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将池光光带离人多嘈杂的市集，傅子翔找了处僻静的角落，面色凝重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怎么了？小喜子说可以停留半个时辰，人家都还没逛完呢！」
「小光儿，我有很重要的话必须对你说。你听好，到了『凌凌堂』后，任何摆放在你面前的食物你都不要碰。」凌凌堂正是那位神厨的现身之所。
「不碰怎么吃？」
这可是这次美食团的重头戏，从参加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期待今天的到来，昨晚她甚至兴奋得几乎睡不著觉。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别吃那些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吃那些食物？我的肚子真的已经没事了。」
傅子翔认真无比地对她说：「小光儿，还记得上回我捆绑你，不让你吃慕容容做的糕点的用意吗？」
「不会这次又有人想要下毒了吧！」见他凛著一张脸，池光光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捧起她的脸，黝黑的眸子锁著她不放。「答应我，什么都别碰好吗？」
他不晓得那个人会不会下毒，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们，总之他尽量先预防好，但就怕这小丫头嘴馋，偷偷吃了起来，万一人家真下了什么药，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他说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但也要她能配合，他想自己是需要亲耳听见她的保证才能安心。
「傅大哥为什么这么紧张呢？」不过就是要她别吃食物嘛！
灼灼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般，忍著隐隐的不满，傅子翔轻啄那柔软的粉颊一下。「前天我不就说了。」
好痒！池光光缩了下脸。「说什么？」
「我爱你呀！」她竟然给他忘记了！
「哦。那跟你这么紧张有什么关系？」
「我爱你所以担心你，害怕你会受伤，你竟然还问我在紧张什么！你不知道我多怕你出事吗？哪怕只有一点小伤，我都会心疼个半死，你知不知道？」他气急败坏的怒吼。
看著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池光光不晓得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开心。
他这么担心她、害怕她受伤呀！原来爱一个人就会这么重视她呀！
那股缠绕心上的甜味似乎又出来了，她因为受他的重视而感到喜悦。
池光光伸出双臂勾著他的头，诱人的小口吐出了软软的语调。「傅大哥，我好想吻……吃你的嘴唷！」
诱人的小嘴就在他面前，傅子翔竟然意外的脸红了。
这丫头老是出其不意的给他惊喜，一下让他失落，一下又让他高兴的飞上天，真是……
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用手托著她的头，他渐渐逼近她……
待她的唇被他「吃」得有如绽放玫瑰般的艳红，他才给两人喘息的空间，往她小脸的其他地方亲去。
「为什么想吻我？」
「因为好甜唷！」她笑得也好甜。
「什么？」他亲吻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执起他的手搁在自己胸前。「听到傅大哥这么在乎我，这里就感觉好甜好甜，然后……就会想吃你的嘴。」
掌下的柔软让他片刻失了魂，好半天才会意过来她讲的是什么。
他喜出望外地看著池光光。「小光儿，你喜欢我吗？」
豪不犹豫，池光光点了头。
「喜欢呀！」
「很……喜欢吗？」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还会颤抖。
「很喜欢很喜欢。」末了，她又加上一句。「是非常非常喜欢。」
傅子翔简直想抱起她来仰天大笑一番。原来他的小光儿不是只有在乎他，而是已经非常喜欢他了。
「那么，你爱我吗？」
原以为自己可以很顺利地听到她也爱他的回答，岂料，池光光这会儿反而迟疑了。
傅子翔心慌起来。「小光儿，你爱我吗？」
池光光面有难色，想了许久才回答。「这比较难耶！我不能爱你。」
刹那间，傅子翔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碎裂了。
这什么答案？！为什么？她喜欢他却不能爱他？
凌凌堂，乃二十五年前神厨之名受封时的地方，也是全国顶级厨师聚集比赛之所，后来更是开放成为老百姓可以自由参观的旅游胜地。
在凌凌堂的正中央，以架立好的厨具为主，绕著它成扇形摆放了五张长几，让参观的一行人两两比邻而坐。
「喂，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坐？」宇泰露出一脸不屑样。
「可别说你想同傅大哥坐，你杵到那两人中间像什么话，而我的位子就在他们隔壁，离得最近，若有什么事也好照料不是吗？」
苏亮亮的话不无道理，宇泰怒不敢言，只有忿忿的入座。
解决了右手边的人，苏亮亮将脸转向左方，换另一个。
「小亮亮，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坐？」池光光垂垮著脸，小小的眼珠忍不住瞟向身侧那张泛著铁青的容貌，仅仅一眼，马上又转了回来。
傅大哥的脸好……好可怕喔！
打从上午他们从市集回来集合后，他那张脸就一直是那副德行，吓得她一路都不太敢吭气，也不敢同他说话。
她真的不想坐到他的身边啦！万一他愈来愈不高兴，会不会动手打人啊？
苏亮亮轻叹，他可不想被人用眼神给分尸。「小光光，你瞧，我已说好和宇泰兄同一桌，你就过去和傅大哥坐，反正一路走来不都是这个样子。」
「可是……」
「小光儿，你还不过来？」傅子翔的声音透露著浓浓的不悦。
池光光以眼神求助苏亮亮，可惜对方仍然无动於衷，认了命，她垂著头乖乖的走了过去，身子僵硬的坐下。
「让各位久等了。」
小喜子排列好方桌上的厨具后便站在正中间，用宏亮的语气喊著话。「大家可以一睹神厨亲临现场的表演终於到了，席间我们还可享用神厨前辈为各位宾客所准备的精致宫廷美食，此时此刻，就让我们来欢迎有天下第一之称的神厨前辈。」
「啪啪──」稀疏的掌声来自於张大毛和小喜子之手。
「好耶！老子我等的就是今日，我期待能见神厨一面已久，今日真是过瘾呀！」张大毛开心的猛拍掌。
果真是个单纯来参团看表演的傻子啊！
至於其他人……
怀著鬼胎冷眼相看的慕容容和自从违背小姐后就老低著头忏悔的小兰、吞著气不肯开口跟同行对手说话的宇泰和只顾将注意力放在左方两人座位上的苏亮亮，以及满脸郁气却发不出来的傅子翔和表现得极为战战兢兢的池光光，这六个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那个头戴白巾，脸让布遮著只露眼的男人，也就是那位「神厨」身上。
步入好位置后，神厨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接著右掌一劈，桌上那把几斤重的菜刀立即听话的跳入他的手中，就见他拿起了食材，以俐落的刀法，裁出了薄、短、细、碎的各式花样，瞧得席上的张大毛是目不转睛，忍不住再度击掌称好。
但突然「砰」的一声，一个大掌拍桌的声音干扰了神厨的动作，让他力道没拿郎n差点破坏了完美的演出。
「你不爱我是因为我比不上那些美食？」傅子翔简直是气疯了。
居然拿他和那堆无生命、吃下肚后再排出去的东西相比？
去他的食物！猪的头有他的脸好看吗？鸭的翅膀有他搂著她的臂膀温暖有力吗？鸡腿有他的腿修长结实吗？
还有，他干发神经真的跟食物比起来，真是……气死他了。
池光光非常非常无辜的瞅著他说：「是你自己问我的呀！」
她不过非常诚实的说出了不能爱他的原因，因为她最爱的是美食，如果要她爱他的话，那不是太对不起那些被她吃吞入腹的食物了吗？
谁知道他听见实话后的表情却没有她想像中的高兴，好像变得……更火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这么凶，待会儿会不会真的要打她了？
池光光咽了抹口水，眼角不自觉溜到隔壁桌去。
「不准看其他的男人，你的眼睛只能看我！」傅子翔不顾众人的目光竭力斥吼著，并把她的头扳回来。
要他排第二他认了，但是他不允许再有人排在他前面，她心里唯一的男人只能是他！
「这位公子，可以请你安静点吗？」神厨的表情非常不悦。那个男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他的表演，打扰他做菜心情的人都该死！
「对不起。」稍稍收敛了怒气，傅子翔两眼仍然死瞪著这个气坏他的女人。
神厨继续他未完的动作，转著汤杓，一舀一挑，一匙油就让他从空中洒入了锅内──
此时，某个不识相的吼叫声又出现了。
「该死！你居然和他住在一起！」
问她一句她喜欢苏亮亮吗？瞧瞧她给了他什么答案：「咱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喜欢他呀！」
还没调查她之前的生活，他没想到她居然是和苏亮亮住在一起。可恶，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想著想著，这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快把他弄疯了。
池光光实在不明白身旁的男人又在气什么？
「你是生气我喜欢小亮亮，还是气我和他住在一起呀？」几度细想后，池光光只能猜出这两个结论。
「不准再说喜欢他，也不准再和他住在一起。」傅子翔又朝她怒道。
他真的在气这个耶！池光光惊喜的发现自己真的猜中了。「虽然我比较喜欢傅大哥你，但也不能要我讨厌小亮亮吧！」
池光光咬了咬唇瓣，脑子里不断地转动想著方法，没注意到傅子翔的怒意瞬间消逝了。
「如果傅大哥不喜欢我和小亮亮住在一起，那回去之后，我就和你住好不好？」这样一来，他不会气了吧！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准给我反悔。」讶异自己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傅子翔愉快的发现自己的幸福又有希望了。
只要把她拐回去，嘿嘿！他就不信他拐不到她的爱。
很好，他正武向食物宣战。
「只要傅大哥喜欢，要我住多久都成。」池光光也绽出笑脸，完全不知道她在无意间把自己的一生给卖了。
看来傅大哥终於恢复好心情了，他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两人又叫又笑的吵闹动作完全让某个人变了脸色。
「你们闹够了没？到底要不要看我的表演？」神厨把刀子用力插入木板中，受不了的大声怒道。
池光光瞥了一个目光过去。这个人脾气好大，真凶哪！
「你会要的小亮亮也会，那么神气干？对不对，小亮亮？」她偶尔还是有瞄几眼，并不觉得演出多么精采呀！
不对。苏亮亮苦笑。没事拖他下水做什么？
「哦？」神厨不以为然。
这女娃好狂妄的口气，以为他就这么两下子吗？很好，他就让他们在死之前见识一下「神厨」绝非浪得虚名。
「既然小姑娘这么说，那位小兄弟，不如你上来同我比划一下，还可以增点乐趣。」
「去嘛、去嘛！小亮亮，去跟他比个高下。」池光光兴致来了，在旁不断起哄吆喝著。
从来不打算沾惹这事的苏亮亮愁眉苦脸地站起来，非常不情愿的被迫登了场。
☆
「小兄弟，就用这桌上现有的食材，做出你的绝活手艺来，让在座的各位替我俩比较一下谁烹煮的东西最好吃。」
「还望神厨前辈手下留情。」虽然苦著脸，苏亮亮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礼。
语毕，苏亮亮的表情明显变了，面对他学习了十五年的技艺，他的容貌刻划出专心的神情。
各自站在方桌的一角，他们执起菜刀的柄端开始使起变化多端的技法。
两人旗鼓相当的气势以及聚精会神的态度，让围观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对食物由衷的热忱。
这才是真正顶级厨师该有的态度吧！大家在心里一致这么认为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八味拼盘和一碗溢著米香的鲜味清粥出现在大夥面前。
「小兄弟，你就做这东西呀？」他还以为这小夥子有多了不起，哈，单凭一碗粥想赢过他？
苏亮亮回以一笑。「晚辈的功夫还差前辈一大截。」
「这样吧！你我各尝一口对方的手艺后，再让席间的朋友来品尝可好？」他要让这小子知道什么是技不如人。
「可以。」苏亮亮快手一挥，拾起一块卤肉片往嘴里放去。
「嗯，香味够，有嚼劲又不失肉质原味，好吃。」苏亮亮毫不吝惜的夸赞。
这一句话说得池光光心里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代替苏亮亮的位，可惜在傅子翔的瞪视下，只好暂放心中蠢动。
神厨舀起一匙不起眼的粥吞去，本想随口夸个几句，不料，那入口即化和浓郁海鲜美味的口感令他当场白了脸。
若非绝对的火候，是没有办法将海鲜味的精髓融入熬煮得当的米粥里，看不出来此人年纪轻轻却有十分完美的功力。
「小兄弟，想不到你有如此超凡的手艺，我佩服。」
「是前辈过奖了。」
「小兄弟，你的全名是？」
「晚辈苏亮亮。」
厉眼一眯。「你姓苏？」
天底下有这般巧合的事？他怎么忘了去留意，这小夥子说不定和那老家伙有关系，不要紧，他想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他以手示请苏亮亮回坐。
「感谢各位的欣赏，我会命人将粥与拼盘分放在碟碗里给大家送去，现在让咱们先向这位厉害的苏小弟敬杯酒。」神厨指挥著小喜子到后头取来酒壶替在座的每人斟酒，而他自己则取来先前早摆在身旁的酒壶仰头一饮。
见所有人陆续将杯中物饮去，神厨噙著诡笑。「难得今日有此兴致，我就同各位说个故事。」
神厨一边收拾著桌面菜渣一边说：「相信大家都曾听闻过二十五年前的厨师大赛，那时虽然高手云集，却有两位兄弟的表现最为出色，一同晋入决赛。
「这两兄弟从小一起拜师一起学艺，感情好得不得了，甚至连决赛当天两人要做些什么都事先告知对方，两人相约要一起取得胜利，但比赛过后弟弟却败选，哥哥则封为神厨。
「弟弟非常不甘心，他这么努力想达到厨艺界的顶峰，甚至不惜偷偷换掉哥哥所用的食材，为什么获胜的不是他，会是他哥哥？更可悲的是，之后大家只记得誉为神厨的哥哥，而实力相当的弟弟却教人给遗忘了。」
神厨幽幽的目光从远方拉了回来。
「后来听闻神厨已死，而且传下一名弟子及一本厨艺秘笈，弟弟就想，只要他找到那名弟子并毁了那本秘笈，那他就可以在厨界称霸天下，完成他的梦想。」他狂乱的笑著。
「可你不就是『神厨』，人家说你死了，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所有人当中最单纯的张大毛有点听不懂。
张大毛的问题由傅子翔回答了他。「因为他根本不是神厨苏立昌老前辈。」顿了会儿，他又道：「我该称呼你苏立铭苏老板吗？喜洋洋美食团的创办人。」
这几句话在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立铭的笑容僵在唇边。
「又或者我该称呼你另一个名字，李嘉义李大爷？」傅子翔抽出白扇，似没事般挥搧著凉风而笑。
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在在表示了大家的震惊。这……李大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哈哈哈……青龙堂堂主果然不简单。」苏立铭由初时的怔然又转为大笑，并将缠在脸上的布扯了下来，果真是李嘉义的脸。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可知道你刚喝下去的酒掺了什么？」
慕容容大惊，一张脸当下刷成惨白色。「你放毒？」那招她没做成，他竟然成功了。
苏立铭冷笑两声。「你知道这毒最厉害的地方在哪吗？只要中毒之人一死，这毒性就会随著流出的血排出，让人查不出死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之中有人承认是苏立昌的徒弟并乖乖交出秘笈，我就给你们解药。」
「我怎么知道你这人说得是真是假？」
苏立铭瞧了慕容容一眼，笑笑道：「要不要我说几个中毒特徵来给小姑娘听听呀！你们不会开始觉得头昏昏、四肢无力，甚至……心泛绞痛……」
冷睇著惨白著脸的苏立铭，傅子翔开口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是不是发现这些徵兆全出现在你自己的身上？」
苏立铭唇色青紫，整个人摇摇欲坠摔倒到地上。「不可能……你……怎么……」该死，他根本没准备解药。
这回换成了傅子翔在冷笑。
「你忘了我曾探过你的四肢吗？那时我便已怀疑了，一个病弱需要调养之人，近日内怎么可能做过粗活？既不可能，那你掌中布满的新茧又是从何而来？更何况你的四肢筋骨稳健极佳，摆明著就不是个文弱无力之人。
傅子翔客气地朝吓傻了眼的小喜子施以微笑。
「所以我便请小喜子帮忙，在替你准备的过程中，将酒壶内的酒对调，你壶里装的才是本该要我们喝的毒酒。
「我想，你是在出发前杀害了真的李嘉义，而后买通差爷，在你预记的时间中将尸首运回李家酒楼，以方便事后脱身，不过你与那名串通好的夥计间似乎出了些问题，可能他临时反悔想要胁你，所以你才将他灭口。」
「傅大哥，那先前那位团员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池光光歪著头问，眼角却偷偷注意著「某个东西」。
傅子翔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他原本应该是想利用这六天时间，过滤掉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反正他从来没打算留活口下来，蔡兴得不过是他第一个下手对象罢了，就可惜他这次的团员实在不怎么配合他的戏码。」
嘲弄的眼神直逼花容失色的慕容容瞧，傅子翔笑道：「慕容容的先下手为强让我们起了警觉心，再加上原本同夥的夥计临时反咬他一口，都让他原本的计划有了变动，所以才延至现在想一次将我们解决。」
苏立铭哑口无言地瞪著傅子翔看。
「好棒唷，傅大哥，你真厉害，这个狡猾的凶手都让你给捉到了。」池光光吹捧著他，可眼神又溜上了前方八味拼盘那头。
人一受赞扬警觉力就会稍稍降低，傅子翔就犯了此忌，等他察觉身旁一凛时，池光光早已推开他的手跑到苏立铭先前站立的地方，一手拿了块苏亮亮刚才称赞的卤肉片就往嘴里塞。
「哇！真的……很好吃呢！」她过来果然是对的。
「小光儿！」真是的，他怎么又上她当了。
傅子翔才欲靠近她，地上的苏立铭却比他先一步站起来，并抽起桌上的刀往池光光脖上架去。
「不……准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