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欣确认了好几次来电号码才接通电话,电话线的另一头马上传来章慈瑜爱困的声音。

「妳怎么了?刚睡醒?现在是早上十一点耶!」刘欣很意外,一向是工作狂的好友竟然此时还在床上。

「我最近都困得不得了,端木阶那家伙竟然在我睡得正熟的时候打电话来扰我清梦,妳要不要帮他解释一下?免得我改天带人去海扁他一顿。」

端木阶打电话给章鱼,肯定会被她痛骂一顿,章鱼的起床气可不是普通的大,光是想象她骂他的模样,刘欣竟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但回头又想起了那天他凶自己的模样……

妳心软个什么劲”他那天不也这样凶妳吗?是该有人给端木阶一点教训,反正他脾气那么大,跟章鱼吵起来,他也不见得会吃亏,有什么好担心的!刘欣心想。

「随妳便……我想我不需要替他解释什么。」

「听起来真可疑。」章慈瑜打了个呵欠,「妳说吧!永远没有争吵的情侣终于吵架了,是不是?」

「那不算是吵架。」至少他们没有吵得脸红脖子粗,只有她哭得唏哩哗啦,所以应该算是她单方面的受委屈。

「也不算是……」

这几天她在家里想了许久,总想不透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发现自己被炒鱿鱼了,然后在外头混了一天不想见端木阶,他打了好通电话给她,她都不肯接,当她回到家时,他已经等在那儿了,接着他拖着她上车,然后就是一阵狂飘,最后她哭着下车,这让人搞不清楚重点的闹剧居然是她和端木阶主演的,到头来连她都不懂那天他们两个是怎么了。

「别尽说这种让人猜不透的话,妳现在跟端木阶有点不愉快,我替妳下总结,行了吧?反正妳也舍不得把话说死。」

章鱼说得没错,刘欣也知道自己不忍心把两人的关系就此划下句点,但要她假装没事,她也办不到。

「章鱼,妳不是说店里有缺人,我可以去上班吗?我想我应该要开始工作了,不想一直这么闲着。」

「那妳跟端木阶的事呢?」

「我跟他之间没什么事。」刘欣仍旧嘴硬的说,工作是她自己的事,她才不要端木阶插手。

「我可不这么想,妳跟他有没有事,我们大家心知肚明。这样吧,妳给他一个机会跟他谈清楚,等妳跟他谈过了,我再跟妳谈工作的事,至少妳先把他的事解决了,我可不希望以后有人莫名其妙的跑来店里找我要人,我已经答应他会要妳打通电话给他了,妳先跟他谈谈再说。」

「什么?妳答应他会叫我打电话给他?」刘欣不敢相信好友竟会如此出卖她。

「他说妳躲了他好几天,电话不接,连人都消失了,他找妳找得很心急,否则我想他也不会冒险打电话给我,看在他有种打电话给我的份上,妳就回他一通电话吧!事情不谈清楚,光是躲着他,成什么样子?!我可没有妳这种像缩头乌龟的朋友。」

「我只是还没想好要跟他说些什么……」

「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打通电话给他而已、你们之前不是常常聊到三更半夜还舍不得挂断电话,每天搞到睡眠不足,现在在一起了,为什么会找不到话题聊?如果是真的没有心思在对方身上,那就直接拨个电话去跟他谈分手,一拍两散不是比较痛快吗?妳先跟他联络上,谈完之后再跟我说,不管结局怎样,妳要工作,我随时都可以替妳安排。就算安插不上,妳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有我这个朋友挺妳,我不会让妳变成黄茹嫣那样的。」

有了章慈瑜的保证,刘欣这才稍稍放宽心,失业以来的彷徨,加上和端木阶的感情生变,这几日她几乎都是以泪洗面,有好多担忧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跟端木阶的未来会是如何,也许她真该勇敢一点,为自己作些决定。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刘欣还是先四处登录履历,上门面试,应征了几份工作,确定没有下文,才硬着头皮打电话给端木阶。

电话一接通,刚开始是几秒钟的沉默,分离多日,她好不容易稍稍平息下来的心情,随着这通电话又变得五味杂陈。

「是我,刘欣。」她的声音紧绷。

「我知道,我找了妳很久。」

「嗯,章鱼有跟我说。」

「既然她有跟妳说,妳怎么隔了这么多天才回我电话?」

面对他的质问,刘欣再一次陷入沉默,感觉那天的不愉快场面似乎又要重演,她有点后侮打这通电话,应该让一切无声无息的结束就好,干嘛又要跳进来搅乱逐渐平息的心情呢?

「妳打电话给我,不跟我说些什么吗?」

端木阶要她说什么?刘欣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为什么球又被他踢了回来?她连忙再把球踢回去。

「喔:…去早鱼说你找我,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接着又保持沉默。端木阶叹了气,放软声音说:「妳现在好点了吗?」

「什么好点?」她假装不明白的问。

「心情好一点了吗?」

她觉得自己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明明听他这么问就已经气消了大半,却又开不了口说些和缓的话。

「吃过饭了没?我带妳出去吃饭好不好?」

如果端木阶都肯对她这么低声下气了,那她还能继续拿乔吗?她轻轻应了一声。

没多久,端木阶出现在她家楼下。

再次见到他,刘欣很难不再想起上一次的不愉快,可是时间已把当时的气氛冲淡,经过几日的思索之后,她也不再那么难过,当他再一次走向自己,她知道自己又心软了。

端木阶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步步的走向她,看着她的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他不明白自己上次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凶,他一直都想要好好的疼她,不是吗?为什么脾气一来就往她身上发?明明可以好好谈的,为什么他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当他再次把手伸向刘欣,只见她娇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这回他没再缩回手,而是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妳那么凶。」

出乎刘欣意料之外的,端木阶竟然向她道歉。

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释然,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都是我不好,我找不到妳有点心急,加上妳又……」「算了……」她抹去眼泪,打断他的话,「事情过了就算了。」

她离开他的怀抱,将手放进他的大掌之间。

端木阶立刻意会,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住,并握得更紧。

手掌上传来的压力让刘欣不再心慌,这些小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有些话可以不用解释,就算他们已经失去了什么都不说对方就能懂的能力,那也无所谓,只要她知道她还是爱他的就好,她是真的爱上了端木阶。

发生那段小插曲之后,端木阶又恢复原本的温柔体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妳看,这是什么?」他将一个小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刘欣的心狠狠的撞击一下、因为这类绒盒里头装的通常是戒指,而且多半是用来求婚的,他该不会……

「这是什么?」她露出戒慎恐惧的表情。

才刚和端木阶合好,虽然两人现在相安无事,可是头一次闹得那么不愉快,那记忆还留在她的脑海里,加上他们两人的恋情进展快得吓人,她只想缓下脚步慢慢培养感情,并不想在这时候踏进礼堂。

「定情戒指,可以吗?」他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笑说。

「只是定情戒指?」

「对,所以妳不用担心。」他边说边打开盒盖,里头有一枚粉红色的宝石戒指。刘欣脸上的紧张渐渐转变成惊喜,虽然她对这类首饰一向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在看到戒指时,仍不免情绪激昂,为的不是那宝石的美丽,而是端木阶的心意。

「要我帮妳戴上吗?」

她伸出手,微笑点头。

他取出戒指,套进她的指头。

「刚刚好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刘欣惊讶的问,一双大眼舍不得离开手上的戒指,眼里也盈满激动的泪水,拚命的呼吸,试着稍稍收敛过度放纵的情绪。

「我拿妳的戒指去买的。」

「什么戒指?」她愣住。

「妳放在浴室柜子里的那枚戒指。」

[你上说……」刘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她怎么可能将戒指摆在他的浴室里?戒指项链这一类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戴的啊

「怕被妳发现戒指不见了,所以我把那戒指放回原来的位置了。」

[我……]她欲言又止,想告诉他,她从来不戴戒指,他找到的那枚戒指根本不是她的,可是就在她要脱口而出时,抬眼望见了他期待能讨她欢心的表情,那一说出口就会破坏气氛的话语瞬间被吞进肚子里。

「怎样?」端木阶面露笑容,把她说不出话的模样当成惊喜过度。

「谢谢。」最后她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我只要妳知道,我对妳是真心的,现在我们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最好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对一个人好,妳真的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总是能诱发我做出那些以前不可能做的事。」

听他亲口对自己吐露爱意,换作平常,刘欣一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她一直都是个容易感动的人,而且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他一定耗费了不少心思才说出这些话,更何况他一向都酷酷的,难以想象他竟能对自己说出这么柔情似水的话。

可是,她真的高兴不起来,她想知道,那枚隐身在浴室柜子里的戒指的主人是谁?它的主人是否也曾住在这间屋里?是否也从他手中接过类似的贵重物品?是否当时端木阶对戒指的主人也是真心的?

「我看妳是感动到说不出话。」

见她久久都是那副惊讶不已的模样,端木阶紧搂着她,爱怜的用下巴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我只要妳高兴就好,妳要我为妳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呢?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她听到的都是端木阶想怎么对她好,那她呢?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只要妳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好。」

「即使有一天你腻了,不想要我在你的身边了……」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不好的话。

「我不要有那天的到来,只想一直跟妳在一起。」

相信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而刘欣发现自己根本不具有那份能耐,尤其是当在她浴室的柜子里真的找到了那枚戒指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对于那枚戒指,她久久无法释怀,就算明知道以端木阶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路清白到这把年纪,但是那枚戒指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啊!

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在那里的吗?就算是他以前的女友忘了带走,他也不应该误认成是她的吧?如果他够细心,应该会注意到她从来没戴过任何首饰。

刘欣想说服自己,男人总是那么粗心大意,他们本来就是神经大条的动物,对这些细节或许真的没办法面面俱到,但她仍然无法挥去心中的疙瘩。

她不想让端木阶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免得他以为她又在闹脾气,可是又没办法装出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她知道他绝对有发现她和往常不同,因为她的伪装能力一向不怎么好。

叹了口气,她直盯着手上那枚他送给自己的粉红色宝石戒指,考虑了一下,将戒指拔了下来,放到床头柜上。

此时,端木阶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顶着微湿的头发,笑着走近她,手里还拿着那枚不属于她的戒指。

「妳把这戒指摆在浴室里好久了,我怕妳忘了,顺便帮妳拿出来。

刘欣看着他将那戒指摆在她这边的床头柜上,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不知情,所以就算她有再多的不悦,也只能藏在心里。

「你搬进这屋子里多久了?」他想了下,「嗯……有几年了吧?三年左右。」

她点了点头。

「怎么?妳不喜欢住在这里吗?」

刘欣摇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最近还在想应该要换间大一点的房子,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这里的空间可能会不够大。」

「孩子?」刘欣忍不住重复这两个字,没想到端木阶会提到孩子的事。

「是啊!妳不想要我的宝宝吗?」

「不是……只是你之前没有提过。」

「我现在不就提了吗?难道妳不觉得我是很认真的在看待我们之间的事?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我给妳的还不是结婚戒指,可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有个宝宝。」

「先有后婚?」

「嗯,我想先把妳困住,然后让妳除了我以外,谁都没办法要。」他一边说一边爬上床铺,直接压在她的身上,那动作由他做来是那么的流畅,彷佛他早已经习惯了掌控她的全部。

即使端木阶对她说了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无法补救她已产生的戒心,她仍然是爱他的,只是爱已经明显的比之前少了几分,面对他如雨点般落在脸颊上的亲吻,再火热的抚触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轻易的挑起她的欲望。

她任由他褪下自己的衣物,却感觉得到她的心跳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急促,每次只要他一触碰她,她就像冰块遇着了火般立刻融化,现在不一样了,她得伪装出投入的模样,但有些事却是伪装不来的……

身体的化学作用在情感产生疑虑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像平常那般配合,即使刘欣没有做出推拒的动作,她的身体却不是准备好在等着他。

还好她遇上的是一位情场高手,端木阶不会强迫女人,可是他花了比平常还要多的时间才顺利的占有她的全部。激情过后,端木阶抬起她的下巴,刘欣只得装出疲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不愿面对他疑惑的眼神。

他看了她许久,放开她的下巴,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

「妳有时间就应该要好好休息,我看妳这阵子好像比工作的时候还累。」「我想趁着有空,把所有的事情办一办,过两天我就要到章鱼的店里工作,所以……」

「妳为什么要去章鱼的店里工作?不是好不容易才把工作辞掉了吗?」

「我想去帮她的忙。」她拿章慈瑜当挡箭牌。

「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失业率这么高,她还怕找不到员工吗?妳要我怎么接受这个理由?我好不容易才从差点失去妳的悬崖上把妳拉了回来,也决定要好好呵护我们之间的关系,妳就不能多留点时问给我吗?」他语带抱怨的说,动作却是有些孩子气的将她抱得紧紧的,像是想用借机说明他真的不想放她走。

「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刘欣不敢给他太确定的答案,尤其是她之前死命的在章慈瑜面前说着她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现在一和端木阶复合,又马上被他吃得死死的,这怎么行?

「我不管!妳一定得听我的。」端木阶霸气十足的说,紧搂着她,他感觉得到她的不确定,于是想用拥抱来证明自己要定了她。

「如果……」她微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如果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办?」

「我把妳抱得这么紧,妳怎么可能会掉下去?!」端木阶答得理所当然。

刘欣无奈的笑了两声。

「我想,我在掉下去之前会先窒息吧!」

她的话才说完,原本紧得几乎让她没法呼吸的拥抱随即松开了些,但环住她的姿势依旧不变。

「我还是可以对妳很温柔的。」

他低头,攫住她的唇瓣,立下誓约般印下一吻。

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但每一次当他这么抱着自己时,刘欣还是忍不住要怀疑,为什么他会选择她?

「为什么是我?」她傻傻的开口。

「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这答案其实很笼统,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答案,所以才这么说?」

有时候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为什么她会想跟端木阶在一起?这阵子她甚至开始相信缘分这两个字。或许当人和人相遇之后,触及某一个开关,这些事就会自然而然的发生,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她就是注定和他在一起,但她还是不免希望他能说出一些理由。

「或许我是真的不知道答案吧!但是当我这么抱着妳的时候,便确定了妳是我要的人,这样就够了啊,我还需要什么答案来说服我自己?我的感觉已经给了我答案,除了妳以外,我不想要别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些感觉都是错觉,怎么办?」

端木阶耸了耸肩,「将错就错啰!反正这样也不赖。」

他的回应自然引起了刘欣的抗议。「我不要这种答案!」

「好,我给妳别的答案。」

他翻了个身,再一次将她压在身下,重复以往那令她无法抗拒的温柔抚触,将她脑海中的疑虑全数驱除,这一刻,他们之间不该还存有那些问号,当他完全占有她的时候,她就会知道她命中注定该是属于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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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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