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滴,开口便骂:「你凭什么管我?在梅花渡,你不一样跑去青楼找女人?妈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逼人冷意瞬间消失,钟离醉嘴角勾出清雅淡笑,「小狐狸,你在吃醋?」

谢天谢地,这是他熟悉的那个醉鬼。

聂琼胆子立刻壮了起来,喝骂:「滚!」

温热双唇阻出了下面的怒词,水声响动间,钟离醉迈进浴盆,和他拥在了一起。

吻着他的唇,手却移在下方套弄,软软的分身让钟离醉心情好了许多。

「一点儿反应没有,看来那两个女人不合你胃口,还是让我来吧。」

就算他有反应,被这么折腾,也早软了,不过……好像刚才跟那两个女人共浴时,他并没有太兴奋,照他以往的个性,早该跟女人亲热了,而不是单纯在这里鸳鸯戏水。

喷着热气的亲吻落在耳垂上,钟离醉环抱住他,手在他腹下很有技巧的搓揉。

酥麻涌上,聂琼不自禁哼了一声。

刚才还软趴趴的分身在套弄下立刻精神了起来,和心房一样,一下下有节律的跳动着。

钟离醉轻吻着他的面颊,舌尖打着滑的逡巡,坠在上面的水珠被挑逗的吻抹去,欲火点热,焚烧着浴盆里的水波,波声缠绵,溶汇在呻吟燃烧的躯体之间。

热情很快到达顶峰,发泄过后,聂琼喘息着沉下水,却被钟离醉架住,手继续在他股间游动,不一会儿,分身又被他折腾得坚硬如刃。

钟离醉的下巴蹭着他耳垂,用鼻音道:「贪吃的小狐狸,不如再到床上继续享用吧。」

被抱上床,进行第二轮进攻,聂琼腿软脚乏,不舍推开那煽情的爱抚,又对钟离醉的执着莫可奈何。「我们不可能的。」

钟离醉啮咬着他的耳垂,嘶哑嗓音中充满了诱惑:「对你而言,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要不这世上怎么会有各种身份的人?」

「对我来说,世上只有两种人。」

「两种?」

腿被叉开,肉刃猛地贯穿他的体内,钟离醉笑着看他,「男人和女人。而你,是我喜欢的男人。」

聂琼眼前一阵发黑,一半是疼痛的刺激,一半是给气的。

烛光燃尽,火花一阵跳跃后,归于黑暗。

钟离醉压在他身上轻柔地耕耘律动,继续诱惑:「说,你也喜欢我。」

「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聂琼用喘息做回应。

「乖乖听话,说哦。」

「混蛋,你没吃饱饭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快点,再快点……」

喘息变成忘情呻吟,掩住了钟离醉在他胸前的呓语。

「其实我想说,那两种人是活人和死人,而我,是生与死的主宰。」

喜欢他,所以保护他,不让任何人动他,即便他是只无情又别扭的小狐狸。

一阵急促敲门声把聂琼惊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将横搭在腰间的手推开。

昨晚又被吃得干干净净,始作俑者此刻还大模大样靠在他身上,把他当抱枕,想踹他下床,不过腰间传来的抽痛让聂琼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子,你醒了吗?属下有要事禀告!」

霍青的大嗓门将聂琼的怒火成功地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套上外衣,匆匆跑出去,心想,要是没有要事,他立刻将这个糊涂侍卫发配去边关。

霍青带来的不仅是要事,还是大事——昨日刑部收到密函说,聂璎是陷害东宫的主使,刑部不敢私闯,于是求来皇上手谕,这才去聂璎王府拜见。

谁料差人竟在他府上搜出了玉版宣和金徽墨,证据确凿,聂璎便爽快交待了自己伪造书简,陷害东宫之事,皇上钦点来审案的官员半点儿力气没费,就把案子结了。

听了这番话,聂琼把发配下属的事早抛去了九霄云外,匆匆换了朝服,直奔皇宫。

父王没能见着,内侍告诉他昨天皇上看了聂璎的供词后,便回了寝宫,任何人不召见,几位来请安的皇子都被斥退回去,五皇子聂珞在殿前跪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晕倒在地,也没能得以觐见。

想到聂珞那虚弱身子,竟会为了聂璎在宫前跪上一个时辰,聂琼大为愕然。

他出了皇宫,直奔聂珞府上,聂珞正卧床昏睡,听说他来,忙请他进去。

几个月不见,聂珞消瘦了许多,说话间咳声不断,却一直坚持聂璎无辜,托他帮忙向父王求情,聂琼本想询问那晚夜宴之事,见聂珞这副模样,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府,聂琼又拨转马头奔向天牢。

聂璎被独拘在一间阴森监房里,镣铐加身,靠墙而坐,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

讨了个没趣,聂琼也不介意,在牢外踱步,没话找话地闲聊,谁知折腾了半天,只换来一个字。「滚!」

聂琼耸耸肩,「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其实我也不想来见你,要不是五哥拜托我……」

「五皇弟怎么样了?」铁链一阵乱响,聂璎窜到牢房前。

没防备,聂琼吓得忙向后躲,钟离醉扶住他,笑:「你怕什么?」

怕那铁炼不够坚固,自己会倒霉的成为人质。

聂琼没好气地甩开那块狗皮膏药,脑子里飞快转动。

这两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一个一脚踏进棺材了,还不忘帮对方伸冤,一个对未婚妻不闻不问,却如此紧张一个名义上的兄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人如此手足情深?

他悠悠道:「不太好,就靠着皇叔送的百年老参吊着呢,即便如此,还不忘手书为你伸冤,把那墨狼毫都写起毛了,我还打算回头去笔铺帮他买管新的呢,也不知道常去哪家。」

聂璎立刻道:「他最喜欢福韵轩的,那是百年老铺,货最齐全。」

「呵呵,二皇兄好像很了解五哥啊,连他喜欢哪家的笔墨都知道。」

聂璎静下来,半晌,心情似乎静了下来,道:「告诉他,那件事是我做的,让他别多费心思了。」

聂琼的手有些发颤,忙掩在衣袖下,见聂璎转身回角落里坐下,又道:「父王病了。」

暗牢里传来一声叹息,却无回应。

「你有什么要我转达给父王吗?」

一阵沉默后,聂璎道:「转告父王,孩儿去日不多,请他保重龙体,勿思勿念……也替我照顾好五皇弟。」话语冷漠疏远,却也淡然,似乎已勘破生死。

默默走出天牢,聂琼的手颤的更厉害,钟离醉上前拉他,被他一把推开。

「离我远一些!」喝骂让钟离醉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见他落寞神色,聂琼心猛地一抽。

抱歉,他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必须这么做。

冷着脸,道:「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钟离醉没答话,眼神掠到聂琼身后,聂琼回过头,见长街尽头,立了位红衣女子,相貌娇媚,英姿窈窕。

是聂璎的未婚妻,羌月族的公主赫连。

赫连慢慢走近,大红披风随风起舞,披风下的肩头却在轻轻颤抖。

「二皇子下狱的事,可是真的?」声线发着轻颤,眸里闪着盈盈光芒,让人怜惜。

「是的。」

「坏蛋,他就要做我们族的驸马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赫连低头抽泣起来,聂琼忙掏出手帕递过去,不料她哭得更凶,靠在他肩上,泪如雨下。聂琼有些尴尬,心念一转,反而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替她拭泪,不断柔声安抚。

钟离醉在一旁看他,他知道;他的不快,他也感受到了,却故作不知,直到对方默默转身离开。

当晚,赫连来聂琼府上拜访,并送来一件狐袍以表谢意,聂琼收了,又顺水推舟设宴款待,并叫来歌伎作陪。

赫连个性豪爽,白天痛哭了一场,心境已然平复,席间和聂琼谈笑对饮,再不提那件伤心事。室内炉火正旺,春意融融,酒过三巡,聂琼故态复萌,拉着歌伎猜拳行令,饮酒如灌水,那些女子也曲意奉承,不多时,他便觉醉意涌上。

翠笛从袖间悄声滑落,一名歌姬忙帮他拾起,道:「王爷音赋精妙,不如也吹上一曲,让我们一聆雅韵。」

聂琼摆摆手,笑道:「好久不习,生疏了,还是你来吧。」

「好是好,不过王爷要把这笛子送我。」

「自然可以。」

得了奖赏,那歌姬很是开心,横笛轻奏,却是一曲凤求凰,笛音缭绕,眉间含笑,尽是风情。聂琼闭眼打着拍子,正陶醉着,忽觉周围寂静下来。

睁开眼,顺众人视线看向门口,见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一身月白长衫,腰束青带,长发随意束起,神情淡然沉静,不似平时懒散模样。

头一次见钟离醉清雅装扮,聂琼微微失神,随即心猛跳起来。

站起身迎上前,尽量让自己平静。

「你来做什么?」略带嘶哑的嗓音暴露了他的心情,不过,没人注意到,钟离醉极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回话,只转身来到那歌伎面前,将她手中笛子取了过来。

「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他将翠笛插到腰间,又转向聂琼,道:「刚才我在管家那里受教非浅,他还替我把王爷打赏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问我还需要什么,我想起有件事物忘在了这里,所以来取。」

轻淡淡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那么沉重,仿佛有记无形重锤,在他心口,一下下狠厉敲打。这是钟离醉第一次叫他王爷,叫得那么疏离,他知道,在对方心中,他再也不是小富贵了。

管家跟钟离醉说的那番话,是他教的,那些凉薄无情的言辞,但凡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他知道钟离醉一定会来找他,也一定会看到这幕香艳春情。

死了心,就拿着东西快些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等等!」聂琼唤住要举步离开的人,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冷声道:「既然你拿回了自己的东西,那就该把我的东西还我,那枚青龙玉,不该属于你!」

钟离醉定定看他,沉默半晌,将玉取出,递上前。

「拿回了它,便算是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聂琼劈手把玉夺去,冷冷道:「我们之间的情分根本就一钱不值!」

小狐狸在害怕,话虽说得冷厉,却底气不足,甚至不敢直视他,垂在袖间的手发着轻颤,别人也许觉察不出,但他却在袖袂轻微摇动中看出了他的动摇。

这让钟离醉忍下了把他再按在水里狠灌的冲动。

「草民告辞。」嘴角勾出一缕清笑,钟离醉转身出去,再也没回头。

手握玉佩,感受着留在玉上的暖暖体温,可给他温暖的那个人,却不会再回来。

不回来没关系,如果,在这次宫变中,他能侥幸活下来,一定会去找他,因为梅花渡深处,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有他喜欢的人。

聂琼转过身,冲歌姬们大笑:「发什么愣?来,架琴奏乐,别为意外败了兴致。」

众人回过神来,丝竹琴声顿时缠绵响起,聂琼跟歌姬们饮酒猜拳,极尽酣畅,连赫连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预感没错,次日一早聂琼刚起来,就接到太子手谕,命他火速进宫。

寝室里,聂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们正在为他诊病,聂瑶,金荷夫妇都在,连重病在身的聂珞也赶了过来。

聂琼忙问:「父王怎么会突然晕倒?」

聂琦忧心忡忡,低声道:「太医刚刚查出,父王中了毒。」

原来这段日子里聂潇身子一直时好时坏,皆是中毒所致,有人将慢性毒药涂在食器边缘,少服无害,试毒内侍无法试出,时间一长,毒性慢慢积累,中毒之人便会陷入昏迷,乃至死亡。

那毒取自极寒之地,中原不多见,这才令聂潇病情拖延,还好太医院有解毒圣品雪参,太医们正在调制解毒药方,只是聂潇中毒已久,是否能治愈,实是难料。

聂琼立刻想到聂璎。

毒药沙产自羌月族的族地,而赫连又是聂璎的未婚妻,如此推之,聂璎自然最为可疑。

可是,他知道,聂璎是冤枉的,也正因如此,他才将钟离醉赶走。

聂璎身为军统帅,身经百战,能让他甘心认罪,那幕后之人一定非同小可,当发现聂璎是无辜时,他就知宫中必有一场浩劫,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已命人包围了羌月族人留驻的驿馆,可是赫连却不知去向,她的族人说,她昨晚没有回去。」

「二皇兄可能有危险,我马上去天牢!」

聂琼的预感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刚赶到天牢,就有狱卒来报,聂璎畏罪服毒自杀。他来到牢房,见聂璎已陷入昏迷,气若游丝,看来回天乏术。

皇子在狱里服毒,生死未卜,那总狱头吓得哆嗦个不停,话也说不俐落,好半天才说出昨晚赫连曾来探过监。

那该是赫连从自己王府离开之后的事,那么,探完监后,她又去了哪里?

聂琼接过狱头呈上来的毒药瓶。极精致的玉瓶,里面却已空了,以聂璎的武功,没人能强迫他服毒,所以这药必是他自愿服的,可是,赫连给他毒药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时间猜想,聂琼忙命侍卫火速送聂璎进宫就医,只可怜了一大帮太医,除了照顾皇上外,还要照顾重病在身的五皇子,现在又加上二皇子,于是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聂璎所中之毒很快就查清是鹤顶红,不过除鹤顶红之外还掺有其他剧毒,数毒相克,反而暂时抑制了毒性的发作。

聂珞靠在聂璎床前,拉住他的手,一脸焦虑,那凝视的感觉实在太熟悉,聂琼看在眼里,突然福至心灵——这两人不会是……有奸情吧?

聂潇服下了太医配制的解药,却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众太医面露惶恐,谁也不敢多言,只彼此心照不宣——或许是时日已久,毒已攻心,金石难医了。

更糟糕的是,守城官兵来报,聂璎麾下的飞龙骑已临近京城,言道要见主帅,对聂琦下令驻扎城外的手谕充耳不闻,听了这消息,聂琦气得将手中茶杯摔得粉碎。

「反了反了,他们眼中就只有大将军,可知上面还有太子,还有皇上!」

聂琼倒能看得开,上前拍拍聂琦的肩膀,安慰道:「只要找到赫连,父王和二皇兄的毒便能解了,太子哥你是储君,文武百官自然唯你马首是瞻,那骁骑再厉害,也无法撼动咱们的御林军。」

想想聂璎麾下将士个个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御林军虽多,当真动起手来,其结果有待商榷,不过此时绝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聂琼又道:「必要时拿出皇诏,继位登基,看谁还敢多言?别忘了你是储君,未来的圣上,哈哈……」

聂琦没答话,只是看着他,一脸沉静。

头皮发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聂琼小心翼翼问:「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诏书放在何处。」

聂琦摇头,半晌才道:「我被软禁后,朝中罢黜之声不绝,我避嫌尚且不及,又怎会去过问诏书之事?便是玉玺也不知了去向……喂,七弟,你去哪里?」

再不多话,聂琼转头就走。

他还是跑路得了,聂璎的军队兵临城下,太子哥手上没有玉玺诏书,失了先机,这一仗必败无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脚下匆忙,不妨在门口跟人撞个正着,是郑太医,他身后还跟了个小随从,那灵透眼神极为熟悉,聂琼正觉奇怪,忽听聂琦在后面唤他,当下顾不得,撒腿便跑。

见小皇弟脚下生风,瞬间没了踪影,聂琦又好气又好笑,摆手让郑太医进去,擦肩而过时,忽听那小随从低声道:「太子殿下切莫担心,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聂琦讶然望去,见是个相貌平平的小厮,只眼神灵动,清澈澈的直视他,全无惧意。

没来由的,对这位质朴少年起了好感,他点头道:「谢谢。」

少年在聂琦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

储君居然对下人道谢,这位太子殿下果如大家所言,是位儒君,可是……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傅千裳最讨厌的就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好,这个皇宫他住定了,看看这伪君子的面具究竟能戴多久。

聂琼匆忙往回赶,还不忘叮嘱霍青,「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跑路。」

「主子,皇上病笃,太子身边可依靠的人不多,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不负责的离开?」

聂琼拍拍属下的肩膀,很诚恳道:「够忠心,那你就留下吧,鞠躬尽瘁,力挽狂澜,他日我若有机会回京城,主仆一场,会记得去你坟头上柱香的。」

寒光一闪,打断他的话语,一支冷箭飞射而来,霍青眼疾手快,挥剑将冷箭拨开。

箭羽后系了封书信,霍青解下呈给聂琼。

「戍时来清柳溪,以皇诏交换钟离醉,若走露消息,其命不保。」

笔迹骨力遒劲,却不熟悉,左下角蹭了点儿墨迹,信里还包着那个小小的葫芦玉坠。

聂琼脸色立刻变了。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狠心将钟离醉赶走,现在让他上哪里去弄份皇诏救人?

等等,这字迹看起来怎么感觉好像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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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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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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