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灼热如炼狱。

旁边一直有声音,嘈嘈杂杂的让人想安心休息一下都不行。昏昏沉沉的,全身又沉重又仿佛没有知觉,无法受力般的难受。

呻吟了一声,少女睁开眼睛就看见那双蔚蓝的、令人心安的双眼。周围景致和人都像隔了一层在看,扭扭曲曲的。少女张开口,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这……这是哪里?’谨慎的天性让头脑还不太清醒的少女问道。

‘是在平津城的一座教堂里。’握住少女手的手掌冷冷的,却让她浑身的灼热感消了消,感觉很舒服。

‘平……平津城,还没……出去吗?’她只记得一定要出城,却不记得为什么。

冰冰凉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颤颤的,温温柔柔的:‘我……我们今天晚上便走,亨利神父已出去交涉了。’

‘哦。’少女似安心了,复又沉沉的睡去。

平津城。福音堂。后院厢房。

‘少……少爷,饭煮好了。’贴身小厮认命地对暗暗的房间里的一团空气说话。

‘尤利安……’没想到主子竟然回应,虽然有气无力,但贴身小厮听了却安心许多。

‘外面的情况现在变成怎样了?’

‘碍…’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尤利安的底气还是泄了一泄。‘外面防卫虽然增强,气氛紧张,但是没有人知道昨天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即是说宫中的人还不知道李宇逃出宫外吗?’眼适应了昏暗,尤利安看到少爷沉思的样子:‘要不然平津城城门早就大关,施行严禁进出的禁令了。’

‘皇宫搜寻没有结果,绝对会加大搜寻范围的。在今天关上城门以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城。’倾身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用冷静坚毅的声音说道。

听到少爷那如以往坚定安稳的声音,尤利安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在平津缄的这几天,自从少爷说过要忘掉李宇后,全身像散架似的,无论说什么话都以‘啊,咽,哦,唔,哎’回答。像只以本能行事的木偶一般,无表情无生气。

因此当早上少爷见到李宇那浑身是血的凄厉表情特别的惊心动魄。虽然知道少爷愤恨的对象不是自己,但人有对危险事物感到恐惧的天性,那表情像梦靥一样深深地印在贴身小厮脑中。

少爷替李宇细细清理好伤口的血迹和砂粒污泥后,亨利神父本想把少爷推出门外独立做手术,但少爷坚持留下来当助手。

对于李宇想伤口恢复快些,坚持不用麻醉药品,少爷同意了。当时他在外等着都可听见李宇咬牙忍痛闷哼的声音。快近中午时,少爷和亨利才疲惫地从屋内出来。

贴身小厮第一次看到少爷那种神态,两眼发红,嘴角带血,摇摇晃晃的身体像支撑不住似的随时要倒下来。

洗了洗手后,不听亨利神父劝告的少年又进入房中,到了现在还没出来过一次。不过看来少爷的心情又恢复正常了。

尤利安道:‘少爷,吃了饭才有体力埃’如果少爷能吃饭,他不介意提到那家伙两句,‘李……李姑娘现在身体这样,少爷要保护她,精力和体力必须在顶峰才可以,等把李姑娘安全送到她的封地海兰后……’‘谁说我要把李宇送回海兰的?’

‘不……不应该吗?’尤利安头有些发昏地看着床前的少年公爵,看不清少爷的表情也没法揣测他的心思。

‘难……难道怕在到海兰的路上会遭到拦截,所以我们改变行程目的?’是到幽兰国的山池郡吧,那里有德克罗克街,有许多背井离乡的德克罗克人住着,已形成了德克罗克小社会了。

‘嗯。’少年公爵肯定的回答,但答案却与贴身小厮的想法相差千里,‘我准备把李宇带到巴布罗郡。’

尤利安身体摇晃一下,手扶住门框,确定了不是幻听后,心中涌现连惊诧都无法表达出的无力感。

‘少少少爷把幽幽兰国皇皇皇公公主带到德德克罗克会会引起国国国际纠纷的埃’

这种常识少爷不会不懂吧。

‘国际纠纷?’少爷一字一顿地说完,突然低低沉沉地笑起来,尤利安一瞬间产生错觉,少爷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结果。

贴身小厮不知不觉又把杀手间搬出:‘少爷,李宇应该不会喜欢别的国家的人插手她本国的政事。’

沉默半晌,尤利安以为少年已冷静下来,却又听见冷彻心扉的声音:‘别国人……我的意义就是如此吗……’贴身小厮欲哭无泪,他就知道少爷见了李宇后再没好事,少爷根本就是以李宇为本位思考了嘛。他话语的重点是‘政事’而不是‘别国人’呀。

‘少爷,你曾说过要忘记李宇的。’

‘我以为自己能忘记。’少年公爵缓缓地说道,‘但当今天见到李宇时,我才发现那种想法是错的,我憎恨自己不能呆在她身边,让她受到伤害。’

路少爷的心偏了,偏得只能认同李宇,而忘记观察和思考周围的事情。

贴身小厮语重心长得道:‘路少爷,李宇所遇到的事情不过是王朝宫庭内斗的每个失败者都会遇到的事罢了。

介入幽兰的国事,对少爷你现在的政治生涯并无任何好处埃’‘瞧瞧我听见了什么。’少年公爵的话语语调并未变,贴身小厮身体却不由自主缩了缩。‘好像国会元老院中那些个腐朽的老头子每一年都会对我说的话呢。’

‘你不用担心,我对幽兰国的国事并没兴趣。’少年公爵修长的身子蜷在椅上动也不动,‘你说的对,李宇她一定想亲手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不过,伤害她的家伙我绝不放过。’

尤利安突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何没有进屋与少年谈话了,像每个雄性动物都会划定势力范围般,少年无意识散发出了强烈的警戒信息。此时这间房屋已是少爷的保护范围,他接近一步都会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只要是伤害你的家伙我绝不放过。’少年公爵喃喃说道。他伸手握住少女柔软无力火烫的手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摩擦。‘李宇,你知不知道你浑身受伤的样子让我心如刀割,你咬牙忍痛的时候,我心痛得几乎都碎了,那一刻我想即使永远不见你,只要你永远健康快乐就好了……’床上的少女因为难受痛苦而微微挣扎着,少年停止说话连忙站起来,把少女额上的布衣拿起,在木盆里重新浸湿凉水,拧干后又小心地铺在少女的额上,如做了千遍万遍似的熟练和细心。

‘不,我说谎了。’少年弯下身子与少女的脸近得可以感受到少女灼热的呼吸,似自言自语又似说与昏睡的少女听,‘为何当时我喜悦多于伤心,庆幸多于愤怒呢,只要见到你就好,只要在一起就好,只要你活着,断手断脚我也不在意,我竟那样喜欢你,那样爱……’时间像凝固了似的,少年就那样弯着腰如定格的画面,像过了一世纪,少年猛地站直身子大喊道:‘尤利安,尤利安。’

尤利安连忙跑来道:‘少爷什么事?’

‘快去准备。’

‘啊,好的,少爷你要馒头稀饭还是面包浓汤呢。’

‘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少年大步走到门前,贴身小厮这才看清少爷又忧郁又兴奋的神情,少爷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男人的表情了呢,尤利安心想。

‘我结婚,我要和李宇结婚!’少年这样宣布道,没发觉尤利安已石化的身体。

‘你曾问过我爱不爱李宇……我当时说不爱,但现在不是了,我发觉我爱上了李宇。

虽然我们还很年轻,不适合这么早结婚,但结婚可以相处一辈子,所以我们要结婚!’

少年公爵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决定,他果真是个天才,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这样李宇就不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他不知道的人呆在一起了。

‘结婚?’已成化石的贴身厮身后突然传来爽朗年轻的声音,‘谁要结婚?亨利神父愿意代上帝为他们祝福。’

像找到盟友似的,尤利安回过头,声音已有哭腔:‘亨利神父,是路……路少爷要结婚啦。’

‘路伯纳?’亨利高兴地走进病人的房间,‘真的吗?路伯纳,是哪个绝色美女掳获了你高傲而真诚的心,上帝和我都会为你高兴的。对了,我这里兼卖男女对戒,为来不及准备戒指的上帝的儿女们服务。有豪华型、普通型和”经济型,你要哪一种?’

‘亨利神父,谢谢你的提醒。’少年公爵感激地说道。

‘哪里,上帝教导我们互相友爱,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那现在可不可以就帮我们举行婚礼。’

‘现在?’亨利神父眨着灰色的大眼不解地问。

少年公爵坐下来拿起少女左手无名指试了试大小道:‘没想到李宇的手指这么细。

神父,请你拿最好的对戒给我。’

年轻得不像神父的英俊青年在少年公爵和昏睡的少女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褐色的卷发跳动着道:‘恕我直言,我认为在女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举行婚礼是一种欺骗行为。’

‘对……对埃’尤利安终于插上话了,‘李宇成婚的对象已订了下来,是那个骑马的什么将军啦。’

‘啊,路少爷,你的意思是抢亲吗?’神父双眼发光兴奋地道,‘这是一种强盗行为,上帝是不会同意的。’

少年公爵冷哼一声:‘那个护国将军在李宇最危险的时候没有帮助她,已丧失可以拥有她的资格了。’

‘原来是因爱而拯救心仪的女子呀。’神父立刻倒戈,‘这位坚强而美丽的少女在受伤时能遇见你,一定是神的旨意。’

‘那就废话少说!’少年公爵低吼道,因时间流逝而渐觉不耐烦。

年轻的神父抚着圣经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路伯纳少爷,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讨论如何出城吗?我已……’‘亨利神父,你想身上多一个洞,永远追随伟大的天父吗?’少年公爵眼睛盯着年轻神父十字领上的喉结露出危险的笑容。

‘不,我还想在人间磨练一下,准备以最完美的布道去见上帝。’年轻神父像被针刺一般跳起,快速地退出房门道,‘我去拿戒指,请稍等。’

昏暗的房间,年轻得不像神父的神父,打开黑色厚重的圣经,念起婚姻的誓约。

‘路伯纳先生,不论生死病痛,饥饿贫穷……’‘对不起,请简节一下好吗?’坐在床边的准新郎严肃地要求着。

‘说真的,我从未见过这么心急的新郎。’神父嘟啷嚷嚷的,见少年新郎又目露凶光,连忙大声道,‘路伯纳先生,你愿意娶李宇小姐吗?’

‘我愿意。’路伯纳响亮而沉稳地回答,同时慎重地把戒子带在李宇左手无名指上。

‘啊,我还没说可以交换戒……’讶然的神父看到路伯纳斜着眼不耐烦的样子,立刻苦着脸继续被打乱的结婚程序。

‘李宇小姐,你愿意嫁给路伯纳先生吗?’

没有回答声,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还在昏睡中什么也不知情的少女。

‘咳咳,我认为还是把新娘叫醒问一下意愿比较好。’

神父手放在下颌处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路先生,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们是否两情相悦吗?’

路伯纳的眼睛又瞪过来,神父几乎以为他会拿男戒往自己手上套使结婚程序完成了事,他却站起来,趴在床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红通通的脸颊道:‘李宇……李宇。’

原本就受火燎之苦,睡的并不安稳的少女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焦距焕散的盯着眼前的人脸看了一会道:‘怎么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少年急切地问道。

‘不……不。’少女本能地排拒这个提议,‘我不要。’

心跳停了。少年的脸变成一片空白。‘你不……’嗓子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喜欢我吗?’轻而悲伤的语气,本人却没觉察到。

‘喜……喜欢……’少女迟迟疑疑的,头脑一想事情就像要裂开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呆……在身边……很安心,头……不痛了……’不用想怎样确定自己的安全,真好。

‘我……我喜欢你……爱你……我想同你结婚,……一辈子……呆在你身边。’少年急切地说着,不在乎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李宇听到多少,明白多少,只想把自己纯粹而认真的心传达给李宇。

‘爱……爱……我不太懂……’少女无意识地动着嘴巴,露出深藏在柔和安定智慧表相下的另一个李宇,‘那一定是贵重的无法得到的东西……我没有……阿姬……也没有……’少年屏住呼吸,像用糖果骗纯洁儿童的诱惑着:‘我……我给你爱……许多许多……这样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不吃亏吗?’

‘我,我……心甘情愿。’

少女皱起眉头,最后放弃用那岩浆般的脑子想事情,决定相信让她安心的蓝眼睛少年:‘好埃’少年愣住,一直一直看着少女的脸。

‘下……下雨。’半昏迷的少女喃喃道。

‘不……是我太……高兴了。’少年手指轻轻擦了擦滴在少女脸庞的泪滴。

‘快快,路少爷,快趁李小姐还清醒着,在婚书上签上名字。’打破温情的是侍候上帝的神父。

他原本应是好好看戏的,却不自觉地陷入情节当中:‘如果手臂无力写字的话,我这里还有印泥,按个手印便成……’一双带泪美丽如晴空的眼睛没有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话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少年却突然笑了起来,如雨后最美丽的彩虹。他拿起少女戴着圣洁十字的结婚戒指的左手无名指在婚书上按了个清晰的手印,然后把男戒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在李宇旁边按上同样的印记。

‘我宜布,’神父把神圣的婚书摆在圣经旁边道,‘路伯纳先生与李宇小姐婚姻成立。’

船在海中平稳地行驶着,此时飞天女神号只有三个乘客,少爷和他的妻子呆在平舱舱房中,贴身小厮呆在船尾认命地为主子做饭。

船长已下令,让水手们不要骚扰这几个客人,船上的规定虽然严格,但船上生活实在太无趣,虽然看见尤利安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有几个不怕碰钉子的水手在尤利安身边帮这帮那,顺便刺探点小道消息。

他们六天前就从平津城成功逃出来,亨利神父申请了通行证,新娘化妆成‘得了热病快要死掉的小厮’睡在密不透风的马车中,而真正的小厮却呆在新娘的睡板及马车底座的夹层中躲了近一天才被放出来。

马车用四天时间赶到秦林港,不知少爷和船长讲了些什么,原本还有两天时间才会装满货物而走的飞天女神号,竟当时招集在陆上休息玩乐的船员,升起船锚,张开已修检完毕的大型船帆,顺风全力向深海中驶去。因为是空船的缘故,飞天女神号比来时的船速快了许多。

李宇……不……路夫人……小厮沮丧地熬着浓汤想着那个身份突然间改变的少女,虽然还处在昏迷中,但身上的伤口却在慢慢的复原当中。她一定想不到醒来后世界全变了样子吧,小厮幸灾乐祸地想着,而且……在德克罗克可不是好生活的。

少爷拿起汤匙喝了两口汤,尤利安感动地看着,从走出平津后,少爷总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只是到了船上,少爷的饮食才正常起来。

‘尤利安,你不喜欢李宇吗?’少年放下汤匙,抬头看着侍候在自己身边的淡黄色头发身材瘦弱的十四岁孩子。

‘因……因为少爷的妻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女子。’贴身小厮因少爷注意了他,而大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尤利安知道少爷对待下人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同。作为少爷城堡中惟一的少年人,少爷让他读书习字,他喜爱音乐,少爷把自己的琴室让给他练习。

他看书做事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与少爷意见相左时,少爷也不会厉声喝斥或冷然相待;他无意间模仿少爷的行事作风时,少爷也不会赞赏或嘲笑。

少爷曾明确地说过:‘我讨厌奴性和专制。’因此才会给予他自由成长的空间吧。

他自己品尝成功和失败,痛苦和快乐、责任和使命。少爷对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干涉,偶尔两句的夸奖,却让他更为努力。

因为有这样的少爷,才会有他的任性吧,他知道。但就因为少爷对他太好了,他才会为少爷抱不平。

‘少爷的妻子应是个德克罗克贵族家庭中的温柔的、知书达理的绝色美人,以少爷的喜而喜,以少爷的忧而忧,外可帮少爷治国,内可为少爷持家。她应当是母仪天下又尊敬疼爱夫婿的完美女子。’

尤利安一口气把自己的观点说完。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他曾跟随少爷接触过许多德克罗克的贵族。同少爷只专注于军事而对交际无一丝兴趣不同,他却观察得极为全面和仔细。

在德克罗克上流社会中,几乎所有的婚姻都是门当户对。女方容貌家世,男方家世人品,利益与荣誉的结合也没什么不好。优雅的绅士、可爱的贵夫人是贴身小厮对那些参加各种晚会的男子和女子的看法。也曾有过因激烈的爱恋而冲破层层阻碍在一起成婚的男女,却因婚后价值观的落差、习惯的摩擦、个性的不合而成为怨侣,爱并不能让夫妻间过得更幸福埃习惯了把男女各个条件、容貌、家世、前途、财产拿出来一一分析比较而结合的利益式婚姻,就会认为那是很好的规则。在还不懂情爱的小厮眼中,婚姻重要的是外表华丽内在就会充实和幸福。

而李宇由原本的幽兰国第一继承人,海兰的梁陵王却瞬间成为国家阴谋下的牺牲品。

路少爷娶了李宇,到德克罗克,她不过是无任何身份背景的异国女子罢了。如果是绝色少女,别人也许会说:‘啊,真没办法,那种容貌,任何人都会迷恋的。’而顶着这么一张平凡的脸当路夫人会被许多人嘲笑的埃听了贴身小厮的话,路伯纳却呆了呆,他用怀疑尤利安眼光的口吻道:‘李宇很美丽啊,她比德克罗克任何贵族少女都迷人,都可爱,都完美埃’少年公爵的眼神清澈如蔚蓝晴空,他的疑惑是真的。

少爷真的认为李宇那小小的脸,微微向上挑的细长型眼睛,黄黄的皮肤美丽又可爱。

如果具体问少爷李宇哪里美丽了,少年一定会像傻子般笑着说:‘嗯,她整个人都极具超凡脱俗的美感哩。’

说少年审美观出问题也好,鬼迷心窍也好,总之在少爷眼中,李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在少爷认识到李宇或温和或坚强或聪明的性格之前,少年就对少女无邪的笑容一见钟情。

在想清楚少爷的心态之后,尤利安无力地垂下头,他彻底输给少爷奇怪的审美观之下。

尤利安对情爱半知半解,他看见少年的痴迷,却不明白为什么,而少年公爵才对爱开窍,只是满心欢喜憧憬着以后的两人生活,但脑中却从未想过情色之事,只觉光看到李宇的睡脸就很开心了。

总之,路先生和路夫人以后的婚姻生活还长着哩,尤利安你要多费心了。

上了船第五日,李宇高热的体温在路伯纳的精心擦试护理下,终于冷却下来,到了傍晚,陷入昏迷中的少女慢慢清醒。

‘路伯纳?’虚弱的少女惊讶地看到在自己眼前激动的快要疯掉的金发碧眼的少年,不知他为何会在自己身边。

少年公爵高兴得手舞足蹈:‘李宇,李宇,你终于醒来了,我快担心死了。’

‘对了,你要不要喝杯水。’路伯纳体贴的问道。

高烧过后,口干舌燥得很,少女点点头。路伯纳倒了杯水拿给李宇,少女想挺身坐起,一动却引发全身巨痛,路伯纳连忙奔上前,扶住李宇。

少年公爵坐在床头,把少女软若无骨的身子扶起,小心地不触摸到伤口,让少女倚靠在自己胸前,同时把水杯端到少女面前。

‘你……变得有些奇怪……’因不适应那样的亲密,少女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在床上躺了足有八九天的头脑微微一动,就昏沉了起来,最后终于倚在少年公爵身上,乖乖喝水。

少年用少女所不熟悉的温柔把她放回床上,同时细心地把两个大抱枕枕在少女背后,让她能半靠在床头上。

少女沉思了一会,回想起自己在昏倒前似乎见过少年公爵那淡金色头发的小厮。

‘是你救了我罢。’少女对少年说道。在做手术之前,她也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好像少年一直陪在她身边。

‘你……发生了什么事。’少年顿了一下,笑着问少女。

李宇缩了缩脖子,是她敏感了吗?有一种冷冽之气在空气中散开。

想了想,李宇小心地使用着措词:‘不小心中了一个拙劣的圈套。’

‘在平津城的那天晚上,全城的人都几乎被皇宫中的爆炸惊呆了呢。听说近天明,宫中各处的火种才被扑灭。’

路伯纳坐在椅上有些宠溺地看着李宇笑着。

看到少年公爵的笑容,少女的心中又升起奇怪的感觉,但最终决定不去理会那感觉说:‘是德克罗克炸弹哦,扔起来很过瘾呐。’

‘李宇……你是幽兰国第一皇公主吧!’

‘但现在不是了,现在我只是逃亡的王室公主。’少女笑着说。

少年公爵看着这个原本权位显赫的第一继承人,只是住在平津皇宫中几日的时间,就被王室阴谋废除了王储之位,她几乎是一瞬间变成失去一切的平凡少女了,但本人似乎并不太在意。

少年本想问到底是谁伤了她,但看样子,李宇并不想说。不过路伯纳并不着急,皇宫中发生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端倪可寻。在此之前,少年公爵会把那份愤怒细细包裹好,放在内心深处,然后在某一天,在对方完全想像不到的时候让他经受和李宇一样,不,更痛百倍的痛苦。

‘咦?我的月牙炼刀呢?’李宇摸了摸左手手腕,空荡荡的让人极不习惯。

少年想了想道:‘啊,是那如护腕般连着奇怪的薄刀片的东西吗?’

见少女点头,少年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打开木桌上的行李箱子,衣服上面放的就是李宇的月牙炼刀,刀身的血迹已被擦拭得千干净净,静静躺着发出月牙般幽淡的光。

‘可……可以再做一次吗?’少年惊奇地看着少女把合金链前镯子形的扣环扣在下肘臂上,然后不知以什么技巧把链子折成几股,不再散开地贴在银白色护腕似的合金护具上,而月牙形刀片也以巧劲旋贴上扣祝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少女就像只带了个长及手肘的银白色护臂而已。

少女应少年的要求把月牙刀片和链子又拉下,然后‘卡卡卡’几声炼响,少年又没看清少女用什么手法,链子又折起,刀片又旋贴好。

‘再……再做一次。’少年像找到了稀奇玩具的小孩子,两眼发光的盯着少女灵巧的手指,已经忘了她只是个大伤初愈,身体虚弱的可怜病人。

外面传来贴身小厮的声音:‘路少爷,饭烧好了。’

少年站起来,习惯性在少女脸颊上吻了一下,但同时意识到吻的是已清醒的李宇,顿时红着脸僵在那里。

少女也呆住,她抚着亲吻的地方。一定是德克罗克国的礼节,一定是。少女这样安慰着自己。

少年和少女都涨红着脸,对视了一下,‘哈哈’干笑两声又慌忙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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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风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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