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一阵晕头转向的忙碌之后，迪拉贝尔才想起沈义韦这个人的存在。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阴森，浑身透出一种让人齿寒的冰冷来。
不像人类，确实不像人类。想起在树林里的那一晚，迪拉贝尔就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想要他的守护？真想亲口问一问他。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迪拉贝尔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变幻着可爱的形状，好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很好。买了一个冰淇淋，迪拉贝尔悠闲地走在林荫道上。
树后面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他。他盯睛一看，竟然是沈义韦，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他。
迪拉贝尔有些不解：「你……有什么事？」
沈义韦问了个高深莫测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天使吗？」
迪拉贝尔被他问得吓了一跳，不明白他用意何在：「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真的有天使，天使是不是会帮助人脱离苦难？」
「那当然。」这个问题迪拉贝尔自信可以给个准确答案。
「如果我需要帮助，天使也会愿意帮我吗？」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天使会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迪拉贝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坏事。」
「那天使可不可以帮助我成为宁普凡那样的明星？」
沈义韦的话让迪拉贝尔大吃一惊，怎么都没想到沈义韦竟然有这样的愿望：「怎么你们个个都想当明星啊？当明星的感觉真的很好吗？我觉得宁普凡当了明星之后，生活得好辛苦。」
「当明星就可以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且可以影响别人。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是不是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觉得他做的一切全部是对的，甚至去模仿他？」
「当然不会，没有自我地活着，那实在太悲哀了。」
「看来你很理性嘛，不过那些歌迷影迷可不会这么想，我喜欢的东西他们也会去喜欢，我讨厌的东西他们也会去讨厌，这种感觉太有成就感了。不然的话，宁普凡也不会想成明星。」
「宁普凡只是喜欢音乐，想要更多人能够听到他唱他自己写的歌而已。」
「那是你被爱情迷住了头脑，才会为他找美好的理由。真可笑，一个天使居然与一个魔鬼相爱。」
迪拉贝尔这时才清醒过来：「你……你知道……你果然不是人类。你就是那天晚上的……」
沈义韦耸耸肩膀：「不错，反正这件事你迟早会查出来，还是由我自己告诉你好了。我也是个魔鬼，离开魔界后就四处流浪。不过我没有伤害过人类，虽然我鄙视他们。」
「那倒是奇怪了，既然你讨厌人类，为什么还要他们崇拜你？」原来他是自己逃出魔界而不是被魔王赶出来的，怪不得还拥有法力。
沈义韦没有直接回答他：「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魔界吗？因为我有我的梦想，人间乱糟糟的，富的人很富，穷的人很穷，还经常自相残杀。所以我一再地向魔王大人提议，应该由我们魔鬼去统治人类。要占领人间是相当容易的事，根本不会对魔界有什么大的损失，可是魔王大人却怎么都不同意。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要我当上了明星，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然后我再转去当政治家，让喜欢我的人都赞同我的观点，他们会帮我去战斗。」
迪拉贝尔哭笑不得：「你可真有创意，只是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天界、人间、魔界各有各的生活方式，谁也不应该互相干涉，不然的话会违背自然规律。」
「也许我会失败，但是没有尝试过我就不会甘心。所以，迪拉贝尔，我需要你守护我。」沈义韦伸手把自己眼睛上戴着的隐形眼镜摘了下来。他的隐形眼镜是深色的，摘掉之后就可以看到黑色的眼珠中闪烁着幽幽的深紫色，看得迪拉贝尔有点害怕。
「我不会守护你的，在宁普凡的有生之年，我都只守护他一个。」
「是吗？」沈义韦目露凶光：「那你信不信我会毁了宁普凡？他根本斗不过我，就算那个碍事的法师在也未必能将我怎么样，法师最烦人之处也只不过是会去魔王面前打小报告。」
「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魔王大人不知道吗？」对魔王的无处不在，迪拉贝尔深有体会：「其实他放任你在人间，就是要你体验人类的生活，来明白统治人间的提议有多么愚蠢。他一直在给你机会让你改邪归正，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
「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认为了解他的想法？魔王有很多优秀的魔鬼，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一个。比如宁普凡，明明年纪比我小，却比我受赏识。他想实现自己的梦想，魔王不但同意了，还找你来帮他。而我的梦想又有谁来成全我？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沈义韦忿忿不平。
「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而且我的法力很小，也不可能帮助你统治人类。」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魔王非要找个天使来帮助宁普凡？在人间成为明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长得好，有实力，肯努力之外，还需要运气，而天使能带给别人幸运，看看宁普凡现在的意气风发就知道了。只要你愿意守护我，不管什么梦想我都肯定会实现。有你给我幸运，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实现由魔鬼统治人间的梦想。」
迪拉贝尔发现他在天界的日子的确过得太懒散了，很多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这么说来，宁普凡应该感激的并不是袁艳琴而应该是他喽，幸好当初宁普凡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沈义韦缓缓道：「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如果你真的爱宁普凡的话，最好能够多为他着想。」
迪拉贝尔咬咬嘴唇，从他身边走过去。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敢让宁普凡知道。他怕宁普凡会担心，更加害怕宁普凡会受到伤害。如果这便是人类的爱情，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宁普凡了。
看着迪拉贝尔远去的背影，沈义韦的眉头皱得更紧，冷冷地开口道：「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宁普凡从一棵梧桐树上跃下：「你的法力确实不错，竟然早就发现了我。」
「哼，宁普凡，不要以为那天我没与你交手是怕了你，只是不想与你过多纠缠被你识穿身份罢了，没想到原来你早知道了。」沈义韦顿了顿，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是魔王大人让你来的？」
宁普凡在嘴角扬起一个淡笑：「不错，我来人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监督你，免得你胡作非为。」
「怪不得你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当明星呢，没想到我也会被你骗。实在是你总是表现得太优秀，让我几乎忘记你也是魔鬼。」
「承蒙过奖。唱歌也确实是我的梦想，谁说就不能同时做两件事？」
「现在你想怎么样？」
「既然你并没有放弃那个统治人类的可笑念头，我要带你回魔界去交给魔王大人处置。」
「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吗？」沈义韦摆出架势，要与宁普凡决斗。
宁普凡却没有动弹：「不是现在，我在人间还有事情要做。」
沈义韦有些惊讶宁普凡口气中淡淡的忧郁：「因为迪拉贝尔？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我们还是早些定个日子一决胜负的好。若是你赢我就和你回魔界，若是我赢以后你就别再来人间了。」
其实宁普凡现在并不担心能不能将沈义韦带回魔界，他只担心自己一旦回到魔界，也许魔王就不会允许他再回到人间。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说：「下个月，我会举办一场小型的演唱会，这对我很重要。等演唱会之后，我会来找你。你逃也没有用，天涯海角我还是会再一次找到你。」
他答应过迪拉贝尔，要在所有人面前只为他唱一首歌。
沈义韦在心中冷笑，他才不会逃跑，也不会让宁普凡顺顺利利地开演唱会。
***
迪拉贝尔抱着加菲猫在床上发呆，最近热得他不想出门，宁普凡整天忙着准备演唱会的种种事宜没空陪他玩。本来想继续调查沈义韦的，谁知道他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许瑶姬也去别的城市帮助别的法师了，他感到有点势单力薄。
今天晚上，是宁普凡的演唱会，宁普凡已经安排好他想要的座位。既能清楚地看到宁普凡的表演，也不引人注目。
天快黑的时候，迪拉贝尔好好地打扮了一下，他特意戴了帽子，把头发全塞进帽子里，然后就出发了。本以为自己来得早，到了举办演唱会的电视台门口，才发现有很多女生已经早早地等待在那里。他们手中拿着鲜花，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也不管彼此认不认识，全聚在那里谈论宁普凡。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当电视台的摄影棚内已经完全坐满的时候，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下来。然后台上忽然亮起了蓝色的灯光，有烟雾缓缓地弥漫，投映灯投下了白色如同云朵般的图案，整个台上有一种不似人间的气氛。音乐响起，却不见今夜的主角，大家纷纷四处张望，不知他会从何处出现。
这时，半空之中突然燃放起烟花，大家忍不住抬起头来观看，却惊讶地看到宁普凡出现在烟花之中，从天而降。虽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背上吊着的钢丝，但大家还是发出惊叹的尖叫声，齐齐呼喊着宁普凡的名字。
迪拉贝尔暗暗好笑，还装模作样地吊个钢丝干什么？直接飞下来不就行了，别人一定还只当他在变魔术呢。
宁普凡落地之后，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了他的开场曲。
「只要一点点温柔，只要一瞬间……」
才唱了一句，麦克风忽然响起刺耳的噪音，所有人都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宁普凡微微皱了一下眉：沈义韦，你居然和我玩这套把戏，也太幼稚了。
暗暗将麦克风恢复正常，他继续唱下去：「从冰冻到沸腾，只需一个眼神……」
这时，伴奏忽然没了声音。音响师非常茫然，他的机器并没有任何故障，为什么会发不出声音呢？
宁普凡轻蔑地一笑，没有伴奏又怎么样？沈义韦别想阻止他唱下去，他一定要把这首歌唱完，因为这是送给迪拉贝尔的。
「啪」，情况更加糟糕，整个摄影栅里的灯光全熄灭了，漆黑一片，人群中起了躁乱，纷纷在向彼此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黑暗之中宁普凡的歌声依然在流淌，如同滑过指尖的细沙般温柔。
「只要一点点温柔，只要一瞬间。
从冰冻到沸腾，只需一个眼神。
天使偶尔经过，给我一个吻。
一阵春风吹过，抚摸过我的脸。
天空是蓝色的，大地是绿色的。
太阳是金色的，月亮是银色的。
夜是黑色的，昼是白色的。
花是红色的，呼吸是透明的。
你是爱我的，我是幸福的。」
观众们安静下来，就算没有伴奏、没有灯光，他们依然听到了最动听的歌声。于是他们默契地一同举起手里的荧光棒，来鼓励宁普凡。
这时，天花板上垂下一道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整个舞台。宁普凡只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进入了一个鲜花盛开的花园之中，蓝天白云，草长莺飞，阳光灿烂，充满希望。心底的伤感一点点地消失，似乎化作薄雾被风吹走了，留下的只有那些温暖的感动。宁普凡知道，那是天使的光辉。
「迪拉贝尔，将来就算有几万个人来听我的演唱会，我也只为你一个人唱好不好？」
迪拉贝尔还记得宁普凡说过的这句话，记忆是如此奇怪的东西，总能记得应该记住的。虽然现在并没有几万个人，但是他已经非常满足。这场演唱会在他看来是如此完美，就算在座的人都退场，他也愿意成为唯一的听众，一直陪伴宁普凡到最后。
一曲终了，宁普凡正想说什么时，有个人捧着一束花冲上台来。宁普凡以为只是歌迷献花，没有怎么在意。然而当那个人冲到面前时，宁普凡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沈义韦。
沈义韦冲他诡异地一笑，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对台下所有的歌迷说：「你们今天来听这个演唱会，是因为喜欢宁普凡吗？那你们知道宁普凡其实是个怎么样的人？实话告诉你们，宁普凡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全是靠讨好达纱唱片公司的老板袁艳琴得来的。说穿了，他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台下一片喧哗，有人在大声叫嚷：「我不相信！」
记者们也都趁乱冲上台来对着宁普凡拍照，闪光灯无比刺眼。宁普凡知道，明天他就会成为各家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不管他怎么解释，不管别人相不相信，那都已经不重要，娱乐圈的是非黑白没有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一切更加混乱好了。他是一个魔鬼，他从来就不害怕逆境。他将双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我和袁艳琴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已经有恋人了，他的名字叫迪拉贝尔，他是个男生，却是我最爱的人。」
又是很多声的惊呼，很多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想从人群中寻找迪拉贝尔，可是谁都没有找到。
在宁普凡的告白声中，迪拉贝尔已经离开了摄影棚，他要去找到沈义韦，不让他再伤害宁普凡，这便是他对宁普凡爱的回应。
***
明明刚才还是晴天，这会儿却霎时变色，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仿佛很快就会有一场翻天覆地的暴雨倾盆而下。
迪拉贝尔站在苍穹之下，仰望着天空，他看到沈义韦正一脸冷漠地抱着双臂停驻在半空中，背后一双庞大的黑翼，仿佛能够将天空也遮住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你的梦想，宁普凡也有他的梦想。就算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没必要去破坏别人得到的。」迪拉贝尔指责道。
沈义韦冷笑起来：「你被宁普凡骗了，唱歌从来不是他的梦想，他来人间是为了来抓我。你愚蠢地被利用了，魔王大人知道他可能斗不过我，所以才找个天使来保护他。他不是说喜欢你吗？可是等到他抓到了我，就会马上回魔界邀功，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不会的，我知道宁普凡不会那样想的。他没有告诉我来人间的真正目的，一定是有他的考虑。他说喜欢我，也肯定是真的。沈义韦，你不要再生活在失意之中，就算你实现不了现在的梦想，还可以去寻找新的梦想。我们有那么长的生命，伺必太过执着呢？」
沈义韦摇摇头，「我没有办法理解你们天使的思想，总之宁普凡想抓我回魔界是不可能的，劝他最好赶快自己回去，不然我不会让他在人间好过的。还有你，我不会给你第二个选择，你必须守护我。」
「你大概忘记了，我是天使，不会让你为所欲为。」迪拉贝尔展开他洁白的翅膀，向沈义韦飞去。
天空中强烈的电光火石让很多路人胆战心惊，加快了脚步向家里赶。宁普凡走出来，见天色呈现出诡异的色泽，暗叫不妙。他在无人处腾空而起，直飞到乌云之上，只见迪拉贝尔与沈义韦正打得激烈。很明显，迪拉贝尔并不是沈义韦的对手，已经处于劣势。
他插入二人之中，让他们暂时地停下了手。
沈义韦眯起眼睛：「宁普凡，你终于敢来和我决斗了？也对，早一天抓到我，你便可早一天回魔界，继续受魔王大人的器重。」
宁普凡看看迪拉贝尔，迪拉贝尔也看看他。
「我并不想回魔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对迪拉贝尔说。
迪拉贝尔给了他一个最甜美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宁普凡轻轻握住他的手：「把沈义韦交给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听到宁普凡这样说，迪拉贝尔犹豫了，可是看到宁普凡坚定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宁普凡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喜欢被人怀疑。宁普凡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上轻轻的，却又是深深的一吻。
宁普凡与沈义韦飞远了，直飞到天之尽头然后消失不见。天空重新放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可是却没有了宁普凡。
迪拉贝尔在原处不停地盘旋着，想要等待宁普凡出来。但是他等了很长时间，直到月亮与星星升上天空，直到太阳再次浮出海面，黑洞都再没有出现，宁普凡也没有出来。
翅膀已经非常累了，好几次他都差点向地面坠落。于是他坐在云层上继续等待，当皎洁的月光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忽然想到，也许宁普凡已经先回家去了，就像以前一样，天一黑，他就从唱片公司下班回家了，于是他也赶回家中。
家里的一切依然熟悉，宁普凡的杯子里还有一半的水，他最近在看的法律书籍翻到了一半。洗衣机里还放着衣服，冰箱里放着要做的菜。只是，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熟悉的声音，宁普凡并不在。
按下电话录音机，想看看宁普凡有没有打电话回家，却只有空白磁带转动时轻微的「沙沙」声。明明是熟悉的地方，为什么却让人觉得如此冷清如此寂寞？
在天界，几十年的时间都是转瞬而过，却从不知在人间的日子会过得如此缓慢。三天，才只是三天，迪拉贝尔却已经看到了天荒地老。他待在屋子里等宁普凡回来，不想吃东西，也不需要睡觉，他跪在地上祷告，希望天神能在百忙之中听到他的祈求。
「叮咚──」门铃响了，迪拉贝尔兴奋地跑向大门，却在握住门把手时忽然清醒起来。心里凉了凉，如果是宁普凡，他不会按门铃的。但是，也许他把钥匙弄丢了，也许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打开门，站在面前的是许瑶姬。也许是外面的阳光太刺眼，迪拉贝尔头晕了一下，身子摇晃了一下。
许瑶姬扶住他：「究竟怎么了？我只是外出了几天，似乎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但很快又合上了，那似乎是通向魔界的通道。」
迪拉贝尔急忙问她：「那你看到宁普凡了吗？」
「宁普凡回魔界了？可是当时我觉得魔气很重，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魔鬼。」
迪拉贝尔断断续续地讲了发生的事，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讲得不太清楚，幸好许瑶姬还是听懂了。
许瑶姬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迪拉贝尔恐惧。
迪拉贝尔依然在等待，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就翻看自己的日记。自从他们相互表白，宁普凡就会经常看他的日记，有时候还会调皮地在上面写下他的读后感。当时他是又气又无奈，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字迹却无比的怀念。
翻到最后一页时，是一片空白。眼泪滴落在白底蓝线的纸上，忽然，纸上竟然出现了字迹。一个一个慢慢地出现，就像有人正在用笔写上去似的。只不过那些字是透明的，就像水渍，就像迪拉贝尔的泪痕。
那是三个字──「不要哭」。是宁普凡的笔迹。
迪拉贝尔惊慌失措地拿给许瑶姬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许瑶姬看看那些字，又看看迪拉贝尔：「我想，宁普凡已经不在人间，这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给你的留言。」
日记本从迪拉贝尔的手里滑落，跌在地上，声音沉重如铁。
迪拉贝尔拼命地摇头，摇得泪花四溅：「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事！魔王那么器重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要去见魔王，我要亲自问他，他一定知道宁普凡的下落。」
「天使是不能去魔界的，如果遇到坏魔鬼，会被欺负的。」
「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要去。只要能找回宁普凡，我什么都不怕。」在人间这么久，迪拉贝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爱哭瞻小的天使了。
见迪拉贝尔如此坚决，许瑶姬拉起他的手：「这样吧，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