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问题来了。

他又没迎娶过姑娘,哪懂得什么成亲细节?还有,都过了半个月,两人间的关系也没多大改变,他依然做他的樱谷管家,成天挂在树上守着这片樱桃园。

这,不对呀!不该是这样的呀!

「小兄弟,你在树上叹什么气?」

「李大哥,你怎么出来了?恩人姑娘不是说过,你的腿还不宜操劳,需要多休息吗?」陆遥知跳下树,着急地盯着猎户的腿。

多亏有恩人姑娘在,已经过了十天,这猎户仍能在他面前说笑自如,让猎户成了第二个破例。

「身子骨再不动,都要锈了,我天生就爱劳动,硬要我躺在床上歇息我哪受得了,况且早点活动活动筋骨,说不定好得更快。」猎户拐着腿,仰望树上鲜红的果子,眼底有着赞叹,「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颗的樱桃,这些全都是那位姑娘所有?」

「是呀!恩人姑娘亲手栽植、除虫,她照顾它们如同对待人一般,给足了细心和热忱。」

「我听闻樱桃不是容易栽种的树木,那姑娘年纪轻轻,却有这么高超的园艺功夫。」

「可不是嘛!」他臭屁的昂首,就算不是他亲手栽植,他仍感到骄傲,有人称赞恩人姑娘呢!他怎能不开心,她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不是吗?

陆遥知眉头又皱了一下,他真是她相公吗?又有那么一点不像?

一个抬头,就见猎户眼也不眨的直盯那垂在枝头的娇红如宝石的樱桃,陆遥知心中一惊,他太熟悉这种着迷目光了。「李大哥,我劝你把脑袋里的念头清空,这片樱桃林是恩人姑娘所有,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气,不喜欢有人擅自动她的东西,尚若你想尝尝这樱桃滋味,我可以问问恩人姑娘,但千万别动手……」

「小兄弟,你误会了。」被当成是贪吃之徒,猎户红了脸,「我看这片樱桃林看到出神,实因想起家中妻子最钟爱的就是樱桃了,可惜我们家穷,没多少机会品尝到。」

「哦!李大哥已经娶妻了?」

「早娶了,还有一儿一女,女儿都亭亭玉立等着嫁人了呢!」谈起念挂的妻儿,他不免忧郁起来,「我失踪了半个月,他们一定很担忧,我好希望能快点回去,一家团圆。」

陆遥知陡地冒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李大哥,我可以问问你,一般人婚嫁该准备些什么?或者又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就是我跟恩人姑娘嘛!」一抹尴尬在脸上,他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向她承诺要娶她,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别说成亲的细节,我一窍不通……」

猎户了然一笑,「原来这就是你心烦的原因呀!我该先跟你道声恭喜了,至于成亲要准备的东西,过几日我回去见着了妻子,可以和她一块帮你,有女人家在,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李大哥,谢谢你。」陆遥知兴奋得差点想上前拥住他,不过被他忍下来了,「还有,这筹备婚礼的事别让恩人姑娘知道好吗?」

「小兄弟想给姑娘一个惊喜是吧!不过有些东西,你得准备先,好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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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屋由木头搭成,是栋清雅且幽静的房舍,里外间隔好几处,入其门可见一小厅,穿过小厅,往其内还有碎石小径,沿着小径直直往前,还有两问独立的小木屋,分别住着湅无心和陆遥知,木屋中还有着简单的主房和偏房,猎户就和陆遥知住在一起。

这天夜里,湅无心准备就寝时,敲门声响起,一开门,就见陆遥知在门边傻笑。

「恩人姑娘,我……我明天想出谷一趟。」

「出谷?」她的神色有些意外,住在这里一年多了,他似乎从未要求自己一人离开过,多半是同她一块外出。

「嗯,跟李大哥一起,明儿个他要启程回去,我想陪他走一回,妳知道樱谷外多有机关和迷林,我不放心李大哥一人离开,顺便我也想到他说的山脚市集逛逛,这一来一往大概要花个两天左右。」

人多拥挤,多少有不便之处,一不小心就和人有接触,她想了想,遂决定道:「我明天陪你去。」

「不不不,妳别跟呀!」他大力摇头,见到她怀疑的注目,急忙道:「李大哥说他是个大老粗,每回见了妳,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妳要一路跟着,李大哥又要怎么带着我跑呢?

「况且咱们是要买些男人用的玩意儿,恩人姑娘妳在身边,多少不方便啊!」

狐疑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好半晌,湅无心才慢吞吞地问:「你瞒着我想做什么?」

陆遥知一脸无辜地对上她。「没有哇!就只是陪他回去,还有……买些东西而已。」

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湅无心才将视线收回,「两天后一定准时回来?」

「当然!」他笑咪咪的道:「对了,恩人姑娘,李大哥的娘子很喜欢樱桃,我想,能不能送一点给他们……」

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你说呢?」

「……好、好,妳那宝贝樱桃我不让人碰就是了。」被那双冷眸一瞪,他能说什么。

两人相瞪半晌,湅无心冷冷的嗓音响起。「你不是明儿个一早要出门?」

「是呀!」

「那还杵在这里干嘛?」

「嘿嘿,恩人姑娘,妳还记得那晚我允诺妳的事吗?」

她垂下眼睫,好半晌才道:「记得。」

「既然记得,好歹让我知道妳的名字吧?总不成咱们日后成婚,我还是恩人娘子、恩人娘子的叫,这样很怪耶!我甚至连妳多大了都不知道,这样很不公平,我什么都告诉了妳,妳却什么都没说过。」他抗议。

那声「娘子」,将两人间关系拉得好亲近,纵然冷漠如她,也难得不自在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女人自觉,染上她心头。

就在陆遥知以为自己还是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她开口了。「湅无心,十九。」

「湅无心,这是妳的名?」他嘴里叫了几遍,「无心、无心,这名不好听,妳比我小了好几岁呢!心儿,心儿,我叫妳心儿好不好?」心儿娘子,他喜欢这个称呼。

「随便都好。」让他亲昵唤着她的名,她脸上有股淡淡的热意。

「那,妳知道自己的生辰吗?李大哥特地交代,要取得心儿的生辰八字,好像说要挑选良辰吉时用。

「我的生辰?你要我的生辰做什么?」她霍地抬眸,脸上的热意已不在。「你没听人提过,我是让师父捡回去的吗?」

「那……妳师父捡到妳的那一天是什么日子,妳知道吗?」都是日子,有点误差应该没关系吧!

「辛未年癸酉月,丁卯日乙丑时。」+

「极阴之时?」他一愣,听闻这样的生辰,连阴间鬼魂都惧怕咧!

「师父以捡回我的那一天,当作我的生辰,还直夸这生辰好,是万中选一的对象。」

她脸上闪过的嘲弄神色让他心拧,想也不想,他伸出双臂拥住她。「我知道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就是心儿娘子的伟大生辰,不是我自夸,这样难得一见的生辰,别人想这时候生出来都要不到呢!」

杏眼凝睇着男人滚热的胸膛,湅无心胸口郁结的怒意在他逗笑的言语里化开了。

「心儿,妳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像是小镯子、珠簪、手绢、水粉盒……」

「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知道妳喜欢什么,明天好买来给妳,讨妳的笑容嘛!」

她一怔,莫名的热意止不住的往脸上冒,「我不需要你买什么来讨好我,已经很晚了,你还要问什么才肯去休息?」

「再一个、再一个就好。」他咕哝着,眼底因那张娇颜倾心,怎么样也不想放开这一刻的她。

人人称之为魔头的她,在他眼中却是这样一个动人的俏姑娘,那樱桃般色泽的朱唇,那种想吃的欲望又出现了。「我……如果想亲亲自己未婚妻,应该不会被妳打飞吧?」

不待她回答,他的双唇早贴上白皙透红的粉颊,柔软的触感令他舍不得离开,唇稍稍往下挪了几分,寻着她的唇覆了上去。

唇与唇的轻触,对他俩都是初次轻吻的滋味,吻着她的唇还不满足,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得更紧,可惜平不了体内那股骚动,他甚至想用掌心多碰触她……

猛一回神,他为自己贼手乱摸的举动吓到了,火速放开她。

心儿都还没嫁他呢!他怎能对她如此胡来,甚至觉得……意犹末尽?

以往他常常露宿荒林,丛林破庙里常有偷欢的男女,他见得多也听得多,自然知道自己身体的反应为何。「心儿,妳早点歇息。」

陆遥知羞愧地落荒而逃,以至于漏看了抚着唇瓣的湅无心,那眼光中逬着异采有多迷人,那娇红的脸蛋又是多么吸引人。

「未婚妻吗?」看来,他是认真的。

她露出一抹笑,笑中掺了几丝温暖和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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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咱们还缺什么没买?」

小村落虽不及城镇来的热闹,却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市集,兜售邻近城镇的货品,平时也有不少外地来的商人及旅客,穿梭在人群当中的陆遥知,忙着左闪右闪。

所幸已是黄昏,热闹的人群比平时少了七成左右。

「差不多了。」猎户掂掂手中提的好几箱物品,「水粉、胭脂都买了,我们再挑几块布匹,回头我妻子好帮新嫁娘做几件新衣。」

「麻烦李大哥和嫂夫人了,这么热心帮我们打点事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这两日,他跟李大哥一家人相处甚欢,几乎把李大哥当作自己的大哥般,对他无话不谈,甚王还将自己在樱谷那几处挖了多少个坑,都一并告知。

「别跟我客气,如果没有你和姑娘的搭救,我这条命早完了,又怎么能站在这里帮忙呢!」猎户呵呵笑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规模不小的布料摊,兜售小贩忙上前招呼,询问他们需要什么后,送上适合的布匹任他们挑选。

「你听说了没?轩辕派的几名弟子,前些日子让血魔煞给宰了呢!」

「宰了!这女魔又杀人了?她还真是无法无天,杀的人还不够多吗?简直视人命如蚁般轻贱。」

「有什么办法,那女魔功夫如此高深,这世上说不定还无人敌得过她,唉!有这女魔在,江湖没一日安宁。」

一道男声突然插入两名佩带着刀剑的侠客之中。「两位知道那轩辕派的手下做了什么惹毛心儿,咳咳,我是指那血魔煞吗?」

「谁管他做了什么,这又不重要,重点是,那女魔太无法无天,让人痛恶。」

「没错,我猜她一定是个长相丑陋,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所以愤世忌俗,思想扭曲,恨不得世上所有人都死了才好。」

「你们又没见过她,凭什么这么说?」方才插入话的男声,愤恨不平的开口。

明明是那群人仗着轩辕派的名号在僻陋山野间,打劫过路商旅,强抢村妇,只怪他们坏事做多了,终于打劫到不该打劫的人,才会遭此下场。

两名男子互瞪眼,终于发现有第三人开口,把头扭后一看,齐瞪着身后一脸不满的清秀男人。

「你是谁?」

蓦然成为焦点的陆遥知一怔,摸摸鼻道:「一个听不惯你们胡乱推测的路人。」

一听有人说心儿的不是,他就按捺不住胸口怒意,直想跳出来澄清一下。

「你也没见过女魔,凭什么质疑我的话?」

「谁说我没见……」舌尖一顿,陆遥知继续道:「我有几个江湖中的朋友,就曾经见过你们口中的血魔煞,告诉你,她长得比天仙还美,而且,才没你们说得这般无情无义。」

冷哼几声,「你这家伙充其量不过是个无名小子,瞧你那德行,哪有可能认识什么江湖上大侠。」

「骗你做什么,我……」

「小兄弟。」猎户适时浇下桶冷水,打断陆遥知与众人间的对峙。「我娘子还等着这几匹布料呢!别忘了我们还得缝制枕套、被单,得在日落前回去。」

「对对,差点忘了这重要的事。」陆遥知懊恼的拍着脑袋瓜,只怪自己一听见跟心儿相关的事,就乱了方寸,恨不得把她的污名速速洗去。

布料摊的对边酒铺里,坐着几名路经此村的过路人士,一名灰色衣袍的男子,在陆遥知离开的同时,深沉的眼眸紧紧一瞇,像确认了什么,缺了手臂的右袖随着掹然起身的动作,飘荡了下。

「怎么了?楚堂主?」

「没,只是遇到熟人了。」唇边有抹诡谲的笑容,楚霸天朝友人告退,飞快追上那两道身影。

一年前的断臂之恨,还有让他声威下跌至谷底的耻辱,终于可以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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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这是姑娘的新嫁衣,样式虽然简陋点,绣功却不错。」

「太漂亮了,李大哥,请替我好好谢谢嫂夫人。」陆遥知开心捧着那件衣服,没注意到猎户脸上微恙的神色。

总算大功告成了,他这阵子老是三天两头往猎户住处跑,已经引起心儿的怀疑,再不准备妥当,他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外出了。

「小兄弟。」

「嗯?」

「我想,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成亲的地方,改在我这幢木屋里举行可好?」

「咦?不是说好李大哥和嫂夫人要来樱谷庆祝的吗?」陆遥知奇怪的问到。

猎户迟疑了一下,钝钝的开口,「这是……我娘子的意思,她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樱谷她又不熟悉,做吃的也不方便。」

「只是这样一来,又得麻烦你和嫂夫人了。」

「不,不麻烦!」猎户猛地晃着脑,如果陆遥知够仔细,就会发现猎户神情慌乱,可惜那准备当新郎倌的男人实在太开心了,啥也没注意到。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回去把姑娘请到我那来吧!」将嫁衣收回,猎户头也没回地走进小屋中。

「怪了,今日的李大哥不似以往话多健谈。」耸耸肩,陆遥知没多做停留,哼着小曲朝樱谷的方向去。

小屋内,猎户一脸痛苦瞪着以儿女性命胁迫他的高昂身影。「都照你的吩咐说了。」

「很好。」楚霸天缓缓转过身来,阴沉脸庞有着一闪而逝的快意。「接下来,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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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特地跑一趟?」湅无心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悦。

「李嫂子又有身孕了,所以想庆祝,走嘛!心儿,人家好意邀请,妳就跟我走这一遭嘛!」

「你这么爱往那头跑,自己去就好了,何必拖我?」她对别人家的喜事没兴趣。

「心儿,妳当真的不陪我去?」是不是他的错觉,心儿的口吻隐藏着怒意?

决计不理他,湅无心将手中采集而来的药草分类,打算用下午的光景研究何种具有滋补作用,可以让樱桃结的果更大。

陆遥知绕到她正面,可怜兮兮的道:「都指名请我们去,妳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你知道,婷婷姑娘遗有小霸子都很想见妳耶!」

湅无心脸色一凛,胸口那股闷酸在他这几日频频往来猎户家里,发酵蔓延出来。

打他第一天从猎户家里回来后,开口闭口全是猎户的女儿婷婷姑娘和六岁小娃儿,令他如此流连忘返的,是那个叫婷婷的姑娘吗?

「去啦、去啦!」

「……」

「妳不去,我就不帮妳照顾樱桃树啰!」他绷起脸来,想拿出那么一点点威严,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不听命男子的。

不过,眼前就有一例外。

横眼一扫,好吧!他很没威严地闭上嘴巴,眼底是一股化不开的失望。「我真的很希望妳能跟我一起去。」

他郁郁寡欢的模样,没来由的,让她软化下来。

「何日出发?」

语才落,哭脸换上笑脸,适才的闷闷不乐瞬间不翼而飞,变脸之快,湅无心几乎以为这家伙是装的。

「明日,就明日,过了午后最好。」

湅无心古怪地瞧他一眼,继续低头挑着药草,没再开口,他便当她默许了。

隔天一早,陆遥知徘徊在樱屋主屋外头一个时辰多了,以为她食言的时候,湅无心捧着一个布包从樱桃林的方向过来。

陆遥知一见那布包,双眸一亮,扬起好大的笑容。

「走不走?」不去见他笑得花枝乱窜的表情,湅无心率先朝出谷方位前进。

「好好,走,咱们走!」带笑的声音从后追上。

她还记得他上回提到李嫂子喜欢樱桃,谁说他的心儿冷漠无情,光凭她肯将心爱的樱桃分送给别人,就知道她是面恶心软之人。

「心儿,布包重,我来拿就好。」

湅无心淡淡的睨了一眼那抢了东西,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开口,「今早我在樱桃林东隅的角落,发现一处遭人翻掘的土丘,」一时好奇,她翻开来瞧,「你可以解释给我听,里面为什么埋了不少果核……」

前头男人「哎呀」一声,被地面突出的石头一绊,不雅地四肢摊平趴伏在地,湅无心动作更快,在他没贴地前,利落救回那袋布包。

「这路怎么坑坑洞洞,这么难走呀!」陆遥知哀哀叫,想引开她的注意,别再挂心樱桃残骸上,其实心里呕得半死。

她居然救那袋樱桃不救他!

好歹他是她的亲亲夫婿,居然、居然连几颗樱桃都比不上。

「我瞧你挺辛苦的,一年来得出劳力填土,还得花脑力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说说我该如何跟你算这笔帐,等咱们回谷,一颗一拳你看怎么样?」

她蹲下,与他平视,眼中冷笑令他背脊二凉,陆遥知心虚的咽咽唾沫,小心开口。

「那个……心儿,妳说那土丘,是在东、西、南、北……」各个方位都有他想湮灭的证据,只是数量不同,跟即将揍在他身上的拳头数有关,「……哪个方位呀?」

陆遥知得到的是一记恍悟的冷睇目光,然后他只想咬去自己的舌头,哦喔,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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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的住处,大红灯笼高挂门前,将这半大不小的小屋装点地喜气洋洋,有眼珠的人都知道这里在办喜事。

湅无心终于明白这家伙这些天为何神神秘秘逗留在此,不是为了什么婷婷姑娘,是为了她。

几日来胸口的不适随风而散,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换上一袭薄纱红袍。

「来来来,让我瞧瞧,这嫁衣穿在妳身上合不合身?」猎户妻子热切拉着刚换上嫁衣的湅无心瞧,眼底净是称赞。「姑娘妳真是美极了呢!可惜我手工拙,若是上好绸缎的绣衣,肯定更加迷人。」

「这嫁衣是妳亲手缝制?」湅无心举袖,眉目问藏不住惊叹。

「是呀!这布料还是陆公子亲自挑选,除了女人家的绣功,是他一个男人不懂的外,任何细节他都吵着要参与,想要把最好的呈现给妳,妳瞧见这屋里红帐和喜字,全是他一手布置……」

李嫂子数着近日种种,湅无心阻挡不了胸口涌上的暖意。

这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愿意娶她,和她在一起。

「来,我帮妳上点胭脂。」

「我不需要。」从不在脸上涂涂抹抹,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成,新娘子就该打理得漂漂亮亮,就当是为了陆公子吧!为了今天,他够辛苦了,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这么珍惜的对待,真的很幸福。」

为了他……

湅无心被拉至铜镜前,不再有异议的任李嫂子在她脸上挥画着,约莫一盏茶工夫,当她再度张眼时,铜镜中出现一张惊为天人的美貌,就连李嫂子自己都看痴了。

「老天,要让陆公子看到妳的模样,铁定迷到连自己叫啥名都不知道了。」

湅无心摸着镜中陌生的脸庞,明媚俏丽,俨然一副待嫁娘的羞貌,找不出任何冰冷的影子。

「哎呀!时候不早了,快,快盖上头巾,吉时就快到了。」才说完,她拄来红布帕往湅无心头上一盖。

一切从简,由猎户夫妻协助,以天地为长,这对新人拜了堂。

贴着大红喜字的小新房内,新郎倌脸上的神情是既紧张又期待,他深深吸足了气,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绝美的容颜正瞅着他看,他痴了,傻呼呼的回盯着她。

新娘子大刺剌的迎上他痴迷的注目,看得他一阵心慌,真糟糕,每回和心儿这么互看,他总像个女人家害羞,心怦怦跳得好厉害。

太不对了!

「心儿,妳好歹有点新娘子的羞怯嘛!」他扁嘴埋怨。

「羞怯?」

「是呀!妳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才是新娘,正被妳上下审视着,好似一个不合妳意,就要打包退回了呢!」

她绽出一朵娇艳的笑容,他窒了窒,随即重重抽口气。「拜托,妳可千万别在人群前这样笑呀!」

「我怕那些人会控制不了胸口狂乱的心跳,被妳的美给害死。」

「胡说八道。」她的笑容更大,他的抽气声也跟着变大。

「我说的是实话呀!」明知盯着她看对自己狂跳的心没好处,可他就想找死,怎么也舍不得把眼光离开。

「少贫嘴。」这家伙事先没告知她成亲之事,害她空腹折腾一天,这会儿早饿极了。

湅无心起身来到几碟小点心的圆桌前。

「等等,心儿,妳先别吃呀!」一个抢前,他抓起两只酒杯,注入了清醇的酒。「李大哥说了,新人要先喝交杯酒。」

勾来她的细臂与自己交缠,他将自己杯内的酒液饮去一半。

「这交杯酒象征我们自此合二为一,婚后相亲相爱,快学我喝入一半,快哪!」

在他的希冀下,湅无心将酒杯凑到鼻前,眼神怱地闪过一道异光,喝了一半,再遵照他大爷的旨意,换杯共饮。

饮完后,陆遥知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以示婚后百年和好。

「从现在起,妳就是我陆遥知的娘子,我呢也是妳的亲亲丈夫、相公,我永远都不会抛下妳、背叛妳;从今尔后,我们更要互相扶持,不离不弃。」他用词虽傻,眼神却相当认真。「妳说对不对,心儿娘子?」

娇容一怔,「你喊我什么?」浅浅的红晕难得出现在她嫣红色的娇颜上。

「心儿娘子呀!」他眨眨眼,终于让他逮着了她娇羞的一面,「不对吗?我早想这样叫了,心儿娘子,心儿娘子,比心儿更好听呢!」

望着她脸上渐渐扩增的红云,陆遥知近一步要求,「公平点,我都唤妳娘子了,妳也唤声相公来听听好不好?」他很向往这声充满威严的称呼。

「陆遥知,你让不让我吃东西?」

「小气鬼,唤一下也不成。」虽不满,却没打算饿着他的新婚娘子。

走至鸳鸯烛火前,他体贴夹起一粒水饺,作势要喂她。

抵在嘴前的水饺太碍眼,湅无心只有张口吞入,他咧嘴一笑,享受喂饱妻子的工作,将一道道喜盘内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往她嘴前放,只不过,才喂了几口小点心,陆遥知怱觉眼前一阵晕。

不会吧!这么小杯酒他就醉了?他身子不是调养好了,怎么还这么不受用?

「这个叫……莲子……是告诉……」又一阵晕眩,害他连话也说不清。

搞什么?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不会没撑到那时就倒下了吧!

湅无心不动声色的道:「你说这李大哥育有一儿一女,为什么没见到他们?」

眼前的心儿突然成了两个,陆遥知站不稳,被她搀扶着,他坐在床榻上。「听说是去姑婆家住上几日……该死!我的头怎么这么昏?」

湅无心冷静的回答,「因为酒里让人下了迷药,你自然会晕。」早在喝前,她便嗅出异样。

「迷药?怎么可能!这是李大哥交给我的呀!」一个激动引来更大的头晕,陆遥知惨兮兮地趴在床上。

湅无心唇上扬起冷笑,将目光移至门扇外,「何必躲躲藏藏,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没让她等太久,门外传来陌生的男声。

「不愧是医圣的徒弟,我太大意了,不该以为下迷药就可以制伏妳。」门开,走入一位断了右臂的男子,他的身后跟着数名持刀的手下,还有一脸担忧的猎户夫妻。

他们是一伙的!

陆遥知瞪大眼,控诉地瞧着猎户夫妻。「李大哥,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对我和心儿下迷药!」

「小兄弟,我……对不起,这男人捉了我的孩子,威胁我要让你和姑娘出樱谷。」猎户惭愧又痛苦,他没得选择,只有听从这男人的话。

楚霸天瞪着一袭薄纱的湅无心,眼中痛恨与惊艳交错,他恨自己到这一刻,仍觉得这女人美的不象话。

「迷药应该已经起了效用,妳也站不稳了吧?」樱谷不易进入,他只有用计诱敌出来。

「你有问题呀?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做什么来破坏我的婚事?」陆遥知喘了几口息,闭上眼休息。

楚霸天嗤笑。「无冤无仇?哼!一年前,这女魔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的朋友,还断我右臂,让我霸刀堂的声誉直直下滑,受尽其它门派的嘲笑,说我不自量力挑战她,这仇我不报都觉得可恨。」

他甚至遭水家堡退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今日我定要把妳这女魔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全数奉还,等妳身上的迷药发作后,到时我想怎样对付妳都成。」

男人与天俱来守卫自己重要东西的本能,令陆遥知猛地一睁眼,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横身挡在湅无心身前。

「你这算什么名门正派?居然使这种卑鄙招式……」

两句话说完,身子晃了晃,完了!他撑不住了。

感到一只柔软的手掌轻抚着他的脑袋瓜,他凭感觉抓住那只手,「心儿娘子……妳快走……妳不能有事呀……该死……我想保护妳呀……」

「咚」一声,整个头倒在软枕上,陆遥知发出沉沉呼吸声,完全昏迷了。

确定他熟睡的跟死猪一样,不会因任何「尖叫」惊扰而惊醒,湅无心才将手从他掌中脱出。

她缓缓转头,以着冰寒的嗓音说:「从小,师父就喂我百毒,小小的迷药根本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修理」这群人了。

「不可能!」楚霸天持剑以待,双目大睁,看着她如鬼魅倏地靠近在自己眼前……

陆遥知再度清醒的时候,已是隔天傍晚,他昏睡了将近一天。

「娘子!心儿娘子!」头仍昏,他却担心他的娘子,跳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一湅无心。

端着几碟小菜的湅无心,在他开门的同时走了进来,将小点心搁在桌上

「心儿娘子,妳有没有事?那家伙有没有伤了妳?」拉着她左看右看,陆遥知干着急道。

「我没事。」

他松口气,紧接着又想到另一个人,「那家伙他……」

冻无心瞅着他不语,他小心翼翼的问:「妳……杀了他?」

「我废了他的筋脉,让他不得再习武。」眼眸悄悄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你不爱我杀人不是吗?」

他精心安排的新婚之夜让人破坏了,她不知道能为他做点什么,所以在最后一刻,饶了那群人不死。

陆遥知脸上有着放心及一丝惊喜,他的心儿为了他在改变呢!「那李大哥他们……」

「我要他们带着孩子去投靠亲戚了,霸刀堂的弟子还会找上来,他们住在这里不安全。」

「只要李大哥他们一家平安就好。」陆遥知牵着她的手,双双坐在圆桌前,直至此时,他才想起当时心儿一点异状都没有。「对了,心儿娘子,妳怎么知道那酒有问题?而且我见妳也喝了,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我的体质不畏毒,而且,那酒我一闻便知道有问题了。」

「那妳怎么没提醒我?」他两眼抗议的瞅着她,真狠心,只让他一人尝着头痛滋味。

「你动作那么快的喝下去,我根本阻止不了。」

陆遥知仍不满,心儿娘子总是这样冷冷冰冰,都不像他一样这么期待他俩的婚礼……

咦咦?他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啦!「心儿娘子,这迷药对我的身子有影响吗?」

她摇摇头,「没有大碍,只是你一天没进食,需要吃点东西,再养足精神即可。」

「意思是,我们可以继续新婚之夜被打断的事啰?」

好半晌,湅无心垂下眼睫,轻轻点了头,颊边一抹红云悄悄浮现。「不过,你才刚醒,需要的是休息,不宜太过劳累。」

「是要休息,不过妳要和我一起。」他扬起大大的笑容,耍赖似的道。

「先吃点东西吧!」

「对对,我饿惨了。」肚子饿不算什么,身体上的饿才痛苦呢!他想摘她这朵艳红樱桃很久很久了。

亲爱的娘子,先喂饱他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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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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