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工作岗位上，展之硕就教一堆紧急待处理的公文和客户的会面忙昏头，当他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分暇做其他事时，落地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
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来人一脸衰到不行的愁苦相，让人看的是频频皱眉。
「庭俞，公司是欠你薪水没发吗？」
李庭俞哀怨地瞅了他一眼，吐了口深而长的怨气，将一份牛皮纸袋扔到他面前。
「这什么？」
「从总公司调来的杨经理资料。」
展之硕抽出里面的纸张，蹙着眉心阅读，只是身前那根杵直的人柱实在难教人遗忘，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那张欲言又止的苦瓜脸。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还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李庭俞的事，非要你用这种表情来荼毒我的视觉。」
闻言，李庭俞抖着双唇，眼带控诉，模样更加凄凄惨惨，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他扔下一句话。
「阿硕，我的未来要靠你养我了。」
「李庭俞，请不要说冷笑话好吗？」
「什么冷笑话！还不都是你害我的，枉我对你充满信心，从头到尾一路挺你到底，谁知道你实在太教我失望了！」这一头李庭俞抱怨得口沬横飞。
专门接送副总裁上下班的司机已经爆料，副总裁大人今天是在杨经理家睡过头的哟！而另一位关键人物女主角却是一早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甚至是她打电话给副总裁的司机，要他去她家接人。
这么一来，谁胜谁负一清二楚，李庭俞的脸越来越苦，可怜他未来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因为，他就是被四只吸血虫炸干的可怜庄家。
「你活该！叫你别乱跟人下注，你就非要玩。」展之硕说着风凉话。
自己被那女人摆了一道，照理讲，他应该要很生气，可是，他却只想大笑一场。
那个女人，果然不能小觑她！
「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朋友为了你把将来好几年的薪水都赔进去，你还好意思笑！」
「随你说吧！」将资料塞回纸袋里，展之硕摆入抽屉，他离开座位，准备去见那个害他闹笑话的元凶。
两人分开的时间还不到一天，想见她的渴望每秒钟都在增长。想见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她！
隔着敞开的门，展之硕站在外头窥伺几坪大小的私人空间。
那个正在和同事讨论事情的女人，依旧穿着那身让他生厌的服装。
但是此时，他却觉得她好美，那副镜框确实把她会透露情绪的眸子藏得很好，却制造出专注精明的目光。她专心的神情让他领悟到，女人的认真程度真的不亚于男人。
她的资料上提及父母双亡，身上还背负着一笔不小的负债，下面还有对弟妹要抚养，这就是她不得不外装坚强，像个男人一样强悍拚工作的原因吗？
展之硕在门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却又不想打断她认真的表情，所以他等等等，只是……
她们会不会谈太久啦！
都过了下班时间快一个小时，她们居然还不打算停止讨论。
耐心渐渐磨光，展之硕连个敲门也没有，大剌剌进入，当着两张错愕的面容，「啪」一声，合上她们正在讨论的资料，抿紧的薄唇简单吐了三个字出来－－
「下班了。」
沉默片刻，两个圆眼瞠大的女人才回过神来。
「副总裁，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下班时间到了，不需要你刻意进来提醒。」杨克欣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知道下班了，妳们两个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不懂他在闹什么古怪性子，杨克欣据实回报。「我们正在讨论康氏的案子，明天就要和他们开会，在价钱及数量上的评估，我们得先预测对方会开出什么条件……」
觉得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展之硕直接以行动来代表他的用意。
指头按了滑鼠几下，他替杨克欣关了电脑，更别说原本让他亲手合上的那迭资料，全被扫到桌缘边去当作废物。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把杨克欣从座位上拉起来。
「总……副总裁，你到底想做什么？」张艾英看得张口结舌，先前最爱用公事逼压克欣的副总裁，竟然要克欣把工作扔到一旁。
「妳看不出来吗？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外套替她拿好，包包替她背好，展之硕一副就是要走人模样。
「以前我和杨经理也都是这样……」
「公司请妳们工作，不是要累死妳们，事情做不完不会留到明天做，为什么一定要拚命在今天做完，自己身体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他的一吼，震得办公间里里外外一片安静。
展之硕瞪着身前小女人。
这个笨女人，好不容易双颊恢复圆润带红，又想累死自己吗？
「可是……这样会赶不上『上头』交代下来的进度。」张艾英不怕死再顶上一句。上头，当然就是指先前爱欺负人的副总裁大人啰！
「有问题就叫妳上头来找我，听明白了没？」朝那个啰唆的女人一瞪，展之硕揽着杨克欣，大摇大摆走出经理室。
一进入私人电梯里，他便将这个发出咯咯笑声的女人压进角落里，扯下她的眼镜和发髻，恢复慵懒动人的模样。
「有什么好笑？」指尖轻刮着她嘴角的笑痕，现在他连她心里想什么都霸道的想知道。
「你刚刚的健康论吓到公司里的同事了。」有人把嘴里喝的水全喷出来，有人则忘了还在讲电话，有人傻傻张着嘴站着不动。
他永远是这德行，自大地决定一切－－决定要和她较劲、决定要征服她、决定对她温柔、决定要当她的天。但也是这样，却更教她动心。
「有什么好吓到，我说的话是事实，倒是妳，该说说利用我赢到胜利的滋味如何，妳又从赌注中赢了多少？」
「说到赌，嘿嘿，我还以为你会贪睡到中午以后呢！」她俏皮地一吐舌尖。
粉色的舌尖轻易勾起想吻她的欲望，他挑起那张脸蛋，拇指描绘着她的唇形。
「我身为被设计的人，是不是该跟妳讨点油水？」
「下注的人又不是我，要说荷包满满的应该是那四个女人，听说她们连下半年的薪水都赚了来，你要讨红包，该向她们讨去。」
「妳敢说妳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吗？」
有，当然有，就是他这个男人。她让他心满满的都装着她，恨不得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不过既然她不说，展之硕当然不会笨到承认。
「我有赢到什么吗？」她眨眨眼，故意笑得很呆。
「少装蒜了！」
他吻上她微扬的红唇，电梯却不识相打开，他饮憾的离开属于他的红唇，将她拉进等候多时的车内，交代司机开去餐厅。
车里的他，依然霸道的搂着她坐。
「从没听过妳提起妳的家人，他们住在台湾？还是也跟妳一样住在美国？」他问，想了解她是如何从柔弱强迫自己变坚强。
「干嘛，你想认识我家人做什么？该不会爱上我想去提亲了呀？」她打趣问着。
一句玩笑话，却让她在他眼底见到一种鄙弃的表情，不同于以前那些玩笑，她是真正感受到他不屑这个字。
「为什么妳们女人老是动不动提那个字？」谈情说爱这种东西对他太过抽象，他全凭心里所想的做事。他可以说迷恋她，想眷宠她，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但谈爱？似乎不可能。
「女人嘛！总是会有爱作梦的年纪，期盼着找到爱自己和愿意照顾自己一生的男人。」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他强拉过她突然坐离的身子，炯亮的黑瞳牢牢盯着她看。
「妳也有过吗？是那个康学儒？妳的学长？」这个名字像个烙印牢牢记在他心里，实在很难忘记。
见她默下吭声，更让他火冒三丈。「妳爱过他？」
「曾经吧！以前的我真的是笨的要命……」
如同上次，他毫无预警又将她紧紧环住，用拥抱打断她未完的话。
「我不是叫妳不准再露出这种笑容，妳听不懂吗？有什么难过、不开心，妳可以说出来，什么事都自己来扛，妳不累吗？」
她就是喜欢惹火他是不？
为那副看了教他揪心的笑容恼火，为这笨女人的坚持恼火，为那个曾让她爱过的男人还存在她心里的事实恼火！
恼恼恼，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气得头发都掉光光，到时候她得负全部责任。
「展之硕，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就不要再问我的私事。」
「我们一定要闹僵气氛吗？」他无力的握紧拳头又放开，为着她的倔强暗自生气。
光说爱有什么用，她感觉不出来自己对她有多好吗？
「喂喂，展先生，是你一副想找我吵架的模样耶！」杨克欣抬起小脸，掩饰心底那抹惆怅，恢复原本的开朗貌。
「妳就是很有本事让我觉得挫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怀疑自己从来没赢过一次。
她不说没关系，他一样会一条条把往事揪出来，等他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他绝对有办法让这个笨女人把康学儒的名宇从心底扫出去。
ㄟ，等等？
「刚刚妳们在办公室里谈的是什么案子？」
「关于和康氏企业明天的会谈内容。」
「杨克欣，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妳别跟我说明天康学儒会来！」
敢情他老兄现在才想到这件事？杨克欣好笑的看着他眼耳鼻口喷出的火气，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因为她要见康学儒的关系吗？
「杨克欣，妳最好给我说清楚，他明天真的会来？妳明天要见他？全公司有这么多员工，随便派个人去都可以，我不准妳见他……」
叽哩呱啦的声音吵得杨克欣头疼，她忽然想到一个让他安静的方法。
谁说以吻堵声都是男人的权利，对付啰唆男人，这招原来也是这么好用。
瞧，果然安静多了。
没想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像他一样这么有变化。
离会议开始前还有十分钟，杨克欣亲自到他办公室说明康氏代表来了，展之硕一张脸立刻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然后，他提出加入会议的要求被允许，臭表情瞬间换成了微笑；再之后，她与康学儒客套性的握手致礼时，那位换了两种脸色的男人，陡地又怒得不得了。
整个会议就在一种紧绷的气氛下进行。
「关于产品的报价都已经给两位看过，不晓得两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经理，在优惠价格方面，我们康氏不是觉得不妥，但是以我们购买的庞大数量，相信价格方面还是可以稍作调整吧！」说话的是康学儒，那双眼从进来时就直盯着杨克欣瞧。
展之硕暗隐着气，没让杨克欣发言，插嘴道：「想用这样的价格与我们展宇合作的公司不可胜数，如果康氏觉得不妥，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
声音一顿，展之硕恶狠狠瞪着一旁的女人。
她居然用高跟鞋踢他的腿！很痛的耶！
「抱歉，我们副总裁喜欢开玩笑。」杨克欣扬笑解释。
「副总裁的意思是，我们给予康氏的优惠价格已经相当低，同业间不会再有这样的优惠价，对康氏企业来讲，成本越低，获利也越大，我认为我们双方可以合作愉快。」
展之硕还想开口，又遭杨克欣一脚踩下，将话全咽了回去。
让他来只是顺他先生的意，免得一张臭脸熏得大家都不好过，但不是要他大爷来破坏公司生意。
「但是……」康学儒迟疑的开口。
展之硕忍无可忍了，这家伙是故意拖延和杨克欣开会的时间吗？还看！那双不安分的眼珠子还盯着他的女人看，这个康学儒让他抓狂了！
「如果康氏不愿意，我们展宇绝不勉强，既然今天的会议没办法和康氏达成共识，那我建议两位先回康氏考虑，决定好了再用电话联络杨经理就好。」扔下不友善的话，展之硕毫不给面子就打开会议室大门走出去。
留下尴尬不已的杨克欣和两个被他怒气扫中的男人。
「呃，对不起，我们副总裁早上参加了太多场会议，可能太疲倦了，所以……有点暴躁。」
何止暴躁，简直是怒火攻顶，才会随处乱喷火。
杨克欣礼貌性的送两位客人到电梯口。
康学儒要助理先去取车，自己则是站在电梯口不打算离开。
「克欣，我没想到妳这么能干，真的当上了业务部经理。」面对她不同以往的穿著打扮，康学儒明白是他太看轻她了。
「你可以说句恭喜，我很乐于接受。」
往事总是会让她有那么一丁点儿遗憾和难过，但她早过了爱计较的年纪。过去就放手让它过去，只要自己未来过得好就行了。
「我们……可以私下聚一聚吗？」他发现她充满自信的表情还真美。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想和妳叙叙旧，顺便对上次在俱乐部的事情向妳道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过去的事情要伤害妳。」
以前的事吗？
陡然，杨克欣嘴角微微一勾。
那个老爱骂自己笨的男人，不知道一棵万年青根本挡不住他高昂的身躯吗？学人家偷听也要找个好地方躲藏嘛！
这抹笑容让康学儒以为自己的要求得到她的答应了。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七点，就在我们以前常吃饭的老餐馆碰面。」
「等……」
想叫住他，康学儒的身影却快速闪入电梯里了。
杨克欣攒着眉，一回头，一堵人墙就撞上她的鼻子。
「晚上到我家来。」占有性的臂膀圈着她，他不允许这女人去赴那男人的饭局。
揉着鼻子，杨克欣没好气的瞪着那副硬邦邦胸膛的主人。
「副总裁，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邀约应该等下班后再谈吧！」
不顾几张贴在玻璃门上暧昧的目光，他强势的扯住她手臂，不让她离开。
「妳得答应我下班后不准偷偷溜走。」他坚持要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展之硕，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个吃醋的丈夫，你跟其他公司的女代表吃饭就可以，我跟合作客户吃饭就不行。」她哼一声，双重标准。
「那不一样！那个康学儒以前跟妳有过瓜葛……而且，该死！杨克欣，谁说我在吃醋，我怎么会为女人吃醋……等等……杨克欣，妳没答应我前……不准给我离开……」
幸亏他早有准备，料到那爱唱反调的女人绝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早吩咐司机在公司外跟踪她，不然怎么找得到位在偏僻小巷内的西餐厅。
他才不会为她吃醋、嫉护，哼！这种女人最会做的事情，一向让他反感极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犯！
可是，他又在做什么？
像个偷窥狂似躲在离那对男女很近，却又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展之硕为自己的矛盾想找个合理解释。
他躲在这里，只是想知道这两个人私底下在聊什么，想知道杨克欣对那男人还存有什么感觉，想知道那两人有没有可能和好如初……
好！他承认他在嫉妒啦！嫉妒那康学儒知道她的过去，嫉妒康学儒在她心里还存有分量。但与其说是嫉妒，还不如说他更担心，担心那个笨女人是不是还喜欢康学儒？谁教她承认爱过康学儒，爱……
可恶！她想爱男人可以爱他呀！自己绝对不比那个男人差！
听见她在隔壁桌突然笑出声来，展之硕就气得想拿眼前的水杯隔空扔过去！
「看来妳刚到美国时还真闹了不少笑话。」
「当然，我从没出过国，对当地的风俗习惯当然不适应。」杨克欣对自己的糗事抱着玩笑心看待。
「我都不知道妳的运气这么好，让展宇的总裁撞见妳昏倒在路上，不但送妳去医院，还帮妳还清所有债务，让妳有钱带着弟妹出国念书。」
「因为你当时正忙着和青萍交往，当然不会注意到我。」青萍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某位中小企业家的独生女。
「克欣，我真的很抱歉，妳知道……那全是因为我爸命令我离开妳，谁教妳没有诚实告诉我们，妳有个在坐牢的父亲，还有妳母亲做过人家情妇的事，害我父母一直以为妳是个家世背景不错的女孩。」当年的她的确清纯可人，交往了一个月也才敢和他牵牵手，羞怯的模样讨喜极了，才让他卯足力去追，谁知道追来的不过是根杂草。
「就因为康家嫌贫爱富，所以你一发现我有这样的家庭，就马上打电话跟我分手，连我急需跟你借点钱应急，你也不顾我们交往一年的情分把我赶走，你敢说这些事也是康伯父叫你做的，完全不是你的意愿？」
奇了，她明明就不想再追究，为什么一古脑儿全吐出来了呢？
都是展之硕害的啦！害她变得柔弱了，想把自己的苦闷心情吐出来找人分担。
她不着痕迹地朝一旁缩在几个盆栽后的那颗头看去。
这个男人，说不在意却还是跟了来，他都听见了吧！
「对不起，克欣，妳原谅我当年的不懂事，好吗？」康学儒突然抓起她摆在桌上的手，一脸忏悔。
他真的很忏悔，早知道杨克欣将来这么有前程，他就不会舍弃她了，至少和她保持联络，有她在展宇帮自己，康氏的未来一定很可观。
「康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想抽回手，却教他死抓牢。
「妳为什么还叫我康先生，以前妳都爱叫我学儒。」女人对初恋情人总是多份感情，康学儒相信加点劲，还是可以追回她。
「这都是过去了。」
「没有过去，克欣。老实说，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妳，所以那天一眼就注意到了妳。」
「康学儒……」
她被吓着了，不是因为曾经喜欢的男人再一次对自己告白，而是讶异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克欣，我不计较妳和展宇副总裁曾有的关系，但妳要知道，那样的男人不适合妳，他这个人对女人向来不屑一顾，对妳绝不会有真感情，妳适合专一的男人……」
「好比是你？」
没注意到这道声音低沉又寒冷，康学儒猛点头。
「对，就是……」他大喘一口气，直瞪着隔壁桌突然窜起身的人影。「展……展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展之硕厉眼一瞇，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抹愠怒迅速在他的眼眸里跳跃，若不是这排盆栽花草阻隔自己的去路，他早就跳上前分开那只敢碰他女人的咸猪手。
笨女人，她不会甩开吗？就这么任着他摸，吃足了豆腐，真是笨到极点！
「可以请康先生放开对我的员工造成骚扰的那只手吗？」
展之硕的脸色相当阴沉，将凶神恶煞的角色发扬得淋漓尽致。
「展先生这样说好像太严重了，我和克欣是老交情，不是你说的骚扰。」像在示威，康学儒更加握紧杨克欣的手给对方看。
「看来是你还没弄清楚状况，杨克欣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人，你这样抓着她的手，对我而言，你就是在骚扰我的女人。」她少根筋吗？别只顾着看他说话，快甩开康学儒的手呀！
「据我所知，展先生有过的女人不只有克欣一个吧！今天中午我就见到你和一位美女一起吃饭，像你这种高傲的男人，对女人不会专一，你身边随时有其他女人可以取代克欣，又何必和我争克欣呢？」康学儒反将他一军。
展之硕想开口解释，却在杨克欣出奇平静的表情下收了口。
她睁着亮眸，一如平常神情瞅着他看，他感觉不到她有一丁点儿的不高兴，这样的结果却让自己直冒火。
她不在意，听了康学儒的话，她竟然不在意！莫非她心里仍是喜欢康学儒，所以根本不介意自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他故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是呀！我有过的女人是不少，现在随便找一个陪我都可以，我不见得非要她不可。」那双黑瞳直勾勾注意着杨克欣的反应。
但，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任何惊讶、伤心或在意的表情。
「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遏抑不了心头狂嚣的怒火，展之硕气冲冲甩头便走。
他气那个女人对他的情感竟没有自己来得强烈，更气她对于他要去找其他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展之硕冲回车上独自生闷气，天下女人何其多，他为什么唯独在意她这个女人？如自己刚才放的屁话，随便找一个也成！
「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是杨克欣。」他自答，也知道自己在闹别扭。
反正自从认识杨克欣后，所有女人的古怪毛病他都出现了。
手机响起，他见着了来电者姓名，心头恼怒霎时全消。
原来她还记得找他呀！八成是刚刚的话奏了效。
得意的把手机关机，他偏不接电话，他要那女人也尝一尝整个人浸进醋桶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