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才从医院回到家门口，杨克欣立即让簇拥而上的四个女人给淹没，展之硕则被几条不客气的手臂推到外围。
护花之位失守，展之硕凌厉的眼角一扫，果然看见那个告密的李庭俞，正尴尬缩在电梯口的一角干笑。
「克欣姊，妳吓坏我们了，突然被通知说妳半夜进了急诊室，我们一整天都担心得坐不住办公室，想去看妳，却又不知道妳待在哪间医院里。」
四道锋利的视线恨不得刺穿那个保密的臭男人，一下子滥用副总裁职权，半夜把大家叫醒开什么紧急会议；一下子又说杨克欣住院，害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拿李庭俞开刀，威胁利诱想套出杨克欣的消息，知道她在这时间会出院回家，所以全赶来了。
「克欣，好端端的，妳怎么会住院？」
「明明妳前一天人还好好的，怎么会着凉，又怎么生这么严重的病？」
「就是说，是不是副总裁又欺负妳了……」
「停！妳们能不能先让她进屋子里坐好？」展之硕挤开众女，抓回主导权，搀扶杨克欣缓步进入屋里。
张艾英注意到她那条裹得像超大热狗似的石膏腿。「克欣，妳的腿受伤了！」
杨克欣坐在沙发上，视线一一扫过大家紧张的脸色，才将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有几个人想捉我，我的腿因为这样而受了伤。」
简单扼要的几个宇却让全场一片愕然。
「克欣，妳说什么，谁要抓妳？」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人抓妳要做什么？绑架吗？」
「妳认得要抓妳的人吗？有看清面貌……」
吱吱喳喳声陡然停止，大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嗯，正确来讲，是一种不会伤人却无法忽视的愤怒气势，让人不得不安静下来。
大伙的视线全落在一脸沉阴的展之硕身上。
他瞇起凌眼，抿紧的薄唇终于掀了掀。
「遇到这种事情，妳为什么不早说！」
之前在医院有那么多时间都不提，只说出了点车祸，害他真以为是件普通事，没想到还有内幕。
「我懒得说好几次嘛！而且我说出来，你一定会激动。生气，我不希望你担心，反正我也没事呀！」
这番话听在其他人耳里格外惊讶。
是他们耳朵和眼睛出了问题吗？这口气分明就像在撒……娇！
众人再度傻眼，因为……奇迹出现了！
火爆的狮子立刻成了小绵羊，泄了气的男人往她身边一坐，勾来她的身躯，体贴地将自己当成靠枕，任她左挪右挪寻好舒适的位置靠着他坐。
「妳应该立刻跟我说，不是拖到事情都发生了一天再说。」他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充满柔情的动作再次让大家傻了眼。
「我现在不就说了吗？谁教你在医院只顾着骂我不小心，还一直偷亲我，我根本没时间说呀！反正早说晚说，我都相信你有能力替我处理好这件事。」她仰脸装可爱。
偶尔给点甜头，让他满足一下「大男人主义」也不错，瞧，这种自大男人的脾气其实很好掌控的呢！
「贫嘴。」他低语一声，却很高兴她眼中的依赖。
两人就这么妳看我我看妳，眼底留着只有他们懂的意思，看在外人眼底直想捂嘴喊吐。
天！好……好恶心呀！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浓情蜜意……到让人觉得寒毛竖起，都这种时候了，他们不会还在互比谁比较恶心、三八吧！
「咳咳，我必须打断两位深情的……凝望。」李庭俞心里暗叫不妙。
刚刚在门口堵人的时候，这几个女人又开始设赌局，赌那对互相瞪眼又吸引的男女，到底谁中意谁多一点，谁比较见色忘友呢？这是一个挺无聊的赌注，但是，他听进了心头就直搔痒，凭着一颗「赌性坚强」的心，他又跑去和那群女人下注，赌的就是－－再一个半年薪水。
「大家不觉得现在应该找出什么人要抓杨经理才是重点吗？」李庭俞此话一出，果然抓回大家的注意力。
看来，他的话还是有点分量让展之硕回神，这次不能让自己再输下去，不然讨老婆本都快没了。
「说得也是，克欣，妳先把详细经过说一遍。」张艾英同意。
杨克欣便将她离开餐厅后的遭遇说了一遍，对方那句命令声也让她记了下来。
「所以说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妳，不是临时起意，妳说妳听到他们提到了钱，就表示后面有人唆使他们这么做。」这是结论。
「妳有跟人结怨吗？」李庭俞的问话遭来几道白眼。
「克欣才来台湾不到两个月，接触的人只有客户，她能跟什么人结怨？」张艾英道。
展之硕和杨克欣彼此看了一眼，在脑中过滤可疑人选，张艾英说的话没错，问题是，对方的确是冲着杨克欣来，表示是与她有过接触的人。
「克欣姊幸运逃过一劫，但是那个出钱的人会放弃吗？会找克欣姊落单下手，就表示是有备而来。这次不成功不保不会有下一次，那克欣姊不就危险了。」有人这么说。
展之硕沉吟了片刻，仔细思量后，他开口，「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对方既然不成功，就表示还会再派人来抓杨克欣，既然如此，不妨就利用这一点，找个诱饵来把幕后之人引出来。」
「问题是，谁来做诱饵？」
李庭俞的话一问出，不约而同四道注目笔直的射向他。不、不会吧？这群女人疯了吗？
「我？」他大声喊了一个字。
张艾英冲到他面前，一副好感激、好感激的模样抓起他的手。「既然李经理自愿，那就拜托你了。」
啥？他什么时候自愿了？喂喂喂，这不算，他刚刚什么都没说。
「阿硕，你不会真的让她们这样设计我吧？」就算他个头小了点，但他还是男人呀！要他怎么做诱饵？！
展之硕看着怀里笑吟吟瞅着他看的小女人，似乎她也这么赞同着。
「你是男人，总是比女人多了点能耐，这种危险的事情你要让女人去做吗？」
一句话，就把李庭俞打入地狱中。
见色忘友，果然是自古名言呀！
什么是人财两失，看看李庭俞那副苦瓜之王的表情就知道了。
行动不便并没有打断杨克欣的敬业精神，隔天她还是回公司上班。因为感冒的关系，她成天戴着口罩上下班，与客户面谈也是派出她的得力助手。
她出车祸的事情不算大消息，最近在展宇让人窃窃私语的，是副总裁亲自送她上下班，每天还为她表现出呵护至极的模样，让人感受得到杨克欣深受他的重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展之硕因为要去中南部会客户，杨克欣变成了自己一个人上下班。
这天又是一个下雨天，一手持着拐杖本就下方便，这会儿还要打伞，杨克欣那张让口罩遮了半张脸的脸色实在难看。
站在大楼边檐下，她不知道该如何伸手拦车，突然，一辆计程车好心的停在她面前。
窗户摇了下来，一名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司机，注视着她的腿，压低声音道：「小姐是不是要搭车？」
杨克欣点了下头，这名身材略微臃肿的男人好心下车替她开了车门。
司机回到座位，关门，他发动着车，从镜里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对着后座人说道：「小姐要到哪去？」
杨克欣的声音还未恢复，咳了两声，哑着嗓念了一串地址。
然后，车子上路了，却不是开往她熟悉的地方。
司机察觉了后座人对着窗外东张西望的不安，立即笑出声来。
「没用的，杨小姐，这车上的锁由我控制，妳打不开门的。」男子大笑几声，随即将车转向一条空旷马路，开往一幢尚未施工完的建筑物。
大概今天是施工休息日，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胖司机像是料准杨克欣有脚伤逃不了，倒也放心用一只手将她从车内扯出来，毫不客气地把她拖往工地里。
空荡荡的水泥房里，有名男人持把小刀等在那，他看到杨克欣让胖男人带了进来，急急忙忙上前，抖着手上的刀子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杨克欣看着这名出声的男人，立即认出了他，就是日前因为洗钱风波被公司辞去的秦可强。
「下雨天，路有点难走，好了，展之硕也差不多回到台北，可以拨电话找他要钱了。我调查过，他很重视这女人，我们可以大赚一笔了。」司机男将她推到角落，并摘下墨镜和帽子。
杨克欣厉眼一瞇，这人不就是遭到同行企业革职的张大胖。
「绑架勒索的罪行可不小，你们还真有勇气敢这么做！」让口罩蒙着脸的杨克欣终于说了话。
「要怪只能怪妳挡了我们的财路……等等，『你』是谁？」那声音不是女人，是男人！
「杨克欣」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刚味十足的脸庞，一双眸子冷得不象话，他扯下戴了数日的假发，恢复原貌。
「李……李经理，怎么是你？」秦可强认出来人，吓得抖了声。
「秦老，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亏你身为公司值得尊敬的长辈，不但做出洗钱这种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现在还做出绑架案！」他严厉的指责。
他老兄已经不爽了好几天，身材瘦小又不是他的错，为啥偏偏要他担任这个角色？
人家正牌女主角现在可像个女王一样，让人好好伺候在家里。而他这个分身，却可怜的被迫穿上女装，还要拔腿毛、穿丝袜，出门要戴假发、口罩，走路要持拐杖、套石膏模，就连上厕所还要进女厕，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憋了一肚子鸟气终于可以发泄了，李庭俞火大的扯下那条碍事的圆柱石膏模，终于可以恢复男性本尊，两条腿岔开站着。
「你竟然设计我们！」张大胖一吼，肥胖身子一个劲街上前作势要压倒他。
李庭俞俐落一闪，让整颗圆滚滚的身子扑了空。他蹲低身子，倏地右腿一扫，正中张大胖的小腿，令他不稳朝墙壁撞了去，说来好笑，块头大的人不见得耐打，才一撞，整个人就晕了去。
李庭俞这招横扫象腿，确实厉害，却也听到裙子「嘶」一声，开衩到腰部。
至于年纪稍大的秦可强，本来就不是做绑匪的料，见形势完全不利自己，颓然跌坐在地上。
李庭俞瞪着门外闪过的影子，明明说好一跟踪到地点，这群女人报完警就会现身，她们在蘑菇什么？
「妳们到底什么时候要进来？」他吼着。
水泥屋外，传来凉凉一句提醒。
「你确定你要我们现在冲进去？这里的警员加我们总共八双眼睛，你要不要先顾好自己的服装仪容，我们怕看到……不雅观的东西。」
李庭俞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凉飕飕的下半身，裙子裂成两块，春光外泄，顿时红了脸，动手扒下张大胖的裤子，替自己一边光溜溜，一边毛茸茸的两条腿穿上遮蔽物。
「妳们快给我进来！」
谁说女人是世界上最柔软、可爱的动物，叫那个人去吃屎啦！
「喂，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知道沙发里窝着的人儿为何口气不好，展之硕隐去脸上笑意，旋过身来回答，「主使者已经让警察逮捕了，我们没猜错，果然是秦可强和张大胖。」
挨着她坐下，他长臂一伸，把生闷气的杨克欣勾进怀里。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我今天把妳丢在家里一整天吗？」他偷笑着。
名义上，展之硕为公司出差三天，事实上却是在家陪着被哄拐而来，让他藏在自宅里的女人。不，更正，三天来，他照样每天清早出门，不知忙什么傍晚才回来，如同把她当个残障花瓶整天搁在家里。
「我脸色并没有不好，还有，你爱上哪去就上哪去，关我什么事！」杨克欣扯开他放在腰际上的大掌，作势要起身。
「等等、等等，妳忘了妳的脚伤吗？想去哪里我扶妳去。」才不放过自己双手的权益，让它们重新抱到软软嫩嫩的小腰上。
这女人跟他一样，爱说表里不一的话，那模样明明就在意得很呢！
「你放开我，我要回房间去。」
「行，妳累了吗？我陪妳进去，想睡觉吗？我也可以陪妳。」他露出一嘴馋相。
杨克欣用手肘拐他一记。
「展之硕，我要进屋里收拾衣服啦！」这男人丢不丢脸，连她这样的残障人士都不肯放过，每天非得从她身上捞点油水才甘愿。
「收拾衣服？妳要干嘛？」
「我要回家！」犯人已经抓到，她不回家还留在这干嘛？
「我费了这么多功夫，岂能这么容易就让妳离开。」他小声咕哝着。
「什么？」她努力的想扯开那几根黏在腰上的讨厌手指，可是真的很难。
「我说，妳真不想知道我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冷落妳？」
她动作一顿。「我才不想知道。」
可是，挣扎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她任他圈住。
「好吧！妳不想知道，可是，我却想告诉妳耶！」他把脸埋进她香颈间，免得让这精明的女人察觉他脸上的笑意。「我去找『那个』女人了，就是上回妳在医院打电话来听见声音的那个女人。」
语毕，他明显感受到这小身子一僵，心里窃喜得很，醋劲越大，就表示她越喜欢自己。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声音中有着些许冷意。
她可以相信这男人没有乱来，却无法忍受他讲白跑去见其他女人，她就是忍不住心头那股气嘛！
「我总得老实告诉妳，免得妳胡思乱想，以为我跟什么野女人出去约会。」
他的话惹来杨克欣一肚子酸意。
那这算什么？明着讲去偷吃吗？恭喜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惹恼她了。
「你走开，我要去收我的衣服！」她奋力推开他，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房门。
才没走几步，杨克欣就让人揽腰抱起。
「唉唉！妳别这么心急嘛！」这女人，倔强得让他操心，看着她一拐一拐可怜的走着，是想让他心疼死是不是？
「展之硕，你放我下来！」
将她重新置于沙发上，展之硕两手撑在她两侧，不让她有移动的空间。
「不行！妳得先乖乖看过我给妳的惊喜才行。」
「什么惊喜？」她冷眼瞪着他。
还有什么比他告诉她，他和其他女人共处三天还来得「惊喜」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不痛快？还一副无所谓的嬉笑，让她觉得爱上这种男人好不值。
「妳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展之硕，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无聊游戏。」身体移动不了半分半毫，让怒火燃得亮眼的眸子抗议着他的暴行。
「妳猜嘛！」收接她「热情如火」的瞪视，他痞痞笑着。
「你生日。」
「不是。」
「你妈生日。」
「不是。」
「你爸生日、你家的狗生日、你家佣人生日……元旦、元宵节、植树节、清明节、劳动节……圣诞节，还是你结婚生子了？」
「妳才结婚生子咧！统统不是啦！」最后那句话让展之硕暴怒一声，却也为她能详尽列出整年的节日而佩服。
「笨女人，妳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说自己生日？」
「我没有生日。」她顶回去，眼神一黯。
母亲生她的时候本来就不甘愿，更别说会记下生她的日子，能知道是哪一年就不错了。她身分证上的日期是假报的，从小她就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快乐过生日。
展之硕自知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但却没急着抹去她眉间的淡愁，他舛一笑，走到玄关处，开了大门，将原本放在门外的两个蛋糕盒拎了进来。
「今天是你生日？」她拧眉一问，为何刚才不承认。
「不是。」他将制作精致、漂亮的蛋糕取出来，放在光洁、闪亮的水晶桌面上。「笨女人，今天是妳的生日。」
「我生日？」她怔了怔，而后嘲讽的笑了下。「展之硕，你别玩了好吗？今天才不是我生……」
杨克欣未完的话全噎在一张摊开的影印纸上。
「需要我帮妳重复一逼上面的字吗？杨克欣，女，六月九号出生，两千八百克重，血型Ｏ……」
「这是……我的出生证明？怎么会……你怎么会有？」
惊讶的眸子牢牢注视着他，胸口涌出一股深刻而强烈的激动。
「感动吧！我这几天可跑遍了好几家小型妇产科，根据妳弟妹的形容，找到了妳小时候居住的区域，我想，妳母亲若是在妇产科里生产，只要医院还在，就一定有妳的出生证明。」
「你为什么……为什么……」一股湿意不由自主窜进她的眼里和鼻里，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再重复为什么。
「我说过，我想给妳一个惊喜。」好让她多喜欢自己一点、多在乎自己一点、多爱自己一点。
想着小女孩用渴望和希冀的眼神，看着其他小孩子吃着生日蛋糕、唱生日快乐歌、收生日礼物时的难过心情，展之硕的心微微一疼。
没关系，以后这女人有他疼就好了。
捧着她的脸蛋，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杨克欣。」
「可是……可是……」声音微哑的她拚命想说话，却又怕眸中的眼泪会忍不住落下。
「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去找出妳的生日是吧！」他露出微笑。
杨克欣点了点头。
「那晚我气得冲出餐厅，马上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可是心里就是不痛快，没道理妳会要他不要我，我就想……女人喜欢男人帮妳们做些蠢事情，像是过生日啦，好表示男人对女人的重视……不准笑我！我是真的想做蠢事让妳知道我对妳的重视。」
他会证明他对她的好不输给那个康学儒。
「我回公司找出妳的资料，却发现生日栏位是空白，只好拨电话去问那四个女人。」
「你找艾英她们？」
「没错，我打电话问她们妳的生日，结果她们一个回答三月，一个五月，一个十月，一个十二月，我火了，命令她们全都到张艾英家里报到，我要问个仔细。」
「那是……」
「我知道。」他啄了她想解释的红唇一下，瞅着她微羞的俏脸道：「那是她们的生日，一直以来，她们都以她们的生日来当作妳的生日和妳一起庆祝，这些她们都跟我说明白，所以我就决定了，妳的生日我会为妳找回来，就算找不到也没无所谓，我自己来为妳订一个生日。」
「你……你还真是霸道！」但他的用意却柔到她心坎里，杨克欣露出一朵带着隐隐泪光的微笑。
「感动吧！妳瞧，我为了妳费了多少心思，只是要妳多喜欢我一点，把我放在妳心里，哪像某人，竟笨的听不出电话里的女声是自己的好友的声音，还猛乱吃醋，对我生气，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我哪有……」她不好意思撇下脸。
他恶意贴上脸用鼻子嗅着。「哪没有，我刚刚就闻到一股好大的酸味，明明从妳这里发出，还想狡辩！」
「你……你别这样，我会痒……」
她闪躲着，余光却瞄见桌上另一个蛋糕盒。
「你为什么买两个蛋糕？」
高大的身躯突然一僵，这回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为情的红光。「咳，我没有买两个蛋糕。」
「那个……难道不是蛋糕？」
「那是蛋糕。」
杨克欣眼珠子一转，歪着头猜道：「不会是你亲手做的蛋糕吧！」
口气里的嫌弃味令原本还有点难为情的男人一下子喷出火气。
「是我做的又怎样，不行吗？哼！我不能做蛋糕送给我的女人吗？」
他拿出让一坨鲜奶油包围的圆状物，外观坑坑洞洞恍如经历了一场炮弹攻击，要有非一般人的艺术目光才能探出蛋糕的美观在哪里，圆状物的顶峰用红色糖浆写了个「欣」字，旁边还附带了一个扭曲的爱心图案。
他今天死缠着张艾英，不让她跟着另外三个女人进行跟踪，就是要逼她教他做蛋糕，他想亲自做一个蛋糕送给他爱的女人。
历时五个小时，呕心沥血的大作终于诞生，虽然外观丑了点，但他觉得心意最重要，只是回程途中，他还是克制不住逛了下蛋糕店。
嗯，人家师傅做出来的，就是……卖相漂亮得没话说，两相比较下，他还是决定买橱窗里的蛋糕回家。
「虽然丑了点、难看了点，好歹我也花了很多时间来做，打算当生日礼物送妳，妳敢挑剔给我试看看……好啦！我承认，这比不上我在店里买的……」
「拿来。」杨克欣抢过他想塞回盒里的蛋糕，并开始插上蜡烛。
「这是你为我而做的蛋糕不是吗？谁敢说它丑，我就是要用它帮我过生日。」第三次为她下厨，这男人把心送给了她，意味什么，怎么不教她感动。
「谢谢你，展之硕。」她拉着他，要他帮忙点火。
「妳不觉得连名带姓的叫我很怪吗？」
他们都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却老是「展之硕」、「杨克欣」这么叫着。
「你不也这么叫我，还常喊我笨女人。」
「女人都很笨。」
「哼！你也不见得聪明到哪里去，蠢男人。」她仰头，清亮眸子里的傲气可一点都不输他。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情人间不见得要甜言蜜语，像他们这样也别有一番情味。
两人简单唱了生日快乐歌，闭上眼许完愿后，她吹熄蜡烛，感动的抱住他的腰。
「这份生日礼物是我收过最棒的礼物，我好高兴。」
「杨克欣，妳是不是少说了句话？」他都把心给了她，她好歹也要有个回应。
「我道过谢啦！」
「妳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是妳们女人吵来吵去的那个字。先说好，我是不信那个字有什么意义，但如果妳想说，我可以接受。」他故作无所谓，一副施恩等着她回报的嘴脸。
「怪了，你不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开口？」
「我是个男人，才不玩妳们女人喜欢的这种无聊玩意儿。」
「好，你不说，我也不要说！」
「妳……」这女人，明明就用这种情意绵绵的眼神瞅着他，敢不说爱他？
晚上等到床上看他怎么逼她，哼哼！
这一刻是幸福的时刻，只不过……
「女人，妳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紧紧揽起。
「吃生日蛋糕呀！」
话是没错，但是……
展之硕瞪着面前好大一份蛋糕。
「那为什么妳吃的是我从蛋糕店买回来的蛋糕，却把我做的蛋糕推给我？」
这个，嘿嘿……
感动归感动，要吃下那个不知掺了多少怪料的蛋糕，她杨克欣还是没有这种勇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